接下來就是奚芊芊單獨的鏡頭, 因為奚芊芊皮膚的凍紫色已經消退,拍這個鏡頭之前,奚芊芊還得“補妝”。這一次的痛感, 比剛才更加猛烈。
秦硯、攝影師、燈光師抓緊時間來到按摩店內進行布置。
狹小的空間, 破舊的按摩床,紅色的獨角凳, 這就是孫雲秀在“鵬城”積攢下來的所有家當。
回到按摩店的奚芊芊, 反手把門關上, 靠在門上, 整個人就想泄了氣一樣,緩慢下滑蹲在地上。
奚芊芊抱著自己的雙臂,眼眶變得通紅,眼淚如同泉湧。奚芊芊的哭泣並不激烈,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她只是靜靜的流淚,每當奚芊芊控制不住要發出聲音的時候,她就會捂住自己的嘴巴,似乎不想讓任何人發現。
不過奚芊芊塗成紅色的指甲已經掐進她手臂的皮膚裡,和紫青色的皮膚一同形成強烈的衝擊感。
這樣的哭泣一直持續了好幾分鍾,秦硯才喊了一聲“卡”。
然而奚芊芊並沒有因為秦硯的“卡”而停止哭泣, 一旁的助理已經立刻衝了上去, 不斷安慰奚芊芊, 說道:
“已經演完了, 不要再難受了。”
奚芊芊這段時間體驗生活真的投入了感情,她為“孫秀雲”的經歷而痛苦。
她所扮演的“孫雲秀”就是一個風塵女子,一個在城市裡實在找不到正經工作,而被迫墮落的特殊工作者。
前段時間,奚芊芊看了國內很多關於特殊工作者的紀實文學、紀錄片, 甚至通過一些特殊渠道和女孩子們交流、談心。
和謝北楊的方法派不同,奚芊芊更加傾向於體驗派,她真正的體驗著“孫雲秀”的人生與情緒。
這對於奚芊芊而言,實在太痛苦了,如果自己也出生在“孫雲秀”的家庭之中,自己怎麽抵抗這滾滾世界?
看到秦硯、謝北楊他們到來的時候,奚芊芊不是在抱怨,而是在尋求慰藉。
大家都走上去安慰奚芊芊,平時性格豪爽、開朗的奚芊芊竟然會哭成這樣,這是絕大多數劇組成員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本來今天拍攝比較順利,還沒到計劃的收班時間,看著奚芊芊的痛苦,秦硯還是選擇立刻收班。
然後秦硯和謝北楊一起,陪著奚芊芊聊了很久。幫助奚芊芊從角色裡抽離出來。
今晚的戲已經很難了,“劉大力”、“孫雲秀”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情緒的轉變,壓抑至極致的轉變。
但接下來還有更多更困難的戲。
一連幾天都是“體力”戲,主要拍“劉大力”在鵬城的工作。
作為一個初中都沒有畢業的未成年人,劉大力能夠負責的工作都是些體力活。
這些鏡頭都是實打實的拍攝,比如說“搬磚”這個鏡頭,聽起來很簡單,但要讓鏡頭足夠真實與感人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在工地上,工人們都按照安全規定穿著長袖。本來就是夏天,衣服很快就會被汗水浸濕。
還有灑滿衣服的粉塵、磚塊摩擦出的細小傷口,這些東西都不是化妝能解決的問題。
最後謝北楊親自去搬運磚塊,直到真的融入工地,這些鏡頭才看看達到秦硯的要求。
類似的鏡頭還有太多,有的時候劇組成員們都很懷疑,謝北楊到底能堅持多久?秦硯和謝北楊會不會因為拍戲而心生間隙?
然而謝北楊全程都沒有抱怨過辛苦。
“劉大力”靠打工在城市裡安定下來了嗎?
答案明顯是否定,他不僅沒有賺到錢,反而受到各種挫折,整個人如同塵埃一樣,微不可查的墮落。
劉大力在工地之上認識了很多朋友,有的人帶著他抽煙、有的人教他喝酒。
他也想拒絕,可不學會這些技能,工友們就會排擠他,劉大力必須得從眾。
一開始只是偽裝,到了後來劉大力也喜歡上了抽煙喝酒。
生活就如同泥濘一樣,讓劉大力越陷越深。
工地上和劉大力年齡最近的幾個小夥子都已經成年,他們有的人還奮鬥的想法,有的人已經逐漸適應大城市的“生活”。
“大力啊,你還是個雛兒吧?走,哥哥們帶你去開開眼界。”
那同樣是一家按摩店,但比孫雲秀按摩店更寬闊,好幾個年齡不一的工作者出來和他們談價格。
這個“開眼界”嚇得劉大力立刻奪門而出,門的那一頭是五光十色的誘惑,但直覺告訴劉大力,這一步一旦踏出,他就再難回頭了。
也是到現在,劉大力才知道孫雲秀到底從事著什麽工作。
劉大力也說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或許孫雲秀是自己看到過最美麗的女孩兒,或許因為她是老鄉,劉大力再次回到了按摩店,也逐漸和孫雲秀有了接觸。
接下來兩個人便是兩個人關系不斷走進的故事,劉大力和孫雲秀之間的關系很特殊,在劇本之中也沒有直接言明,只能靠演員和導演去揣摩。
然而誰能夠知道這已經是劇情之中最為明亮的一段劇情呢?
因為最近秦硯對於謝北楊、奚芊芊的嚴苛,大家都已經知道秦硯的標準有多高。
他們都已經預見電影的拍攝,絕對不可能是一帆風順。
但誰都沒有想到最先出現問題的並不是任何一個演員,而是秦硯自己。
隨著劇情的不斷推展,每個人都明顯的感覺到秦硯的狀態越來越不正常,變得暴躁易怒,捉摸不透。
一開始整個電影完全由秦硯的把控,無論拍什麽他都有自己的想法,演員只需要完成他的任務就可以。
同樣如果演員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從秦硯這兒獲得解答。
但是最近一段時間秦硯對於電影的看法卻出現反覆,連謝北楊他們也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秦硯。
“好了,謝北楊和奚芊芊你們過來一下,我再和你們講一下戲。”
剛剛拍完了“孫雲秀”向“劉大力”坦白自己這些年經歷的戲,兩個人都將崩潰、痛苦、自我剖析的情緒表現得很到位。
他們對於自己的發揮也很滿意,反倒是秦硯在鏡頭前愁眉不展,他對於這段劇情怎麽都不滿意。
同時秦硯還把編劇王長勇叫到一起,電影最為核心的主創人員他們一起討論剛才的劇情。
“雖然劉大力知道了孫雲秀其實是一個特殊工業者,但是他並不會厭惡孫雲秀,他是個好孩子”
這是王長勇的想法,在他的構想中 “劉大力”應該更善良一些。
但是秦硯卻有不一樣的看法,他說道:
“世界上哪有那麽簡單的事情。王老師,你在書中所寫的劉大力接受了孫雲秀的身份,然後兩個人關系還越來越好,我覺得不太現實。”
“除非劉大力,貪圖孫雲秀的美色。”
“劉大力不是這種人!”王長勇立刻反駁到。
“我覺得這裡要體現出劉大力對孫雲秀的嫌棄,同樣是社會底層人物之間的互相嫌棄,才能把人性的惡展現出來。”秦硯也寸步不退,繼續說道。
“你要知道越是淒慘、越是生活在底層的人,越有可能為了一丁點的利益和對方互相勾心鬥角,從來不存在什麽的感同身受。”
秦硯的出發點則完全不同,他始終覺得既然《生於淤泥》已經展現出了複雜的人性,就應該要把這一部分內容表現得更加深刻。
在秦硯看來,王長勇對於角色的設定還是太理想化了。
當然,秦硯也要承擔一部分責任。
因為他當初評審劇本的時候,他完全是按照商業標準那一套在進行審核。
如何進行劇本的起伏設置、如何抓住觀眾的情緒、當觀眾因為劇情而難受的時候,應該給觀眾一些什麽樣的正面反饋,從而讓觀眾繼續觀看……
很明顯一個善良、純粹的主角更容易讓觀眾喜歡。
包括前段時間秦硯對於劇本的調整,都是為了讓劇情更加的具有衝擊力。
但現在他卻猶豫了,要不要把《生於淤泥》拍得更加深沉。
秦硯這些年所拍電影和自己上輩子對於電影偏好,已經形成了極其明顯的反差。
雖然秦硯每一次拍電影都能夠取得很好的票房成績,但這些電影並不是秦硯自己的審美表達。
比如說在《大笑江湖》之中,秦硯從來不認為一切的問題都可以用錢來解決,他更欣賞男主角那種傻乎乎的冒險精神,但在電影的結局他還是安排了一個用金錢解決戰鬥的爆笑結局。
而在《守門人》之中,秦硯其實也並不是絕對程序正義的堅持者。
他可能有一些其他的法律觀念,但是他知道如果按照自己想法拍攝的《守門人》無法迎合西方的市場,沒有辦法幫助自己走出世界。
在商業成功和藝術表達之前,秦硯選擇了前者。
但是《生於淤泥》不一樣,秦硯真的是很喜歡這個故事,同時也喜歡劇本背後的主題。
這個劇本讓秦硯重新思考,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任何一個福利院的孩子能夠擺脫生活的“淤泥”嗎?
而他所了解的現實,比劇情描寫更加殘忍。
這秦硯產生了迷茫,自己到底是應該堅持他對於劇本的理解,讓情節更加真實、反應主題更加複雜,還是應該繼續拋棄個人審美,去迎合市場。
當然更重要的是,秦硯回憶起了自己的曾經拍的那些電影。
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拍文藝片了,自己難道是在否認上輩子的自己嗎?
還是說自己害怕再次的失敗,不敢拍一部純粹的文藝片了?
王長勇很直接地說道:“秦導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麽,其實當初在創作這個劇本的時候,我也思考過這個問題。”
“當年的事情遠比劇本更加複雜。”
“其實他到鵬城之後,不再是一心想要憑借自己的努力去改變命運。”
“他已經開始對社會產生怨氣,為什麽他出生在農村裡,為什麽自己就不能夠從小到大衣食無憂,像城裡的孩子一樣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裡上課。”
“如果把‘劉大力’塑造得如此複雜,觀眾很難喜歡上劉大力這個角色。我想用一個純粹的人來烘托結局。”
秦硯只是在糾結自己的道路,並不是真的不理解劇本為什麽要這麽寫。連他都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王長勇就更不可能了。
越是清醒的認識,越是讓他痛苦。
這一次的討論,並沒有任何結果,秦硯只能繼續開工。
接下來一場戲是劉大力第一次對社會失去信心。
打工了一個月,劉大力終於拿到了工資。
但那個自稱是劉大力老鄉的包工頭以劉大力年齡小、身體弱,根本沒有完成標準工作量為由,直接克扣了劉大力200塊錢。
這可是劉大力十天的工資,他當然不服。
之前的拍攝中,劉大力絕對是工地上最努力的工人,他認為憑借努力就能賺錢,就能改變命運。
所以劉大力和工頭產生了肢體上衝突。
為了拍劉大力的表情變化,秦硯已經連續拍了5次了。
“不行,你這裡應該表現的再凶狠一點,你要知道錢是你唯一的希望,你的心中任何東西都比不上錢。”
謝北楊好不容易把將“劉大力”表現成為一個嗜錢如命的人,看到錢的時候,眼神中有劇烈的情緒波動。
秦硯又覺得不太對勁,因為這樣的表演就沒有辦法展現出“劉大力”這個角色本來的善良和天真。
秦硯又要求謝北楊重新表演:
“這個時候你稍微的目光要顯得迷茫一點,你全心全意地相信著包工頭,但他卻欺騙了你。你對於人性產生了懷疑。”
反反覆複的拍攝,謝北楊成功按照秦硯的要求,表演出不同的情緒。
每個在場的演員都對謝北楊的演技表示肯定,但是秦硯依然不滿意,而且臉色越來越難看。
整個片場都安靜下來,沒有人敢和反抗這個時候的秦硯。
秦硯自己都迷茫了,他到底是應該追求“真實的人性”,還是“激烈的衝突”。
“劉大力“如果真的如此單純,他怎麽在這個社會混下去,之後的情節如何發生衝突。
而且他已經十六歲了,來城裡也打工一個月了,劉大力真的還那麽單純嗎?
每一種解釋都說得通,但每一種解釋都不夠完美。
秦硯越來越暴躁,他甚至對自己之前所拍的所有片段都產生了懷疑。
自己是不是應該從頭拍攝?
他正想說些什麽,當他抬起頭,發現謝北楊安靜望向他的眼神。眼神之中絲毫沒有因為反覆的拍攝不耐煩,只有對於他的信任。
秦硯心跳突然停了一拍,他壓低聲音說道:
“這一幕暫時先過吧。”
接下來一整天,秦硯都不在狀態。
還好今天都是謝北楊和奚芊芊的戲份,他們兩個太清楚秦硯的要求。
哪怕秦硯沉默不語,他們還是能及時抓住了秦硯的想法,然後完美演繹。
劇組其他人看來,秦硯似乎只是對於電影的精益求精,有點完美主義罷了。
秦硯沒有讓自己內心之中的焦慮流露一絲一毫,他知道自己劇組的主心骨。
如果劇組導演都對正在拍的劇情產生了懷疑,這對於整個劇組來說絕對是一個災難性的打擊。
所以秦硯不能讓自己徘徊於這種糾結,收工之後,秦硯拿著劇本回到了房間,又開始重頭讀劇本。
拍攝過程中改劇本,並不罕見。
畢竟每個人的想法都會隨著時間變化,秦硯之前拍電影的時候,也會有一些天馬行空、靈光一閃的想法。
就在秦硯越來越暴躁,開始抓耳撓腮的時候,房門突然響了。
秦硯走到門口並沒有直接開門,而是說了一句說:
“我已經休息了,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明天再說吧。”
這一套說辭秦硯實在太熟練了。
在他的劇組裡,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8點之後他的房門便誰也打不開。
這個習慣秦硯從《大笑江湖》開始就保留下來,一方面想自薦枕席的人實在太多,而另外一方面秦硯也不希望有任何誤會的產生,尤其是不利於他和謝北楊感情的誤會。
“是我。”
就兩個字,秦硯立刻聽出了是謝北楊的聲音,秦硯還真沒猜到會是謝北楊。
因為他們兩人早就約定過,在拍攝期間無論如何都不能進入對方的房間,他們都是大腦簡單的男人,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如果有什麽特別緊急的事情,謝北楊一般都會通過手機和他聯系,誰知道今天謝北楊會突然親自來找自己。
難道門口又站了一堆人?
其實秦硯心中已經隱隱約約有一些猜測,畢竟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肯定是謝北楊。
秦硯直接打開房門,他看著謝北楊衝著他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而且手中還提著啤酒和小菜。
“我來送宵夜來了。”
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秦硯側過身子,右手背在身後,鞠躬九十度,裝模作樣的歡迎謝北楊:
“領導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秦硯並沒有誇張,只要謝北楊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裡,他的情緒瞬間就會穩定下來。
無論剛才有多麽的焦急,秦硯現在心中滿是欣喜。就像今天上午在拍戲的時候,只要謝北楊一個眼神,他就逃出了情緒的迷宮。
雖然他們兩個人都知道謝北楊今天晚上來秦硯的房間是為了什麽。
但兩個人並沒有直接進入正題,謝北楊直接把啤酒打開,遞了一個給秦硯,說道:
“南方的夏天實在太潮熱了,還是喝點啤酒比較涼爽。”
兩個人舉起啤酒,暢飲一大口。謝北楊感歎道:
“時間過得真是太快,還是以前在學校門口擼串、喝啤酒最快樂。”
三杯兩盞啤酒下肚,再加上謝北楊帶來的下酒菜,兩個人的理智與矜持都被酒精趕跑。
秦硯笑著說道:“對啊。我們倆好久都沒有回學校去吃烤串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謝北楊點了點頭,突然靠在秦硯耳邊說道:
“我告訴你一個你不知道的秘密吧。其實當時你給服務員說讓他把啤酒換成可樂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人真是別扭,明明就喜歡喝啤酒,為了保持形象,偏偏要喝可樂,這不是為難自己嗎?”
想起當年的趣事,哪怕是臉皮宛若城牆的秦硯,也有一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別提了,好嗎?”
別看秦硯是一個成功人士,是一個大導演,但在生活之中,他還是有很多自己的陋習,世界上哪有完美無缺的人。
當初他和謝北楊剛開始同居的時候也很緊張,會不會因為兩個人生活的太親密,看到彼此身上的一些缺陷,而讓逐漸疏遠彼此。
可是到了後來秦硯發現那些小小的缺點,只會讓對方在自己的眼中變得更加的鮮活與立體。
謝北楊又端起易拉罐悶了一口:
“其實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跟你說。”
“無論真實的你是什麽樣的,我都很喜歡。”
秦硯心裡一顫一顫的,謝北楊這樣直白的感情表達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們兩個對待感情都很坦誠,尤其是在關系確定後,時不時就會說幾句甜言蜜語。
也許是最近拍電影太辛苦,也有可能是酒精在起哄,秦硯覺得這句話格外的動聽,讓他心潮澎湃。
“同樣無論最後你把《生於淤泥》拍成什麽樣子,我都會覺得很好。”
謝北楊早就看出秦硯在糾結些什麽。
雖然秦硯一直拍商業電影,在外人眼中不斷撈錢,是一個只會迎合市場的導演。
但謝北楊一直能夠感覺到秦硯對於藝術片的偏愛,知道秦硯一直想要創作屬於自己的電影。
不迎合市場,大膽的創新,自己最關心的主題,各種攝影技術的嘗試……秦硯在藝術上是一個特別前衛的人。
現實卻是秦硯一直在思考如何讓市場更加喜歡他的電影,如何讓華語電影工業一步步成型。
他根本沒有時間停留下來,去拍自己喜歡的東西。
謝北楊看的出來,秦硯對於《生於淤泥》是發自心底的喜歡。
現在有這樣一個機會能夠讓秦硯拍攝自己喜歡的電影,謝北楊肯定會毫不猶豫支持秦硯。
“可如果按照我喜歡的風格來拍攝,最後的《生於淤泥》市場可能不怎麽喜歡。”
這就是秦硯一直在糾結的事情,這樣一來和他們拍攝《生於淤泥》的初衷背離了。
“我還是更希望你能夠高興一些、自私一些。”
這就是謝北楊的回答,比起秦硯沉重的責任感,謝北楊的想法則更加直接。
秦硯聽著謝北楊的支持,心中瞬間煙消雲散。
“沒關系,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就已經很高興了。我不會再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