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有美食城,現在不少同學在這裡吃吐了,遊樂場內部也有一些同學。
“這有廁所嗎?”許菖蒲臉色發白問著。
晏溯說著:“有,最近的在遊樂場內,我們先進遊樂場。你怎麽了?”
許菖蒲拍了拍胸口說著:“沒事,就中午吃了點粉,沒消化。”
他有胃病,吃粘度高的粉,很難消化,現在梗在胃裡有點兒難受。
到了廁所,許菖蒲趴在隔間廁所上嘔了半晌,終於把粉絲給吐了出來,吐出來就好多了,胃也不難受了。
晏溯在廁所門外聽到裡面嘔吐的聲音,焦急喊著:“不會吧,幾個月了?是不是我的種?”
這時候,一上廁所哥們看著晏溯看了半晌,發現他藍牙耳機掛在耳朵上,以為他在打電話,瞬間眼睛裡充滿了同情。
那哥們轉頭進了廁所,對著語音說:“哥們兒,你分手就分了,我遇到好慘一小夥子,貌似他老婆懷了,不是他的種,他不比你更慘?”
晏溯:“……”
許菖蒲想罵人,這家夥嘴巴不是一般討人嫌。
他擦了擦嘴,按了衝水將吐出來的東西衝了下去。
晏溯還在那裡拍門:“你還好吧?”
許菖蒲猛然把門打開,快步走出去:“你好煩。”
晏溯遞給他一瓶水說:“我再怎麽煩也比你那奸夫強得多吧,你看看我,對你不離不棄,你跟你那奸夫害我出車禍,我都不計前嫌,我實在是想不通了,我這麽好的男朋友,你為什麽還要紅杏出牆?”
這時候,另外在洗手台前洗手的哥們扭過來,滿懷憐憫的眼神看晏溯,再看許菖蒲,那眼神滿是厭惡,恨不得朝著許菖蒲臉上吐一口唾沫。
許菖蒲:“……”
他現在很想出門左轉,立刻回家,明明他什麽都沒做,總感覺自己已經罪惡累累。
兩人出了廁所就在遊樂場瞎晃悠。
“菖蒲,你老實回答我?我們到底上沒上過床啊?”晏溯追問著,真是煩,什麽記憶不丟,偏偏把上床的記憶丟了。
那該死的破車禍讓他記不起初夜的感覺了。
許菖蒲白了他一眼,明明他什麽都沒做,卻總覺得臉在燒。
“你怎麽搞的啊,連孩子都不會照顧,孩子摔倒了,你眼睛呢?你怎麽照顧孩子的,我都跟我兒子說寡婦要不得,現在好了,你那個拖油瓶兒子禍害完我們了,又輪到你了嗎?看把我孫子摔得……”老婦人抱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孩子在原地咒罵著,旁邊一個兩鬢斑白戴著金絲邊眼鏡的老頭白眼快翻上了天。
許菖蒲忽然站住了。
晏溯正要回頭問怎麽了,就看到許菖蒲臉色發白,薄唇緊緊泯著,他逆著斜陽,仿佛要融化到落日余暉的塵埃中。
那老婦人依舊在罵罵咧咧,女人伸手欲要哄孩子,被老婦人拍開手。
女人隻得收回手,無奈又好脾氣說著:“小孩子不能慣著,我來吧。”
“我孫子如果摔得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帶孩子都不會帶,難怪你那拖油瓶兒子天天進警察局,你別把我孫子也帶壞了,跟你那兒子一樣,天天進警察局。以後怕也是吃牢飯的命。”
“就事論事,您別扯菖蒲行嗎?媽,您講點道理,孩子摔倒跟我有關系,難道跟你們沒關系嗎?當時我在買票,你跟爸爸兩個人就不知道看一下……”
老頭子怒說:“你這麽說,是我跟你媽的錯了,我們已經六十多歲了,周末來幫你帶孩子已經不容易了,你還指責我們。”
那個老婦人更是暴跳如雷,在女人伸過手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你這女人還有沒有良心啊,嫁到我們家,吃我們家裡的,穿我們家的,現在反過來怪我們沒幫你帶好孩子。”
女人吃痛收回手臂,手臂上有烏青的一塊兒。
老婦人似乎嫌自己掐的不夠重,欲要再掐一次,她的手被一個少年緊緊的抓著。
那少年陰冷的看著他,讓她寒毛直豎,她跑跳如雷:“幹什麽啊?”
晏溯盯著她說著:“公共場合,講點公共道德行嗎?”
那老婦人勃然大怒:“這遊樂場是你家開的嗎?小逼崽子,管的真寬。”
晏溯微笑著:“真不好意思,這還真是我家產業。”
老婦人看到什麽,臉色驟然難看。
許菖蒲走了上前,推開人群,臉色慘白說著:“她吃你們家什麽了?她有工作,工資養活自己綽綽有余,她到底吃了你們家什麽?還有,你嫌棄她是寡婦,你兒子也死了前妻,你怎麽不說?”
那個趴在老婦人面前哭的孩子看到許菖蒲過來了,伸出手,喊著:“哥哥,哥哥……”
許菖蒲沒理他,站在人群中央,如同一座玉雕,他誰也沒看,目光直勾勾盯著那老婦人與老頭。
老婦人被許菖蒲這麽一瞪,頓時狂躁起來,罵著:“可我兒子沒有孩子,不像她帶著你這個拖油瓶。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如果沒把我們家的錢拿來養你,你怎麽讀的書?還報了那麽多培訓班,那培訓班得花多少錢?你上了九年的寒暑假培訓班,這不都是她從我們家拿走的嗎?”
邱美珍上前說著:“媽,菖蒲上的那些培訓班是他爸爸死亡賠償金,還有一些是他自己的國家獎學金,您說話不能不憑良心啊。”
老婦人撇撇嘴:“那個小工程師死亡能有多少撫恤金?夠你養兒子養這麽多年?”
邱美珍將長頭髮挽到耳後,說:“他平時根本用不到什麽錢,每一筆錢都算的很清楚,絕對沒有用嚴家的一分錢,您如果不信,可以去查銀行的流水。”
老婦人“哼”了一聲說著:“真不知道我兒子怎麽會找生了孩子的女人。”
許菖蒲抿了抿唇,想說什麽,發現不知道怎麽說。
他見識過這家人的思想,他不想浪費口舌,實在是沒必要。
“你們這種老古董應該上交給國家。”晏溯插了一句話:“請問你兒子是瞎了嗎?他看不見阿姨帶著菖蒲嗎?他看見了,還選擇跟阿姨結婚,那是他自己的選擇,是誰逼他了嗎?誰把他拖進民政局去領的證嗎?”
老婦人哭哭啼啼:“是這個女人迷惑了我兒子。”
晏溯冷嘲熱諷著:“用什麽迷惑的,您兒子好歹也有四十多吧,活了四十多年,輕易被迷惑,那比巨嬰還巨嬰,生出這樣的兒子,您有什麽可驕傲的。還有,您也別哭哭啼啼的,沒誰欺負您,只是在講道理,惡婆婆嘛,每年批量生產,見怪不怪了。”
他看到這家長輩的嘴臉,他忽然明白許菖蒲那麽孤僻的原因是因為什麽了。
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是個人都會受不了。
許菖蒲仿佛下定什麽決心似的:“媽,你打電話給嚴叔叔,讓他過來一趟,今日的事情必須處理好。”
邱美珍疑惑看著自己的大兒子:“菖蒲,你要幹什麽?”
許菖蒲冷冷說著:“不幹什麽,你打就是了。”
邱美珍雖然不知道自己大兒子要幹什麽,還是打了一個電話給她的第二任丈夫嚴明。
嚴明趕了過來,看到吵鬧的人群喊了聲:“媽,你在幹什麽?”
老婦人哭哭啼啼朝著自己的兒子訴苦,誰知道嚴明直接心疼的拉起邱美珍的手說著:“很疼吧?”
他扭過頭對老婦人說著:“都說了我已經是大人了,不要過於乾預我的生活,你跟爸每天逛逛公園不好嗎?為什麽非要搞得大家雞犬不寧才罷休?我已經有了新的家庭,離婚是絕對不可能的,我愛美珍,求您好好安享晚年,不要過於乾預我的生活了。”
老婦人嘟嘟嚷嚷說著:“我也是為了你好啊,沒想到你這麽怪我……這個女人有什麽好的……”
嚴明送走了他父母,單獨找個餐廳請許菖蒲吃飯。
許菖蒲知道,作為繼父,嚴明算不錯的,說不上有多好,也沒有多糟糕,關系不遠不淡。
其實好壞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能對他媽好就足夠了。
畢竟現在他不跟他們生活在一起了,那個家裡的所有事情都跟他沒有關系。
嚴明非常抱歉對許菖蒲說著:“菖蒲,叔叔知道對不起你,叔叔……”
他話還沒說完,許菖蒲就打斷了他的話說:“不用對不起,不在你家裡生活也挺自在的。”
嚴明尷尬笑了一下。
繼而,他說著:“你放心,我愛你媽媽,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讓她受到傷害,今天的事情,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出現了。”
許菖蒲點頭:“嗯。”
其實他知道,那家父母只會在嚴明不在的時候挑他媽媽的刺,其他的時候,還能保持著表面的和諧。
這個女人是不幸的,不幸的遇到一個一地雞毛的家庭,卻遇到一個很愛他的丈夫。
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許菖蒲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他剛走了幾步,那個七八歲的孩子跑了過來,一把拉住許菖蒲的手:“哥哥,我想要你戴著的那個手表。”
許菖蒲沒理他,朝著前方走去,冷漠的不像是那個孩子的哥哥,倒像是個陌生人。
晏溯連忙跟著。
那個孩子也跟著小跑過來:“哥哥,哥哥……我想要你那個手表,哥哥……”
無論那孩子怎麽喊他,他理也不理,就像是沒聽見,仿佛他只是個路人甲。
作者有話要說:
好慘小夥子晏溯:老婆懷了,不是我的種。
許菖蒲:日常心疼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