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玉臣將這裡的情況大致的跟從空間裡出來的人說了一番後, 又朝著祁雲敬說道:“這次的事情要是過不去了,那咱們也沒什麽好談的了,要是過去了, 這次我可出力不少,甚至折損了不少的人手, 咱們的合作分成, 是不是要重新談一談了?”
對付陰兵,哪怕後面不斷有接連趕到的天師助陣,真打起來損傷的絕對不只是這麽一點人, 要不是他帶著陰間的小弟們上來,陰兵也不可能被那麽快打退, 當然這裡面可能也有一點鬼王被拿下的因素,可他怎麽說也是幫了忙了,既然出了力, 那就少不得要討要好處。
祁雲敬道:“拿了公會給的好處還不夠?”
黎玉臣一噎,這祁雲敬剛剛又不在, 他怎麽知道自己跟公會談了好處的。
這合作的也有一段時間了, 黎玉臣是個什麽樣的老鬼他還能不清楚,無利不早起,要不是有人允諾了好處,他頂多作壁上觀,然後看是否有利可撿, 死了上百年的老鬼, 即便心裡有國家大義,但更多的還是陰陽兩界的區別,陽間毀陰間亂,對他來說未必是壞事, 所以主動幫忙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看在他的確也幫了不少忙的份上,祁雲敬道:“不過看在你主動上來幫忙的份上,合作到時候另外再談也行。”
黎玉臣聞言一笑:“夠意思。”哪怕讓利一分,他所得利益也會非常可觀,雖然做了鬼,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能去投胎,但想要在陰間過得好,權利資源一樣都不能少,該賺還是得賺。
剛剛才被換下去休息,稍稍調息了一下的龍司,聽聞鬼王被伏,便立刻過來詢問情況,一個隱患已經暫時排除,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這勃山的陰氣要如何壓製。
龍司看著溫然道:“你跟著下一批天師趕緊離開。”
溫然:“離開?去哪兒?”
龍司道:“三十歲以下的天師聽從國家安排進行避難,但你們也別擔心,這裡爆不了。”
溫然:“既然爆不了,那又何必避難,玄門這邊是想要設下大陣進行壓製?”
龍司沒有否認,現在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所以能作為五大山壓陣的人,都已經在過去的路上了,佛門有兩位高僧,道教也是兩大道觀的掌門,而公會這邊,他作為副會長,要守在勃山壓陣,至於公會的下一任副會長,龍司已經提拔了關若蓓,這丫頭雖然年輕,但卻是吞噬了龍鱗而生,天生就靈力強大,這些年他也一直有在栽培關若蓓,早就將她當成自己的繼承人,若是自己不在了,有關若蓓在,公會一定亂不了。
看著溫然,龍司道:“年輕一輩,你的能力是最出眾的,公會跟道教佛教不一樣,我們沒有傳承,一直以公司的文化模式經營著,這當中比起道教佛教,少了最深層次的東西便是凝聚力,但強大的力量能讓那些閑散的能者主動依附,我希望到時候你能撐住天師年輕的一代,也能幫幫小關,維持住公會這麽多年的心血。”
溫然頓時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就是一條想要混吃等死的鹹魚,跟他說這些幹什麽,想要讓鹹魚扛起大旗,這也太為難了吧。
但這種仿佛交代遺囑的環境,他要是說自己隻想當一條鹹魚,好像有點對不起那些為了國家為了百姓而奮鬥犧牲的人,可是他真的沒有那麽遠大的志向。
溫然的沉默,讓龍司以為他應下了這份責任,肩頭的擔子稍稍輕了一些,結下大陣,能壓製住這勃山的陰氣之外,還能守護山河運勢,五個人的犧牲,能讓這片國土百年安穩,也算是值得了。
就在龍司轉身去做準備的時候,溫然道:“如果是祭天陣,應該也是可行的吧。”
龍司看著他:“祭天?”
溫然看向祁雲敬:“這不有一個最好的祭祀之物麽,以滿身功德祭天,換取整個山河之勢,若是不行,那就再結山河大陣。”
龍司自然能看得到祁雲敬這滿身的氣運,但祭天陣,能行嗎。
祁雲敬也略懵的看向溫然,雖然不太懂溫然的意思,但他相信溫然不會害自己,於是依舊安靜的站在一旁。
溫然朝著祁雲敬道:“用你一身功德,還你平凡百年,你願意嗎?雖然你九世功德,差一世就完滿了,但諸神都隕落了,你完滿了也成不了神,還不知道等到你劫數降臨會發生什麽,你要是樂意,我就給你驅散這滿身功德,讓你平順百年,不願意,那就算了。”
祁雲敬倒是很會順杆上爬:“那我這平順的百年裡,有沒有你?”
溫然嘖了一聲:“我又懶又饞還貪財,你圖個什麽呢?”
祁雲敬笑著道:“圖你整個人。”
溫然有些牙酸道:“有,有行了吧。”
祁雲敬立刻展顏:“我願意。”
一旁的龍司:“......”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涼涼的往他臉上拍。
溫然用的祭天陣是在他原本世界的道觀裡,他乾,呸,他親爹珍藏的書閣裡見到的,所有的陣法步驟他都記得,唯獨沒有親自實踐過,在一眾人忐忑的目光中,溫然與另外四位已經到達四山的大師們進行視頻溝通,他們倒是無需特意做什麽,就是能用多大力氣去祈福,就用多大力氣,其他的全看勃山這邊祭天陣的成效了。
見溫然溝通完就準備擺陣,龍司道:“要不要我將法袍借給你。”
溫然道:“不用。”法袍雖然有一定的防禦力,但所學傳承都不一樣,胡亂穿可沒啥好處。
掐算了一番勃山的山脈眼氣所在,溫然讓祁雲敬坐在那裡不要動,心中要誠心所想,願自身氣運與這大好山河共存就行了。
祁雲敬皺眉:“這好像有點難。”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思想,盡管他心裡是願意的,但能否百分百的誠心,他也很難保證。
溫然輕嘖了一聲,道:“那你就誠心的想著,你這一身的氣運,能隨我所用。”
祁雲敬眉目一展:“這個可以。”
三牲禮是現成的,溫然又現場畫了十張祭天符,倒也不需要多刻意的去準備祭台,據說這祭天陣被創造出來的時候,是最初的法師感念上蒼恩惠,為久旱的大地降下雨露,心有所感之下,所跳的一隻祭祀舞,在舞蹈的過程中,竟然引起了上蒼的共鳴,由此衍生而來的祭天陣。
所以只要真心誠意,一切外物都是浮雲。
場地被整個空了出來,將另一重空間裡失血過多重傷的人員都運送下山後,剩余的一些暫時安放在了原地,盡管人命重要,但這祭祀的結果影響太大了,所以一切以祭祀為優先。
這麽多人看著,溫然饒是臉皮再厚,還是有那麽點小尷尬,畢竟祭天陣的步驟,真的就是一場祭祀舞。但很快,外界的視線和聲音,在溫然踏出第一步時,就仿佛空寂了一般,什麽都聽不到也看不到了。
微風輕拂擦過樹梢的聲音,鳥兒煽動翅膀劃過天空的聲音,藏匿在草木叢中細微的蟲鳴聲,那些以往不經意間就能忽略掉的聲音,此刻在溫然的耳中無限放大,從最初牢記著記憶裡的陣法步驟,到慢慢的完全不用去想,跟隨著自然萬物的聲音就知道該如何落腳,如何從這自然山川中抽取力量,又將力量回饋給自然山川。
與此同時,那些守在四大山正在做著祈福儀式的四位大師,也很明顯的感應到了一絲共鳴和回應,這種感覺極其玄妙,是以往在祈福過程中從未感受過的,這不一樣的感覺,讓他們的祈福儀式更加虔誠。
所有人當中,感受最深刻的是祁雲敬,他聽溫然的話閉著眼,所以其他的感官無限的放大,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自身好像流失了什麽,但又多了什麽,曾經他一直覺得溫然是遊離的,就像一個看官過客,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去看待這個世界。但在這一刻,他卻突然發現,那個並沒有融入的人,或許是自己。
當身上的東西在一點點抽離的時候,祁雲敬在某一個瞬間,突然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就好像原本虛假,隔著一層透明的薄膜被撕開了,他能真實的去觸碰這個世界了。那種感覺很難形容,簡單概括起來就是,他對自己生活了近三十年的世界,突然有了一絲興趣。
當溫然最後一步落下,最後一張祭天符燒燼,原本雲層密布的天空逐漸放晴,無論是山頂之上的天師,還是行程匆忙的普通群眾,都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濕涼的氣息,好像細密的雨絲從臉上輕拂而過,這一瞬間的錯覺並沒有引起多少普通人的注意,而一直關注著山河運勢的天師們知道,這是祭天成功了,上天收到了祭品,然後回饋給了人間。
勃山之危就這樣看似輕飄飄的化解了,原本以為將會是一場壯烈的犧牲,沒想到一場祭天,就消弭了整個山頭的陰氣。
聽到溫然說好了的時候,祁雲敬才睜開了,然後感覺到自己手裡好像多了什麽東西,打開一看,是一截黑色的晶石,就是曾經他能隨意釋放又隨意收取的遊戲力量,但現在,這黑色的晶石好像變成了一塊十分普通的石頭,再無特別之處。
可以看出祁雲敬手上的石頭,就是被鬼王韓玉麟雕刻了陣符的黑色石柱,根據之前所感應到的氣息,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神隕石,是一部分神隕落前,將一絲力量灌注封存器物,也不知道怎麽落在了韓玉麟的手裡,讓他對這些殘留的力量加以利用,甚至妄想再造出一片天地來。
可惜他的存在不合符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最後只能慘烈敗北收場。
一場危難過去,但剩下的事情依舊不少,數千人的救援,還要小心隱藏不能製造出太大的動靜來,以及關於這次的事情,恐怕還要做一份深入的調查,上頭還要備案,以及之前準備,甚至有些已經開始行動的應急預案也要及時叫停,總而言之,所有還能動的人,都沒有時間停歇片刻,除了溫然。
祭天一完,溫然就直接就地一坐,表示消耗太大無力善後,作為這一次的大功臣,也沒人敢再指揮他做事,就差供起來讓他好好調息了,只有祁雲敬知道,之前還有點內傷的溫然,在一場祭天后,就好的七七八八了,作為這次祭天的主導人,溫然算是獲益最多的,但他並不關心那些事,隻第一時間湊到溫然跟前,眼巴巴的看著他道:“現在我在你眼裡,是什麽顏色?”
溫然認真的看著祁雲敬,看的祁雲敬都要呼吸不暢了,這才道:“恭喜你,我終於看清你的五官了。”
祁雲敬有些緊張道:“那,那帥嗎?”
早在剛穿越過來時就已經被這位千億大佬帥了一臉的溫然,矜持的點頭:“還行吧。”
祁雲敬聞言一笑:“那我能吻你嗎?”
溫然冷酷無情道:“不能。”
可惜,身為大佬,從來都是有選擇性的聽話,現在這個時刻,必須不能聽話。
當吻上溫然的雙唇,祁雲敬這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劫後余生的喜悅。
作者有話要說: 主線劇情到這裡的確就差不多了,後面大概還會寫幾個靈異小故事,就有點偏向日常單元,至於甜甜的戀愛,我也不知道啥程度算甜,反正就盡量互動多一點,戀愛個,再結個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