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無生看到最後一條，皺下眉。

　這麽快？白羽昨晚才告訴他，今晚他就要畢業。

　“我批的。”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邊上伯爵懶散道。

　他進遊戲便從劍裡來，頓時吸引無數玩家眼光。

　“……”聞無生差點忘他是權階級，長老得他的，道：“晚一點不好嗎？”

　畢業就意味著不受遊戲規則保護，成為鬼怪世界的一員。

　伯爵說：“副本裡我不來。”

　他往格鬥系走，聞無生被落在身後，回想伯爵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心裡一熱，哭笑不得，他真成吃軟飯的。

　繼續呆在副本裡，npc可以利規則的漏洞追殺他，像上次那樣，而伯爵被規則限制，只能作為武器存在，並不能手幫他。

　畢業申請批完以後，這種此消彼長的弊端便不複存在，副本之外的世界，某種意義上更平。

　伯爵回頭看還在原地的聞無生，皺眉道：“幹什麽呢，快點。”

　聞無生跟上，遊戲裡的手機響一下。

　【玩家聞人骨已畢業，地點：四系集會處已開啟，請玩家立即前往。】

　“少那些老東西逼逼，”伯爵道，“不高興直接撤。”

　聞無生笑：“那是你。”

　他暫時和伯爵道別，注意到伯爵欲言又止的表情。

　聞無生按照手機提示去集會處。

　集會處門口有守衛，明顯是人類，聞無生看到他們頭頂35級的等級標志，才真意識到，他在本質和這些人有區別。

　是打工仔。

　只不過他待遇好點，不是看門的，是個助教。

　“是聞人骨吧，這邊請。”說話的是門左邊穿黑色西裝的年輕男性，他模樣俊俏，笑容得體，比起門右邊只是禮節性質淡笑的女人，態度要好上不少。

　守衛也是一血族一鬼族。女人是鬼族的，聞無生隸屬血族，鬼族自然不待見他。

　聞無生點頭，跟著進去，簡單聊幾句，稍熱絡起來後，道：“你以前是玩家嗎？”

　“是的，”男守衛並不隱瞞，“你在也畢業，很快就能接觸到這些，我以前和你一樣也是玩家，到等級上限後，呆在副本裡也什麽幫助，就只能畢業，在集會處找份工作。”

　走在前列引路的男守衛回頭看他，絲毫不掩飾眼中的羨慕：“你隻2個副本就畢業，我當初4個副本才好不容易升到35級，還已到上限，有殊機遇，基本就到此為止。”

　男守衛臉上有一閃而過的落寞。

　他也是人，曾和聞人骨這樣的玩家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後來才知道，是一個起跑線，但聞人骨這樣的玩家跑的是一千米，他跑的是五十米。

　而他們跑一千米的速度，甚至比他跑五十米還快。

　這是聞無生二次到“等級上限”這個詞。

　男守衛顯然也看他的疑惑，客觀平靜的語氣耐心解釋道：“畢業玩家兩類，一類是我這樣的，等級已升到上限，過副本意義，我們這一類多只能從事比較低級的工作，為在世界裡和我們同級的鬼怪不計其數，他們隨時可以取代我們。”

　“二類就是你這樣的，雖然有達到等級上限，但是力已和同批玩家徹底脫節，且有一定的自保能力，這種情況，你所屬的系就會遞交你的資料，送到四系長老院審批，審批過之後，你就會來到這裡，他們會歡迎你真進入他們的世界，成為他們的一員。”

　守衛有些黯然道：“四系開集會迎接的待遇，只有二類的玩家才可能擁有。”

　他笑道：“我在這乾三年，你才是四個一畢業就踏進過這裡的人，而且我還說，這次是長老們來的最齊的一次，所以你前途不可限量。”

　“某種意義上，你被配到的工作，代表他們對你的看好程度。”他越謙恭起來，“從來有玩家，一上來就任職一個系的副系長，還是力最強悍的格鬥系。”

　聞無生不卑不亢，禮貌道：“感謝。”

　他的心思並不在這些上，又道：“你是之前的玩家，可這遊戲好像是一次開服。”

　“只是你們以為的一次罷，”守衛笑道，“據學長學姐說，這遊戲已存在十年，不過以前是規模，遊戲定向選擇玩家，主動找上玩家，詢問玩家是否加入，在變成玩家選擇遊戲，規模鋪開。”

　聞無生想到是這樣。所以會有像辜日那樣強的npc，他是比自己早進入遊戲的玩家。

　集會處就在眼前，聞無生踟躕幾秒，問心中最後一個疑惑：“你為什麽不離開呢？”

　他頓頓，溫和道：“你在人類世界的生活，應該會比這裡好。”

　眼前人長相俊俏，身材高挑，談吐舉止很優雅，放到人類世界，怎麽也是個精英。

　守衛笑，知道他有任何看不起的意思，只是的確站在他的角度為他考慮：“每個剛畢業的玩家會有這樣的疑惑，但其很好理解。”

　“你有過月入10w的不穩定生活，你還能接受月入1w的穩定生活嗎？”

　聞無生皺眉。

　“人類世界和鬼怪世界是不共通的，如果共通，鬼怪世界裡10級的玩家能輕易殺死無數人類，你感受過力量，你還能容忍自己回到，失去在這裡獲得的一切，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嗎？”

　“你在這裡，至少是凌駕初茅廬的人類的，你是高於同類的。”

　“無數玩家看清這個世界後，決定離開，遊戲從來有阻攔，為知道他們很快會回來，他們忍受不從前的生活。”

　“所以青蛙最可悲的，其不是知道自己在安逸的井裡，而是跳過井，又能力跳得更遠，跳回去又不甘心。”

　“到哪裡其是強者為尊，這個世界上自欺欺人的人絕不在少數，”守衛笑笑，坦然道，“我就是這麽一個。”

　聞無生忽然理解，神情平靜。

　“你不有這樣的顧慮，”守衛誠懇道，“不意外，你會迎娶血族最美麗的主。”

　他並未注意到聞無生稍顯怪異的表情，繼續道：“這也是今天會議很重要的一部。”

　聞無生臉色微變。

　守衛打趣道：“今天可是連巫月主來。”

　聞無生沉下臉。

　“伯爵剛剛也來。”

　聞無生臉色變：“你說伯爵？？”

　“對啊，”守衛不明白他反應為什麽這麽，安撫道，“不緊張，巫月主是伯爵的妹妹，你如果和她在一起，伯爵肯定會很滿意，之後更加照顧你。”

　聞無生：“……”

　“會議可以不去嗎？”聞無生道。

　守衛眼神詫異地看他：“長老來齊。”

　“你有什麽要求也可以直接和長老們提，如果對工作不滿，也可以主動申請更換，我要向您解釋的基本就是這麽多，請。”

　他自動忽略聞無生的抗拒。

　聞無生認真向他道謝，推開會議室的門，二三十雙眼睛齊刷刷看向聞無生，一半是善意的，一半則意味不明。

　會議看樣子上半段已結束，佩戴鬼族白色肩章的優雅女性站起來，冷淡道：“你們血族的人既然來，那我們就必要呆在這兒。”

　“不留下來認識一下麽？”血族長老笑道。

　女人笑一下：“血族什麽時候也喜歡玩冷嘲熱諷那套？”

　“總要與時俱進。”

　女人笑容不變：“能活過一個月的應屆生才有認識的必要。”

　在座的血族長老臉色微沉。

　聞無生神情什麽變化，抱臂立在門口。

　女人冷睨他一眼，看向一同跟來的鬼族中人：“我們走吧。”

　聞無生非常紳士地從門邊讓開：“請。”

　女人卻停下來，冷冷看向他，傳音道：“不選鬼族，將會是你最後悔的一件事。”

　“你說得對啊。”聞無生懶懶道。

　女人冷然的神情愣住：“你……”

　“選才不後悔惦記，不選的肯定會偷偷後悔遺憾，”聞無生笑，“誰不想腳踩兩隻船？”

　他頗為遺憾道：“就是條件不允許，畢竟鬼族姑娘也個個如花似玉的。”

　他的目光在女人精致姣好的面容緩緩遊弋，帶著點露骨的打量。

　女人冷若冰霜的臉徹底繃不住，對上他那張過於英俊的臉，又羞又怒，回頭掃眼坐在上首的幾位血族長老，像是有點忌憚，甩袖離開：“我們走！”

　人剛一走，血族的幾位長老哈哈笑，誇張的三長老差點捧腹。

　血族一向開放，對鬼族來說是汙言穢語的東西，落到他們耳朵裡，就和吃飯一樣常，他們反倒更喜歡能說會道、開得起玩笑的家夥。

　一道傳音落入聞無生耳中：“那是白羽他媽。”

　聞無生：“……”

　聞無生僵著脖子看向那道傳音的主人。

　伯爵已換上黑色系服，坐在一位長老下首，不過看周圍幾位長老對他的恭敬態度，約是伯爵不想主持集會，所以才坐在這個位置。

　他這會兒懶散倚在椅背上，筆直修長的腿交疊翹著，似笑非笑地看聞無生。

　聞無生：“……”

　幸好白羽今天來。

　誰知道他媽長那麽年輕。

　輔助系的三長老道：“老早看那個臭婆娘不順眼，天天甩臉色，給誰看呢。”

　他平時脾氣最火爆，笑道：“家夥可以啊，上道，就該這麽來，早知道我之前就耍流氓。”

　在座的幾位血族高層也紛紛朝聞無生露一點認同親近的笑。

　如果說之前是認可聞無生的力的話，在才算認可他這個人。

　他是有心維護血族臉面的，而且不是個無趣高傲的家夥。

　“快點過來坐！”三長老抽身邊的椅子，熱絡道。

　聞無生看著三長老身邊的那個空座位，有點遲疑，會議室裡還有比他資歷老的人。

　坐在最上首智力系的長老善解人意道：“是自己人，不拘束。”

　聞無生這才坐過去，畢竟會議室裡除他對面的一個空位，有別的位置。

　他和伯爵坐在同一側，只不過中間隔個三長老。

　聞無生瞥眼伯爵，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聞無生茫然，直到巫月走進會議室，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啊，睡過來晚。”

　她看見聞無生，眼睛一亮，兀自走到聞無生對面，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