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家的某學妹群。
“學長起飛前在機場的視頻也有了?”
“有!早有了!”
“哪家前線蹲到的?”
“沈默林家的。”
“誰有視頻?發我一個好嗎。”
A市機場飛國內的航站樓, 正常都有前線蹲點。
沈默林當天的飛機落地A市, 一早就有粉絲在蹲,一邊蹲一邊興奮地聊著。
“說不定能同框?”
“不可能吧,默林中午的飛機到, 白寒得下午了,除非飛機晚點, 剛好差不多時間落地,要不然怎麽可能同框。”
“期待一下呢。”
“我也想期待,可期待越大失望越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默白cp早拆了, 這兩人各走各路都多少年了。”
“也是。”
“要我說,現在還是柏天衡那邊最好嗑,前有絕美, 後有bp, 柏天衡X P神這個, 還挺帶感的。”
“學長也好嗑啊,A大講台板書那個,太勾人了。”
“唉, 也不知道哪天能在機場蹲到江湛。”
這話說出來沒多久, 蹲落地的前線接到了蹲出發的前線的消息。
“江湛!是江湛!”
“!!!!”
不止江湛, 費海、魏小飛、祁宴、彭星、甄朝夕,一組六個,全部都在。
外加幾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助手、VJ老師, 一行人坐的節目組的大巴車到的機場,進門的時候格外惹眼。
為什麽這麽多人?
因為節目組不準江湛單獨出來,說影響公演,也會影響同組其他學員,選秀當前,無論誰都不該把個人凌駕於團體之上。
江湛就出了個主意,說帶團出來,這樣大家一起,在哪兒都能抽空練舞。
導演:不準!
江湛:那就再帶個節目組,順道拍點探班素材。
導演:……也行。
就這樣,江湛用腦子輕松解決了請假外出的問題。
而其他五個組員,沒有人拒絕。
外出,一起,坐飛機,探班,雲南,還有手機!
浪起來!
五個人開開心心收拾了背包,拿上證件、手機,跟著節目組安排的工作人員,一起趕往機場。
路上,幾個人就已經商量好了。
“我們這趟的主要任務,是給湛哥探班柏導打掩護,順便組團拍點素材,再順便溜達溜達,放松一下身心。”
工作人員:“???”都已經安排得這麽明明白白的了?
等到了機場,沒多久,就被人認出,圍上了。
江湛第一次在機場被圍,還算淡定。他一身便裝,沒戴口罩,沒戴帽子,背個包,簡簡單單出行。
工作人員拿走了他的證件,替他去機器上辦理值機,江湛和費海他們一起,大廳裡等著。
等的時候,人變多了,一群女孩子圍在旁邊,手機、相機全部舉起來朝著他們,間或發出驚歎的聲音。
“好帥,好帥啊。”
“看我了,看我了。”
旁邊費海他們十分小聲地聊了幾句:
甄朝夕:“哪家的前線吧,看著眼熟。”
魏小飛:“好像是沈默林家的。”
彭星:“沈默林家的嗎?我怎麽看到有白寒家的了。”
費海突然扭頭。
江湛耳尖,聽到了,轉頭看了幾人一眼。
甄朝夕他們好歹戴了口罩人,聲音也低,費海倒好,一副“雷達轉動,不挑食什麽都能嗑”的表情。
江湛眼神示意費海:別嗑。
費海克制著,心裡尖叫:默白!默白好嗎!
旁邊有女孩看穿費海,咯咯咯地笑。
費海抬手摸了摸鼻子,大大方方:“我就是覺得有點意外。”
一個女生道:“沈默林中午落地,白寒下午。”
費海哦一聲,略顯失望,那碰不到啊。
更多的女生開始笑。
江湛歎息一口,轉頭:“可以了。”畢竟都是藝人,這樣在公開場合YY,實在不好。
費海點點頭。
周圍的女生笑得更凶。
原來江湛也知道費海會嗑嗎。
有女生大著膽子問:“你們是有日程嗎?”
甄朝夕示意不遠處:“有啊,工作人員都在。”
“方便問問哪裡嗎。”
幾個男生都沒吭聲,眼神往統一的方向瞄。
女生們跟著看過去。
江湛:“昆明。”
因為這聲昆明,粉群都炸了。
“柏天衡他們劇組不是才轉去昆明的嗎?”
“《無處可追》那個昆明?”
“柏天衡那個昆明?”
“帶了極偶的工作人員,是去錄製探班素材?”
“江湛!柏天衡!同框!同框!”
“我特麽剛嗑上bp好嗎!這邊絕美又來了,到底讓我嗑哪個?”
“我不管,什麽組團探班,工作人員,全部都是打掩護的掩體!”
“完了,江湛來了,柏天衡這下躲不開了,得好好解釋解釋豆腐腦的事了。”
“樓上你要笑死我嗎,我滿腦子都是柏天衡跪搓衣板。”
“對,沒錯,豆腐腦的事必須解釋!”
大家都有網,都有群,都有手機。
機場的追星女孩也不例外。
豆腐腦的事粉群裡有人重提,江湛進安檢前,就有前線女孩小聲在旁邊嘟囔:“豆腐腦,豆腐腦,豆腐腦。”
這一幕還被人拍下來了,傳到了粉絲群裡。
這下粉絲們都放心了。
太好了,提醒到了,肯定不會忘。
沒錯,我們粉絲就是這麽會操心。
等過了安檢,祁宴他們幾個湊在一起嘀咕。
“什麽豆腐腦?”
“不知道啊。”
“這是最近什麽新梗嗎。”
“刷手機,查查看,趕緊的,上了飛機就刷不了了。”
刷完手機,搞清楚豆腐腦是個什麽梗之後,幾個男生看向江湛的表情,充滿了深長的意味。
尤其是甄朝夕和費海,不久前才親眼目睹過他們柏導師的當面表白……一個“豆腐腦”出來,費海的視線下意識就瞟向他湛哥的頭髮。
江湛坐在椅子上,無語地回視他們:“想說什麽?”
男生們沒說話,費海突然冒出一句:“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魏小飛:“就是!”
沒錯,是個蹄子。江湛也是這麽想的。
柏天衡如果不是大豬蹄子,他現在也不用這麽擔心。
擔心到必須親自過來確認一下。
節目組在昆明機場這邊聯系的中巴車上路後,江湛一個人坐在後排,耳朵裡塞著耳機,抱著胳膊,靜靜地看著窗外。
他已經有段時間沒這麽緊張過一個人了。
母親去世後,他一直覺得,自己從今往後,最多再操心一個中年單身的舅舅,沒什麽別的可憂心的了。
反正孑然一身。
沒料到,有天會擔心個大蹄子。
醫院,某位柏氏蹄子知道江湛帶著組員、帶著節目組,打著錄製探班素材的名義來了,立刻開始搭台子擺戲。
“找護士台要點紗布、膠帶,再弄點創口貼,”柏天衡說著,示意自己擦破點皮的手背和額角,“都貼上。”
柏天衡:“再找醫生,想辦法開點鹽水或者葡萄糖。”
柏天衡:“問起來,就往慘了說,怎麽慘怎麽說。命懸一線那種。”
居家謝:“?????”
您老人家什麽毛病?
居家謝去找個紗布、膠帶、創口貼回來,看著柏天衡自己給自己手背上蓋紗布貼膠帶,看出一臉冷笑。
這個大屁眼子。
居家謝問:“有什麽用?又不是斷腿斷肋骨,第一眼看不出你沒事,多看幾眼還看不出來嗎。”
柏天衡一語暴擊:“你沒有感情生活,你不懂。”
“?????”
居家謝氣到半死,第一億次問自己,如果不是看在錢的份上,為什麽要跟著這種老板。
找虐嗎?
等江湛他們一行人到了,居家謝將臉拉得老長,做出一副憂心焦慮的樣子。
“還好,沒什麽,就滾了個懸崖,不小心掉下去了。”
一眾人倒抽氣。
居家謝:“沒事,真沒事,救上來了,安然無恙,醫生也看過了,沒別的,就讓在醫院繼續觀察觀察。”
這還叫沒事?
居家謝:“你們等會兒進去,別激動。醫生交代了,要好好休息靜養。”
眾人應下。
全程江湛沒什麽特別表情,居家謝悄悄觀察,見江湛進醫院之後不動聲色地皺過幾次眉,心裡默默唾棄了自家老板:呸,盡叫人擔心!
進了病房,工作人員安靜地站在角落裡,vj舉著機器,學員都圍著病床。
柏天衡躺著,手背上紗布,額角有創口貼,嘴角有處明顯的傷口。
人看著倒不是很虛弱,但懸崖經歷足以駭人。
幾個學員剛剛都被居家謝唬得愣愣的,完全沒想到傳說中的拍戲受傷,會是命懸一線的水準。
他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探視慰問,怕一開口,鏡頭前說錯話。
江湛站在床邊,背包往旁邊椅子上一擱,看著床上的人,聊天似的,隨口問:“沒做保護措施?”
柏天衡的口氣不緊不慢,聽起來好像沒什麽,又好像不夠精神:“當然有,是個意外。”
江湛審視他:“感覺怎麽樣。”
柏天衡:“還行。”
江湛哼笑一聲,是熟人間懟死人不償命的口氣:“沒真掉下去?”
柏天衡躺著,抬眼看他:“死不了。”如若無人的口氣,道:“死了絕美怎麽辦。”
江湛:“也是,畢竟現在一身兩任,還有個豆腐腦。”
柏天衡:“別吃醋,關於豆腐腦,我可以解釋。”
江湛:“解釋什麽,你解釋我就要聽嗎?”
整個病房所有人:“?????”
這兩人私下對話這麽肆無忌憚的?
絕美、豆腐腦、吃醋、解釋,哪句播出來不是熱搜?
還有這坦誠互懟的口氣……
不明真相的工作人員、魏小飛、祁宴、彭星:是好朋友沒錯。
見識過表白大場面的費海、甄朝夕:是吃醋吧?是真的吃醋吧?
幸而居家謝及時圓場打哈哈:“天衡,知道你和江湛關系好,今天就別懟了,你現在可是病號。”
居家謝這麽說,幾個學員立刻跟著道:“是啊,湛哥,大老遠飛過來,別鬥嘴了,好好探望慰問一下柏導吧。”
又問候柏天衡:“柏導有哪裡受傷嗎。”
柏天衡躺著,看江湛,江湛站著,看柏天衡。
兩人如常地對視一眼,都笑了下,氣氛活絡起來。
彭星拿出節目組準備的探班小禮物,嘴甜地說了點好聽的話,還祝柏天衡早日康復。
柏天衡:“沒大礙,這次公演回不去,過幾天就好了。”
問他們:“舞練得怎麽樣。”
甄朝夕:“還不錯,我們這次的舞挺簡單的。”
柏天衡:“什麽歌。”
魏小飛:“《棉花糖》。”
費海:“走小清新可愛風。”
……
所有的探病過程都是大同小異,無非就是看望、聊天、祝福。人多,話就多,時間就長,素材相對更豐富。
本來就是探望加拍攝,這麽多人也不好在病房、醫院叨擾太久,半個小時,大家就準備撤了。
撤的人裡,當然不包括江湛。
撤得最快的,依舊是祁宴。
祁宴一跑,彭星一邊納悶一邊跟著跑,一下子跑了兩個學員,其他人也跟著快速閃人了。
最後,就剩下江湛。
他在病房門口和隨行的工作人員溝通。
江湛:“我晚一會兒去酒店。”
工作人員:“好的,有什麽事電話聯系。你也多注意,口罩、帽子都戴好,盡量別被認出來,被拍到沒什麽,就怕有人會跟著你。”
江湛點頭。
等人都走了,居家謝也準備閃了。
閃前,他低聲湊到床邊,磨著嘴皮子勸:“悠著點吧,祖宗,我瞧著江湛可不是來問你豆腐腦的,也不是你裝個病臥床榻,事就過去的。”
柏天衡看他:“什麽‘事’?”
居家謝高深莫測地笑了一下:“還說我不懂?”
居家謝舉了個例子:“我都這個歲數了,之前因為自己大意,出車禍差點進醫院,我媽都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差點罵成她孫子。你猜,你拍個戲掉懸崖,在乎你的人,會不會也把你罵成孫子?”
柏天衡揚眉:“這樣?”
居家謝哼笑,感覺自己在老板面前終於勝出了一回,卻見柏天衡開口,是死不要臉的口吻:“罵吧,打都行,情情愛愛不就是這樣。”
居家謝:“…………”辭職!辭職!
居家謝出離憤怒地甩膀子走人,走到護士台的時候,看到走廊盡頭,江湛敲門進了醫生辦公室。
他一愣,問護士台:“剛剛是不是有人去找孫醫生了?”
護士:“哦,是啊,說是1701病房的家屬。”
1701,柏天衡的單人間。
居家謝站在原地,默默驚歎,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原來不止是單箭頭。
他總算知道他老板張口閉口的騷話勁兒是哪兒來的,敢情都是江湛給的顏色、開的染坊。
居家謝笑了笑,心道有人也算熬出頭了,九年,整整九年,如今能有這麽一個發展,還真是鐵樹開花。
居家謝沒多留,轉身走了。
醫生辦公室,江湛和孫醫生高效地聊完柏天衡的情況,道了謝,從辦公室出來。
出來的時候,年近中旬的孫醫生笑笑:“有照顧過病人的經驗吧,看你問問題,都很會抓重點。”
江湛點點頭,關門離開。
從辦公室出來,他不怎麽舒服地皺了皺眉,走廊上消毒水的味道,令他的意識不自覺地回到某個緊繃的狀態。
他太不喜歡醫院了。
好的是,柏天衡情況不錯,送來醫院的時候只是有點脫水、電解質失衡,沒有大礙。
沒有大礙,還躺得那麽平,做出一副看著沒什麽又好像有什麽的樣子?
江湛好笑,心說這怕不是做給他看的?
來點苦肉計,博點同情分?
回了病房,見柏天衡還那麽躺著,江湛直接道:“脖子以下癱瘓了?孫醫生沒查出來?”
柏天衡繼續躺著,神情輕松愉悅:“嗯,癱了。”
江湛走近,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鼻尖還有一股令他難受的消毒水的味道,他沒管,看著柏天衡:“掉下去的時候什麽感覺?”
柏天衡:“實話?”
江湛:“實話。”
柏天衡:“沒感覺,沒念頭。”
因為就是那麽一瞬間的事,根本什麽都來不及想。
等人在石頭上落穩了,才回過點意識,第一反應,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但他是不會和江湛說這些的,演員工作的危險性,不做這行的人,理解不了多少,他希望江湛把這次當做是意外,而不是概率。
江湛聽他說“沒感覺”,哼了聲:“我還以為你又要騷話連篇。”
柏天衡從善如流:“想你嗎?當然也想了。有些事還沒做過,現在死了,風流鬼都做不成。”
江湛抬手拿起床頭櫃上一包紙巾扔了過去。
柏天衡伸手接過,笑:“所以被救上來之後,我就想,人生意外太多,一定要抓緊時間,把沒做過的事趕緊做了。”
江湛:“比如。”
柏天衡:“比如,你現在親我一下。”
病房裡靜了。
柏天衡看著江湛,江湛看著窗外。
柏天衡開了個玩笑,江湛卻在想,全世界所有的醫院,都大同小異。
走廊裡永遠有消毒水的味道,牆壁永遠是白色,病床製式規格都差不多,連窗戶都長得一樣。
在他眼裡,唯一不同,只有病床上躺著的人。
從前是母親,現在是柏天衡。
母親終究沒有獲得生的機會,徹底離開了,柏天衡命懸一線,化險為夷。
母親說:你離我遠點。
柏天衡說:你親我一下。
江湛站了起來。
他躬身彎腰,胳膊繃直,撐在床沿,湊近看著病床上躺著的男人。
臉色很淡,把情緒全斂在心底,眼神很深,把過往皆留在記憶裡。
他用很輕的聲音問柏天衡:“我親你一下,你下次拍戲,會更小心嗎?”
柏天衡意外江湛的反應,他看進那雙沉得見不到底的眼睛裡,困惑面前的男生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的……乖。
乖?
不應該。
可柏天衡來不及細想,江湛撐著床沿站在面前,靠近的姿態和有商有量的語氣,正大跨步推進某個“重要環節”。
柏天衡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江湛身上,在那句疑問句上,在那離自己不過寸把遠的嘴唇上。
“會。”
柏天衡抬手,強勢地將人按向自己,他甚至做好了江湛戲弄他一撩就跑的準備。
敢跑,他綁都要把人綁回來按著親,可出乎預料的,並沒有。
瞬息間,鼻尖相抵,嘴唇相觸。
因為被按著後頸,這個吻並不是一觸即分,又因為躺著的那位嚴重估錯情勢,被強勢按下的這一吻格外重。
柏天衡嘴唇上的傷口重新裂開,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散。
這味道同時喚醒兩人。
江湛起身,柏天衡松開了手。
裝病一直躺著的人,終於坐了起來,一坐起來,便伸手朝向江湛。
江湛本就躬身彎腰,沒站起來又被拉過去,人栽下,剛好半個人躺在柏天衡懷裡。
柏天衡嘴唇溢著血,低頭看懷裡,勾唇壞笑:“你每次主動,都讓人猝不及防。”
江湛抓住了重點,每次?
柏天衡用舌尖舔了舔唇角的傷,低頭靠近,看著江湛的眼睛:“忘了嗎,高中的時候,有一次你喝斷片了,沒回家,住的酒店。”
那個晚上,柏天衡陪了江湛一夜。
那一夜,江湛以他年輕的身體、本能的欲望,糾纏了柏天衡整整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