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松的妻子去世的早,沒給他留下子嗣,張長松又是個癡情的人,沒再續弦,守著祖上留下來的小醫館, 過著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日子。
結果三十五歲那年撿到了尚在繈褓的張白術。
張長松這人,脾氣大,但是心軟,把張白術撿回後就拿他當親生兒子看待,半點沒虧待,小鎮上知道這事的 人也絕口不提,都是張大夫,張小大夫地喊。
然後大半年前,已經和鎮上的人熟稔的蕭予安突然跑來問張長松收不收徒弟,張長松問他為什麽,蕭予安說 想治好自己的弟弟。
蕭予安府邸上確實有個傻子,聽說姓謝。
而且那府邸著實奇怪得很,住著從桃源村外來的四兄弟,偏偏每個人的姓都不一樣。
張長松想了想,沒拒絕。
然後就有了今天這一幕。
三個人忙活了整整一個時辰,總算將這名將士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張長松擦擦滿頭的汗,瞪了兩個兔崽子一 眼,轉身歇息去了。
張白術翻了翻這名將士的隨身物品,說:“哎喲,東吳國的,等等把他背你那去?”
蕭予安笑答:“嗯,別給你們添麻煩。”
歇息在竹躺椅上的張長松凶巴巴地哼了一聲。
兩人早就習慣了他這副刀子嘴豆腐心的模樣,根本沒往心裡去,張白術說:“你說你救人就算了,幹嘛總把 南燕國將士和東吳國將士放一屋治傷,這能不打起來嗎?”
“哎呀,有命活就行了,管那麽多呢,而且......”蕭予安小聲嘟囔,“再過幾年都是一國的,反正要統一。”
張白術沒聽清:“什麽?”
蕭予安搖頭:“沒什麽。”
張長松怒吼:“還有閑情聊天?百草園裡的草藥打理了嗎?! ”
張白術腳下抹油,慌忙溜走,蕭予安跟在他身後要跑,被張長松叫住:“蕭予安你給我滾過來!”
蕭予安乖乖走過去。
張長松緩口氣,問:“你弟的病,好點了嗎?”
蕭予安一怔,無奈地搖搖頭。
張長松歎口氣:“你等等再抓點靜心的藥去,他這病是心病,急不得,只能看天意。”
“好,謝謝師父。”蕭予安行禮。
“還有你,采藥不要跑太遠,外頭都在打戰,兵器不長眼,一不小心就戳你一大窟窿,到時候你哭都沒地兒哭 去!”張長松凶他。
“明白了,明白了。”蕭予安笑道。
“行了,這人傷得這麽重,也不方便移動,先讓他在醫館養傷吧,你之前救得那幾個,都出鎮了?”張長松 問。
“嗯,之前養傷的南燕國將士和東吳國將士在我那打了一架,不好意思留,我就給了點藥,讓他們各回各軍營 了。”蕭予安說。
張長松瞪眼:“你也真是,非要擱一屋,這兩國在交界打,他們碰面能不打嗎?行了行了,去取藥吧。”
蕭予安笑應一聲,自己去藥櫃抓了幾副藥,又和張長松道了一聲師父明天見,然後拎著藥包往東街去。
夕陽西下,臨街幾名老人出來納涼,蕭予安一一和他們問好,又和街上的孩童嬉鬧了一會,這才回到府邸。
府邸不大,一個小院子,幾間廂房,天棚魚缸楊柳樹,姨娘石桌飯菜香。
三姨端著菜從灶屋裡走出,見到蕭予安忙道:“予安啊,你回來的剛好,晚飯備好了,快把淳歸喊出來吧。”
這府邸原是三姨的,她丈夫本是有錢有名的商賈,結果經商遇匪徒遭了不幸,空留一座府邸給她,三姨心氣 高傲,不願再嫁,成了寡婦,也寂寞數年。
楊柳安和曉風月初來小鎮,四處打聽哪裡可以置辦間屋子,三姨去尋了他們,說願意低價賣,但是自己要留 下,而且這屋裡的結構擺設都不能變。
楊柳安和曉風月自然答應了下來。
三姨不猜忌,縱然幾人身份成謎,也懶得過問,只知道大半年相處下來,認定幾人都是好孩子。
三姨還勤快,見不得這幾名大男人過得糙,給他們洗衣煮飯,幾人總讓三姨不要忙活,三姨說她是自己樂 意,畢竟孤零零一個人大半輩子,如今是把這四人當兒子對待了。
蕭予安對她笑:“三姨辛苦了,我這就去。”
蕭予安往東廂房走出,路遇一間屋,屋子窗戶大開,窗前案桌上擺著一盆蘭花,散著幽幽清香,蕭予安從窗 戶往裡瞧,見一人伏案算帳,模樣認真又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