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身上沒有了系統, 自然也就不需要按照系統的要求去執行那些任務。
除了順手解決領地上的問題之外,沈默言並沒有段澤所想的那麽忙,甚至他覺得如果段澤願意的話, 他其實可以有很多時間陪他, 只是那樣一來估計段澤自己就會先發現不對勁。雖然很遺憾, 但對現在的段澤而言他也不過是一個在這個世界剛認識的人罷了, 和其他人沒有什麽區別。
沈默言保持著一種關心卻有不會顯得太僭越的距離,耐心的陪著他, 這種平靜安穩的日常沈默言甚至覺得十分難得,也十分喜歡。
久而久之,段澤突然發現,似乎不管他向那位新任聖騎士提出什麽要求, 對方都不會拒絕。
這讓他覺得是不是他平時太任性了對方脾氣好才會慣著他, 連帶著當他想要磨煉一下自己的身手, 希望能由沈默言來教導他劍術的時候, 都變得有點心虛難以說出口了。
正當段澤坐在花壇歎氣的時候, 正巧來到這片領地附近來找沈默言的大團長聽到了他的歎氣聲, 他一見到謝家的那個兒子坐在邊上垂頭喪氣, 仿佛有什麽天大的難題一樣, 好奇心的趨勢之下走近了過去。
“你怎麽了?”大團長問道。
段澤這會兒心裡正複雜著, 聽到有人和自己搭話, 他回頭一看沒料到竟然是大團長,他連忙站起身行了禮, 大團長連忙讓他不用那麽多規矩。
“所以到底怎麽了, 一個人垂頭喪氣的?”
面對大團長的疑問,段澤隻覺得這個問題很難描述,目光落到對方那被光明神祝福過的劍上, 他忽然靈機一動,恭敬又誠實的回答道:“是這樣的,我認為作為魔法師體能太弱在一些情況下面對敵人會變得毫無抵抗能力,所以就想要學習一些劍術,但又找不到合適的老師,不知道大團長您可不可以……”
段澤本來是想要問大團長有沒有手下比較空閑的部下,讓大團長的部下來指導他一些基礎的學習,畢竟他自己是零基礎,只要稍微會一點劍術的人就都有資格來教他。
誰知道大團長聽了一半就誤解了,他想到這謝余瑾是作為輔佐新任聖騎士跟著沈默言來到這片領地的,當下就爽快的道:“沒問題!我最近都有時間,你只要抽空來我那裡找我,我可以輔導輔導你。”
段澤頓時受寵若驚:“真的嗎?”
當天晚上段澤就去找了他現在的直屬上司請假,希望接下來每周裡面能抽出一點時間作為他的私人時間,而在他說明理由之後,原本仿佛根本沒準備聽他理由就順手拿起印章的聖騎士動作瞬間頓住了。
那印章停在了他申請書上不到一厘米的距離。
“讓大團長指導?”
段澤見沈默言的聲音明顯遲疑了,他以為對方是覺得讓大團長親自來指導他這樣一個魔法師顯得有點太紆尊降貴了,其實段澤自己也這麽覺得,他剛想表明不會太麻煩大團長,他就只會拜托對方很短一段時間,結果那印章就已經蓋下了。
沈默言將蓋過章的申請書遞給了他,似乎並沒有對此表達任何的多余看法。
段澤連忙接過,但莫名的覺得有點心虛。
他完全不知道在另一個時間點的自己因為得知沈默言是和他一樣有著系統的同伴,甚至拒絕了沈默言提出為他引薦給大團長的提議,還說出了隻想要沈默言教他的發言,但現在的他卻因為怕一直給沈默言添麻煩,還沒做好準備向沈默言開口,就意外先遇上了大團長。
等段澤捧著申請書走了之後,沈默言靠在為聖騎士準備的皮質辦公椅上無意識的屈指輕點著桌面,他看了一眼外面還沒有西沉的天空,沉默片刻,抓起了身側的長劍,也起身離開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聖騎士都快晚上了這是要去哪,只知道都過了晚餐時間了對方才回來。
過了幾天段澤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準備以最飽滿的精神去接受來自大團長的第一次劍術指導,結果才剛根據地圖找到了大團長暫時居住的木屋,就被見到他來了的大團長給拒絕了。
大團長心情看起來不錯,但是在面對段澤的時候卻顯得有點愧疚,他說道:“不是我想要反悔,只是你周圍明明有比我更適合教導你的人,對於劍術的學習有一個足夠優秀的老師很重要,而我還差的太遠,讓你去更適合的人那裡學習也是為了你好。”
“更何況你們還在一個領地,是上下級關系,只要你拜托他一定會同意。”
段澤茫然的從大團長那裡離開,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麽大團長會執意認為沈默言要比他更適合教導自己,但他回去之後還是照實跟沈默言說了大團長的原話。
這樣一來他的申請書等於也作廢了,需要重新調整工作時間,自然是需要向聖騎士本人報備的。
雖然段澤總感覺自己拜托的話對方總是會答應,但考慮到作為新任聖騎士,每天的工作本來就多,如果還要負擔他的劍術指導,那更是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了,於是他做好了全程不提請求的準備。
卻沒想到沈默言在聽到了大團長的原話後,反倒是先一步道:“他說的沒錯,我比他更適合你。”
“你為什麽不先來找我?”
被這麽問,段澤頓時更心虛了,從這段時間的相處來說他們的關系應該是最好的,他卻舍近求遠找了一個根本不熟的人,活像是在劈腿一樣。
段澤被自己的想象給嚇了一跳,他連忙解釋道:“這不是因為怕你太累。”
“我不累,你準備一下明天早晨開始訓練。”
“……哦!”
給段澤進行劍術訓練不是第一次了,這一次的沈默言非常清楚段澤的短板和他以後會遇到的各種問題,而現在的沈默言也遠比第一次在西幻時劍術更為高超,點出一個初學者的問題迅速找到幫他更正的方法根本不在話下。
這整個過程舒適到讓段澤產生了一種“練劍是這麽輕松的事嗎?”的錯覺,一直到他體力不支徹底癱倒,最後不得不趴在沈默言的背上,被他給背回去的時候,段澤才開始後悔練習的時候太使勁,搞得連走回去的力氣都沒了。
他都不敢看一路上旁人的表情,雙手搭在沈默言的肩上,將整個腦袋埋在了身前那人的後背,以此來掩飾他有點過分發燙的臉。
沒有了系統做硬性要求,沈默言對於光明神也就徹底沒有了興趣,他的注意力幾乎都在段澤的身上,而被忽略已久的光明神想要做一點什麽,因為他明顯的發現了這個名為沈默言的人類身上存在著與他極為相似的特質,仔細辨別過後光明神發現,那竟然是一個神格。
沈默言本質上是屬於段澤任務途中失誤導致的特例,他沒有被管理局管制,原本就走在一條不應該屬於他的時間線上,現在更是利用這份特殊回到過去更改錯誤,而脫離了所有時間束縛的他哪怕回到了過去,但他的精神體卻依舊是經歷了所有一切的那個他,光明神自然也就捕捉到了那個隱隱約約存在過的神格。
在發現這一點之後,光明神反而什麽都沒有做了。
沈默言非常了解光明神,一個傲慢自大又不把人類放在眼裡的人類信仰,他有些意外對方的安分,卻又有點明白對方的安分來自於什麽。
原本的光明神不顧及他的意願也要讓他匯聚信仰擁有神格,不過是想要有一個能夠陪伴他的人,但本質上那個時候的沈默言還是一個人類,所以光明神再怎麽對他特別,也難免帶著神的傲慢,但現在光明神發現他有可能並非是一個人類,而是某一個暫且喪失力量的持有神格的神明,於是態度就變得截然不同了,至少光明神不會隨意插手其他神明的事情。
一直到段澤的任務完成的差不多了,段澤計算了一下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有可能隨時會從這個世界離開,一時半會不知道要怎麽和沈默言告別。
在他的視角,沈默言是他在這個世界認識的朋友,對方給予了自己非常多的幫助,可是再怎麽樣他們最多也只有一個世界的相遇,等離開了這個世界,他想要報答對方也做不到了。
這個時候段澤作為魔法師在這片大陸上已經是赫赫有名了,他研究出來的法陣解決了不少大陸緊迫的問題,避免了數不勝數的災難。
家喻戶曉的大魔法師這一天從自己家裡翻箱倒櫃折騰出來一大堆的魔法道具,每一個都珍貴異常,他打了個包就往沈默言那寄。
結果他還沒出門就遇上了來探望他的聖騎士。
這麽多年過去,原本青澀的少年騎士已經逐漸成為了高挑沉穩的成熟男性,大團長的職位隨著時間的推移順其自然的落在了更年輕更強大的聖騎士身上。
段澤目光落在面前那人遠比其他聖騎士還格外精致華貴的製服上,他手裡還捧著一大堆東西,只能勉勉強強探出頭對上那人的視線。
所有人眼中英俊又溫柔的騎士見他出來便問道:“要出門了嗎?”
“是啊,我馬上回來,你先在房裡坐一會!”段澤在包裹裡面還塞了一封手寫信,他實在是沒有臉單獨把這麽一大堆禮物送到對方面前,就算本人都正巧來了,他也還是決定先去把東西寄了。
“路上小心。”
“知道了!”
段澤也沒有想到,他這寄個東西的功夫,竟然好巧不巧的任務要求的數值就滿了,他連東西都還沒來得及寄,下一秒就已經從這個世界脫離,自動進行系統結算了。
段澤前腳剛被系統送走,沈默言便察覺到了,他翻開屬於段澤的那一本書,書頁上原本凌亂不堪的記錄此時已經有了一片變得清晰且完整,剩下的就像是一根根纏在一起凌亂的線一般,等待著被解開。
說起來,下一個世界是……靈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