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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碳酸危機》Chapter4.冰塊 (2)
八個雁回的未接來電,都是自動關機以後打來的。

 因為聯系不上自己,所以之後又給哥哥打了電話。

 池烈先是遲鈍地發呆,隨後心裡升騰起一團無名火。

 生氣的原因則是想起來了晚飯時的通話內容,雁回莫名其妙的玩笑令他膽戰心驚,八成又是故意想惹惱他才那麽說的。

 以及還有另一部分原因——憑什麽雁回最後就能順利聯系到自己?而自己那天晚上等他回個消息的時候,對方卻他媽作大死地喝醉開車上路。

 細想一下都覺得後怕,更何況這種風險就發生在自己身邊,池烈不得不在意起這件事。從小,池裕林就非常重視給自己進行安全教育,池烈活了十八年,從來沒闖過紅燈跨過護欄,沒有斑馬線的馬路堅決不走……可謂中學生裡遵守交通的楷模了。

 當然,這種事池烈從來就不好意思提醒別人,畢竟自己看起來怎麽都像是帶頭違法亂紀的那個。可雁回好歹也是個有五險一金的人民教師,怎麽也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池烈猜想他平時一個人的時候,晚上常出去喝酒,今天大概也是如此。時間已經快凌晨,應該快回家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打算開車。

 皺眉思考了半晌,池烈才反應過來:自己大半夜不睡覺關心這檔子事幹什麽?反正就算雁回真的橫屍街頭,也跟自己沒關系。

 對,跟自己沒關系。

 池烈把手機丟到一邊,蒙上被子閉眼打算直接睡覺。

 [八]

 雁回沒想到自己大半夜還能收到池烈的消息。

 [下等處男]:我是不是把鑰匙落你那兒了。

 雁回不假思索回:“我怎麽知道。”

 [下等處男]:你在外面啊?

 “家裡。”

 確認下來這一點,池烈就沒什麽再想說的了,剛要退出對話框又收到了雁回的一條新消息。

 [上流婊子]:你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偷玩琴了吧。

 如同小孩子做了錯事被戳破的尷尬,池烈一言不發。

 [上流婊子]:我平時都是把琴蓋合上的。

 證據確鑿,池烈也只能乾脆承認了:“我又沒給你彈壞!”

 [上流婊子]:我不是說這個。

 [上流婊子]:我想說,你怎麽跟個小學生似的。

 [下等處男]:???

 雁回躺在床上,隨意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嘴角掛著笑回復他:“就跟小學生趁老師不在,拿粉筆在黑板上亂塗亂畫一樣。”

 這種行為……池烈還真乾過,甚至已經十八歲的他還是喜歡在黑板上亂塗亂畫。被雁回這樣提起,池烈因感到自己的幼稚而開始臉頰發燙。

 他惱羞成怒寫道:“你以為你自己好到哪去了。”

 [上流婊子]:我怎麽了?

 [下等處男]:你一個老師還酒駕呢。

 雁回唇角的笑容迅速褪盡,拇指猶豫著劃過屏幕,過了很久才回復池烈:“我以後不喝了。”

 [上流婊子]:不過我很好奇。

 [上流婊子]:你那天聯系不到我的時候會擔心嗎?

 池烈心裡“咯噔”一下,沒料想雁回會問這樣的問題,他沒辦法坦然回答。並不是完全不擔心,但如果說“擔心”,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下等處男]:別自作多情,我當時只是想讓你帶粥。

 [上流婊子]:那要是當時我出事了,你難過嗎?

 池烈緊皺眉頭,十分反感他說這種不吉利的假設,而且語氣完全就是把自己當成幾歲的小孩子,問這種問題只是想看自己的反應罷了。可答案分明就是顯而易見的,一個朝夕相處的大活人如果真有什麽不測,任誰都不會心情暢快。

 [下等處男]:我他媽從來沒盼過你出事好嗎?

 雁回舉著手機沉沉地呼吸,本以為池烈會回答“你死了我也不難過”之類的,卻意外地得到了對方如此誠實的回答。雖然,態度上還是一如既往地別扭,但要表達的意思雁回已經了然於心。

 [上流婊子]:看來你也不是沒心沒肺啊。

 [下等處男]:???

 [上流婊子]:睡了,晚安。

 雁回把文字發送出去後長舒一口氣,手機被放置到一邊,拿起床頭的藥罐倒了幾粒。剛要就水服下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接著感覺到眼睛有些乾澀。

 這種久違的感覺……是困了。

 雁回在漆黑的臥室裡靜坐不動,腦袋的確有點昏沉恍惚,好像一閉上眼就能睡著了。

 他把掌心的幾粒藥倒回了瓶子裡,難得如釋重負地躺回床上。

 找不到緣由,但的確從精神上明顯輕松了不少,沒用幾分鍾就已經進入睡眠的狀態。今晚的夢裡不再是平時那些亂七八糟的恐怖情節,而是清晰地知道自己身處溫暖的地方,燈光亮堂。

 是廚房。小時候媽媽會帶著自己一起擀麵,他每次都會被黏糊糊的白面黏住手。而這個夢裡只有自己,在不停地攪拌一盆奶黃色的蛋液,然後倒入了一排橢圓酥皮裡。

 “叮”的一聲,烤箱結束了烘焙時間。他帶著厚重的隔熱手套將盤子取出,是新鮮香甜的蛋撻。

 本該是他討厭的那類甜膩東西,可是在夢境裡卻毫無抵觸情緒。

 雁回倏地睜開眼,被早晨的陽光刺了一下。

 有些不可思議,自己就這樣一覺睡到了天亮。平時凌晨四五點就能醒過來,所以手機上從來沒有設定過鬧鍾。

 夢裡出現了什麽他也瞬間忘光,只是隱約記得是些令他感到舒服的東西,沒有負擔和疲倦,陪伴他度過了一個漫長的夜晚。

 他拿起手機要看時間,卻發現昨晚沒有退出聊天框就鎖屏放置了。現在屏幕上還是他和池烈的對話內容,以及兩條他昨晚沒來得及看的消息——

 [下等處男]:我哥說你什麽吃的都會做。

 [下等處男]:蛋撻你會嗎?

 雁回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這算什麽令人討厭的默契啊。

 [九]

 音樂課對於高中生來說幾乎是最輕松的科目,沒有作業與考試,還是個年輕帥氣的老師授課,這幾十分鍾就是最輕松的消遣時光。不過雁回會經常教他們一些難度高的歌曲,即使心情狀態再放松,也很少有人會在他的課上開小差。

 尤其是還有一部分青春懵懂的女生,都會盡量表現好一些令雁回注意到自己。琴聲停下來的時候,教室裡話題很多都是圍繞著雁回展開。八卦他是不是還單身,好奇他喜歡的類型,打聽他的往事。

 雁回也任由她們嘰嘰喳喳討論,有的問題會耐心回答,有的問題就一笑置之。他清楚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會對異性抱有什麽樣的幻想,也明白自己該與她們保持什麽樣的距離,於是可以有分寸地回應她們的好感。

 其中有幾個抱團的女生在課上最活躍,今天不知道又熱烈討論著什麽,雁回重重彈了下琴鍵她們才閉嘴安靜下來。

 雁回笑吟吟地望著她們:“你們上別人的課也會這麽開心嗎?”

 原本該是嚴厲的口吻,但從雁回的嘴裡說出來卻變得相當溫和。

 其中有人理所應當地笑答:“當然只有音樂課最開心。”

 雁回沒有多加回應,手指翻過樂譜的空當聽到了女生的問題:“老師,你是不是還當高三的班主任啊?”

 他頭也不抬,語調輕佻:“這都打聽出來了?”

 “她告訴我的!”忽然揚聲指著旁邊的女伴,接著就被對方抬手掐了一把。她們嬉皮笑臉地打鬧幾下後,其中一個跟旁人小聲催促道:“你問他呀,萬一就是他班裡的呢。”

 少女紅著耳朵,手掌再次輕輕拍了過去。

 雁回不動聲色地掃過她們一眼,目光落到那欲言又止的女孩身上,似笑非笑地等待她問話。倒是另一個先坐不住了,指著旁邊的人說:“她對一個學長有意思,不知道人家哪個班的。”

 女孩瞪著眼掐她,“別胡說八道。”

 雁回嘴角綻放了更深的弧度,似是鼓勵地頷首道:“說說是哪個,也許我認識呢?”

 更跳脫的那個又搶了話:“叫池……池什麽來著?”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是姓池吧?”

 沒等再確認一遍對方的姓名,她們就聽到雁回冷不丁笑了兩聲。

 “噢,我猜到是哪個了。”雁回打斷了她們的話。

 她們看到這位音樂老師的臉上流露出難以言喻的笑容,帶著輕蔑和戲謔,像是聽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笑話一樣,既新奇又玩味。他凌厲的眉峰挑了挑,語調婉轉了幾個彎:“叫池烈的,對吧?”

 “就是那個!”

 男人若有所思狀:“原來他那種……也能被人看上啊。”

 暗戀中的少女直覺總是要比旁人敏感,聽得出雁回的語氣不屑,本來還害羞著的狀態立刻來了股勇氣,直言道:“喜歡他的女生很多的。”

 雁回意外地看著她,難得好奇起來:“是嗎?”

 女生直視他的目光重重地點了下頭。

 她沒有撒謊。之前軍訓的那些天,女生們在休息時聚集一起,互相要想迅速加深閨蜜情誼免不了會議論些冒著粉紅氣泡的事。有人拿著手機翻閱相冊給大家看,那裡面存了不少七中的帥哥偷拍,都是從各個社交平台上偷偷存下來的。照片逐張翻動,少年們像獵物一樣入了她們的眼,忽然有幾人不約而同地發出驚歎,忙伸手指著屏幕,畫面停了下來。

 “這個好帥!”“可是有點凶哦……”“這個是打籃球時候拍的嗎?”“不是,是在打架……”“呃。”“但還是好帥。”“嗯。”

 有人對照片上的人敬而遠之,平時在校園裡如果幸運遇見了就悄悄望幾眼;有的人卻對他上了心,有空的時候就去高三的教學樓晃悠,總能在樓下的自動販賣機前遇到。就算鼓起勇氣一直盯著對方看,期待能被他回應那麽一眼,少年也一直察覺不到有雙灼熱的眼睛貼在自己身上。

 特別遲鈍。

 但是當她面對不斷退回鈔票的販賣機急得滿臉燥熱的時候,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就從自己肩頭跨過來,撥弄了幾下推幣鍵,空氣間漂浮著淡淡的蘋果皂香味。

 少年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自言自語嘀咕:“怎麽壞了啊。”

 然後就那樣走掉了,背影也是懶洋洋的。

 ……

 “真是稀奇了。”雁回喃喃自語著,仔細考慮池烈身上到底有什麽優點,能值得被這種情竇初開的女生喜歡。就因為有張還不錯的臉,和身上那種囂張不羈的壞男孩氣質嗎?

 未成年少女的品味果然是如此……單純耿直啊。

 “那你去試試吧,也許有戲呢。”雁回毫不介意這些學生違反校規談戀愛,況且他也很好奇,池烈如果被女生表示好感會有什麽反應。

 女生卻搖了搖頭。

 “不敢嗎?”雁回問。

 “他已經高三了,”少女抿抿嘴歎了口氣,“我不能影響他學習。”

 雁回忍俊不禁,隨後點頭讚許道:“嗯,你考慮的倒還挺多。”

 看不到池烈被告白的好戲,雁回難免有些失望。不過“池烈也能被女生暗戀”這件事已經足夠令他驚訝了,等見面時一定要拿這事逗弄他幾番才行。

 [十]

 沒有得到回應的消息,池烈隻想撤回。

 然而早就過了兩分鍾的時間,直到第二天對方也依然無動於衷。池烈這才發覺自己的問題有多蠢,想吃什麽自己買就得了,偏腦子抽風多搭理雁回一句。

 於是默默地將聊天記錄刪除,讓對話框不留痕跡地恢復正常。

 直到下午才見到雁回。自習課的時候他悄無聲息地進來在班裡轉悠,偶爾提醒宣傳委員該換板報了,順手又將講桌上的雜物收拾整齊。

 池烈低頭心不在焉地寫題,余光卻注意到自己額頭前的光線被擋住了,頭頂上似乎是有人在盯著。池烈沒打算抬頭跟他較勁,就這樣盯著作業本亂寫一通,仿佛認真學習的樣子。

 忽然下巴一陣冰涼,沒等反應過來,池烈的臉就被人硬生生掐著抬了起來。力道雖然不大,但卻不給自己掙脫的余地。

 池烈皺眉,惡狠狠地瞪著他。

 雁回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手上的這張臉,五官無論從哪個角度瞧都算得上標志,就是眉眼間總是這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顯然對自己充滿了反感和惡意。

 反應倒總是令人覺得有趣。這麽想著,便及時地松開了手。

 雁回無聲地衝他粲然一笑,這笑容很深,好像是打心底歡喜似的,看得池烈不明所以地愣住了。

 等雁回走遠,他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然後手指就猝不及防沾上了一層潔白的粉末。

 ……媽的。

 池烈胡亂地把臉上的粉筆灰蹭掉,咬牙切齒。

 晚上放學後雁回的車在校門附近等他,不等車窗搖下,池烈就主動開車門鑽了進去。他坐在後排,明擺著又把雁回當了司機,關車門時還故意加重手勁,“咣”一大聲。

 雁回從後視鏡裡看著他,笑著問:“怎麽火氣這麽大?”

 “我樂意!”

 “行。”

 車子發動後,雁回沒去主動跟他搭話。池烈就趁這時候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粉筆,對準雁回的座椅後面亂畫。

 他本想畫個狗頭,但是又掌握不好比例,加上車子顛簸著手不穩,耳朵一下子就拉長,看起來倒像個兔子了。

 “……”

 在旁邊又重新畫了一個,這次像模像樣了點,但還是不滿意,於是找個空出來的地方繼續添筆。等車子停下,池烈才收回胳膊,開車門時順著縫隙把粉筆悄悄丟掉了。

 “晚上沒飯,你叫外賣吧。”

 上樓後雁回才告訴他,池烈不假思索地問了句:“為什麽?”

 “我懶得做。”

 本來以為在他家的最後一天也能吃到他做的飯呢。池烈很快就把這不值一提的失落感拋之腦後,進屋忙著收拾東西去了。

 雁回這才發現池烈是要離開的架勢,過去靠在門框上,眼睛輕輕掃過那個蹲在地上的身影,面無表情道:“要走了?”

 “嗯。”語氣很是輕快。

 雁回挑了下眉毛,點頭說:“走了好,省得我整天還換著花樣做飯。”

 這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池烈抿嘴不言。

 忽然想起今天音樂課上的事,雁回惡作劇的本性作祟,用漫不經心的口吻提起:“欸,你知道有個人很喜歡你麽?”

 低頭觀察著少年的反應,看到他手上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雁回饒有興趣地從煙盒裡叼了根煙出來,把火點燃後再把視線移回去,意味深長地注視著池烈。

 冒著冷汗的手掌攀著行李箱的邊緣,池烈只是聽到那麽一句就像被震懾住了一樣,身子僵直著都不知道該如何動彈了。

 喜歡自己?

 誰?

 聯合起雁回一如既往拐彎抹角的語氣,池烈下意識又以為……

 心裡忽然顫了兩下,腦袋裡也空白了起來。但有一個念頭他是清楚的,就是要阻止雁回說接下來的話,因為總是有不好的預感,導致他什麽內容都不想聽,

 於是池烈猛地抬起了頭,那充滿防備的眼神令雁回都怔了一下,接著才緩緩吐出一縷灰藍色的煙霧。

 視線模糊間,尼古丁的作用讓雁回意識飄忽了一秒。

 ……決定是在一瞬間做好的。

 他忽然不好奇池烈對“有人喜歡自己”這件事的反應了。

 甚至想把這個反應,據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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