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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分之一不死[無限]》第144章 無盡列車(10) “他活不到明天。”
一時之間, 三人都沉默了。

 “嘩啦啦”的雨聲敲打著耳膜,雨珠劈裡啪啦打在列車鐵皮上的聲音,如同棺材板上的奏鳴曲, 聽得燕危十分頭疼。

 他喃喃自語地說:“……我們的臥鋪間好冷。”

 晏明光握著他的手,更為用力了一些。

 “那個很可能是列車的創造者的人,要做什麽?事?情?列車上的人又背叛了他什麽??”林情問完, 眼中便閃過了然。

 正常的事?情,又怎麽會發生這一系列光怪陸離?

 自然是不正常的事?情。

 這列車最大的不正常……

 晏明光的嗓音不疾不徐地響起:“永不停歇、永無止盡的列車。”

 “宙斯可能是列車的主人、創造者、列車長之類,擁有凌駕於其他人的權利的人;受刑者普羅米修斯是我們, 也?是那些鬼怪的生前;至於啄食普羅米修斯肝髒的惡鷹,可以理解為已經變成鬼怪的受刑者化作行刑者, 也?有?可能是乘務員,如果死亡名單是他寫的,他符合‘行刑’這個概念,也?符合日複一日沒有?改變這個特點。”

 “這些很清晰, ”晏明光說,“只有兩點, ‘火’是什麽??為什麽?列車無休無止?”

 “‘火’一定和這個列車無休無止有關, ”燕危下了定論,“至於到底要做什麽?又背叛了什麽?, 等?明天我不死狀態開啟,我們抓一個鬼怪, 用這些關鍵詞, 讓丁笑強製觀看鬼怪的回溯。”

 一切都回到了最重要的核心——那就是這些殺人的鬼怪生前做了什麽?, 才會經歷慘死,化作這些可怖的髒東西。

 只要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破局便算成功了一半。

 燕危看了眼三人壘在一起的餐盒, 說:“先吃東西,下午丁笑他們回來之後,我們核對一下信息,估計差不多就天黑了。今晚……”

 他的手在晏明光的掌心?上蹭了蹭,捕獲著對方的體溫。但他也?能感受到,晏明光的手背也?有?些微的冰涼。這人穿的不比他多,只是憑著體格好,一直以來都沒有?他怕冷而已。

 連晏明光也?覺得冷嗎?

 燕危神情一頓。

 他眯了眯眼睛,視線掃過眼前這個方寸之地。

 窗簾因為列車前行的晃動而微微搖擺著,連帶著滲透而出的陰沉光線都在微微晃蕩,狹小的臥鋪間中陰涼而昏沉。所有?稍微能反光的材質都被完全地覆蓋,死氣沉沉。

 林情正在打開餐盒,晏明光正捂著他的手。

 “怎麽?”男人問他,卻沒等?待燕危回答,便接著道,“不太對勁。”

 燕危看了晏明光一眼。

 這一次的副本,晏明光似乎也?沒有傀儡城堡那個副本那麽有?把握。盡管如此,這人還是一直沉穩而冷靜,一直都在沉默地尋找著線索,一點也沒有身體指數不能使用的驚慌。

 燕危此刻已經恢復了第一次登樓的記憶,很清楚晏明光登樓的風格。

 連晏明光都直言不太對……

 下一刻,兩人近乎同時起身,分別往兩邊下鋪床鋪底下的陰影處看去——那是這裡唯一的死角。

 ——什麽?都沒有?。

 燕危收回目光,莫名想起了剛才那個看著他和丁笑的頭顱,眉頭微皺:“這車上這種無處不在的窺探感……”

 林情從頭到尾都面色不改地將餐盒擺好,說:“我也?有?一樣的感覺,但是沒看到什麽?東西。”

 “吃完飯,再查一遍這裡所有?的東西和死角。然後……”

 燕危打開自己面前餐盒上的錫紙,熱氣衝著他的臉頰而來,帶著充滿調料味的香氣。他拿起一旁金屬質感的叉子,說:“林情,一會去辦一件事。”

 林情動作一頓,“你說。”

 “其他人不會閑著,趙景臣剛才去前面了,過不了多久應該也會發現列車沒有?盡頭這件事情,等?他回來,我去轉移他的注意。你去餐車廂的小黑板上,在1109的下面寫上1202。然後去找曹群——曹群不會離開餐車廂和十一號車廂太久,讓他把他的門卡放在兜裡,多在附近走走就行。和他說我們能幫他,都是高層玩家了,他會明白的。”

 “1202……十二號車廂第一間,是月芒那兩個孬種住的。”林情思索著,“今天大家不可能一無所獲,趙景臣不傻,下午的時候肯定明白小黑板上出現的床號不可能是好事?。你是想讓趙景臣以為他也?被盯上了,剛好看到曹群的門卡很好偷到,從而偷了曹群的門卡去1101號床睡,作繭自縛?”

 晏明光:“趙景臣應該睡上鋪,他手腕上有?壓出來的欄杆印子。”

 列車每一節車廂的床號,都是從第一間上鋪開始算起,從上往下標號。第一個上鋪是01,第一個下鋪是02,第二個上鋪是03,第二個下鋪是04,隨後就是下一件臥鋪間,標號從05開始。

 1202,是十二號車廂第一個下鋪。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又不傻,不僅不傻,能在這個副本裡出現的,誰沒有點明爭暗鬥的經驗?如果真的直接寫趙景臣的床號,他第一時間就會懷疑是有人在坑他。寫不是他睡的床,他反而會擔心?那個床有?什麽?問題連累他,另尋他法,最好的方法就是換個地方睡。”

 而那個時候,如果剛好有一個門卡大大咧咧揣在外側口袋裡,不停在外頭晃蕩的曹群呢?

 “哐當——”“哐當——”“……”

 這車也開了整整一天,放在現實世界,已然足夠從一個城市到達另一個遙遠的城市。可雨聲還?在,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副本裡只有陰天和雨天,瞧的人心底生煩。

 趙景臣從前方的車廂快步趕回,一步也不敢回頭。

 他的身後,何棟神情緊張,低聲說:“那個被盯著的感覺沒有了。”

 此刻他們已經走到了乘務員居住的車廂的下兩節,再往前走兩節車廂,便是乘務員的房間,隨後是餐車廂。

 趙景臣也發現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的消失。他腳步放緩,說:“我們走了四十幾個車廂了吧?往前看還?是一樣的深不見底,這輛列車沒有?盡頭……”

 “萬一是障眼法呢?”何棟說,“這種手法也?不算少見。可能下一個車廂就是車頭,只是鬼怪給我們造成了視覺上的幻覺,為的就是我們不往下走。我們剛才被髒東西盯上也?解釋得通,就是為了讓我們趕緊回來。”

 趙景臣往前走著,搖了搖頭:“那個東西是我們在說列車沒有?盡頭的時候出現的,是警示。今天往前走的不只有我們,我現在明白為什麽?他們都回頭了。”

 “這一定有?什麽?問題——”

 趙景臣話語一頓。

 他們已經走到了餐車廂和乘務員居住車廂之後的第一節 硬座車廂,燕危的身影闖進他的視線。

 燕危身側站著晏明光,兩人在一排座椅上細細觀察著,顯然是在尋找線索。林情破天荒的沒有和這兩人一起行動,也?不知去了哪裡。

 趙景臣和何棟一走到這個車廂,燕危也察覺到了他們的靠近,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了過來。

 和對方視線相交的那一刻,趙景臣笑了。

 白日裡他浪費了一些時間洗掉身上的髒汙,衛衣外套當時已經撕碎了,他此刻完全換了一套。只是這一次,他並沒有?和之前一樣,用帽子遮擋住大半的面容。他大大方方地露出了這張精致好看的臉——為的就是當時燕危看到他臉的反應。

 果不其然,這一次,燕危也同樣露出了厭惡與憤怒的神情。

 “你們找到了什麽??”

 燕危盯著他的臉,冷冷道:“找到什麽?,和你有?什麽?關系?”

 趙景臣緩步走上前,聳了聳肩,“玩家又不是競爭關系,分享線索,互利啊。”

 “不必,”燕危不再看他,轉過身再度搜尋著這一處,“我看到你這張臉就惡心。”

 “不是應該懷念嗎?周甜和你們關系不錯啊……”

 晏明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燕危不再理他。

 趙景臣走過狹窄的過道,路過燕危的時候,燕危十分嫌惡地往座椅裡頭挪了挪,絲毫不想和趙景臣有任何觸碰。

 驟然,他停下腳步。

 身後,何棟不解道:“怎麽不走了?”

 趙景臣看了一眼燕危。他想起早晨的時候,他被兩面鏡子逼得狼狽至極,險些喪命,還?損失了一直以來傍身的傳奇道具。而當時,他一直沒看在眼裡的燕危卻仍然一身乾淨整潔地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趙景臣眼神一暗,那本來在周甜臉上總是維持著甜美笑容的五官微微扭曲了一下。他心?中陰暗滋生,忍不住想看到燕危失態。

 他說:“燕危,你知道我為什麽?換這張臉嗎?”

 燕危動作一頓。

 “不知道周甜有?沒有和你提過,嚴格來說我和她在一起過——不過是另一張臉的時候。當時為了去低層副本拿一個道具,我換了個身份,連續降了好多層好多層,碰巧認識了她。我挺喜歡她那張臉,就和她在一起了。後來在一個副本裡拿到了那個道具,我就換張臉回到高層。她……應該以為我死在那個副本裡了吧?”

 燕危正彎著腰裝模作樣地看著座椅下方,抓著座椅靠背的手緊了緊。

 他沒有說話,可指尖兩側已然因為太過用力而由紅到白。

 趙景臣得意地笑著走遠了。

 晏明光微微俯身,寬大的手掌在燕危的背上緩緩滑過,仿若撫摸著渾身戒備的貓咪。男人的聲音沒有?潤上任何偏頗的情緒,像是一錘定音的審判:“他活不到明天。”

 燕危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他耳朵微動,就算沒有感知力也?比一般人敏銳的聽覺捕捉到了前方車廂的動靜。

 那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卻在不遠處驟然停止——他們應當已經走到了餐車廂的尾部。列車的噪聲中,似乎還?摻雜著何棟短促的驚呼。

 燕危輕笑一聲,說:“他活不到明天。”

 傍晚的時候,丁笑和許妙妙從後方車廂回來了。

 丁笑面色蒼白,直接回了臥鋪間休息,許妙妙和燕危在臥鋪車廂的走廊上碰了頭。

 “丁姐剛才一下子用了四個道具,”許妙妙的表情也?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說是心有?余悸,“我們這次往後走,走的比往前走的時候要深的多,一直沒有?走到底,反而遇到了一個鬼怪。丁姐足足消耗了四個道具我們才平安回來的。”

 燕危雙眸閃過思慮之色,說:“我和丁笑在前面的硬座車廂,也?遇到了髒東西,但是我們往回走之後,那個東西並沒有對我們動手。怎麽會一下子消耗掉四個道具?往後走難道有?異常?”

 燕危雖然不清楚丁笑現在是什麽?水平,但從其他玩家對丁笑的態度也能看出來,丁笑現在的實力和林情應當沒差。

 能讓丁笑險象環生,這後頭得多危險?

 許妙妙說:“不,沒有異常。往列車的後面走,先是和我們這邊差不多的臥鋪車廂,走了大概十幾個,就又是硬座車廂。硬座車廂我們走了足足幾十個,還?是和往前走一樣,看不見尾,瞧不見頭。丁姐覺得這樣是在做無用功,算好了回程的時間繼續往前走,後來我們就感受到了髒東西的凝視——但是丁姐當時並沒有回頭。”

 “我們繼續往下走,那個髒東西就開始攻擊我們,這才變成現在這樣。但也?不算一無所獲,那些髒東西好像並沒有?多難對付,不是那種出手必死的攻擊,如果我們所有?人一起往前走,準備充足,起碼是能走出幾百甚至上千個車廂的——如果有?這麽?多個的話。”

 燕危明白了:“但這個嘗試很沒有必要,且幾乎等於送死,因為走了那麽遠,走不回來也是死。列車沒有?盡頭,走那麽遠說不定還?是什麽?都沒有?。”

 “是。”

 “天快黑了,先讓丁笑好好休息。被牽扯上的幾個臥鋪間都沒有?你們,今晚你們那邊應該不會有?事?。”

 “但是你……”

 “不用擔心?我們,小黑板上的床號和我無關。”

 許妙妙挑眉,沒問什麽?,顯然是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玄妙。她說:“那我回去了。”

 目送著許妙妙回到她們那個臥鋪間,燕危才轉身,回到了他們的臥鋪間。晏明光和林情已經在裡面等著他。

 但他卻沒有?拉上門,只是在晏明光身邊坐下,看向林情道:“都做了?”

 “都做了。”

 約莫十幾分鍾後。

 雨越來越大了,外頭陰雲遮掩的太陽似乎就要徹底隱沒,窗簾滲透進來的光已經近乎於無。鐵鏽味充斥周圍,空氣中的濕氣裹著冰寒,環繞在燕危身側,他不自覺便往晏明光身上縮了縮。

 昏暗之中,一個人影直接竄進了燕危他們的臥鋪間,在進來的那一刻立刻拉上了臥鋪間的門。

 來人低聲說:“林情之前和我商量的,今晚我可以和你們待在一起。”

 林情看了眼燕危,見燕危點頭,他才說:“可以,我們還有?一張空的臥鋪。”

 “哐當——”“哐當——”“哐當——”“……”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雨聲與機械聲中,曹群低聲說:“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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