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天衡, 小動物喜歡嗎?”
“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麽?”
“喜歡你。”
“滾蛋。”
“柏天衡, 瓦罐湯?荷葉飯?”
“吃你。”
“有病?”
“柏天衡,喜歡萌系可愛類型的女孩子嗎?”
“喜歡你。”
“腦抽了吧?”
“柏天衡……算了, 不問了,我知道, 喜歡我。”
“接受了?”
“接受個鬼啊!信你有鬼,天天耍我玩兒。”
……
記憶再次被撬開了口子, 大段大段的回憶蜂擁而出,與眼前的一切相互交疊。
回憶得越多,線索越多,越是能印證那句“早說了,我喜歡你。”
一切都有跡可循。
江湛心底突然就靜了。
比凌晨的暮色都要靜。
靜謐的心底, 燒起一簇火星。
這些星火將他心裡的那些急躁, 一把火燒成了灰。
江湛站在那裡, 突然就想, 他之前到底在煩躁什麽?
戒指他都要了,還帶著上過了舞台。
四個小時他也開了, 豬和白菜的問題都和柏天衡討論過了。
他到底在煩什麽?
是因為柏天衡那不告而別的老毛病?還是體育館長廊裡柏天衡那過火的舉動?
亦或是,還有些別的?
江湛在靜謐的內心裡,突然想明白了。
不告而別, 柏天衡不是第一次, 以前上學的時候次數更多,他最多有點不高興,從未因此翻臉, 更沒當面因此翻過臉。
撩撥的舉動太過火?不,也不是,江湛自己就是男人,他很清楚,全世界的男人騷起來都是一個樣,柏天衡不過是更大膽而已。
那是為什麽?
江湛心底有個聲音:因為過去幾年的經歷,讓他變得不像從前那麽有安全感。
平常沒有顯露,一到感情問題,外加從前沒有什麽感情經驗,安全感的問題就會暴露出來。
尤其在運動會之後,江湛不再刻意回避過去那段經歷,更沒有再繼續將過往死死地封鎖在內心深處。
當他放下那些骨子裡的驕傲,試圖一點點消化那段過往的時候,過去那段經歷帶給他的挫折、傷害、乃至安全感的缺乏,都在影響他。
其實這些他之前都料到了。
只是沒有想到,缺乏安全感帶來的第一個負面影響,竟然是在感情問題上——
運動會後再面對柏天衡,他有些急躁。
江湛在短短幾秒內想明白,眉頭蹙了蹙。
他一簇眉,柏天衡跟著站了起來。
柏天衡才站起來,江湛一頓,以為他要做什麽,警惕地看過去,脫口道:“你幹嘛?”
他幹什麽?
柏天衡覺得,這句話應該他來問。
聽了表白皺眉是什麽意思?
柏天衡:“你幹什麽?”
江湛眨眨眼:“我沒幹什麽。”
柏天衡皺眉:“什麽叫你沒幹什麽?”
不幹什麽為什麽要在他表白之後蹙眉?
蹙眉!?
江湛順著這話:“我是沒幹什麽。”
柏天衡旁若無人:“不幹什麽你剛剛什麽表情?”
江湛反應過來:“我沒什麽表情。”
柏天衡:“什麽叫‘沒什麽表情’?”
江湛:“沒什麽表情就是沒什麽表情。”
柏天衡:“你明明有表情。”
眾人:“…………”
費海剛剛都已經因為那句“早說了,我喜歡你”當場跪下了,甄朝夕和程晨一人一邊抬著他的胳膊,他才沒臉朝地板趴下去。
這會兒畫風突然逆轉,他跪在地上茫然地看著鬥嘴的兩位,直接懵逼。
等等,他們到底在幹嘛?
在翻臉。
在相互翻臉。
柏天衡真的沒想到,他這麽認真地一句“我喜歡你”,換來的又是類似從前那些亂七八糟的反應。
以前不信就算了,畢竟他那會兒也是真話攙著不正經的口氣在說,換了誰都不會相信。
剛剛又是怎麽回事?
是氣氛不夠嚴肅,還是他說得不夠認真正經?
江湛沒顧慮,都敢當著人前問了,他回得如此直白,真心剖白得難道還不夠徹底?
柏天衡自認也是有火氣的,耐心再足,他因為日程加上趕路回來,也已經有兩天沒怎麽睡了,陪到現在,那麽認真地回答表白了,得來的竟然就是一個“皺眉”?
兩人鬥了幾句嘴,柏天衡的耐心徹底耗盡,他覺得太疲憊,也並不想當著人前和江湛再吵起來,閉眼勻了口氣,抬手錘了下額頭。
“行,今天就到這裡吧。”說完轉身,率先離開。
離開的時候,沒忘記瞄一眼vj和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這飽含了威脅意味的一眼,怎麽給人一種“後院失火,殃及池魚”的味道?
您的櫃門又不是我們踹上的!
柏天衡一走,江湛半天沒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的時候,江湛只有一聲“靠”做回應。
其他的學員:“…………”
你還靠?
你還靠!?
我們才是要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好嗎!?
好嗎!?
跪著的費海已經徹底站不起來了:都說了羨慕網友!羨慕網友!羨慕網友!這嗑糖嗑得,比坐過山車還凶殘!前一秒陽光雨露、春暖花開,後一秒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媽媽,我不要嗑了!我要回家!
至於甄朝夕、程晨他們其余幾個男生,全是懵的。
考慮之前始終沒人覺得柏天衡和江湛之間有超出同窗友誼的關系,男生們普遍對剛剛反轉的幾幕表達了困惑——
是因為太熟了,翻臉之前特意飆個戲?
剛剛那段什麽“你是在追我嗎”“我喜歡你”,是在演著玩兒的吧?
然後演著演著翻臉吵起來了?
是嗎????
至於剩下的幾位工作人員——
導演!導演!起來開會!開會!
最後還是江湛打破了沉默。
他問vj老師:“還拍嗎?不拍我們回去睡覺了。”
VJ:睡覺?我們不就是在做夢嗎?
同覺得做夢的,還有不久後回到寢室樓宿舍洗漱休息的幾個男生。
徐焙焙&黎晝&程晨:好困啊,好累啊,柏導?柏導今天來過訓練室嗎?沒有吧?肯定沒有。有就是做夢。
費海:我剛剛嗑糖了嗎?坐過山車了?沒有吧。有就是做夢。
甄朝夕:柏導向湛哥表白了?然後表白完兩人還翻臉吵架了?不會吧?做夢吧?
江湛:他是有什麽毛病,在柏天衡表白之後皺眉?在做夢嗎?
清晨,七點半。
江湛睡了一覺起來,神清氣爽,宿舍另外三個也一樣。
叢宇在洗漱間一面洗臉一面扭腰,哼著:“公演,公演,第二次公演。”
魏小飛邊收拾包邊問江湛和甄朝夕:“你們舞都ok了嗎?”
甄朝夕:“OK,OK。”
江湛也道:“OK了。”
魏小飛:“這次也算有驚無險,幸好只是重排,曲目和舞蹈動作什麽的都不用換。”
甄朝夕誠懇道:“雖然這麽說不對,但我昨天晚上差點跳斷腿的時候,真的恨不得那位何同學在醫院多住幾天。”
魏小飛點頭:“你們這次是真的被他坑慘了。”
江湛已經收完了包,準備出門。
魏小飛突然道:“對了,柏導昨天幾點走的?”
甄朝夕一愣,江湛轉身出門的腳步一頓。
兩人齊齊莫名:“幾點走的?”
魏小飛:“是啊,我昨天回來的時候剛好樓下遇到柏導,他說去你們教室看看的呀。沒去嗎?”
兩人:“有嗎?”說著,開始回憶昨天晚上,以及昨天晚上是什麽時候回寢室的。
突然,甄朝夕被雷劈過似的定在桌前,江湛拎著包,僵在原地,表情也跟見了鬼似的。
兩人一個抬眸,一個轉頭,默默對視,相互從對方的表情、眼神裡確認,到底有沒有做夢。
甄朝夕更是衝江湛眨眨眼:“去了嗎?去了吧。”
江湛:“應該……是。”
甄朝夕的表情緩緩艱難起來:“你……你們……”
江湛的表情同樣艱難:“不是做夢?”
甄朝夕:“我們要不對個暗號?”接著:“你先開口的,是吧?”
江湛:“……是。”
甄朝夕:“柏導……他當時坐著?”
江湛:“……是。”
甄朝夕:“然後你們說了兩句,柏導站起來了?”
江湛:“……是。”
甄朝夕:“最後柏導先走的?”
江湛:“……是。”
兩人:“!!!”
仿佛回了一個長城那麽長的反射弧,甄朝夕回想起昨天目睹了什麽,默默轉身,拿額頭嗑一下身邊的桌子。
江湛直接慘不忍睹地抬手扶額:柏天衡表白了,表完白,他皺眉了。
皺個鬼的眉啊!
看著兩人的魏小飛:“????”
而等江湛他們組在大巴上集合,六個睡過一覺後都清醒地想起昨天發生了什麽的男生,集體沉默了。
沉默的樣子,讓人誤以為是時間不夠、公演要砸。
其他學員、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全來詢問安慰。
都說:“沒事沒事,等會兒爭取讓你們多彩排幾次,還有時間的。”
同沉默的,還有再次被迫開小會的總導演。
只不過這一次,開會人數更少,總共只有兩個人。
除了總導演本人,剩下的那位,是柏天衡。
柏天衡兩天沒怎麽休息,凌晨才睡,幾個小時前還帶著疲憊身處訓練室,這會兒已經容光煥發。
他坐下後,氣定神閑地承認了昨天晚上的事。
還認真道:“責任在我。”
導演:“……………”
柏天衡又道:“我個人承擔一切後果。”
導演:“……………”
導演成功被柏天衡逼出了一句話:“什麽後果?三金影帝借著選秀舞台公費戀愛的後果?”
柏天衡把導演的話放在舌尖下品味了一番,搖頭,不甚認可道:“不能這麽說。”
導演瞪眼:“你都自己承認了!”
柏天衡好脾氣地解釋:“因為還沒開始談,人我還沒追到。”
導演:“?????”
祖宗!都這個時候了,您老人家的重點還在感情問題上?
柏天衡在導演的瞪眼中點點頭:“當然,節目才是最重要的。”
導演這才順了口氣。
順完,悲喜交加。
雖然導演這會兒都氣懵了,根本具體不出來哪點是悲,哪點又是喜。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太好了,以後終於不用再就絕美問題開小會了。
這小會他真是尼瑪開得夠夠的了。
個大老爺們兒,跟同事時不時開會,不聊工作,聊的盡是另外兩個男人的性向和“友愛”互動。
簡直了。
簡直了!
也好在,柏天衡是個做事有分寸的人,導演心裡有數,知道柏天衡就算真gay,就算真的喜歡哪個學員,也不會為此影響工作。
導演更不是何未彤,gay而已,娛樂圈別的不多,gay可是一抓一大把,導演見怪不怪。
還揶揄柏天衡:“真的一點看不出來。”
柏天衡好笑:“我難道還要拿個喇叭到處炫耀嗎。”
導演:“江湛也是啊。”一樣沒讓人看不出來。
一提江湛,柏天衡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導演抓住他這個神情,聯想vj昨天晚上拍到的內容,湊近,探究地問:“你昨天是被拒絕了?”
柏天衡:“……”心口被一把無形的鈍刀噗一聲插中。
導演歎息著幽幽道:“也是,江湛不是娛樂圈裡那些小男孩,他本人條件那麽好,對追求者的要求一定很高。”
“噗”,第二把刀。
導演語重心長:“那你抓緊啊,爭取早點吧,以後出道了,他在外面跑通告到處飛,接觸了一堆人,你競爭壓力更大了。別到時候天鵝就這麽飛了。”
“噗”,第三把刀。
柏天衡默默看導演,勾起一個公式化的禮貌的微笑:“好的,我會努力的。”
說完唇角落下,繃起了臉。
這臉一直繃到演播廳後台,一直繃到造型、妝容完畢,還繃著。
拎著咖啡進化妝間的居家謝:“你臉色怎麽了?”
柏天衡沒說話,拿起咖啡。
居家謝還什麽都不知道。
既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導演這邊已經知道柏天衡和江湛的事了。
他還盡職盡責地在化妝師等閑雜人離開之後,勸柏天衡:“今天可別像上一次一樣了。”
柏天衡冷著臉,喝了口咖啡,語調毫無起伏:“上一次怎麽了。”
居家謝:“怎麽了?謔,老板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
說著說著,終於察覺不對。
他轉頭,看柏天衡:“你到底怎麽了?”
柏天衡喝了幾口咖啡,神情斂起,語氣更淡了:“沒什麽。”
同一時間,上妝和彩排正在同步進行。
江湛他們組因為情況特殊,第一個彩排,舞蹈過了幾遍,節目組看他們問題不大之後,才放他們去化妝。
去化妝間的路上,程晨、徐焙焙他們幾個還在眼神交流。
“昨天是真的?”
“表白現場?”
“柏天衡公然出櫃?”
幾個人眼神飛來飛去,江湛想當看不到都難。
他拍拍手,示意幾人看他:“別想亂七八糟的,都和你們無關,別分心,等會兒帶妝彩排再走幾遍,就要正式錄製了。都專心一點。”
男生們紛紛應下,也都知道這個時候沒工夫想七想八,眼下公演比什麽都重要。
何況真有什麽,也是柏導和江湛之間的事,他們不好多問,不好多管。
連費海這個昨天做過過山車的,都知道糖無論甜的苦的,先緩緩再嗑,公演要緊。
反而是一向戴個墨鏡,酷酷的,什麽都不放在眼裡的程晨,有意無意地在江湛耳邊提了幾句——
“你昨天皺眉那個表情不對吧,換了誰看了,都會以為是被你當面拒絕了。”
“被當面拒絕,多丟人。”
“我要是柏天衡,都公然拉開櫃門表白了,被這麽拒絕,得難受死。”
江湛聽了程晨的話,問:“他們都不確定昨天晚上是怎麽回事,你確定了?”
程晨笑笑:“我又不瞎,你怎麽樣,我是沒看出來,柏導師昨天那麽有誠意,眼神都變了,他肯定不是在說著玩兒。”
又道:“後來翻臉生氣,肯定也不是演戲。”
的確不是演戲。
是真的在氣。
江湛沒說什麽,去後台化妝,坐在鏡子前任由化妝師弄造型的時候,他發了個會兒呆。
昨天他皺眉,當然不是在回應柏天衡的表白,只是因為發現了自己身上的問題。
沒來得及回應,還被理解錯了。
這誤會有點大。
而想到凌晨的練習教室,柏天衡坐在地上,靠著牆仰視,放緩語速輕聲說出那句“早就說了,我喜歡你”,江湛的神思就開始飄,一邊飄一邊蕩。
和昨天晚上不同,昨天是本來煩躁,聽完心底就靜了,此刻卻是越回想心神越飄。
飄著飄著,他突然抬頭看向鏡子裡,問化妝師:“柏老師的化妝間在哪邊?”
化妝師畢竟也是見識過大場面的,淡定道:“就我們走廊這邊,出門往左,再一直往前,他那間門口有貼紙。”
又道:“頭髮我先給你弄完,馬上就好,妝容等你回來再弄。”
十分鍾後——
江湛敲開了柏天衡化妝間的大門。
看到是他,居家謝立刻領悟,很懂地竄出去:“你們聊,我就在門口。”
門合上,只有兩個人的化妝間,靜得出奇。
柏天衡沒有故意不理江湛,也沒說話,他把視線從手機上抬起,鏡子裡看向身後的江湛。
見江湛進來,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又低頭去看手機。
江湛走過去,像從前翻臉和好的流程那樣,主動道:“在看什麽?”
柏天衡口氣懶懶,窩在椅子裡,沒抬頭:“一個模型拚搭教程。”
江湛從鄰座的化妝位拉了一把椅子,挨在柏天衡的座位旁邊,坐下後湊過去,看著手機:“什麽模型?”
柏天衡保持姿勢,始終看著手機:“一個你不要看的模型。”
江湛反應很快,把胳膊搭在了椅子扶手上:“哦,那個航母。”
柏天衡突然噤聲。
兩把椅子並排靠在一起,江湛挨在他旁邊,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搭在扶手上的胳膊剛好貼著他。
江湛體質偏熱,喜歡出汗,大樓後台開了冷氣,出汗再一吹,胳膊涼涼的。
肌膚觸碰,柏天衡所有的感官瞬間匯聚,全挪到了貼在一起的胳膊上。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江湛的胳膊比他涼一些,感覺到江湛湊過來的氣息,還有江湛身上那叫人無可忽視的“進攻性”。
全部,都是他熟悉的。
這些熟悉的感覺令柏天衡做不到故意忽視身邊的江湛,他也知道江湛是故意的,以前就是這樣,兩人翻臉後要和好,總要有一個主動,不是他,就是江湛。
但不同的是,從前翻臉後主動求和,江湛只是主動,並不會故意有什麽不動聲色的小動作,更不會故意靠過來這麽近。
但今天……
柏天衡沒再看手裡的視頻,余光默默地看向了兩人貼在一起的胳膊。
江湛卻像是看不清模型拚搭視頻似的,又湊了過來一些,不僅胳膊,肩膀都跟著挨了過來。
靠得更近。
而江湛還沒換舞台服裝,穿的是自己的衣服,那T恤的領口是圓的,身型一歪一靠近,領口滑下去些許,剛好露出些肩膀。
很白,瘦,因為側著頭,脖子一側線條流暢、精致。
柏天衡一轉眼,看到的便是江湛下頜到喉結到脖子再到鎖骨的那部分。
白得攝人心魄。
柏天衡清晰地聽到了自己正在飆速的心跳。
他心裡暗罵一聲,懷疑江湛是不是故意的。
可無論是不是故意的,都已經送到眼前了。
柏天衡自認不是柳下惠,他偏過頭……
江湛忽然坐直,離遠了一些,他沒抬眸,還看著視頻:“不用這麽細致地分解,這樣拚太慢了。”
柏天衡頓住,看著他。
江湛抬眼回眸,故作不解:“怎麽了?”
柏天衡看著他。
江湛靜靜地回視。
兩人挨得很近。
雙方均是不動聲色。
過了一會兒,柏天衡眯了眯眼,幽幽道:“目的達成了?”翻完臉,準備主動和好?
江湛笑笑,一臉聽不懂的神情:“柏老師,你說什麽呢?”
柏天衡也笑:“養成習慣了?一錄製公演就玩兒火?”
江湛驚訝,繼續裝模作樣:“有嗎?”又道:“沒吧,我就是沒什麽事,過來看看柏老師。”
柏天衡:“看完了?”
江湛從善如流的樣子:“嗯,你在看模型拚搭視頻,嗯,我知道了。”
柏天衡繼續看著他。
江湛聳肩:“那沒什麽事了,我走了。”
柏天衡心底被江湛撩起來的一把火,噌地越燒越旺。
什麽體育館走廊擦汗?
那種露骨的招數怎麽跟江湛這招比。
江湛這是無形勝有形,不用曖昧,不用眼神,不用硬撩,不動聲色間就在柏天衡身上灑下了一點星火。
這點星火,就足夠撩人了。
柏天衡的眼神沉了下去,見江湛起身,抬手就把人一把拽回來,一手按著肩膀,一手拉開T恤的領子,欲吻那之間就用眼神覬覦過的、晃得他心火直燒的白皙的脖子。
卻被江湛側頭躲開。
柏天衡被他這舉動撩出了火氣,眼神更沉。
江湛回頭,笑笑:“柏老師,我有必要提醒你幾件事。”
柏天衡聲音和眼神一樣沉:“說。”
江湛彎唇:“第一,你追了,但你還沒追到。”
江湛:“第二,豬和白菜的問題,依舊是問題。”
柏天衡還抓著江湛:“第二個以後再說。”
江湛看他:“那第一個呢?”
柏天衡反問:“沒追到?”
江湛款款點頭。
柏天衡笑了。
江湛:“笑什麽?”
柏天衡以不容江湛掙脫的臂力,將人按在椅子上,緩緩的危險的靠近,語氣幽深:“沒追到啊?”他哼笑:“接著追好了。又不妨礙我……”
柏天衡緩緩道出一個江湛還沒想到的事實:“做個畜生。”
說著,他在江湛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又順著方向往上,吻在了那覬覦年多的脖子上。
被咬一下還好,被吻的那一下,江湛整個人直接燒了起來——論不要臉,他果然還是不如柏天衡。
可根本站不起來,柏天衡有意禁錮他不讓他走,按著他肩膀的力氣十成十。
江湛偏頭躲開,柏天衡索性一手掐住他的後脖頸,一手箍住他的脖子,又湊近,吻在他的喉結上,舌尖很輕地舔了一下。
江湛微微顫栗。
柏天衡感覺他在顫,好笑地抬頭:“主動玩兒火的不是你嗎?”
江湛耳朵紅得滴血,偏頭向一邊,沒看他,卻說:“你下次能不能吭一聲再走,你說你有事要走,我會不讓你走還是怎麽樣?”
柏天衡一愣。
江湛維持偏頭看一邊的姿勢,耳尖紅了,脖子紅了,連暴露在柏天衡視野裡的一側肩胛都紅了。
柏天衡反應過來,江湛是在表達他的不滿。
也終於知道,原來之前不高興還有這個原因。
而柏天衡一直以為,天之驕子如江湛,被人眾星拱月似的圍著的江湛,根本不會察覺少了誰,比起少一個人,他的興致、他的風發恣意,才是更重要的。
柏天衡沉著聲音:“好,我下次會說的。”
江湛繼續看著一邊,吐槽道:“運動會不是第一次了好嗎,以前也有,好多次。”
柏天衡靜靜地看著他,道:“我以為你不會注意。”
江湛換上慣常懟他的口吻:“我沒瞎。”又道:“你這樣很掃興。”
柏天衡始終看著他:“以前發現我突然走了,你會不高興?”
江湛理所當然的口吻,道:“我難道應該高興?當然會不高興。”
可我以為,你玩兒得興致高昂,朋友圍繞,根本不會發現有誰離開,更不會在意。
江湛又道:“還有凌晨練習室那會兒,我皺眉不是在拒絕你。”
柏天衡的心底漏了一道口子,風呼呼地往裡灌,灌得他心口酸麻。
2516天,不過如此。
柏天衡的眸光在他都沒有察覺的時候,變得溫柔繾綣,他看著江湛,主動提議道:“等選秀結束,要在一起試試看嗎?”
江湛因為臉燒著,一直沒回視柏天衡,聽到這句,才轉過視線。
他用凌晨練習室裡,柏天衡表白時那樣很低很輕的語氣,緩緩地回應道:“好啊。”
好啊,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