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飛終於換了一輛新車,五百塊討價還價拿下來的,後頭的座椅也很好看,他本來想買那種很酷的賽車,但一想到偶爾還要送遊遊上學,他就換了輛普通的,還剩五百給蕭夏買了一身新毛衣,給遊遊買了新鞋子。
“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蕭夏很猶豫,他總覺得這樣好像他們在訛人。
項飛悠閑地吃饅頭,夾了一筷子酸豇豆到嘴裡,“這有什麽不好的?我們又沒有搶劫,又沒有訛詐,是那白毛和他爸應該給的。”
“他弄壞了我的自行車,難道不該賠償嗎?”
蕭夏點頭:“賠償是應該賠償,但是一千又好像多了點。”他實在是太老實了,長這麽大從沒這麽跟人橫過。
項飛笑了,“五百是自行車的費用,剩下來的算我精神損失費,他們派人打我,要不是我厲害反殺回去,你覺得我現在是不是應該躺在重症監護室?那一棍子真要打我後腦杓,沒準我就成植物人了。”
“要他五百,已經算給他天大的臉了。”
蕭夏被他這麽一說,忽然有些生氣了:“這麽看來是不多!他們太可惡了!”
項飛斜了他一眼,“你說說你,罵個人都不會,來跟我說——這群王八犢子真不是個東西!”
這種話蕭夏這輩子都沒說過,臉紅了一陣子低頭喝湯,不跟項飛說話了。說來也怪,他明明之前怕項飛怕的要死,經過這事後,他竟然覺得小飛一點也不凶。
“哥哥好厲害。”項遊捧著碗星星眼看他,她新得了一雙新的紅色小皮鞋超級開心,項飛現在在她心裡就是大英雄一樣的存在,她哥哥一個人打六個都沒輸,說出去可有面子了。
項飛刮了刮她的鼻子,一家人在家吃晚飯倒也其樂融融。
又過了幾天,聖誕節要到了。
對於這種“洋節”,項飛以前是不怎過的,倒不是說他迂腐之類的,他除了春節,基本啥節都不放在心上。上初中那會媽媽去世,剛上高中老爸又英勇犧牲,什麽節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他照常背著書包去上課。
一走進校門,他以為自己走錯了,這滿眼紅紅綠綠的帶著濃濃聖誕風味的裝飾差點晃瞎了他的眼睛,校內所有的樹上都掛上了彩燈,路兩邊還站了幾個聖誕老人的玩偶像,跟平時高大上的氛圍相距甚遠。
項飛看了幾眼那憨態可掬的聖誕老人,晃悠著到了教室,果然教室裡也是五顏六色的,後牆黑板還掛上了很多鈴鐺,比他原來念過的高中還要誇張。
“老大!”李尚在他坐下後就趕緊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遞給他,邀功似的說:“今天是平安夜,聖誕快樂!”
項飛無語的看著自己桌上多出來的那個扎著蝴蝶結的紅色禮盒,嫌棄的推了回去:“謝謝,我不過這個節日。”
李尚看他不收,不死心的又推了回去:“今天大家都會互相送禮物的,老大如果沒人送的話,會很可憐的。”
項飛:“……”
信不信我把你吊起來掛在樓頂上暴曬三天?嘴這麽賤你爹媽知道嗎?
“我不喜歡平白無故收人東西。”項飛淡淡的說,“再說我可沒禮物回給你,就算有,那跟你的價格上也肯定不是對等的,不收。”
李尚一臉鬱悶,他對項飛這人更加好奇了,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複雜的人,既凶又溫柔,既不講理又很講義氣,雖然說話劇毒但又在某種方面奇怪的有包容心。
果然是個令人著迷的深不可測的男人啊!
“收起你臉上令人惡心的表情。”項飛從書裡抬頭瞥他一眼,“再讓我看到你那樣看我,我把你的腦袋塞到馬桶裡。”
“不要嘛。”李尚悄悄地用手戳了戳項飛的衣袖,“老大,偷偷告訴你一件事哦,一班的王晨他爸爸,就是那個欺負你的白毛鬼。”
“他怎麽了?”項飛平靜的看他。
李尚一臉神秘,“內部消息哦,聽說他爸因為貪汙腐敗被雙規了,查清楚事實後可能要坐牢呢。”
“這麽嚴重?”項飛一點也不意外,“白毛跟他爹那囂張的做派,說他不貪汙我都不信,這是被人舉報了吧。”
他想起上周白毛的那個區長父親不屑的看著蕭夏的德行,暗想果然風水輪流轉,老爸說得真沒錯。
“我爺爺說,他是被人整了。”李尚眨眨眼,“應該是得罪了什麽大人物,本來他很有希望競選縣長,這下都完了。”
王晨因為他爸這個事,不得已也選擇了轉校,蕭夏終於不用面對那個糟心的白毛了,項飛心裡有些高興。
“明天我們學校有聖誕晚宴,老大你參加嗎?”李尚仿佛這才想起什麽來,眨著眼睛問他。
這晚宴項飛知道,蕭夏前兩天還跟他說過,原則上是所有學生都要參加的,不過也不是那麽強製性的,不想參加可以請假。
項飛不覺得這種花花綠綠的宴會有什麽可參加的,還不如晚上早點回去洗個熱水澡窩在被窩裡玩手機,他本來也不是很喜歡人特別多的地方。
李尚不用問就知道他的表情什麽意思,心裡哀歎一聲,聖誕晚會有個跳舞的環節,到時誰都可以邀請任何人跳舞,他還想著能邀請項飛跳支舞呢。
雖然,大概率應該會被打,但是被打也有意思啊!
午間休息時,項飛躺在學校樓頂曬太陽,眯著眼睛聽到外面有人推門而入,腳步聲很輕,在他身邊停了下來。他睜開眼看了一下,果然是衛星河。
衛星河似乎是摸準了他的作息規律,偶爾會到這裡來找他,但也不是那麽頻繁,很好的控制在了讓項飛厭煩的頻率裡,進退非常有度。
“你又來了?”項飛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後,重又閉上眼睛享受日光浴。
衛星河學著他的樣子坐下來,也仰著頭看太陽,“今天天氣真好,我有點悶,上來走走。”
兩個人靜默了一會兒後,衛星河小心地問道:“項飛,明天學校的晚宴,你參加嗎?”
“不參加。”項飛乾脆的回答。
衛星河眼裡的星芒暗淡了下去,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子,語氣聽來很失落:“可是,可是我希望你去。”
“我是必須要參加的。”學校董事有一部分是掌控在衛家手裡,衛星河作為衛家本家的少爺,無論如何都要象征性的在場,而且每年都要下場跳舞,只是他以前不大樂意,經常對合作的女孩子冷言冷語,常把人家氣哭。
“你參加你的,我又沒什麽影響。”項飛睜開眼。
衛星河小聲說道:“可是,有你在的話,沒人欺負我呀。”
“這什麽意思?”項飛扭頭看他,“那群兔崽……那群人還敢在那種場合對你怎樣?”
衛星河憂鬱搖頭,“明面上是不敢的,但是他們都不理我,我一個人在那坐著會很尷尬,而且我明天要跳舞,可是沒有女孩子願意給我作伴。”
“你不會是想讓我去吧?”項飛覺得衛星河是不是瘋了,“我這麽大個男人,你要跟我跳?”
“不可以嗎?”衛星河很憂傷,“那我就要出醜了。”
項飛想說你帶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去跳應該更出醜,衛星河這孩子看著正常,做事也挺抽風的,腦回路跟人不一樣。
“隨便拉個女孩子就得了,再說我也不會跳舞。”項飛說的是實話,“我除了會打架,啥才藝也沒有,到時真會給你丟臉的。”
“我可以教你呀,又不難。”衛星河小聲說,“我今晚教你,明天可以應付的。”
“不去。”項飛果斷拒絕。
衛星河很久沒說話,項飛一轉身,發現他居然悄悄地哭了,那眼淚默默地含在眼眶裡打轉,臉上還有兩顆透明的淚珠,整個人縮成一團,看起來楚楚可憐。
“你怎哭了?”項飛頭疼,應付一個蕭夏愛哭鬼就算了,衛星河也這麽能哭嗎?
“沒事。”衛星河搖頭,嬌氣的用手帕擦了擦眼,輕輕地打了個哭嗝,仿佛忍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就是有點難受。”
“我第一次正式的邀請別人,但是、但是被拒絕了。”
項飛覺得這算事嗎?
“被人拒絕這種事你要習慣,三兩次以後就不覺得哪裡不對了。”
衛星河:“……”
項飛的情商果然很低,指望他安慰是不大可能了。
“也是。”衛星河擦乾眼淚,輕聲答道,“我反正也不受歡迎,被人拒絕幾次就好了。”
項飛看著他在陽光下倔強漂亮的小模樣,不知怎麽的就心軟了。他覺得自己這人也是挺作的,人衛星河不就是邀請你跳個舞嗎,又沒讓他上刀山下火海,跳個舞又不會掉塊肉。
更何況,上次在教導處,要不是衛星河及時救場,他還不知道最後怎麽被主任陰呢。
“算了,隻此一次啊。”項飛豎起一根手指,“下不為例。”
他這句話剛說完,衛星河的眼睛一亮,唇角微勾。
項飛果然吃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