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父子互看了一眼,許俊麟的腦中飛速運轉著,一時間想到了很多可能性。
再一想不可能,這個節骨眼兒上啟動遺產繼承流程,不會是任何人授意,只能是衛澤安本人的意思。
他開口問道:“衛澤安到底怎麽回事?他什麽時候回來?”
劉律師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性,一聽許俊麟這麽問,立即答道:“許總您先別著急,衛總現在還處於失聯狀態,如果他沒遇到什麽危險,自然是會回來的。但是他之前曾經立過危機處理方案,方案中明確表示,如果他一旦有什麽不測,會立即啟動遺產繼承流程,將所有股權過戶到他的血親身上。這是為了公司考慮,怕有心思不正的人在這個時候對公司造成威脅。當然,他的方案中也寫明,如果他能平安歸來,那麽股權完全可以隨時收回。我也只是按流程辦事,既然拿這份工資,就得對公司盡職盡責。”
許俊麟一臉我信你個鬼,糟老頭子壞得很的表情。
劉律師卻仍是一臉的嚴肅凝重,說道:“許總您也別再有什麽顧慮了,這個緊急預案,在兩年前衛總就定下了。當時只是為了應對緊急突發情況,誰也沒想到這種情況真的會發生。您現在手上還沒有實權,如果許少爺不接受遺產的股權以及各項不動產的繼承,也不能算作真的擁有了對這些股權的支配資格。如果那些股東鬧起來,您還是沒辦法鎮壓啊!”
許俊麟遲疑著,說道:“那麽衛澤安有沒有說過,如果他平安歸來,這些股權自動重新回歸他名下?”
“那是當然了!”劉律師篤定道:“衛總當時定這個預案的時候,為的就是以防萬一。說到底,他那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個親生兒子。怎麽可能把自己的股權拱手給了別人?”
許俊麟怎麽想都還是覺得不對,總覺得自己被套路了。
主要還是他不知道衛澤安到底想幹什麽,他要搞的事和自己有沒有關系,自己會不會壞了他的事。如果不是他在衛生間裡聽到衛鴻和陳呈的對話,擔心衛家的人趁著衛澤安不在把他的公司給悄悄改朝換代了,他也不會冒著這個危險跟他們撕。
劉律師說道:“衛總什麽時候能回來還不一定,您如果現在不做好應對,恐怕真的會對公司不利了。”
袁坤不說話,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劉律師朝袁坤看了一眼,袁坤清了清嗓子,隻得樂呵呵說道:“許總您還猶豫什麽?這不是好事兒嗎?明天還有個重要的項目需要總裁簽字,您不走這個流程,甲方那邊就不認可您的簽字。據我所知,這個項目價值十二個億。您猶豫一天,就讓衛總損失十二個億,這不是白白看著錢打水漂嗎?要我說你就先把這個字簽了,等老衛回來這個流程就作廢了,也不過是個過場。”
許俊麟接過合同,反覆的查看著上面的細則,並未看出什麽不妥的地方來。
於是他把筆遞給小白,說道:“簽了吧!等你衛叔……你父親回來,再交還給他處理。”
小白就是個純粹的小白,除了演戲他對商場一無所知。他爸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反正老許不會害他。於是小白接過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劉律師松了口氣,說道:“好了,我的工作做完了,袁總,您可以通知人事部發通知了。”
剩下的事,袁坤自然知道怎麽處理。發人事任命通知,再走任命流程,最後是集團高層會議。
一整天下來,許俊麟累得後腰有些發麻。雖然並沒有走很多路,但那些大大小小的會議讓他的大腦都快爆炸了。
小白簽完字後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留下來看了會兒熱鬧。一時間衛家那些鬧事的,高層搞事的,員工站隊的,亂作一團。老許同志跑上跑下,忙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小白有點兒心疼,卻又幫不上忙,胸口又有點發悶,隻好下樓去辦公樓後面的公司小花園透透氣。
他下樓後給陸成儼發了個視頻,陸成儼已經回公司了,兩人聊了一會兒。
陸成儼問道:“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小白答道:“好亂,我覺得我爸快累死了。”
陸成儼說道:“正常,你還是回來吧!你在那邊不安全,我過去接你。”
小白笑:“你這個時候過來接我不怕外人說你來看熱鬧幸災樂禍嗎?”
陸成儼說道:“沒事,我過去接你吧!”
小白掛斷了視頻,結果一回頭,剛好看到陳呈正朝自己走過來。小白皺眉,才發現這裡竟然是澤安集團的麒麟娛樂子公司總部。陳呈簽約了麒麟娛樂,自然是有機率出現在這裡的。
小白實在懶得和他說話,轉身便要往外面走。
陳呈卻緊走兩步跟了上來,喊道:“小白。”
許驍白停住腳步,轉身看向陳呈,皺眉道:“喲?這不是陳大明星嗎?有事嗎?”
昨天的事,陳呈當然是知道的。這會兒衛鴻家正亂作一團,他出來的時候,齊淑敏正發脾氣砸了一套景德鎮的青瓷。他昨晚一夜沒睡,看上去有點疲憊。不過今早公司給他安排了新片發布會,所以他還是早早來了公司。這會兒,發布會結束,陳呈從窗戶上往下看,剛好就看到小白裹著小風衣在打電話。
說實話他這會兒有點兒後悔,他做夢都沒想到,小白會是衛澤安的親生兒子。
許俊麟也是沉得住氣,怎麽就瞞了這麽久呢?或者……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是故意沒對外公布,就等著看自己笑話?
小白如果知道陳呈這麽想,一定會笑噴的。他何德何能,值得自己看笑話?
陳呈對小白這種奚落的說話語氣向來抵觸,不過他還是硬生生把這不快給咽了下去,說道:“你今天怎麽來公司了?”
小白並不想和他說自己繼承股權的事,只是不冷不熱的說道:“哦?是不是這個公司我也不能來?”
一聽小白這語氣,陳呈就想到了衛澤安婚禮那天,小白那一臉無辜假裝懵懂的表情。每每小白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陳呈都會被現實猛扇耳光。
陳呈笑了笑,說道:“我沒說你不能來,只是問一下你過來有什麽事嗎?哦,衛總出事的事我出聽說了,想知道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小白才不會相信陳呈是來幫忙的,他不知道還在打什麽鬼主意,大概是想通過衛鴻從這邊撈到點什麽好處吧?
昨天老許同志已經把自己的身世公布了出來,陳呈不知道聽說了沒有。不過不論他聽沒聽說,小白都不想和他有任何糾纏。
“陳大明星,這話您問我真是問錯人了,我又不是公司高管,你怎麽不去問你的親親男朋友呢?”
說完小白便冷冷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陳呈看著小白走遠,忽然覺得小白的體型有些不對勁。他是和他談過戀愛的,擁抱等親密接觸也有過。小白很瘦,瘦到一把骨頭有點兒硌手。但是最近小白卻胖了,連帶著腰都粗了不少。
他若有所思,覺得自己的策略應該轉變一下。哪怕衛鴻沒辦法繼承衛澤安的公司,但畢竟衛氏集團全都是他的。衛氏資本市值也有上百億呢,再加上齊淑敏最近做的投資都很成功,也不容小覻。
最多,以後在許驍白的面前和他好好相處,畢竟自己和他,可是談了足足兩年呢。
陳呈這個人,總是有一些迷之自信。
而衛氏資本這邊的真正市值,卻是被陳呈高估了。沒錯,根據逐年評估,衛氏資本的確價值上百億。可這百億裡,包括了商業價值,固定資產,以及一些虛無的投資項目,水分其實是很高的。而衛氏資本真正的市值,恐怕連五十億都不足了。
重點是,衛氏的資金鏈斷了。
齊淑敏這會兒正急得像隻跳牆的狗,工廠那邊工人搞大罷工,不發工資就拒不出貨。如果這批貨不出,將會損失上千萬。可是齊淑敏怎麽可能拿得出上千萬?她把所有的錢,包括剛剛抵押出去的一些固定資產的資金全都拿去給胡潤石了。
她打電話給工廠那邊的負責人,讓他不論如何也要把事情壓下去,否則通通開除。
負責人也是挺絕望的,畢竟他也有小半年沒發工資了。老婆孩子等著吃飯,老人又住進了醫院,孩子特長班也等著交錢。他一氣之下掛斷了電話,這貨愛走不走,他是不管了。
衛氏集團這邊比澤安集團更亂,讓她無暇再去管許俊麟父子的事。
她只是氣不過,偌大一塊蛋糕,便宜了這對父子了。
但她用錢迫在眉睫,沒辦法,只能又去做抵押貸款。
齊淑敏心裡也開始打鼓,她有一批抵押貸款還有不到半個月就到期了,如果到時候她這幾個項目都沒有盈利,貸款將會凍結她抵押的那些資產,並進行拍賣。
衛澤安坐山看熱鬧,眼睜睜看著齊淑敏又開始賣地賣房賣工廠,他照單全收,低價買入。
如果自己這會兒不是搞失蹤,恐怕這些錢又得是自己買單。畢竟像衛氏這樣的危機,他處理過不止一次了。每次都是衛老太找他哭訴,最後自己出人又出力,還被當成是理所應當。吃相不要太難看。
就是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實在心裡煎熬難忍。他的孩子,他的小白,哪怕讓他看一眼,摸摸寶貝的臉頰也好。
而他的親親寶貝,此刻卻拉開陸成儼的車門,坐進了他的商務車裡。
一坐下,兩人便來了一個親蜜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