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 你看這個句子的組成結構……”衛星河正在給項飛補課, 他也知道項飛想努力考個好學校,當然不遺余力的想要幫忙。
項飛認真地做筆記,他最薄弱的一門就是英語, 數學基本上閉著眼睛都能學好, 語文稍微努力一點也還能看, 平均分沒有什麽問題,就這個英語實在是讓人犯難, 他始終是弄不懂各種從句主句的關系, 永遠也搞不清詞性,不曉得後綴到底是ing還是ed, 過去時未來時也經常弄錯。
可能真的是沒天分了。
“你不要著急,實在不行的話就死記硬背。”衛星河自信的說,“我到時給你畫一些重點句子給你背, 我押題很準的。”
項飛很是有些感激, 當然他現在不會傻逼到再以為衛星河是對自己純純的朋友情誼, 只是這份深情讓他到底有些虧欠感, 從他自己的角度來看, 他其實沒有為衛星河做過什麽, 卻好像已經得了很多紅利。
“我喜歡你呀, 你不要想那麽多。”衛星河看出他心裡的掙扎猶豫, 小天使一樣的開口安慰他,“你就當平常一樣就好了。”
項飛把看著手裡的筆,想了很久才說:“你……你不要老是說喜歡喜歡的, 矜持點。”
衛星河笑眯眯的捧臉看他,項飛嘴上說的冷酷,其實耳根都紅了一片,他基本上已經把項飛這個人的性格摸得差不多了,曉得他這個人外冷內熱,看著暴躁不好惹,其實最是溫柔體貼,還有點大男子主義這個很多男人都有的通病,通常衛星河都是抓住她的這個弱點精準攻擊,時不時的故意裝個柔示個弱,十有八九都能達到目的。
“為什麽呀?”衛星河故意天真的眨眼看他,“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事,為什麽要藏著掖著?”
項飛無奈的捂住自己的腦門,“那你之前是怎麽捂住的?”
“那是因為被你發現了嘛!”衛星河輕輕地笑著說,“既然都暴露了,那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表達自己的感情,你不知道你以前有多凶,我好怕你討厭我。”
看著他臉上淺淺的笑意,眼睛裡卻有著沉重的失落,項飛突然覺得自己以前是不是有點混帳,人衛星河就是個對感情單純的孩子,被自己惡聲惡氣的話嚇到現在都有陰影,他這人也不歧視同性戀,怎麽那時就腦子一熱說那樣的話呢?
項飛的性子的確已經被衛星河吃得死死地,每一個念頭都被對方參悟的透透的,根本就不是對手。
“這個話題跳過,說好了畢業再談。”項飛最後無奈的選擇避而不談,他實在是招架不住,誰叫衛星河太好看了,再要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項飛怕自己變成小流氓。
衛星河笑意加深,他就是故意要時時刻刻的提醒項飛自己的心意,免得他這段時間又假裝無事發生,好容易撬開了口子,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再退回去。
這頭他們兩人在房裡複習功課,蕭夏在外頭輔導遊遊寫作業,忽然接到了電話,又是東方墨打來的,蕭夏看了一眼,想了很久後果斷的掛斷,然後快速的把號碼拖進黑名單,接著馬上退出手機界面,把手機扔到一邊的沙發上。
這是他第一次拉黑別人,雖有些掙扎猶豫,但還是選擇快刀斬亂麻,他已經不想再優柔寡斷,這種不清不楚的感情不應該再持續,更何況他已經對東方墨這個人徹底死心,更不該再心軟。
遊遊悄悄地看了一眼手機,知道那個大壞蛋又來煩擾舅舅,一邊寫著作業一邊想著什麽時候要告訴舅媽這件事,她覺得舅媽比大壞蛋對她好多了,可不能讓舅舅被這種人纏著。
高三的日子有條不紊的過著,項飛每天的學業任務完成的不錯,比他想象中的要輕松一點,可能是因為進步的快,他學習也不像之前那樣吃力,蕭夏給他做了個時間計劃表,每天都按著食譜上的給他做一日三餐,努力的想要給他最好的條件。
這種情況下,項飛要再不認真那就是烏龜王八蛋了。
他騎著車路過一條街道,發現路邊有一堆人圍著不知道幹什麽,項飛的車不能順利通過,隻好下車推著走,他對別人的熱鬧並不感興趣,但當他即將路過那片人群的時候,忽然和裡頭站著的其中一個小警察對上了視線。
項飛挑挑眉,這不是上次他被帶進局子裡的時候碰上的那個正義感爆棚的小警察嗎?
那小警察也看到了他,他跟自己的同事耳語幾句後擠出人群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項飛,似乎是想看他有沒有又闖禍,“小同學,你怎麽也在這?”
“警察叔叔,我這次只是路過,不關我事啊。”項飛懶洋洋的指指車頭掛著的書包,“看,我正要去補課。”
小警察看了看他的書包,滿意的點頭:“不錯,這才像話。”
這話說得好像特別自來熟,但項飛奇怪的卻並不討厭他,“那既然沒我事,警察叔叔我能先一步走嗎?”
那小警察點頭:“當然,我記得你是叫……項飛?”
“警察叔叔還記得我名字呢?”項飛還真有點驚訝。
“我們這行的記憶力不好哪能行?”小警察看著有些驕傲,“那些個通緝犯的畫像照片,我們看一眼就得記住,說不定哪天大路上照個面就能認出來。”
“我姓趙,你可以叫我趙警官。”小警察似乎這會才想起自我介紹,他回憶了一下項飛那時的資料,“你好像今年高三了吧?好好念書,就你這樣的好苗子,只要能走正道,將來肯定是個精英人才。”
項飛有些哭笑不得,這話說得好像他之前誤入歧途一樣,“知道了,趙警官。”
趙警官有些欣慰,他的側臉看上去,真的很像是項飛的老爸。
“趙警官,祝你仕途順暢,我先走一步啊。”項飛努力忽略到內心裡泛起的那股酸澀,“我真要去補課。”
“哦……那你去吧。”趙警官看著竟然還有點不舍,也不知為什麽,他一見這少年就有種莫名的喜愛,可能是項飛這孩子確實是難得的人才,所以他就生了些惜才的心思。
項飛推著車走出擁擠的人群,騎著車繼續往前走。
他想起了自己有一次也是這樣路過馬路,正好碰上了老爸穿著警服在執行任務,那時情況很危急,他很擔心他,本想著過去幫忙,卻被老爸一個眼神製止了。
他知道那眼神的意思,他老爸是一線特警,有時會執行一些非常危險的任務,比如臥底之類的角色,他的身份資料都是保密的,決不能讓那些窮凶極惡的歹徒知道他的任何家人信息,一旦暴露,那麽項飛和媽媽的處境將會變得非常危險。
所以那時即便知道自己的老爸處境艱難,即便他隔著一條街看著他跟歹徒對峙,看著他在人質和人犯之間糾結痛苦,項飛也只能像個路人一樣觀望,祈禱著一切平安。
沒人懂那種恐懼感,蒙面歹人劫持著女人質,一發子彈打在他老爸的腿上,周圍雖然圍了一圈警車,但誰都沒辦法保證能將女人質毫發無傷的救下來,畢竟對方身上號稱捆了炸藥。
往事歷歷,項飛的思維就有些亂,自行車也無意識的亂了步調,差點被一輛轎車卷進車底,被人罵了一頓後,項飛後知後覺的停在路邊,忽然伏在車頭上微微的喘氣。
他近來也總是夢到他老爸,夢到他穿著那身警服離開家門,隱沒在一大片的黑暗中,那是他所不知道的地方,每次都是這樣的。
項飛不知道這是不是預示著什麽,但他有些煩躁。
你要是有什麽話你就說,為什麽每次進入他的夢中後總是一言不發呢?為什麽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仿佛自己是他最大的驕傲一樣,為什麽……像是寄托了什麽似的?
項飛覺得自己應該是恨他的,可又覺得自己應該愛他。
已經進入九月的秋天,路兩邊的榕樹開始慢慢變黃,項飛看著一片落葉晃晃悠悠的落到自行車筐裡,那寬大的樹葉上脈絡清晰看得見。
他一個人待了一會兒,直到自己的電話響起,他剛解起就聽到那頭遊遊的哭聲。
“哥哥啊……舅舅被壞人帶走了!”
項飛渾身的血液停滯了那麽幾秒鍾,好像是被凍住了。
“幾個壞人把舅舅捂著嘴拖上車了!我在超市裡看到了!”
項飛穩住心思,冷靜的問道:“遊遊你不要慌,聽哥哥說,你在哪裡看到的?記得車牌號嗎?那幾個人長什麽樣?”
遊遊在那邊大概是嚇壞了,但到底還記得項飛告訴過她遇事要沉著冷靜,小小年紀也能學會強迫自己安靜下來,哽咽的說:“車牌號我記下來了,那幾個人長什麽樣我看不清,他們頭上頭套著黑色的襪子,舅舅在超市外面的小花園裡散步等我買糖果,我剛出來就看到他被人拖走了……”
項飛默默地記下車牌號,果斷地說:“遊遊,你現在趕緊給皇甫燕清打電話,這事他一定能幫上忙,剩下的我來處理,你不要害怕,在超市裡先等我,我晚些去接你回家。”
掛了電話後,項飛又撥通了衛星河的手機,短暫的告知事情原委,請他幫忙出面去找,他懷疑這是原著裡的那一段綁架劇情,但他不能猜測到底是哪路人馬乾的,原著裡有一次綁架幾乎要了蕭夏半條命,差點失去雙腿和眼睛,他不能賭到底是不是這次。
掛斷電話後,項飛再次撥通了號碼,這次是公安局的電話,無論如何,唯一有權調動監控的只有他們,他得知道到底是什麽車帶走了蕭夏。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所能做到的極限就只有這麽多了,他在原地冷靜了一會兒,騎著車飛速的去超市接遊遊。
已知的情況是蕭夏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但項飛並不敢確信,畢竟自己親手改寫了這本書主角的命運線,接下來的劇情肯定不會往原著那樣走。
如果,如果蕭夏真的有什麽意外,項飛打心裡認為都是自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