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換個人來看多少會覺得這個人的反應過於平淡, 甚至對於自己極為親近的人為了自己出事都是這樣的反應難免無情,但系統卻非常清楚,正是因為沈默言認真的聽了它說的話, 才會提出去檔案室的要求。
它的宿主在與管理局簽合同的時候他的一切就都在管理局記錄下檔案了, 此時在某一個世界出了岔子, 管理局就算現在沒有察覺到, 也是早晚會發現的,到那個時候以管理局的處事風格來看, 最有可能也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就是將出現問題的世界全數重置。
它會被銷毀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它的宿主必然等不到管理局的救助,精神體一旦消失, 那麽無論那個世界怎麽重置, 都不會再有段澤這個人了。
違背了管理局的合同遭到了懲罰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 但是系統也有自己的小私心, 它覺得這件事並不全是宿主的錯, 假如他能有一個更合適他的系統, 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為了不變成這樣, 系統裝出強硬的態度威脅道:[要是失敗了, 就連你的世界也會被重置, 你也會忘記所有事情, 走上原本的劇情。]
結果沈默言根本沒有理它。
和他想的一樣,獸人世界中出現的指針和書都不屬於那個位面, 想來是系統借著原本就高於獸人世界位面的位面權杖為媒介, 從管理局那順來的。
剛走進檔案室,他就看到了高的仿佛看不到盡頭的書架,以及那些數不勝數的與殷司翰那本一模一樣的書。
管理局需要權限進去的地方很少, 因為本身位於管理局就意味著是高位面存在,到了他們這個位置很少會出現問題,哪怕出現問題也能迅速解決,而在檔案室門口的屏障,卻恰好對沈默言這個由系統和核心融合導致本身徹底脫離任何時間線的存在沒有起反應。
在他剛走進去的時候,系統明顯的松了一口氣,顯然它自己也不清楚這究竟是不是真的可行。
沈默言順著系統的指示走到了管理人員的分區,並在裡面分別找到了屬於段澤的那一本書。
段澤曾經開玩笑的說過,有沒有可能其實每個人都有一本屬於自己的書,記錄了全部的事情,現在看來倒是一語成讖。
屬於段澤的這本書裡已經徹底亂七八糟了,到處都是塗改的痕跡,乍一看仿佛一整頁都是漆黑一片。
改劇情的流程他熟。
沈默言緊接著又找到了屬於他的那一本,想要改變段澤的時間線那麽他的“劇情”自然也需要產生變動。
在系統緊張的等待中,他確定好了最初因為他而產生根本錯亂的第一個時間地點。
段澤對於星際時的錯誤記憶是系統為了保護他的精神體不再傷上加傷,刻意模糊的,所以準確來說對於段澤而言第一個被多了一個他所影響的世界是西幻。
[因為你是由於宿主失誤導致的非法系統持有者,所以沒有辦法在那些世界給你套上原住民的身份,而又因為世界接受到了有新的“角色”加入,於是乎就會根據你的情況為你安排一個屬於你自己的合理化身份。]系統說道。
這也就是為什麽每一個世界沈默言都是他自己,而段澤卻都是其他人的原因。
本來段澤是不會在這個世界遇到他的,他最好的做法自然是回到西幻世界的最初,阻止兩個人最開始的接觸,最好是讓段澤一直到帝國為止都不會有機會看到他的臉。
但關於這一點,假如他想要阻止段澤在帝國之後末世的任務失敗,他必然需要接近段澤,到了那個時候就無法解釋上一個世界的角色為什麽會在其他世界也出現了,並且他還得保證末世之後的每一個世界都不會因為前面的改動而產生差池,所以倒不如最初就讓他認為他是一個與他一樣有著系統的陌生人。
所以沈默言選擇的時間點就在他道破段澤在西幻時身份的時候。
[要糾正時間線最基本的就是得讓宿主身上的系統變得和最初一樣完整,所以等你進入正確的時間線之後,你身上的系統和我的意識都會回到宿主的身上,並重置到最開始的狀態,你只能靠指針跳轉時間和坐標,其他的例如商城什麽的和系統有關的都不在了,確定沒有問題嗎?]
系統做著最後的告誡,告誡的對象卻並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直接啟動了傳送。
比畫面更快一步傳入他腦海中的是聲音,沈默言目光最先看到的是自己手中的那一整盒藥劑,緊接著抬眼入目的是那穿著魔法師袍子的少年。
少年別別扭扭的表達著自己的關心,此時見沈默言不說話,頓時覺得臊得慌,他補充道:“都是隨手做的,對我來說根本不值錢我那多的是,不、不是特地為了你做的,你隨便用就行!”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過了那麽久,但段澤在每一個世界的名字沈默言卻都清晰記得。
只是看到這個時期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卻又時不時探出爪子試圖關心一下他的段澤,他有點說不出的恍惚,僅剩的念頭只剩下了想碰碰他。
以往他做什麽都會征求段澤的同意,但這時他卻順勢伸出伸出了手,在此時對外還名為謝余瑾的少年茫然的目光下,將他扣在了懷裡。
原本被這突發狀況嚇的漲紅了臉想要掙扎的少年頓時靜止了,他因為這毫無預兆的道謝僵在原地,手足無措,而在他做出反應之前,沈默言便克制的松了手。
段澤頗有點呆呆的慢了半片的回答:“……哦,沒、沒什麽。”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領地。”沈默言遞出了邀請,“來輔佐我。”
“啊?”段澤又是一愣,他有點搞不清狀況。
“我剛上任,要接管新的領地沒有經驗,周圍也沒有熟悉的人。”他一邊回憶當時他在這裡的情況,一邊說著,“作為新任聖騎士,我有點不安,有認識的人陪著會好一點。”
這還是沈默言頭一次表現出這麽示弱的模樣,段澤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同時又忍不住在心裡升起了被對方依賴的小雀躍。
“跟著我的話對你的學習進度也有幫助,你可以更早的接觸到更高等級的任務,比起一直學術上的研究會有更多實踐機會。”怕他不同意,沈默言又加了碼。
這些都是曾經段澤寫信來拜托他的內容,很顯然直戳段澤的真實想法,他瞬間就心動了。
“……也不是不可以?”
為了保證段澤的任務進度不受到影響,沈默言按照原本的做法一如既往的將通過轉變自然元素改變地區環境的功課交給了他,段澤果然眼睛一亮,對這個提議非常的感興趣,立刻就一頭扎進了研究裡。
段澤就和之前一樣,他跟著聖騎士來到領地這件事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他也明白自己這算是沾了光,於是就想著要多做一點工作來回報。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沈默言這個人總是將所有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條,他明明也是剛到這片領地,卻仿佛十分熟悉做這些管理的工作,沒多久就上了手,根本沒有他口中一個人會不安的情況發生,在加上教會的人對於聖騎士照顧的無微不至,根本就沒有他能插手的余地。
就好像他能做的就只有研究課題,努力提升自己一樣。
段澤不由自主的就覺得自己怎麽那麽廢,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要不還是做一些蛋糕點心犒勞一下沈默言,結果還沒來得及等他抽出時間進廚房研究,某一天的晚上沈默言就帶著點心送到了他的房間。
那是光用看就知道十分美味的甜品,可見製作者的手藝非常的精湛。
段澤吃了一口,驚為天人:“教會的廚藝真好!”
“你喜歡嗎?”
面前穿著製服的現任聖騎士這麽問他,段澤自然而然誠實的點頭:“喜歡!要是廚房每天都給做就好了。”
對方聞言笑了笑,段澤經常見沈默言對著其他人笑,卻極少見到他對著自己笑,他一瞬間看呆了,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連忙埋頭吃蛋糕。
這蛋糕味道真的好,看來他可以去找教會的廚子學一學。
等到他第二天終於抽出空跑去教會廚房詢問前一天晚上他們做的甜品該怎麽做時,卻對上了廚子們疑惑的表情。
“昨天我們做完晚餐就下班了,沒有做過甜點啊。”
“啊,不過聖騎士大人昨天用過一次廚房。”另一個廚子突然想到補充道。
段澤想到了某一種可能性,頓時臉上紅了一片。
他想起前一天晚上自己說過的話,此時恨不得能回到那個時候捂住那張亂說話的嘴。
而當天晚上,白天裡忙於公事片刻都停不下來的聖騎士敲了他的門,帶給他了一份與昨天不同的甜點。
因為他的一句話讓本來就很忙的人還抽時間給他做點心,段澤這會兒既感動又心虛,他把人迎進了房間,拉開了椅子讓他坐下,又倒上了茶,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其實你好好休息就可以,太忙的話不用特地做這些。”
沈默言喝了一口他泡的茶,淡淡的道:“在你的事上我永遠有時間。”
“難道你不喜歡這個口味?”見他不說話,沈默言看著桌上的甜點蹙起了眉,他記得段澤所有的喜好,卻沒想到會有弄錯的時候?
段澤見他誤會了連忙擺手。
“喜歡!我很喜歡!”
段澤:等等!為什麽總感覺哪裡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