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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碳酸危機》Chapter8. (2)
,出房間後確認家裡沒人便放心地去洗漱了。

 剛醒來的時候有很強烈的不真實感,等困意散去後又感到局促。池烈把前一晚收拾好的行李箱拖出房間,盯著它發了幾秒鍾的呆。

 接下來要跟雁回相處好幾天的時間,池烈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做到從容地應對他,畢竟連邀請都是心血來潮答應下來的——在雁回挑釁般地問了句“敢跟我走嗎”後,自己第一反應是氣焰囂張地丟下一句“去就去啊”。等回過神再想問雁回理由的時候,對方已經不給自己任何反悔的機會了。

 池烈深呼吸後長歎一聲,拎起行李箱下樓。雁回的車停在了小區門口,夾著煙的手搭在車窗上,看到池烈後沒有下車,隻把後備箱打開讓他自己放上去。雁回從後視鏡裡盯著池烈的動作,等人上車後就把煙掐了,遞過去早餐的紙袋。

 “這個點只有快餐了,你將就一下。”雁回慢慢倒車,偏頭看了眼池烈問道:“你跟家裡人打過招呼了嗎?”

 “沒。他們不管我。”池烈低頭拿出紙杯,聞了一下是最討厭的咖啡味,又原封不動地放回去了。

 “消失五天要是按失蹤處理,我可負不了這個責任。”

 池烈嫌他囉嗦,又懶得解釋家裡人平時真的不限制自己出行,以前自己一個多禮拜沒回過家池裕林也不會多問的。不過這次萬一被池鈺知道就難辦了,哥哥發起神經來可能真的會帶一個警隊出來找人。

 於是池烈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發了條消息過去簡單說明了一下。

 “下午三點的飛機。”雁回輕描淡寫地說,“身份證帶了嗎?”

 “嗯。”

 雁回余光瞥了他一眼,把車速稍稍放慢了些,等池烈吃完再加快去機場的進程。到達目的地後,雁回去販賣機買了罐牛奶丟給池烈,然後去把後備箱的行李提出來。

 甘甜溫熱的甜奶緩緩流進胃裡,池烈才覺得新一天真正地開始了。他從雁回手裡接過自己的箱子,向前走的時候能聽到滑輪碾壓雪地發出“咯吱咯吱”的松脆聲響。

 大概不是出行的高峰期,機場大廳沒有想象中人多,行李托運和安檢的隊伍都很快。兩人在登機口外坐著等待,雁回低頭看手機,再抬眼時看到池烈把喝空的牛奶罐扔了。

 上唇邊沾了圈乳白色的印記,池烈沒等發覺,剛一重新坐下就被雁回摟住了脖子。他的臉慢慢湊過來,單薄的唇瓣輕輕貼到自己嘴上,旁若無人地親吻起來。

 呼吸間都是對方身上麝香和煙草的味道,池烈嘴角被啄得發癢,發現登機口的工作人員往這邊看了一眼,便立刻皺眉推開了雁回。

 雁回若無其事地抽回身子,繼續低頭看手機,但另一隻手卻不安分地揉捏池烈發紅的耳朵。

 池烈覺得胃裡有一團發著光的暖流,正濕漉漉地纏繞上自己的骨骼。靠近心臟的位置隱隱發熱,那是一種極其不安穩的舒適感,微妙地升溫,又悄無聲息地沉下去。雁回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很多次都有這樣的感覺。

 “走了。”雁回聽到登機廣播後把手機放回口袋,拍了拍池烈的肩膀。

 “嗯。”

 [七]

 沒等起飛,池烈就睡著了,頭靠在窗戶旁,安逸沉穩。

 雁回雙臂環抱在胸前,偏過臉看他。池烈脫了外套搭在腿上,於是修長白皙的脖頸完全裸露在外。從下顎到若隱若現的鎖骨,少年的肌膚線條堪稱完美,喉結處更是散發著這個年紀的男生介於青澀與性感之間的氣質。

 這樣的頸部總是能讓雁回聯想到青蘋果,散發出清甜的香味引誘人咬下去,入口時才發覺酸澀微苦。有幾分鍾他看得太入神,竟真的萌發了上前齧咬的念頭,甚至還認真考慮起來從哪個角度下口,不會給池烈造成太深的痛感。

 越想越覺得口渴,雁回找乘務員要了杯冰水,沉默地一飲而盡。

 池烈睡了將近三個小時,飛機落地的震動把他晃醒了。下意識胳膊向前舒展開,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面前有人遞給了自己一杯可樂,想都沒想拿起來喝了。

 “這麽困,昨晚沒睡嗎?”雁回伸手去揉池烈被壓亂的頭髮,蓬松起來的樣子看著比平時可愛多了。

 池烈揉著眼睛,沒有搭理他。

 昨晚睡是睡了,不過是在凌晨才睡著。在這之前,池烈總是忍不住上網搜今天要旅行的地方,好像在網上被評為“年度最美冬日度假勝地”。其中最出名的是滑雪山莊,遊樂設施豐富,好評如潮;山下是適合旅客遊玩的古鎮,景色優美,夜晚更是熱鬧非凡。

 池烈看完一篇遊記又點進第二篇,相關推薦總是沒完沒了,他就強迫症一般全都看了個遍。等看時間發現都半夜兩點,也依然是沒有困意。

 “就像小學生春遊前一晚一樣。”雁回見他一聲不吭,就更有興致逗他。

 “嘖。”池烈轉頭瞪他,“你有病啊,我什麽時候睡覺跟你有關系嗎?”

 雁回慢悠悠地說:“我只是擔心你白天睡多了,晚上亢奮,影響我。”

 “你算什麽東——”池烈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忽然想到了什麽皺眉問他:“我們住哪?”

 “租了私人公寓。”雁回盯著他的脖子,語氣輕佻,“非常……私人的那種。”

 池烈皺著眉頭沒說話,他也猜不透雁回到底搞什麽么蛾子,但總有不好的預感。

 下飛機後,先打了輛車去公寓。房子從外表上看和自己想象中差別不大,等進了門,池烈才發覺雁回說的“非常私人”是什麽意思。

 “操……”池烈指著浴室門覺得眼前發黑,“自己家是透明的,在外面也要透明的,你他媽不覺得自己變態嗎?!”

 雁回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隨後歎氣道:“小孩子還真是不懂大人的情調啊。”

 “惡心。”池烈提著自己的行李箱上二樓,沒等走完最後幾節樓梯就傻了眼。

 公寓二樓只有一間臥室,不,準確地說,整個公寓二樓就是一間超大的臥室。放眼望去,如同豪華版的酒店大床房,燈光暖黃,落地窗外是白皚皚的雪景。而旁邊,又是一間透明浴室。

 ——這他媽怎麽設計的?!

 池烈難以直視,這種撲面而來的惡趣味的確很符合雁回“非常私人”的口味了。

 而不幸中的萬幸是,至少這公寓裡有兩個浴室。只要雁回別發神經盯著自己,樓上樓下都是可以選擇避開他的。

 所以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嚴重的問題。

 一張床,他睡哪?

 雖然這張床顯然是為了兩個人準備的,但池烈死都不願意跟別人睡同一個地方。從小到大自己都是獨立的房間,地盤意識相當根深蒂固,更何況面對雁回,池烈一不留神就要割地讓步,跟他睡一起相當於自尋死路。

 池烈暫時想不出合適的辦法,隻好先把行李箱放下,然後回一樓慢慢琢磨。

 雁回正拿空調遙控器調試溫度,看到池烈後,把手裡抱著的東西丟過去了。白花花的一大團,池烈接住後發現是一條新的浴巾。

 “後院是溫泉。”雁回朝著推拉門揚了揚下巴,“你也累了半天了,去泡吧。”

 對於他這種突如其來的關懷,池烈保持著警惕。然而接下來雁回神色正常地說:“這當地盛產海鮮,我去外面看看晚飯買什麽。”

 池烈見他已經把外套穿上了,這才松了口氣。

 等雁回出門後,池烈如釋重負地把衣服脫下,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把浴巾圍在了腰上,然後推開門進入後院。這裡冬天不會有刺骨的寒風,即使在室外也是能忍受的溫度,池烈很快就進到溫泉池裡,熱流包圍住全身的舒爽感令他忍不住想把每一寸皮膚都浸入其中。

 世界很安靜,只有耳邊冒熱氣的汩汩水聲。

 池烈放松身體,口鼻以下的地方全都慢慢沒入水中。溫暖讓意識也隨著身體飄忽起來,於是那份不真實的感覺又浮現了——

 關於雁回與自己,難以界定的曖昧距離。

 與其說對兩人關系產生困惑,不如說是對模糊不清的情欲有了憧憬。池烈也不知道是從具體哪一天起,自己對於雁回的厭惡變得微妙起來,或許是因為從一開始,他對待自己的方式就區分於別人,這就注定了池烈沒辦法忽視他的每一個舉動。

 對自己好的、壞的、關心的、戲弄的、溫柔的、冷淡的、親密的、蠻橫的……反應與心情堆積得越來越多,最後統統從一個小小的罐子裡噴薄而出,到處都是狼狽不堪的糖分。

 表面看起來糟糕透頂。

 只有池烈自己知道,罐子上的鐵環是他親手拉開的。簡單無比,如同打開一罐可樂那般輕松——“啪”地一聲,炸開了。

 [八]

 池烈沒想到自己又睡著了。

 熱氣熏得眼睛困倦無比,一不留神就想合上眼睛。再睜開時天都變成了暗藍色,呼吸清涼,刺激得他打了個冷顫。

 “醒了?”

 耳邊傳來低沉的問候。

 池烈一瞬間覺得心裡更冷了,轉頭看到雁回就在自己旁邊,肩膀幾乎挨著。眼前只有一點點從室內透過來的光亮,足以看清雁回的面容。他臉上濕漉漉的,額前的頭髮沾水後便捋了上去,更凸顯出五官的俊朗英氣。

 那雙風情的眼睛懶洋洋地盯著自己,仿佛帶著笑意。

 池烈只看了一眼就把視線移開了,直覺告訴自己,雁回沒穿衣服,不僅上面沒穿,下面也肯定——

 等一下。

 池烈茫然地低下了頭。

 自己的浴巾呢?

 他條件反射地衝雁回投去質問般的憤怒目光,而對方卻無辜地舉起一隻手,先一步解釋清白:“我可沒碰你,它自己掉下來的。”

 池烈半信半疑,他看到放著浴巾的木盆就在雁回身後,要想伸手去拿,可這個尷尬的距離免不了要跟雁回肢體接觸。於是猶豫一下,還是沒有抬手。

 “放開。”池烈這才發現雁回的另一條胳膊一直摟在自己的腰上。

 雁回用理所應當的口吻答:“這裡沒有別人。”

 池烈沒有再說話,好像……好像按照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只要沒有其他人在場,那麽這種程度的距離當然是可以的。

 可正是因為這裡不可能再有其他人出現,池烈才有些局促不安。只有他們兩個人,就意味著所有的舉動都可以光明正大,意味著一旦他抗拒了雁回,就要給之前的種種接受一個合理的解釋。

 池烈懷疑這種令自己矛盾的場面,就正是雁回想要看到的。

 腰上的手臂環繞得更緊,池烈現在渾身都被熱水浸得綿軟無力,雁回稍一用力,自己就撞進他的懷裡。眼前是他胸口的紋身,那把如同刺入心臟的匕首上有水珠緩緩滑下,在曖昧不清的夜晚裡像是在滴著血。

 “池烈。”雁回低下頭輕輕舔著他的耳垂,用最小的音量在他耳邊呢喃起來:“你下邊好硬。”

 器官在溫水中變得尤為敏感,池烈明顯感覺到雁回在蹭著自己,動作緩慢卻連續不斷,似有若無的癢令皮膚更加漲熱。他本想調整呼吸,然而性器被輕柔摩擦產生的舒爽,令他立刻忍不住哼了一聲。

 這才發現雁回並不是像自己一樣全裸著浸入水中,他的浴巾正好好地圍在胯間,而自己下面卻一絲不掛地緊貼著他——如此難堪的同時,還被對方隔著一層布料撩撥起了欲望。

 羞恥感湧上心頭。

 借著微弱的光亮,池烈想去拿雁回身後的木盆,胳膊剛露出水面就因重力再次摔了下去。水花濺到雁回身上,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池烈在自己懷裡努力向前伸手,這動作讓他們的胸膛貼得更緊。

 看到池烈的指尖快要觸碰到木盆邊緣的時刻,雁回單手攬著他的腰,另一隻手抬起來,輕而易舉地把身後的木盆推到了更遠的地方。

 池烈心裡一沉,抬眼看到雁回眼底盡是戲謔。

 “你在這兒待夠了,我可還沒有呢。”雁回的嘴唇貼在池烈眉心處,水下的手掌順著少年的腰窩慢慢向下撫摸,忽然在尾骨上輕輕按揉了幾下。池烈條件反射地身子向前抬了抬,不料這一下讓自己毫無保留地貼上了雁回,在幽暗潮濕的環境裡像是主動調情。

 池烈想退開,可自己的骨頭好像也被泡軟了似的,動彈不得。肌膚上除了泉水,還有雁回身體的溫度,感覺到他摟著自己的力道越來越重,池烈身下的欲望也不由自主地漲熱。

 雁回這時候還故意緩慢地蹭他,柔聲問:“想走嗎?”

 “少廢話……”池烈渾身都開始發熱,臉上被一層水汽染得緋紅,“你快點……”

 “‘快點’什麽?”雁回氣定神閑地繼續問他。

 池烈咬咬牙,要是自己現在還有力氣一定會掐死他。

 雁回看他那張強裝鎮定的臉就忍不住心裡的笑意,湊近了池烈的唇角小聲地命令他:“幫我摘下去。”

 池烈此時的思考能力極為遲鈍,理解了雁回說的是什麽東西後就不再細想了,手在水下胡亂抓了一把,雁回的浴巾就輕飄飄地浮了起來。

 以為這樣任務完成就能安全離開,然而下一秒自己的身體仿佛得到了更多的浮力,雙腳忽然離地輕盈地向上抬起。池烈低頭看到雁回那張眉眼深邃的臉,反應過來是他用手托住了自己的腿根內側,毫不費力地就這樣將雙腿分開,夾在了他腰胯兩側。

 池烈大腦充血地感覺到,兩人的性器此時在水中緊緊貼合在一起,雁回完全把握著力度與距離,令他不停地被蹭弄出快感。

 欲望升溫的同時心跳也在加速,池烈垂著頭,死死地閉著嘴不發出任何聲音。即使昏暗中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雁回也能感覺到池烈現在的羞臊。於是他在水下突然加重了摩擦的力道,池烈瞬間就酥麻了整個身子,一直緊咬著的牙關也軟弱下來開啟了條縫隙,傳出幾聲低低的喘息。

 雁回看到他在自己懷裡難得的乖順模樣,情不自禁地揚起下巴,雙唇貼到池烈的耳邊輕輕舔咬。這敏感的挑逗讓少年身體顫了顫,無意識地發出初生小獸般的呻吟聲。

 這讓雁回輕笑起來:“要不是看你現在缺氧得難受……我都想插進去了呢。”

 他邊說著,邊更用力地蹭弄著少年勃發的性器。光是想象這個孩子滿臉抗拒卻被操乾到高潮的畫面,雁回就感到身心愉悅,嘴上也停不住用言語逗弄他:“你現在就用腿把我夾得這麽緊嗎?乖,放松點兒,老師哪裡都不去……只看著你。”

 池烈聽不進他的話,下身愈發強烈的快感令四肢都緊繃起來,眼神失焦地定格在雁回胸口的刺青上。預感到自己幾乎快要達到高潮,池烈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呻吟的欲望——然而這卻讓他胸口發悶,喉嚨一下子失去抗拒的力氣,連續不斷的淫聲清晰地傳進雁回的耳朵裡。

 雁回張開口:“你——”

 “雁回……”

 池烈忽然叫了他一聲,有些沙啞,還有點綿軟無力。

 雁回怔愣了一下,接著,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人一陣痙攣,呼吸也變急促了許多,然後又漸漸恢復正常。

 射精的同時池烈有強烈的眩暈感,欲望到達頂峰的刹那,他幾乎是遵從本能地開了口。這之後身上僅剩的一絲力氣也消磨殆盡,他雙眼迷離地望著雁回,覺得此情此景比夢境更不真實。

 雁回看得出來,他這次是真的缺氧了。於是立刻把水上的浴巾拎起來裹住他,將人抱起進到溫暖的室內。兩人身上的水弄得滿地潮濕,雁回來不及管這些瑣事,把池烈抱放在沙發上後,從浴室拿了兩條嶄新的浴袍。

 雁回給他擦乾頭髮,半晌後俯下身子問道:“能正常呼吸了嗎?”

 池烈轉頭的動作很緩慢,他盯著雁回幾秒鍾,然後開口回答:“我想殺了你。”

 如果忽略掉話語的內容,這調子聽起來不像是恐嚇威脅,更像是打情罵俏。

 “現在想殺我還早呢。”雁回斜靠在沙發上,輕輕笑起來。

 [九]

 他看池烈的氣色漸漸恢復正常,便起身去廚房端出之前買的晚飯。幾道菜都是以海鮮為主,做法偏西式,雁回琢磨著這些不一定都合池烈的口味,順便又給他捎了份椰汁馬蹄糕。

 池烈將就著吃了幾口,他現在看什麽都沒食欲,因為總惦記著自己剛才直接射進溫泉裡的事,真是缺了德了。雁回說明天會有人來換水,池烈才姑且放下了心。

 兩人心照不宣地忘掉了更重要的細節,池烈當自己缺氧了神志不清,雁回當他眩暈時胡說八道——他們在敞亮的地方,都不自覺地收斂了起來。

 飯吃完,池烈趁雁回收拾餐桌的工夫,自己悄悄上樓,打開行李箱翻找了會兒,發現睡衣白天換下後,根本忘了裝進來。

 登時有些煩躁,但現在還是趕快洗澡要緊,其他的之後再考慮。池烈把二樓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這才進透明浴室。好在水蒸汽很快就布滿玻璃,形成一層朦朧的遮擋,池烈心裡也有了些許安全感。

 他洗完後又穿上了浴衣,坐在床邊思索著睡覺的問題。樓下沙發比較狹窄,勉強不下一個成年男性的身體,唯一的選擇也只有這裡。

 雖然自己一個大男人這樣想有點矯情,但池烈一想到自己要和雁回躺在一張床上睡覺,就心裡慌張。他怕的不是雁回會有什麽出格舉動,而是怕那個在雁回面前變得慌不擇路、心口不一的自己。

 不想在雁回面前丟臉。

 這是現在最大的願望。

 池烈歎了口氣,穿著浴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論哪個姿勢,觸感都實在別扭。他索性把浴袍脫了鑽進被子裡,然後打了個滾兒,這樣脖子以下都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反正床上有兩條被子,雁回總不至於搶自己的。

 於是當雁回洗完澡決定上樓睡覺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床上這一枚手卷壽司。

 顯然是全副武裝防備自己的架勢。

 雁回走過去推了推池烈,他四肢全都蜷縮在被子裡,這樣能輕易地被人挪動位置。

 身子突然偏了個角度,讓池烈不滿地衝他“喂”了一聲,雁回也不理會,像是發現了什麽新鮮玩具似的推著被子晃來晃去。

 “你有病啊,別推了!”池烈一邊怒吼一邊蠕動身體躲開雁回的騷擾,對方笑盈盈地玩得更來勁。眼看著人都滾到了床邊雁回才收手,然而池烈還全然不知地又躲了一下——“咚”的一聲摔倒地上。

 仰面的同時被子也散開了,池烈感覺到身上涼颼颼的,轉頭看到雁回正趴在床沿上盯著自己。

 池烈懵了一下,立刻紅著耳朵罵道:“你看個雞巴啊看!”

 雁回托腮衝他吹了聲口哨,泰然自若地把眼睛移到另一個位置上:“嗯,看著呢。”

 池烈惱羞成怒抓著被子重新裹緊了身體,爬起來的時候聽到雁回問自己:“冬天裸睡不冷嗎?”

 “管得著嗎?老子挖你的眼!”

 池烈披著被子去行李箱前把內褲翻出來,他當然不是故意不穿,只是剛剛一門心思想試試把自己裹緊是什麽感覺,成功之後就懶得再拆開被子下床了。哪知道雁回這狗東西突然過來犯賤,整天沒事找事。

 他迅速把內褲穿好,又披著被子回到床邊,板著臉說:“滾邊兒待著去。”

 雁回懶懶地挪開地方,他盯著池烈背對著自己躺下,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少年的背。池烈故意不給自己任何反應,就是耳根越來越紅,雁回把手收回來,緩緩道:“明天下午去市區買衣服吧。”

 半晌,他才聽到池烈沉悶地“嗯”了一聲。

 雁回起身把燈關掉,屋子裡黑暗下來。他把手機亮度調到最低,戴上耳機看完了一部紀錄片。估摸著池烈應該睡著了,雁回輕輕地翻身下床,從包裡拿出藥瓶,倒出幾粒就水服下。

 果然訂這間房不是個明智的選擇。雁回本來就是睡眠淺的體質,加上經常沒理由的神經衰弱,睡覺時不能承受絲毫的外界影響。只不過自己實在好奇,如果有人躺在自己身邊會不會有意外的效果,答案顯而易見。

 ——毫無困意,精神亢奮得不行,簡直想直接把這孩子趕出去了。

 當然這只是個轉瞬即逝的念頭,自己的身體排斥他人的存在,他不至於因此遷怒到無辜。雁回悄無聲息地回到床上,望著池烈模糊不清的背影等待眼睛疲倦。

 [十]

 池烈第二天早上醒來感覺身上沉沉的,拚命擠了幾下眼睛後,辨認出是自己身上多了床被子。再一扭頭也不見雁回的蹤影,不過隱約能聽見樓下廚房工具碰撞的聲音。

 他又閉眼蜷縮進被子裡,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造成的錯覺,仿佛能嗅到雁回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像是一個漫長的擁抱讓人心跳加速。

 池烈開始明白為什麽雁回要帶他來離家這麽遠的地方,正因為這裡遠離他們的生活,所以才能把現實裡妨礙到他們的因素統統拋之腦後。無需再困惑他們之間的關系,也不必勉強自己口是心非,這幾天的人生裡只會有對方的存在——這件事才是唯一清晰明朗的。

 那就趁這次機會,好好地認清自己。

 他穿好衣服,洗漱完畢下樓。桌上放著小籠包和土豆餅,是外面的餐盒包裝的,看來雁回很早就出了一趟門。池烈見到他又煮了牛奶,正從廚房裡端出來。

 “一會兒去滑雪,票已經訂好了,差不多九點半到山上。”雁回倒完一杯牛奶推過去,“你之前不是說想看雪嗎。”

 “哦。”池烈小口啃著土豆餅,心情自然而然地好起來。吃到一半想起來什麽,他抬頭看了眼雁回,又把臉垂下去了。

 “怎麽了?”

 “……少了點東西。”池烈用筷子指了指盤子。

 雁回貼在嘴邊的杯子停住了,盯著桌上沉思了幾秒,忽然不由得哼笑了一聲。

 “你是想說我忘記給你買煎蛋了嗎?”雁回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聲音抑揚頓挫,“好吧,是我不對……畢竟你需要補身體。”

 池烈看到他嘴角曖昧地笑起來,立刻辯駁道:“我說的是鹽太少!你他媽才需要補身體!”

 “你青春期需要補身體有什麽不對嗎?”雁回滿臉無辜地反問。

 “……”

 池烈閉口不說話了,“跟雁回多說無益”的道理明白,實際操作起來卻總是很難。

 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到達山腳的時間剛剛好。現在不是旅遊旺季,纜車排隊的人很少。由於是全露天式的纜車,沿索道平穩升到高處後,便能將銀裝素裹的壯闊景色一覽無余。

 池烈忘了置身高空的寒冷,一直歪著腦袋盯連綿起伏的雪山。他忽然轉頭問了一句:“你恐高嗎?”

 雁回搖了搖頭,然後他看到池烈眼裡很是失望。

 “這麽想找到我的弱點?”

 被戳穿了想法,池烈矢口否認:“我就問問而已。”

 雁回想了想,喃喃道:“特別怕的東西暫時想不到,但討厭的……倒是挺多。”

 池烈瞬間注意力集中起來,催問道:“都有什麽?”

 “數不過來。”雁回也懶得細想,就隨口說了句:“你喜歡的東西裡就有不少我討厭的。”

 話音剛落,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怔了一下。

 雁回意識到自己大概說了句容易令人誤解的話,便輕描淡寫地補充了句:“只是本來就不喜歡。”

 “……嗯。”

 池烈不再繼續追問下去,把臉轉到一邊看風景,可是眼前的一切都過目就忘,雁回的那句話輕而易舉地奪走了他全部注意力。

 喜歡的東西裡有不少對方討厭的。

 那麽就是說,雁回記住了他很多喜歡的東西。

 池烈知道自己的閱讀理解能力欠缺,不能完全懂雁回很多話的意思,想必雁回也覺得自己孺子不可教,所以也懶得解釋。

 但這句話,池烈在潛意識裡相信著沒有搞錯含義。

 那雁回喜歡什麽呢?

 池烈試圖回憶起一些東西,卻大腦空白一片。

 他忽然發現,自己對雁回幾乎一無所知,甚至從沒想過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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