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第一節 課時,青岩終於知道了祁神是誰。
因為他收到了一條備注名奇怪的微信
老公:[中午放學音樂教室等我。]
青岩盯著“老公”倆字,蹙眉沉思,最後了然。
難怪早上他問出“祁神是誰”時,陶淘和班上同學表情豐富多彩。
備注為“老公”的人就是陶淘口中的祁神,本名祁林森,秦岩的未婚夫。
祁家跟秦家的婚約是早就定下的,不過定的是祁林森與秦舟舟。
祁林森十六歲那年,兩家再談婚約,秦舟舟卻怎麽都不肯了。
原因無他,定下婚約時祁家鼎盛,履行婚約時祁家落敗了,但秦家卻隱隱有起來的勢頭。
祁父曾救過秦父,秦父不好一口回絕,打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結果,兩全其美的辦法是秦舟舟想出來的。
他道:“你們當時定的是兩家的親,沒指名道姓說是我,哥哥也是秦家的孩子,按理說應該是身為長子的哥哥跟祁林森履行婚約,你們直接安排給我,哥哥怎麽想,肯定難過死了。”
秦舟舟是家裡的小少爺,學校裡的尖子生,深受同學喜歡,有著大好的前景。秦岩卻是個鄉下來的殺馬特學渣,看不到任何未來。
兩者一比較,秦安覺得雖然他跟秦舟舟的出發點不同,但還是立刻同意了秦舟舟的提議,咬牙花了大價錢將秦岩也送進了英華國際學校。
借此跟祁家介紹祁林森真正的婚約對象——一直被養在奶奶家秦家長子秦岩。
初到英華國際的秦岩,跟整個學校格格不入,不僅成績差,丟臉、出醜、違紀的事不知幹了多少。
全學校都拿他當笑話看,他卻一門心思追祁林森,祁林森自然對他避之不及。
秦舟舟因此在暗地裡看了好一段時間的樂子。
誰曾想,生活處處是驚喜。
秦舟舟暗自得意沒多久,秦家就因為一個項目投資失敗引發連環效應,一朝回到解放前。而祁家卻蒸蒸日上,祁林森也因為被星探看中,演了部校園劇大火,成為橫空出世的流量明星。
地位的調換,讓祁林森成為秦舟舟望而不及的男神。
他悔不當初,只能借著竹馬感情跑到祁林森面前演戲。
——說,他生下來身體不好,父母要照顧他才把哥哥養在鄉下,家裡對哥哥有虧欠,才耐不住哥哥堅持,將婚約換成哥哥。
說,他也沒想到哥哥會鬧出這麽多出格的事,請祁林森多擔待,他會好好給哥哥補課的,讓他至少能讀個大專。
還說,祁林森有現在的成績,他衷心為他感到開心。
……
秦岩對此並不知情,他對祁林森的愛始終如一,什麽倒貼舔狗的事都做了。
只可惜,祁林森對他足夠冷淡,反倒是對秦舟舟親近又維護。
不是不傷心難過,但他深信金城所致金石為開,總有一天,祁林森會接受他。
簡直天真到蠢!
回憶結束,青岩嗤笑一聲。
既然他現在是秦岩,那就讓這段舔狗生涯終結吧。
拉黑祁林森,將手機塞到桌肚裡,他繼續翻閱手中的物理書。
雖然前世他被譽為天才少年,但也有幾年沒接觸過高中課本了,他還是打算從易到難複習一遍。
這一複習,直接過了吃午飯的時間,直到桌肚裡的手機不斷傳來震動,青岩才從學習狀態抽神。
他沒看來電顯示,一邊整理課本一邊接電話:“你好,哪位?”
“你沒來?!”冰涼質問從聽筒傳來。
青岩抓著課本的手一頓:“祁林森?”
“我等你五分鍾。”對方沒回應他,硬邦邦地扔下這句話後就掐斷了電話。
青岩掃向手機屏幕,同款“老公”備注映入眼簾。
他摸了摸口袋裡那塊玉佩,稍稍沉思,而後帶著手機去了音樂教室。
音樂教室的門虛掩著,他輕輕一推就開了
身高體長的祁林森虛虛地靠在鋼琴架上,正低頭玩手機。
不知道是不是從某個活動現場來的,他穿得略正式,白襯衫黑長褲,頭髮也精心打理過,乍一看,確有讓小姑娘們臉紅心跳的資本。
也不怪秦岩做了那麽久的舔狗。
聽見聲響,祁林森抬頭,瞧見青岩的瞬間,目光就冷了下來。
“你是不是又欺負舟舟了?”他問。
青岩靜靜看著他,握著口袋裡那塊玉佩,沒回答。
見他沉默,祁林森站直身體,冷笑一聲。
他一步一步逼近青岩,舉起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微信把我拉黑了?聽說你最近迷上欲情故縱的戲碼?”
壓迫感襲來,青岩依舊筆直地立在原地,一雙清澈的眸子平靜無波,直視祁林森探究的目光。
“不回答?”祁林森盯著他點點頭,“行,我也沒興趣跟你對話。喊你過來就是警告你一聲,別找舟舟麻煩。
我對你沒興趣跟他無關,麻煩你別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人是秦岩,祁林森這個連獎學金都拿不到的年級第四名,他還真沒放在眼裡。
思及此,青岩垂眸,挪開與祁林森對視的目光。
學著他樣子,輕輕點頭,毫無波瀾地道:“哦,我的目標是陸離江。”
祁林森的眸子猛然一縮:“你又玩什麽把戲?”
又是這樣,每個人對他的絕情都不信。
青岩不習慣解釋,掏出口袋裡的玉佩,遞到祁林森手上,淡淡道:“這個還你,我們兩清。”
祁林森垂眸,待看清東西,陰霾立刻布滿他的眼,他舉著玉佩質問:“秦岩,你知道你把它還我的意思嗎?!”
微微急切的聲音裡有克制不住的怒氣。
青岩當然知道
這塊玉佩是當時兩人定下婚約時,祁家給他的,是定情信物。
秦舟舟前兩天找紅毛拿走玉佩,也是知道秦岩把玉佩看得比命還重要,秦岩在書中也確實因為玉佩變成了殘疾。
可最後的結局呢?
他還是為“好弟弟”送上了年輕的生命,而他掏心掏肺的未婚夫在意的,始終是秦舟舟。
不值得的人,自然是遠離。
不值得關系,自然是快速切斷。
“再見。”青岩朝祁林森微微點頭,隨後轉身離開,絲毫留念與惋惜都沒有,絕情地像個機器。
祁林森不可置信地望著那個筆挺又單薄的身影,一時間竟分不清他是在欲情故縱,還是真的不在意他了。
青岩剛走兩步,迎面撞上一個高挺的身影。
那人穿著英華的黑白色校服,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瞧見他也沒有避諱的意思,直視他的目光。
他五官出眾,線條凌厲又張揚,特別是那雙眼睛,漆黑如墨,如一潭古井,叫人望不見內裡的情緒。
出口被擋,過不去。
青岩站定,迎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對,視線相交。
兩人站在音樂教室門口靜靜對視,誰都沒開口,唯有深秋的風輕輕從他們之間穿過。
這一瞬,仿佛時間凝固。
雖然對方目光平靜,但青岩還是能感受到其中的危險,就像那人想要將他看穿一樣。
這是他穿書後第一次感受到無處遁形的壓迫。
即便如此,青岩也沒有認輸的習慣。
“我給出的東西是不會要回來的,你不要就丟掉!”最終,打破平靜的人是追上來的祁林森。
他將玉佩重新丟還到青岩手裡,冷冷掃了眼堵著門的人。
陸離江平靜的目光在青岩與祁林森兩人間逡巡了下,最後不動聲色往後退了一步。
祁林森率先離開,青岩朝反方向而去。
唯有陸離江立在原地,靜靜注視著青岩的背影,直至那個身影消失不見,他也久久未挪開目光。
他並非有意偷聽,只是剛靠近音樂教室,心臟再次出現昨天那種狂跳的現象
像狂風過境,如潮水來襲,洶湧熱烈,完全不受控。
他堪堪穩住身體,就聽到教室裡傳來的對話。
“麻煩你別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哦。我的目標是陸離江。”
聽到自己的名字,他穩住身體朝室內掃了眼,熟悉的白毛映入眼簾。
那一刻,他心臟跳動的頻率達到空高!
仿佛下一刻就會爆炸。
腦海裡傳來久遠的回憶
“爺爺,我怎麽知道誰是我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孩子,等那個人出現,你自然會知道。”
“萬一我認不出他呢,那我豈不是還是要死?”
“不會的,只要他出現,你一定會感應到。”
站在原地未動的陸離江,望著青岩離開的方向,輕輕勾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