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超市和體育場三點成一線，相距都不算遠，林啟出了食堂，先去了趟超市。

　賀曜既然在打球，自己又有事求他，帶瓶水總是應該的吧。

　不是賄賂，絕對不是賄賂。

　林啟本想去冷藏櫃裡拿冰的，但一想，還是拿了瓶常溫的。

　他還不想在賀曜答應自己之前，將他害進醫院。

　結帳的時候，林啟順手在櫃台處拿了兩根棒棒糖，可樂味的。

　出了超市，他隨手拆開一根棒棒糖含住，隨後往體育場的方向走去。

　落日的余暉灑在籃球場上，此時的陽光已經不像中午那麽烈，遠看能看到橙色的天空，微風迎面撫來，倒是帶來了一絲清涼。

　林啟走進籃球場，六塊場地用了三塊，都在比賽，到處都是人，密密麻麻圍在邊上，其中女生多余男生。

　遠遠看去，在觀眾最多的那塊場地上，林啟找到了正在賽場中間運球的賀曜。

　修長的身形，健碩的體格，身上穿著白色的球服，步伐穩健的單手運球，躲開重重包圍，最後是一個完美的三分。

　看到賀曜在打球，林啟不由想起，最初他把賀曜拉來當自己隊友的時候，那時他還不知道同桌就是賀曜。

　其實那會兒他應該就看出點苗頭的，賀曜上場後，觀眾變多了，他還依稀聽到有人在喊賀曜，但那會兒他一心都放在打敗謝永生那貨上，完全把賀曜的事丟到了一邊。

　當時賀曜那鬼還和他說什麽來著，哦，五個球能進一個，最多拚一下可以進三個。

　不遠處的籃球場上，賀曜接連得分，直將對家壓得抬不起頭來。

　拿著水的林啟歎了口氣，真是信了他的鬼話了。

　他繼續邁步往裡走去。

　籃球場地之間有過道，賀曜他們家那塊是挨著邊上的，林啟走過去，打算到邊上和那些小迷妹坐一起然後等賀曜下場。

　走上過道，籃板底下，林啟扭頭看了一眼，賀曜恰好投完球。

　棕色的籃球撞上籃板，籃架震了一下，球最終進籃筐，賀曜收回視線，恰好對上林啟偷過來的視線。

　林啟一怔，兩人目光交接上的那一刻，嘈雜的環境似乎都安靜了下來，安靜得不可思議，原本的應援聲，呐喊聲全都不見了。

　他好像看到賀曜笑了，看著他，眼裡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曜哥，曜哥，發球了。”

　有喊聲從賀曜身後傳來，林啟才迅速回過神。

　驚訝於自己剛才的看著人發呆行為，有些難為情的避開了賀曜的視線，插著兜加快腳步往邊上的台階走。

　賀曜並沒有很快移開視線，而是直到目送著他走到台階上坐下，才很不明顯的輕笑了下，往後和隊員匯合。

　林啟坐上被黃昏的陽光烘烤得有些燙熱的台階，腦子裡有點迷糊，心想剛才怎麽就和賀曜對視上了。

　一個場內，一個場外，一個還在激烈的比賽中，另一個只是悠閑的路過。

　要是被人注意到了……

　那可真是尷尬透了。

　場上的比賽很激烈，林啟無聊的等在場外。

　球又不能碰，賀曜還不下場，但來都來了又懶得走。

　無聊至極，他只能看起他們打比賽來，賀曜的狀態很在，再加上他強健的身體素質，對家好幾個完全都不是他的對手。

　扣籃時縱身躍起，修長的身形顯得更加挺拔，隱隱顯出的腹肌，讓場外的一眾迷妹尖叫得喉嚨都要破了。

　林啟歪著頭，兩手堵著耳朵，生怕那熱情的應援聲下一秒會震破自己的耳膜。

　他還想好好保護聽力，為高考時的英語聽力蓄力。

　場上，對家的前鋒在賀曜面前，彎著腰大口喘氣，“曜哥，你怎麽越打越猛了？又不是女朋友在場外，別那麽拚，手下留情啊！”

　賀曜笑，“你怎麽知道我女朋友不在場外？”

　前鋒一頓，隨後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新聞，驚詫地看著賀曜：“曜哥你……”

　還沒等他問出口，賀曜便已經繞開了他的防守，在一片呼聲中，再次扣了一個帥氣的籃。

　場外都是歡呼聲，前鋒好奇，分了點心思的掃向那些長得漂亮，同時還在認真看球的女生，心道：“我去，曜哥的女朋友是哪一個啊？？？”

　……

　林啟正看著球，肩膀被人碰了一下，“林啟。”

　他扭過頭，看到了林祤含。

　他眼裡有點驚喜，“欸，你怎麽在這兒？”

　他一個人看老半天了，都快無聊死了，拇指指向場內，問林祤含，“來看球？”

　林祤“嗯”了一聲，他穿著一件橙色的短袖T恤，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有點娃娃臉的長相可愛得不行。

　林啟旁邊剛好有一個空位，便邀請道：“那坐下一起？”

　林祤含似乎有點受寵若驚，但很快，便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看了會兒球，聊起天來。

　林啟問他，“你什麽來的？我好一會兒沒見你。”

　林祤含回道：“我剛從宿舍過來，想著看一會兒待會兒就直接回教室了。”

　他看向林啟，“那你呢，你是過來看賀曜的嗎？”

　“看他？”林啟有點莫名其妙，“沒有，只是順便路過的。”

　“嘿嘿，好吧，我還以為你知道今天賀曜和三班打比賽才過來的。”

　林啟兩條手臂搭在分開的膝蓋上，一隻手拿著礦泉水瓶捏，“沒有，你真是夠了，誰給你的錯覺？”

　林祤含溫和的笑了笑，“因為你和賀曜的關系不是挺好的嘛，平時總看你們打打鬧鬧，說實話，我還挺羨慕你們的。”說到後面，林祤含眼裡漏流露出幾分真情實感的羨慕。

　“不好……不，也不是，”林啟想下，麻煩道：“我和他的關系也就一般，沒你想得那麽好。”

　林祤含眼裡流出詫異，“真的嗎？可是我覺得你們……”

　林啟擺手，搬出那套最近流行的經典台詞，“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我和他關系就是一般，談不上好。”

　林祤含愣了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噗哈哈，你霸總上身了嗎？”

　本來說完後林啟還覺得挺正經的，但林祤含一笑，他自己也繃不住了，“不是你笑，笑什麽笑……”

　兩人將球賽完全放到了一邊，一看著我，我看著你，吹起牛來。

　場內，賀曜扭頭找人，看到那人正和別人有說有笑，臉上的好心情慢慢隱了下去。

　林啟和林祤含吹著牛，時不時看下球賽，討論下場上的情況。

　說起籃球，林祤含說他初中的時候也打過籃球，還當過前鋒，林啟有幾分驚訝。

　林祤含長得白白嫩嫩的，個子並不是很高，大概也就一米七出頭，身形瘦小，倒不是說身形瘦小就打不了球，只是林祤含看上去性格屬於乖巧安靜的類型，打籃球的男生一般都還算外向，有些更甚是怎怎呼呼的，林祤含很文靜，連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內向得不行，和怎呼也一點沾不上邊。

　林啟還以為他和張昊一樣，是喜歡打羽毛球的那種小男生。

　“羽毛球也打呀，我打羽毛球很厲害的，”林祤含嘿嘿笑了笑，“其實我以前也不喜歡打籃球，是……是因為我一個初中同學，我才慢慢開始學起來的。”

　“哇。”林啟嗅到了一股單純美好的青春戀愛氣息，“難道是因為暗戀的女生喜歡打籃球的男生，所以你才為了她特意去學？我去，這也太浪漫了吧！”

　聽到林啟的話，林祤含的臉頰紅了起來，“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喜歡的女生，是初中同學……”他紅著臉，擔心林啟誤會，一時解釋得語無倫次。

　林啟在旁邊笑，他臉頰的紅愈發深了。

　林啟笑著道：“別著急，慢慢解釋，我不誤會哈哈……”

　林祤含臉紅得滴血，“不準笑了你……”

　林啟止著笑點點頭，“不逗你了，給。”說著，他憑空做了個遞話筒的動作。

　林祤含配合的接過“話筒”，然後看著正在場上打球的那些人，像是憶了往事。

　“那個人不是我暗戀的女生，是我最好……初中時最好的朋友。哈哈，初中的時候我很矮的，比現在矮好多好多，可能只有一米五吧，他告訴我想長高就得學著打籃球，我想長高，於是每天都纏著他讓他教我，他打籃球很厲害的，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那種厲害，我跟他還學到了不少技巧呢！”

　林啟長長的哦了聲，“原來是這樣啊，那你找了個很厲害的師父呢。”

　林祤含點頭笑笑，“而且他人很好，也很有耐心。”

　林啟看著他那一臉的小迷弟樣，“嘖嘖，那你現在打球肯定也很厲害吧？”

　一般來說，有個厲害的師傅，好學的徒弟應該能學有所成。

　沒想到，林祤含搖了搖頭，“半吊子，”他看著自己的雙手，“而且，我已經很久沒碰過籃球了。”

　林啟“啊？”了一聲，“你那好朋友現在沒繼續帶你打球了？”

　林啟並沒有很快得到答案。

　而是過了半晌，林祤含的眼神黯了下去，“他……初三轉學了，我們……沒再見過了……”

　遠處吹來的風帶起堅韌的樹枝上樹葉的顫動，橙色的天邊將所有隱藏在心底的情緒一點點勾了出來，仿佛又看到了那人眸子裡印刻著的笑意，只是很快，便消失了，連著一望無際的地平線一起……

　林啟怔住了。

　抬手搭上林祤含的肩，林祤含愣著扭頭看向他，他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別擔心，老朋友走了，還有我這個新朋友，以後想打球了隨時喊我，我陪你大戰個三天三夜都可以！”

　林祤含愣了幾秒，而後鼻尖泛起感動的酸意，重重點頭，“嗯！”

　……

　哨聲響起，場上的比賽結束了，賀曜他們隊贏了。

　賀曜帶著隊員從場中央往外走，劇烈運動的緣故，額上臉頰上都是汗，只見他單手隨意撩起球服在臉上擦了一把。

　在這個撩衣服的短暫過程中，形狀完美的腹肌至少有一半露出來了半秒，也就是這半秒，賀曜強烈的男性荷爾蒙就散發得到處都是，所有小迷妹們都在受不了刺激的捂嘴尖叫。

　“啊啊我鼻血要飆出來了，男神怎麽能那麽撩！！！”

　“為男神打call男神最帥啊啊啊啊！！！”

　“完蛋了完蛋了再也無法直視其他男人了怎麽辦，嗚嗚嗚男神為什麽不是我的……”

　“啊啊啊快把衣服放下，麻麻不要你露腹肌亂勾引人！！”

　林啟聽著那些小迷妹的發言，突然嘴角露出一個奸詐的笑，然後掐著聲音，跟著往場上吼。

　“賀曜，兒砸，我是你爸爸！爸爸要你把衣服全脫了回去背三字經！！”

　林啟吼完，自己哈哈大笑，然後回過頭，見林祤含一臉懵逼的看著他。

　他眨了眨眼睛，“哈，哈，開玩笑開玩笑，我們平時都這麽玩。”

　林祤含懵懵的點點頭，“哦哦。”

　賀曜來到了場外，林啟看看到自己手裡的水，雖然作弄是作弄了，但水也是得送的，不送哪裡好和人家談人情呢。

　他和林祤含說了句，起身便朝賀曜走去，然而隻走了兩步，便停住不走了。

　賀曜站在一群人中間，給他遞水的不在少數，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顏值和氣質都屬上乘的蘇青青。

　……而且兩人又是青梅竹馬。

　林啟一隻手插在兜裡，另外一隻手拿著水扔了下，重新接回手裡。

　自己還真是多慮了，居然還會擔心他打完球沒水喝。

　嘖嘖，留著自己喝吧。

　林祤含看到林啟又拿著水回來了，奇怪，“你那不是去送水了嗎？怎麽去到一半就回來了？”

　林啟扭開純白色的塑料蓋，“沒看到那邊擠著那麽多人嗎，人不缺我這一瓶，還不如自己喝。”說完，瓶子裡的水就跟著少了大半。

　林祤含喊了他一聲，“林啟……”

　林啟正在蓋瓶蓋，“嗯？”

　林祤含：“賀曜好像朝我們這邊過來了。”

　不過幾秒，還沒來得及抬頭，林啟眼前便出現一雙乾淨的球鞋。

　林啟一愣，抬起頭，逆著微弱的光，看清了那張略顯桀驁的臉。

　那人朝他伸手，林啟愣住沒動作，便聽那人問：“水不是給我的嗎？”

　林啟反應過來，看著已經只剩下小半瓶的礦泉水，搖頭，“不是。”

　“說謊。”隨著低沉的嗓音傳出，林啟手上一空。

　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賀曜已經扭開了瓶蓋。

　林啟急道：“等等，那個我喝過了！”

　賀曜睨著他，仿佛沒聽到一般，好看的薄唇依舊湊上瓶口，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將瓶裡的水全部喝完。

　然後在林啟驚駭的眼神中蹲下身，將空瓶子隨手放到一邊，湊到他臉前，“你覺得我會介意嗎？”

　……

　此時，在旁邊近距離觀看著這難以置信一幕的局外人林祤含，已經兩手扶著臉驚訝得嘴巴都快張成了喔型。

　原來這就叫……就叫關系一般嗎？

　作者有話要說：

　看球時。

　林啟：“我們關系就一般_(:з」∠)_”

　喝了同一瓶水後。

　林啟急：“我們關系很一般，真的！真的很一般Q>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