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這兩個小鬼命可真硬。”
周圍人壓根沒打算放輕聲音的議論聲輕而易舉的就落入了許臻的耳裡,他沒有當一回事, 畢竟他們在他眼裡就和個一些沒有姓名的路人沒差。
這種沒有任何營養的嘲諷如果都非得當一回事的話,那麽他這段時間過得非得格外糟心不可。
他湊到小沈同學邊上道了一聲謝。
這個行為在不久之前他或許還會覺得有點傻氣, 衝著一個虛擬空間的連真假都說不明白的人這麽真情實感真的有必要嗎?
可在這裡呆的時間越長,許臻就越覺得這裡似乎和他之前想的不太一樣。
這裡感受不到靈力的波動, 也看不到鬼魂, 更是沒有章季提到過的精神世界裡才會有的十分恐怖的場景。
除了系統之外, 這完全就像是另一個世界。
一般小說和影視劇裡面這麽容易就產生動搖的角色一般都狗帶了, 可這種念頭不是他能夠控制的, 他幾乎忍不住就會想——面前的這個人或許是真實存在的。
況且他確實需要道謝, 無論是真是假, 至少他都是冒著風險跑來找他的, 他不知道自己有系統能夠自保, 說不定來救他之後把自己的命給搭上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還是來了。
另外倘若不是他最後強拉著還想補刀的自己離開,許臻有可能真的趕不上最後關門的時間。
就和小沈同學說的一樣,沒有趕上關門時間的那個家夥被這間監獄的管理人給帶走了, 周圍全都是其他囚犯的冷嘲熱諷,口徑格外統一, 他們都認為與其被管理員帶走還不如聰明一點自我了斷來的乾脆一些, 毫無疑問被帶走後根本生不如死。
原先的許臻不會認為這有什麽奇怪, 但在越發覺得這個世界並沒有那麽簡單之後, 他開始好奇, 好奇這座監獄的人究竟做了什麽,讓這群窮凶極惡的人只是道聽途說就對被帶走產生這麽強烈的畏懼。
對此小沈同學只是告訴他,在這裡罪犯是沒有人權的。
許臻聽著覺得有點無法想象,這種設定離他其實有些遙遠,無論在什麽世界,哪怕是與這裡看起來科技發達的最相似的星際,他所在的星球對於罪犯也是有著一定程度的人權維護的。
畢竟人就是人,一旦不把人當成是人了,那豈不是變相的否定了自己和其他更多的人?
以許臻所見所聞還不足以讓他能夠憑空想出來,在這座監獄觸犯規則之後到底會發生什麽,並且他也沒有這個閑工夫管別人了。
監獄裡的人不可能持有武器,所以當時情急之下許臻在商城裡選擇了一種短時間內能夠得到力量增幅的道具,可以說那個家夥完全是被他揍吐血的,哪怕調查監控也看不出什麽毛病,唯一的疑點也就是一個少年為什麽突然能有這麽大的力氣。
但就像是小沈同學說過的,這個監獄根本不在乎裡面的人怎麽樣,他們只有在有人死亡的時候會出現,就連派送營養液的也不過就是一些被雇傭的人,並不代表監獄上層的管理人。
那人沒死,許臻可以說是沒有受到任何一丁點的影響。
許臻以為他會因為離不開這個空間而感到煩惱,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首先出現在他面前的問題竟然是營養液的不足。
一支營養液能夠一周的營養補給,在這一周的時間裡不會感到饑餓,一旦感到饑餓了,那麽就意味著需要攝取新的營養液了。
他又怎麽能想到他會在這麽一個地方被困上那麽久?
從現在開始認真勞作必然是來不及的,距離下個月發放營養液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而一旦感到饑餓,那麽身體的狀況就會越來越差,這種情況下想要持續勞作更是不可能,只能說是一個惡性循環。
那麽他需要做的是應該趁餓死之前趕緊離開這裡。
可是怎麽離開?
問題又繞回了原點。
在這裡靈力無法起到作用,那麽理所當然的靈符就算借著血液在地上畫出來了也沒有意義,監獄全封閉,外面的人根本就不進來,從裡面出去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
原本他以為這應該是創造這個空間的東西製造出來的一個玩笑,就和許多惡靈一樣,總是喜歡編織一些幻境,讓人在裡面被驚嚇被安撫再逐漸迷失,但只要有這樣的現象出現,那他就能抓到出去的關鍵。
可是仔細想想,許臻發現他在這裡呆的格外安逸,除了營養液出現了短缺之外,幾乎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唯一發生的一件事還是他自己強出頭給自找的。
就連營養液的不足也是他自己從一開始就沒當一回事造成的,這種狀況一點都沒有故事該有的戲劇性,反而實在的格外現實。
最糟糕的是,他遇上問題之後,竟然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小沈同學。
可是小沈同學和他認識的沈默言根本就不該是一個人。
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這裡真的是個什麽異世界,他們真的是同一個人,那他就更不應該繼續纏著對方了。
至少小沈同學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不想和他有所接觸的態度,更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他打好關系。
許臻對小沈同學的情況一知半解,也不清楚死纏爛打是不是會對他造成什麽影響,之前隻當是個虛擬世界自然可以不在乎,可假如這裡是真的,就假如恰好撞上了那麽小的概率,那他很有可能會給對方帶來麻煩。
他想明白之後行動的也格外快。
所有在礦區勞作的囚犯們都很快發現,那個總是黏在沈家小子屁股後面的小屁孩突然就不見了,並不是說他消失了,而是他開始單獨行動了。
這沒什麽奇怪,本來在這監獄裡也不存在什麽真情實感,所有的關系都是基於有利可圖,果不其然,就和他們猜測的一樣,那姓何的小子也是看上了沈家那小孩身上的什麽東西了,這才突然親近,現在恐怕是目的達成或者乾脆放棄了。
看那天姓沈的那麽著急去找人的模樣,只怕還真是把那何義當自己人了,照這麽看那何義應該得手了才是。
周圍開始出現嘲笑和幸災樂禍的聲音,這其中不乏有一些人跑到他的面前冷嘲熱諷,說的話自然也是不堪入耳。
他們想看他悲傷想看他憤怒,想看他被人戲耍之後的反應,就像是枯燥的牢獄生活中的飯後甜點。
只不過少年並不如他們想的那樣激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何義根本就沒有從他這裡得到任何東西。
更多的時候都是他在他邊上說著一些有的沒的,在遇上這麽一個人之前,他自己也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話能夠這麽多。
就算走了,那應該也是他疏離冷淡的態度讓對方覺得沒勁了,沒有人會願意對著一個不會回應的石頭一直說話。
他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好。
只不過這段時間何義的行動有些令人在意。
他注意到何義似乎開始試圖往礦區的邊界跑,沒有會這麽做,因為那樣沒有意義,還會耽誤回去的時間,可以說是白費體力。
上層會這麽放心這座監獄自然是有理由的,這片礦區的地理位置非常的微妙,它可以說是完全介於帝國之外,可通過與監獄的連通又能讓人迅速回到帝國的地盤。
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帝國之外的非法地帶有著非常嚴重的汙染,普通人類去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受到感染,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天空那道隔離網並不是單純為了控制他們,更是隔絕外面汙染的一個重要保障。
沒有人想出去,也沒有人能出去。
身邊少一個人沒有影響到他的日常牢獄生活,他依舊按部就班的做著自己的事,想要從這裡出去他首先就得適應這裡,足夠了解這裡之後才能保證所有的行動都是正確的,沒有差錯的。
不能有差錯,因為他現在並不是單獨一個人,也不需要在這座監獄結交什麽朋友,不要和任何人扯上關系是最好的,更何況是一個讓他毫無理由做出不計後果的舉動的危險家夥。
不能扯上關系。
在那個人突然昏倒在礦區門口之前,他都是這麽想的。
許臻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太操蛋了,營養液開始失效之後造成的影響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他只能借著還有力氣趕緊把周圍能去的地方全部跑了一遍。
結果和他想的差不多糟。
哪怕他跑到了礦區的邊界,那裡也是一道根本無法逾越的隔離網,而在隔離網外的世界一片荒蕪,甚至還有一些他從未見過的生物出沒,至少從外表上看,這些生物都不像是吃草的。
跑的再遠也沒有任何離開的線索,反而更加加深了這像是一個獨立世界的印象。
他都在這裡這麽久了,外面的人卻還沒有把他喚醒,說不定他真的在另一個世界,而系統故障了所以沒有及時提醒?
許臻沒有什麽心思去細想了,他餓的頭昏眼花,最糟糕的是系統商城裡竟然不能兌換任何的食物,這是最騷的。
仿佛知道他會曠工,遇到糧食危機一樣。
他非常有幸的體會了一把餓到意識模糊的感覺,只不過他至少還知道必須得在關門之前抵達勞作區這件事,所以依靠著潛意識磨磨蹭蹭的往門口移動。
到最後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是不是有跨過那扇門,只是影影約約的看到了漆黑的礦山,和敞開的大門,天空藍色的隔離網像是一團模糊的藍色棉花,看不真切。
隨後他便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而當他再次醒來,卻換了個地方。
許臻發現他還是在礦區,只不過此時卻不知道被誰給搬到了角落裡,四周沒有什麽人,礦山的陰影幾乎把他整個人給蓋住了。
天空的藍網還在,意味著他還在這個監獄。
原本饑腸轆轆的肚子不知道為什麽安分了不少,也沒有原先那種強烈的饑餓感了,只是之前餓了那麽久的後遺症還在,他腦袋還是有些暈乎乎的。
難不成他有餓死了之後就會滿血復活的設定?
許臻覺得這種想法有點扯,可他現在確實不餓了,總不見得有人看他餓暈了還把自己的營養液喂給他吧?這聽起來更扯。
同時他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而在他實行這個想法之前,他特地去打聽了一件事,這件事比起問本人來說,從其他人那裡得到消息要來的更加容易一些。
許臻還算輕松的得到了小沈同學那位妹妹的名字。
他也不知道他去打聽這個做什麽,或許等回去之後找沈默言核實一下,比如他是不是有一個叫沈婧的妹妹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