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班的一群人和老師溝通好,借用課前十分鍾為薛白慶生,用下節下課時間補上,老師欣然同意。此刻,所有人正在按照群裡的計劃趁著課間時間布置班級。
“薛哥揚哥幹嘛去了?”
“不知道,打他們電話也沒接。”
“不會早上那個陳抿找他們麻煩了吧?”
汪洋洋負責貼牆壁上的裝飾,在撕膠帶的間隙,看了一眼手機。
“誒誒欸!聽說狼牙和瞎子被抓了!”
汪洋洋無處不在的情報網告訴了她這則爆炸性的消息。
“好像是中午午休時間,和一個人在校門口起衝突了,現在在教務處待著。”
沈奇正:“真的假的??”
汪洋洋:“真的,我朋友剛剛去辦公樓交材料,聽到有個大媽在罵罵咧咧,她在外面呆了會才偷聽到的。”
“不是吧?”
“再牛逼的大佬也有失手的時候啊?”
“上次不是還進了局子?”
“可後來我又聽說是個誤會啊。”
“誰知道呢?”
男孩子們七嘴八舌的討論開了。
方余弱弱的舉手,問了句:“那個……有人想過去看一眼嗎……”
“……”
“…………”
傳聞中狼牙瞎子凶狠可怖,萬一見到真人被揍一頓那不就虧大了……安靜了幾秒,沈奇正咽了咽口水,最終敵不過好奇心:“有。”
又有幾個男生跟著舉起手。
汪洋洋勸阻:“別吧?聽說他們都叫家長了。”
男生們壓根沒在意,一溜煙衝下樓去,鬼鬼祟祟的進了辦公樓。
正巧,校門外來了一輛的士,下來一個妹子,幹練的短發,一身簡單的裝束,五官精致,看起來二十過一點的年紀,一臉冷漠,沒什麽表情。
一看就很不好惹。
她問男生們:“教務處在哪?”
沈奇正指了個方向。
“這誰?家長?瞎子的狼牙的?”
男孩子等她走遠了,才小心翼翼的跟過去。
教務處,吳強正在安撫陳女士,陳女士並不領情,一句接一句的質問,陳抿枕在陳女士的腿上,時不時喊一句:“我疼……”
妹子進了教務處,第一句:“誰要叫家長的?打架又不是什麽大事。”
第二句:“高三,都成年了,自己的事又不是不能處理。”
第三句:“出什麽事都家長前家長後,是您是廢物,還是您的孩子是廢物?”
沒想到來的家長這麽剛,這三句話直接把陳女士問懵了。
貓在走廊上的男孩子們也被問懵了。
“走吧,咱好像不太好摻和的樣子。”
“嗯……這個姐姐不一般。”
“別吧。”方余憋出了一句中國男女老少都愛說的話,“……來都來了。”
沈奇正也說:“我就瞄一眼。”
於是,男孩子們半蹲在窗外,探頭探腦的往窗子裡瞄了一眼,然後瞄到了驚人驚愕的畫面。
瞎子和狼牙從辦公室裡的小房間裡走出來,身材高挑,而且沒戴口罩。
這兩張臉,把他們所有人戳瞎了他們也認得出來。
這兩人特麽的不就是他們朝夕相處的校草加學神?!
傳聞中凶神惡煞,手持槍械的校園傳說居然就是薛白和顧揚????
瞎子狼牙????
男生們面面相覷。
“我沒看錯吧?”
“你看到什麽了?”
“薛哥和揚哥啊,瞎子狼牙的事,他們湊什麽熱鬧呢?”
“……”
“…………”
“不是吧……”男生們又看了一眼。
陳抿故作虛弱:“他們是瞎子和狼牙,沒人敢惹,媽,媽,聽我的,算了吧……”
聽了這話,陳女士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瞎子?狼牙?什麽名字?我怕?呸!我們家阿抿雖然壞了點,但沒惹過事!你們還進過局子是不是?叫什麽名字,叫什麽?”
“瞎子,狼牙。”薛白指出。
當事人親口承認。
薛白聽到門外有點動靜,轉頭往窗戶看了眼,對上幾雙懵逼的眼睛。
方余:“……”
沈奇正:“……”
所有人:“……”
男孩子們默默蹲回牆角。
“我縷一下,我縷一下。”沈奇正揉了一把自己的頭髮,“其實我們一直在和兩個校霸朝夕相處?”
男孩子們點頭。
“然後,我們還在校霸面前討論他們?凶神惡煞,臉上有疤?”
男孩子們再一次點頭。
“並且薛哥早上告訴我們了,我們都不信?”
男孩子們又一次點點頭。
“哦……”方余恍然大悟,“難怪每次說這個話題的時候薛哥揚哥都不怎麽參與我們。”
“……”
沉默。
“薛哥脾氣挺好的吧?”
“揚哥看起來不太好?”
“嗯……”
“他們剛剛看到我們了吧,我們會不會被揍……?”
“……”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男孩子們此刻非常想抽根煙冷靜一下。
陳女士在不停的說他兒子傷得多重被打得多慘,一個勁的找薛柔要說法,要去醫院檢查傷勢。
“說法是吧?”薛柔拍了好幾份證件在辦公桌上,諸如北大醫學部學生證,醫師資格證,301醫院就職證明,還有一大堆聽過的沒聽過的反正看起來賊牛逼的證件。
陳女士警惕:“你要幹嘛?”
“我是醫生,我可以幫你看看孩子的傷口。”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陳女士愣了下,薛柔直接撩開陳抿的衣服上手檢查。
薛白和顧揚咬耳朵:“以前我和我姐,就是我負責動手,她負責動嘴。沒幾個人能從她這裡找到好果子。”
“面部皮膚表層發紅,局部紅腫,內部有些許細紋。”
薛柔看向陳女士,皺了皺眉頭。
“知道嚴重了?說吧,想怎麽辦??”
“您兒子剛才右臉趴您腿上躺的?瞧瞧,留印子了,您這褲子太硬,如果兒子喜歡這樣睡,建議換條褲子,睡多了容易長皺紋。”
薛白在一邊憋笑。
這兩人可以上演一場鬧劇,吳強夾在中間,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你什麽意思?!”陳女士怒氣值飆升,她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一點,“小姑娘,看你年紀也不大,我也不好為難你,這樣吧,你弟弟打了我兒子一個巴掌,賠兩萬,這件事就過去了,這還有一個孩子家長沒來,咱也算了。”
難怪這女的一定要叫家長,感情在這裡等著呢。
“訛錢啊,早說嘛。”薛柔直接拿了一張卡,說,“這張卡裡有四萬。”
“我再多給您兩萬,您讓我弟弟再摔一巴掌。”
“行不行?”
一個巴掌值兩萬,兩個巴掌四萬,神邏輯。
“噗。”薛白沒憋住笑。
“你姐姐很厲害。”顧揚誇讚道。
陳女士愣住了:“什麽?”
“首先,我弟弟,他已經成年了,這種程度的事完全可以自己解決,我過來,已經很給您面子了。”
“其次,我比你們誰都了解我弟弟,如果不是您兒子先做了什麽事,他是絕對不會動手的。”
“還有,您不說話可就是同意了?吳主任也看著呢,這位阿姨確實同意了吧?”薛柔說,“薛白,動手,錢都花了,用點力。”
吳強:“……”
薛柔看了眼陳抿,淡淡道:“過來點,怕什麽?啊,對了,牙掉了應該不要緊吧?男孩子缺顆牙應該沒什麽。”
薛白揉揉手腕,故意摁下指節。
“你想我打你左邊臉還是右邊臉?”
“右邊吧,你左臉已經紅了。”
“那你想要被打上半張臉還是下半張臉?”
陳抿:“……”
這時,教務處的門又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吳強仿佛看到救星:“請問您是?”
“林南,顧揚的家長。”男人對陳女士和吳強介紹完自己,又對顧揚說,“我是你哥的朋友,你哥出差,讓我趕過來一趟。”
有多年的職教經驗,並且處理過好幾次類似的事件,吳強預感接下來的事情會有不一般的開展。
“來晚了,剛剛我去調查了一下。”林南打開包,拿出一個便攜攝像頭,架在桌上,“對了,不介意我錄個像吧,從現在開始,你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可以作為日後對證公堂的證據。”
陳女士:“對證公堂,沒那麽誇張吧?”
林南沒回答,調整好攝像頭的角度,說:“好了,我們進入正題。”
“我剛剛在學校走了一圈……小胖,你可以進來一下嗎?”
小胖也進了教務處。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好了,一進來,小胖先把外套還給顧揚,接著湊到攝像頭前,伸出了自己的雙臂。
傷痕累累。
薛柔:“輕傷啊。”
“是的。”林南說,“故意傷害致人輕傷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陳抿的表情變得不大對勁。
陳女士:“你拉一個人過來幹嘛?這孩子關我屁事啊!”
小胖小聲說:“他弄的,我……我當時錄音了。”
小胖點開手機,是午休時刻,陳抿把他堵在校門外的巷子裡時說的話。
“男孩子哭哭啼啼算什麽事?”
“你不能怪我,我心情不好,只能拿你出出氣。”
“誰叫那些學長惹我?”
“小胖,笑一個。”
“下午他們也完了,別想出這個門。”
“你要敢告訴別人,我能讓你在這個學校沒地方呆。”
陳抿的臉一點點變得煞白。
這個展開,連吳強都束手無策,夾在三個人正中間……看戲。
“我有個朋友在警局,可以幫我們進行聲紋鑒定。”林南說,“我看這事還是警察局處理吧,咱這處理又費時又費力的。”
“不行!”陳女士把陳抿護在身後。
林南轉向薛柔,問道:“薛小姐,請問剛才的對話有錄音嗎?”
“有的。”薛柔把錄音機打開,點到某個片段,傳出了陳女士的聲音。
“你弟弟打了我兒子一個巴掌,賠兩萬,這件事……”
林南反覆聽了幾遍:“這段錄音這樣處理下,可以作為敲詐勒索的證據,薛小姐,請問您需要法律援助嗎?”
薛柔配合林南:“需要。”
這兩人一唱一和,陳女士囂張氣焰逐漸弱了下來,變得不知所措。
“吳主任,這包堅果可以吃嗎?”戲太好看,薛白盯上了吳強辦公桌上的開心果。
“嗯……”吳強似乎已經放棄了對目前狀況的掌控。
陳女士慌了:“學校醜事不可外揚。”
薛柔:“請您搞清楚,要外揚的從來不是我們,希望您能想想,是誰叫我們來的?想要去醫院驗傷的是誰?一直在辦公室裡罵罵咧咧的又是哪位?剛剛外面經過了好幾個學生,您覺得,他們會怎麽傳出去?”
陳女士啞口無言,將目光投向薛白和顧揚:“小弟弟,你們說說話,今天在校門口到底什麽情況?”
顧揚幫薛白剝了好幾顆開心果,薛白一直攢在手心裡,這會才塞到嘴裡:“小孩子的話不頂事,該和家長說。”
陳女士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一旁的小胖又說話了,他撩開衣服,腹部的皮膚上有一片燒傷的痕跡:“這個……也是他弄的,還有我的錢包,中午被他搶走了,裡面還有我的身份證……”
陳女士沉默了,片刻後,換上滿臉堆笑:“沒事了沒事了,既然這樣,那就扯平吧。”
“什麽叫扯平?”這下輪到薛柔不依不饒,“我放下手頭上國家級的科研工作來這陪您鬧,萬一耽誤了進度,您能來幫忙給扯扯嘛?”
林南輕咳一聲:“吳主任,這件事的證據我一會會整理好發給您。還有,小胖,不能讓任何人欺負自己,法律永遠是保護自己的利器,知道了嗎?”
小胖點點頭。
“好了好了,今天先這樣吧?”吳強及時出來打圓場,“後續情況學校會負責跟進到底。”
陳女士理虧,第一時間拖著兒子逃離了教務處。
後續具體怎麽解決的薛白不知道,反正從第二天起,學校裡再也沒見過陳抿的影子,小胖還特意抱了一堆零食到高三四班表達感謝。
從教務處出來,已經過了一下午,第四節 早下課了。
薛白把薛柔送到校外:“這麽急著走,不留下來吃個飯?”
“趕時間。”薛柔說,“國家級科研項目。”
“真的啊?!”薛白說,“我以為你唬那大媽呢!”
薛柔拍了薛白一下。
薛白笑笑,給了薛柔一個擁抱:“謝了,姐。”
薛柔:“你和那個男生的關系不錯?”
“嗯。”薛白揚起下巴,“我男朋友。”
“德行。”薛柔淺淺的笑了下。
一輛的士停在跟前,關上車門前,薛柔對薛白說:“挺好的。”
顧揚把林南送走後,站在校門口等薛白。
傍晚的天空依然乾淨,浮了一層淡淡的粉雲,雲後是幾顆星子。
兩人在校門口碰面,對視了一眼,一起笑了。
“這一下午都什麽事,莫名其妙的救了一個小胖子,莫名其妙的在教務處呆了一下午,又莫名其妙的看了一場戲。”
“該解釋了。”顧揚說。
“是啊,該解釋了。”薛白想起窗子外幾個男生錯愕的神情,“可是我還沒想好怎麽解釋。”
薛白和顧揚回到教室。
這個點原本應該是晚飯時間,但四班卻依然留了許多人,全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桌面上的書本都整理得乾乾淨淨,全都塞進了抽屜裡。
窗子貼滿了各色彩帶和氣球,黑板上用長條氣球貼了幾個大字——
Happy birthday!!
就連門口也布置了機關,薛白踏進去時,左右兩邊“啪啪”兩聲,噴出一堆彩色碎紙。
講台上放了一個大蛋糕,蛋糕正中心點了一根“18”形狀的音樂蠟燭,在放生日快樂歌。
教室裡異常安靜。
所有人都愣愣的盯著薛白和顧揚。
教室裡響著尖細的生日快樂歌,氣氛竟然有些詭異。
薛白:“我說過的嘛,狼牙真的很帥,瞎子也……”很帥。
話還沒說完,沈奇正先手挖了一塊奶油,往薛白臉上砸去。
薛白擦掉臉上的奶油:“你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衝啊!!”
“薛哥別跑!”
“揚哥也別放走!!”
男孩子們一下子鬧開了,所有人都衝上講台,挖了一塊奶油,紛紛顧揚和薛白身上砸,薛白和顧揚自然不可能自願成為靶子,奮起反擊,一場生日會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場奶油大戰。
男孩子們原本目標明確,但後來砸瘋了,被奶油蒙了眼睛,開始不分你我的無差別攻擊起來。
直到整個蛋糕被砸光,他們才停止了動作。所有人的頭髮上,臉上身上都沾滿了奶油,教室裡一片狼藉,站了一屋子的奶油人。
“薛哥!”方余和沈奇剛才正打得最猛,這會正背靠背喘著粗氣,“生日快樂啊!”
“希望你能在18歲這年破處!”
“希望你以後都不會忘了我們這群兄弟們。”
“少抽煙少喝酒。”
“少打架少惹事。”
“操了。”薛白靠在顧揚身上,兩個人身上都黏糊糊的,難受的要命,“生日快樂就好好說嘛,蛋糕是用來吃的!”
“哈哈哈哈哈哈………”
男生們笑了起來。
“這不是怕你們揍我?先下手為強嘛!”
薛白有氣無力的顧揚靠在一起,奶油在身上乾得尤其快,整個人都被凝固住了似的:“我揍你們幹什麽,我昨天都告訴你們了。”
“可我們不信啊……”沈奇正說,“誰會相信校霸成績那麽好?還那麽帥?!”
男生們又笑了。
“先把教室掃乾淨,一會再說,等著啊,該揍還是得揍,還有這麽多日子,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教室裡飄著奶油味,十幾個男孩子在忙前忙後的清理,時不時再打鬧一番。
方余不知道從哪裡借來一根水管,從廁所衝出來,大吼一聲:“都給老子讓到一邊去!!”說完,朝天開了一記水槍。
教室裡下了一場“大雨”,男孩子的身上濕的透徹。
“我操,方余你幹嘛!”
“別跑!別跑!”
“啊啊啊救命啊!”
男孩子們矛頭一轉,各個拎著掃把追出去,方余的聲音從近到遠,再從遠到近,從三樓跑道二樓,又繞了一圈跑回來,追了一整個來回,最後還是被抓住,摁在教室門口阿魯巴了一發。
除了方余在慘叫,其他男孩子都在爽朗的哈哈大笑。
天漸漸黑了,校園裡也漸漸鬧騰起來,晚間的風吹進來時卻還是熱的。
顧揚替薛白擦去臉上的奶油,指尖小心翼翼的撫過他的臉頰,趁著沒人注意,在教室後面的角落裡,悄悄的交換了一個奶油味的吻。
“晚自習回去之後,我也有東西給你。”顧揚說。
薛白眨眨眼睛,一笑:“我會喜歡嗎?”
“我送的,你會喜歡。”顧揚凝視薛白,眼眸深處似有一層細細的光。
男孩子們還在笑,幾個來得比較早的見到教室的慘狀,吃了一驚,但沒多問,找了塊抹布幫忙一起搞衛生。
蟬鳴變得悠長嘹亮,月光皎潔。
身邊是最喜歡的人,有一大幫一起犯二的兄弟,還有一群不需要解釋的朋友。
多年以後,回想起高中三年的日子,薛白仍會想起這個夏天,最累,卻也是最有意思的一個夏天。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爆更了!因為不想拆開所以放在一起啦!
明天請假一天。周五更新!
接下來就是決定攻受的時刻!!!
好怕下一章被鎖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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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25540 20瓶;微我無酒 5瓶;一隻糖兔子 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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