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玉麟意識到不妙, 心裡已經隱隱生出退意,但溫然顯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在韓玉麟剛有動作的時候, 溫然一甩手中的勾魂索,直接斷了韓玉麟的去路。
韓玉麟一抬手, 距離他最近的幾個被紅線穿胸的人瞬間飛至溫然的跟前, 韓玉麟試圖以這幾人做擋箭牌,阻擋溫然的追擊,但此時是魂體的溫然, 怎麽可能會被這幾人阻擋,直接穿過這幾人, 手中的勾魂索一放,這一次不再是勾魂繞脖,而是直接穿胸而過。
韓玉麟猛地慘叫一聲, 胸口被勾魂索破了一個大洞,那些積攢在他體內的陰氣瞬間四散開來, 一部分被一旁的小乖無意識吸收, 一部分全都湧入勾魂索之中,原本黑色甚至泛著血鏽的勾魂索,慢慢褪去常年不用的鏽色,逐漸泛起陰冷的寒光。
自身的力量如水一般在流失,韓玉麟又驚又怒, 嘶吼一聲後, 瞬間化作一股濃黑的陰氣,想要借此逃脫。溫然快速地掐著手決,地上之前匯聚在溝槽裡的鮮血一絲絲的被他抽動起來,直接凝結成血色牢籠, 還沒來得及跑出祭壇范圍的韓玉麟觸及到牢籠上後,便立刻顯出原形。
溫然勾魂索一擲,陰寒的鎖鏈瞬間將韓玉麟死死纏繞住,韓玉麟沒有浪費力氣與勾魂索糾纏,而是折返身來,意圖撲向溫然。
但雙手還沒觸碰到溫然,就被一股強烈的金光反噬,韓玉麟再次慘叫出聲,余光看到站在遠處根本沒有靠近的祁雲敬,再看溫然,竟然有絲絲縷縷的金光從祁雲敬的身上脫離,正飛向溫然,即便那些金光無法被溫然立刻吸收,卻直接在外形成了一道無形的保護。
若是鼎盛時期的他,自然不會畏懼這點功德之力,但經過神隕,又一再受傷,即便是從祁雲敬身上分離出的這一些,也足以克制住他,但問題是,這種東西還能與人分享的嗎?
能自然是能,但發生的概率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除了誠心,還要有強烈的意願,至少韓玉麟活了幾百年,都從未見過有人將自身氣運與人分享的。就像前段時間,陽間流行過的三個字,活久見,活得久了,當真是什麽都能見識到了。
思緒稍稍飄散了一下,很快韓玉麟便再也沒有功夫去想其他的,因為纏繞在他身上的勾魂索,正在瘋狂吸取他身上的力量,猶如鯨吞海吸一般。
這種力量被抽離的感覺自然是極其痛苦的,韓玉麟掙扎的整個神魂都扭曲了,甚至看著溫然森冷的面色,帶了絲驚恐斷斷續續掙扎道:“你...想死嗎?這,這勾魂索被你,掌控,這般吸取,你是想,想要跟我同歸於盡嗎?!”
溫然冷笑了一聲:“別想的太美好,同歸於盡?你不配。”
隨著勾魂索的陰力越來越強大,溫然的背後好像有什麽符文在閃爍,其他幾個天師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看著溫然憑借一己之力將鬼王韓玉麟給拿下了,心頭大大松了口氣的同時,又難免震驚,這個年輕人的能力,著實強大到可怕的程度。
只有祁雲敬滿是擔心,溫然還是那個溫然,可是隨著他手裡勾魂索的力量越來越強大,祁雲敬總感覺溫然好像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那種細微的變化,讓他忍不住心底發慌。
微慌之下,祁雲敬突然上前,一把握住他沒有纏繞勾魂索那一隻手:“溫然。”
溫然回頭,看著他擔憂的神色,眸中的冷意緩緩褪去,笑了笑道:“我說我能解決吧,鬼王而已,說白了還不是個鬼。”
聽到這話的韓玉麟如果能吐血,一定會噴他一臉!
隨著鬼王力量的消失,那些扎根在他人胸口的紅線也一並消散成煙,小乖自然不會去管別人,瞬間衝到陶典的面前,又抓出一把補血的,回靈的,各種藥丸子往陶典的嘴裡塞。但畢竟被抽過血,所以有些失血過多,一時半會兒還沒能醒過來。
其他的天師也立刻行動起來,趕忙去查看其他人,但數千人倒地,他們也查探不過來,最後隻好圍攏到了溫然的身邊,其中一個天師道:“我這裡有專門的符牌,將鬼王裝進去,能克制他的力量。”
溫然最不耐的就是搞善後,有人來處理,他當然不會主動攬事,於是勾魂索一抖,已經被壓榨的就剩半口氣的韓玉麟被關押進了符牌,堂堂一代鬼王,怎麽也沒想到會如此慘烈收場。
不過進了符牌的鬼王還是憤恨的叫囂:“等著吧,離開了這裡,你們就會看到真正的人間煉獄!”
溫然嫌煩的隨手給了個禁言咒,符牌安靜了,但其他人卻更加心底不安了,雙月早已重疊,並且逐漸的錯開了,因為下面的法壇血陣沒能成型,所以沒能激發雙月的力量,一場可怕的災劫也算是驚險萬分的度過去了,現在就是需要凝結他們的力量,再從這裡打開一道縫隙離開。
他們原本以為這裡是韓玉麟凝結出來的鬼域,他的力量一旦消失,這個不存在的空間也會一並消失,卻沒想到,這裡竟然是真實存在的另一重空間,將這裡重新打開,恐怕要耗費一些力氣。
溫然沒有去參合,一巴掌將祁雲敬拍回他的身體裡,自己也拖拽著吃飽喝足發出滿足歎息的勾魂索回了肉身。一回到自己的身體裡,真的是哪哪兒都疼,看起來一路都是他將韓玉麟壓製著打,可每次出手,他所消耗的力量都不小,如今真的是喘口氣都疼。
祁雲敬也沒有比溫然強到哪裡去,他不懂離魂術,剛才能離魂,那是生生將自己抽離的,所以神魂也有一些損傷,但一回魂,他立刻扯掉身上已經失去力量維持的繩索,直接撲到溫然旁邊:“你怎麽樣?帶藥了嗎?”
溫然借著祁雲敬手上的力道坐了起來,一抹嘴角滿手的血,累的歎了口氣:“死不了。”
祁雲敬一把將溫然抱在懷裡,溫然推了推他,祁雲敬立刻抱緊了幾分:“別動,讓我抱抱你,抱一下就好。”
溫然能怎麽辦,只能任由他去了,一輩子習慣了主導地位的人,突然像個被惡龍綁架的公主一樣無力的等待救援,這次事情一定給祁雲敬的身心帶來了不少打擊,他現在也只能盡量順毛摸了。
很快那些天師找到了維持這個空間存在的力量,就是之前捆綁著祁雲敬的黑色石柱,為了離開這裡,不用那幾個天師相求,小乖就第一個衝上去,掄起拳頭就是砸,他的拳頭比那些法器還要管用,很快石柱從出現裂痕,到碎成渣渣,整個空間瞬間消失,所有人幾乎同時出現在了之前的山林當中。
而此時的山林卻是一片黑霧,地上倒了不少的人,滿地是鮮血殘骸,遠處還有幾個大和尚,同樣身上的傷勢不輕,嘴角滲血,但依然不停的念著經文。
進了空間的幾個天師沒想到出來所見竟然是這樣一番場景,他們下意識的在人群中尋找自己認識的,有些甚至看到自家道門的師兄弟也躺在不遠處生死不知的,連忙跑了過去。
身為僵屍的小乖從不管別人,抱著陶典尋了個覺得安全的地方小心的護著,慕震看到自己道觀的幾個師弟早已失了生機的倒在地上,瞬間便紅了眼:“這是怎麽回事?這裡發生了什麽?!”
見到進了空間對付鬼王的幾人竟然安然無恙的出來了,外界還存活的一些人有些驚訝,一陣陰風閃過,黎玉臣蹭到了祁雲敬和溫然的身邊:“你們竟然從裡面出來了?”
祁雲敬皺眉:“這裡怎麽了?”
黎玉臣道:“跟陰兵幹了一架,這裡被埋了一截神隕石,陰氣隨時會爆炸,一旦陰氣爆開了,你們陽間就完了,那幾個大和尚一直在念經,可是又有什麽用呢,能驅散的恐怕也只有那自身的一畝三分地了,這一次怕是真的是徹底的陰陽互通了。”
溫然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黎玉臣道:“大概到了最後的生死存亡之際了吧,陰兵兵敗退場後,又冒出一些帶著面具,被你們這天師叫什麽黑騎士的人,好像之前就有一批,但後來嚴打後藏匿起來了,現在不知道是不是拚著最後一次機會,又冒頭了。”
黎玉臣:“那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你現在看到的滿地殘骸,都是剛才跟陰兵鬥的死傷,就算是陰魂,那也是兵,至於那些個黑騎士。”黎玉臣朝著一邊努嘴:“都在那兒了,捆的像個鵪鶉,但據說他們這些人身體裡都有一塊黑石的碎片,把那碎片拿出來,那就完全就是個普通人了,而且之前所有做過的惡事都會面臨反噬,但現在,好像已經沒有人手功夫料理他們了。”
祁雲敬看到在一個溫泉旁的山石邊,圍坐了好幾個天師,那幾個天師面前的地上插著一面面小旗子,不解道:“那邊是在做什麽?”
現場還有精力解說的也只有黎玉臣了,他轉頭看了一眼道:“這裡的情況很複雜,原本只是一片養屍地,然後被鬼王隱藏了氣息,加了各種亂七八糟的陣,又埋了那種神隕石,結果積年累月之下,地下形成了陰氣炸彈,一爆炸全涼的那種,除此之外,這裡也變成了一處陰陽通道,也就是說,這勃山現在就是陰陽互通的路口,要不然我怎麽從下面上來的,現在他們正擋著入口,不讓下面的陰魂上來作亂,我的人全都在那邊擋著呢,就是不知道能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