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露水,喂崽子。
采露水,喂崽子。
采露水,喂崽子。
岑羽得心應手地喂養著“小蠑螈”。
這期間,小家夥飛速長大,從手掌心的長度長到了能繞手腕一圈,又長到了能繞著脖子一圈。
鱗甲也不再只是肉肉的,開始出現薄薄的一層透明鱗片。
尾巴尖上還長出了幾縷小絨毛。
發現小家夥尾巴上長絨毛的時候,岑羽認真地回憶了一下他見過的蠑螈。
蠑螈不是兩棲動物嗎,怎麽會長這種貓貓狗狗才有的圓毛?
嗯?
是不是不太對?
但岑羽也隻疑惑了小小的片刻。
不是蠑螈就不是吧,小家夥還會飛呢,也沒見哪個蠑螈會飛的。
這一日,小家夥按捺不住,不肯只在小木屋附近活動,岑羽便跟著他,去到林子裡。
到了林子裡,小家夥也不飛了,要麽掛在岑羽肩頭,要麽跟半條腰帶一樣系掛在岑羽腰上。
岑羽撿了根樹枝挑樹上的果子。
正挑著,腰上的小龍崽忽然抬起了頭,目露警惕地看向林子裡。
岑羽所有感應,低頭看小家夥。
小家夥飛了起來,用嘴咬住岑羽的袖口向相反的方向,岑羽立刻懂了,輕腳輕步地離開原地。
他剛離開沒多久,一行三仙從林子裡走了出來。
羅蓬天王焦頭爛額:“可算走出那迷魂陣了。”
秋文皺眉:“還是快些找吧。”
朔悅笑笑,問:“找人,找蛋?”
秋文沒理他,低頭看到地上落著的大片果子,沒松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從前仙府裡也有這種樹,每逢這個季節,也是大片大片地結果,但這果子並不容易自己掉下來,得拿了杆子敲,一敲就能掉不少。
秋文忽然抬頭,看向山林內。
朔悅也看到了,同做過凡人,也知道這果子是怎麽回事。
朔悅斂了先前的笑意,看進林子裡:“看來我們快尋到人了。”
羅蓬天王反應過來,多少有些不可思議:“那凡人竟然還活著?”
秋文繃著神色:“追。”
三個仙人在走出迷魂陣後,要追一個凡人何其容易,不過片刻,岑羽便被圍住了。
被圍住前,小家夥化作指頭那麽長,被岑羽塞進了袖子裡。
羅蓬天王威嚴赫赫,上來也不廢話:“你便是岑羽?”
岑羽心道你說了個廢話,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你們堵我幹嘛?
再一看,三人裡果然有個眼熟的——那位往他床尾塞蛋的隱身人士。
秋文對上岑羽的目光,率先搶話:“我念著與你的同窗舊情,你怎可那般對我?”
岑羽:我哪樣了?
秋文手裡瞬間出現根鞭子,對著岑羽就抽了過去——要把假的坐實成真的,還要不漏太多破綻,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不可!”羅蓬天王喝道。
朔悅異口同聲:“住手!”
已然晚了,秋文那一鞭子結結實實朝著岑羽身上甩了過去,要攔也來不及了。
而挨這麽一鞭,別說法力全無的凡人,即便是修真人士,也得去掉半條小命。
眼看著鞭子就要甩在岑羽身上,忽然,岑羽袖口裡鑽出了什麽,變大變長後,與鞭子纏在了一起,帶著鞭頭一拐,甩向了旁邊。
什麽東西?
秋文揚鞭再甩,要把東西從鞭子上甩開,還想一鞭雙雕,順便抽死岑羽,被趕來的羅蓬天王攥住了手腕。
怎可對凡人動這樣的殺機?
羅蓬天王喝道:“秋文!”
鞭子上的小龍崽飛回岑羽身邊,一半掛在岑羽背後,頭豎在岑羽肩上,半露半躲,畢竟小,到底還是有些怕的。
岑羽沒怕,他已經飛快地認清了局勢,知道這裡不是那個想抽他鞭子的“秋文”說了算的。
另外兩位似乎有和秋文不太一樣的立場。
既然如此,岑羽便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果然,三人中一位長相俊俏的白衣青年客氣道:“抱歉,嚇到你了。是這樣……”
看清岑羽肩頭後的小家夥,朔悅卡住了:“呃……”
就聽秋文大喊道:“是蛟!他必然是和蛟族有勾結!”
蛟?
岑羽扭頭看了看肩頭的小家夥,小家夥也扭頭,眨巴著兩個黑黑的眼珠子。
如此,在朔悅、羅蓬天王眼中,事情多少有些複雜了。
眾所周知,因為一些原因,蛟族與龍神是有些不對付的。
如今一個凡人疑似盜取龍蛋,還同時跟蛟族混跡在一起……
難道是蛟族提前知道龍神蘇醒,特意勾結了這個凡人盜取龍蛋?
羅蓬天王不再管秋文,神色威嚴地看向岑羽:“是你盜取了龍蛋?”
岑羽:龍蛋?
羅蓬天王一腳踏下,地動山搖:“若果真是你,速速交出!”
岑羽:哥們兒,你在說啥?
岑羽多少猜到這三人的身份,也不想小命就此交代,立刻表態:“我沒拿,我不是,我沒有!”
羅蓬天王已經祭出了鎖妖塔。
鎖妖塔一出,風湧雲翻,秋文神色晦暗地站在羅蓬身後,朔悅衣袍鼓動,伸手製止:“天王,先等等!”
羅蓬卻覺得沒必要等了。
既然有蛟族摻和其中,那便是茲事體大,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這凡人看似也不簡單,未免後患,不如先鎮壓,帶回天庭,由天君親自審問。
岑羽在烈烈狂風中屈膝穩住下盤,同時用手按住小家夥,心裡直罵。
那個秋文之前又是隱身又是偷偷給他送球,果然沒好事。
龍蛋?
龍蛋要是在他手裡,總不能是小球吧?
小球都被他孵出來了,這些人又說是蛟。
是蛟那就是蛟蛋啊!
蛟蛋和龍蛋又不是一個物種,那還抓他幹什麽?
岑羽在這些仙人面前的武力值無限等同於零,只剩一張嘴,於是邊吃風邊揚聲道:“我不知道你們說的什麽龍蛋!我只知道他曾經帶著一個蛋去過我住的地方,還把那個蛋悄悄放在我床尾!”說著指向秋文。
羅蓬聽見了,卻不理會。
反正一個偷蛋,一個失責,都是要押回去的。
孰是孰非,自有天君審判。
岑羽能說的都說了,既然抗爭不了,又走不掉,便調整心態地暫時認命了。
他轉身背著風,把小家夥摟進懷裡,放進衣衫中:“別出來。”
小家夥剛出生才幾天,對這陣仗明顯怕得不行,飛快地鑽進了岑羽懷中。
岑羽心知秋文要害他,那個托著塔的不聽,便轉向那位白袍青年,客氣道:“我只是凡人,連法力都沒有,還煩請你跟那位將軍說一下,別如此興師動眾了,我自己……”
忽然這時,岑羽感覺腰上緊了緊,他第一反應是小家夥在衣袍下面又掛上了他的腰,很快又覺得不對,他身後……
不是小家夥。
是有人在他身後摟住了他的腰!
岑羽剛要扭頭,忽然林間翻湧的狂風更凶猛地席卷開,樹木拔地而起,隨瘋旋繞,風烈如刀。
怎麽回事?
秋文、朔悅、羅蓬天王被包圍在颶風中,即便是仙人,也快穩不住身形。
羅蓬天王還記掛著他此行的任務,風刀刺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也還要看向岑羽之前站的地方,想把人收進鎖妖塔。
可哪裡還有人?
秋文抬手遮在眼前,頂著颶風大喊道:“人呢!?”
只有朔悅最為務實:“二位,我先跑路保命去了。”
說完飛走了。
就在這個時候,被龍息渲染得多日青灰的天空驟然放晴。
梵音大盛,鍾鳴恢弘。
祥瑞與七色雲交相輝映。
雲層深處,有龍影翻動。
候在山林外的大部隊齊齊跪下。
龍影卻未從雲中露面現身,徑直往九重天飛去,最多只是居高臨下,用金色豎瞳淡漠地掃視了跪拜的眾人一眼。
跪拜大部隊的末尾,朔悅頂著頭沾了雜草的亂蓬蓬的頭髮匆忙跪下。
還好還好,趕上了。
雲層中,青色巨龍飛騰。
岑羽懷裡摟著熟睡的小龍崽,躺在龍脊後的白色鱗毛中。
他這趟沒暈,主要這次不像小球那次,坐的不是雲霄飛車,而是露天版的頭等艙。
又寬又穩。
但岑羽還是覺得十分不真實。
他低頭,看了眼身下青色的鱗甲,再看了看懷裡長了尾巴毛的小家夥。
所以真的是……龍?
他們現在要去哪兒?
岑羽抬起脖子,看向頭頂雲層深處的萬丈霞光。
天上嗎?
岑羽這時忽然想起他在書上看到的龍神的名字。
誕於蒼山,名喚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