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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以為我以身鎮魔》第67章
他的小野鬼又因為他走了。

 在意識到這個事實後, 蘇清風心跳加快,有一種無力感籠罩四肢,那是極度的不安。

 可是,為什麽?

 不是還沒找到無水之泉嗎?為什麽蘇槐會知道浮鶴道人的位置……難道, 那個地方和鬼界有關?

 蘇清風摁著腦袋, 思緒混亂之中,一個念頭忽然閃過,被他捕捉到了。

 無水之泉……他之前一直都在人間找與這四個字相關的地方,卻從沒想過這個地方可能根本不在人間。

 如果無水之泉在鬼界,如果蘇槐已經想到了那裡所在, 那他現在的失蹤, 難道是……

 一陣徹骨的寒意從骨縫深處蔓延到四肢,蘇清風僵在原地,足足三秒,他的大腦只剩下大片的空白。

 他知道這是什麽感覺, 是恐懼。

 他的小野鬼為了他, 選擇獨自與浮鶴道人為敵。

 “蘇天師?”

 旁邊有人見蘇清風不太對勁, 輕輕碰了碰他。

 “你怎麽了,是不是不……”

 “不舒服”三個字還沒出口,那人對上蘇清風的目光,嚇得一下子把剩下的話憋回去了。

 蘇清風沒有心思顧及其他人, 他滿心怒火, 直接去了鬼界, 蘇槐離開還沒有多久, 只要他趕過去,一定能攔住他——

 然而,當他看見攔住自己去路的十二鬼將時,他發現晚了。

 他已經來晚了。

 蘇槐不會做沒有準備的事,他為自己的道長做的一切都是步步計劃好、籌備好了的。當他踏上第一步時,就不會再回頭。

 蘇清風滿心的怒火被一盆冷水澆滅,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滋味。

 為什麽……不和他說呢?

 為什麽總是要自己一個人去面對危險……就不想想,他也會傷心和難過的嗎?

 蘇清風眼睛微微發紅,啞聲對赤煞道:“他去了哪裡?”

 赤煞低著頭,不敢不回答:“鬼界至深之淵,孕育了血果之樹的血泉。”

 血泉……生在鬼界煞氣最深重之地,湧出的不是清水,而是鮮血——正是無水之泉。

 蘇清風恍然大悟,原來從一開始,蘇槐就知道浮鶴道人的藏身之地。

 也是從一開始,他就準備為了他的道長,親手除掉那人。

 蘇清風的心臟一陣陣抽痛,疼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他抓住胸前的衣服,指尖蒼白,臉色也是一樣的白。

 “讓我過去。”

 “抱歉,”赤煞低聲道,“王下了命令,如果我們敢讓您踏前一步,就要我們十二鬼將的頭顱掉落。”

 ……真狠啊。

 不愧是鬼王,就算把所有溫柔與眷戀給了他,骨子裡還是那個冷漠而無情的王。

 蘇清風笑了起來,眼角有淚光,而在眼底深處,卻悄然染上一抹猩紅。

 “如果我要過去,你們攔得住我嗎?”

 他說出這話時,森嚴的殺意如同海上掀起的滔天波浪,幾乎要將一切卷噬。赤煞的身軀重重跪倒在地,他又感受到了那股萬鈞壓頂,死神鐮刀懸於頭顱之上的恐懼。

 但是這一次,他額頭暴起青筋,咬死了牙關,強撐著一點點將頭抬了起來。

 “請您不要再往前了,”他道,“血泉是鬼界煞氣最重的地方,您只是個人類,如果去了那裡……等等,您和王簽訂了血契?!”

 他本有一番話要說,但等頭顱完全抬起、看見蘇清風的眼睛時,臉上所有的神情都變成了驚愕與不可置信。

 此時蘇清風的眼睛不再是以往那樣的墨色,而是如染了血一般的猩紅……就像蘇槐惡鬼化的模樣。

 赤煞對上他那雙眼睛,仿佛與王對視,打了個激靈,立刻退開了。

 “那沒事了,您走吧。”

 蘇清風:“……”

 蘇清風道:“你什麽意思。”

 赤煞冷靜道:“和王簽訂血契者等同於王,我們不能攔您。”

 蘇清風原本要走,但是聽見赤煞這話又覺得不對勁,道:“血契到底是什麽,說!”

 赤煞聽他這話就知道自己要長話短說,飛快道:“血契就是王將自己的壽命寄於您身上,王不死,您不死,王若死,您亦不會死。但如果您死了……那麽王也會陪您一起離去。”

 蘇清風聽著這話,隻覺一顆心臟飛快墜落,墜到了無邊而空茫的黑暗之中。

 原來是這樣……原來他的小野鬼又騙了他。

 所謂的血契,確實可以讓他們壽命共享,蘇槐的生命趨於無限,如果沒有意外,他們會一直相伴對方走下去——但如果出了意外,如果蘇槐死了,那他還是能繼承蘇槐的生命,繼續活下去。

 可是……要是死的是他的話,蘇槐漫長的生命也會終結,陪他一起離開。

 這才是血契的真相,蘇槐從未對他說過這個真相,卻已經做好了讓他一直活下去……或者,為他殉情的準備。

 蘇清風怔怔地站在原地,淚水染濕了面頰,隔了好一會,他才意識到他在哭。

 赤煞悄悄打量著他,他之前知道王喜歡這個人類,但一直想著人類壽命短暫,王的喜歡也注定不會長久,沒想到他還是錯了。

 王確實是將這個人愛在了心底,不惜以全部的生命為代價愛著他——所以十二鬼將才願意為他讓開去路,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人已經不是他們能攔得了的。

 就在這時,赤煞聽見蘇清風道:“血泉在哪裡?”

 ——

 血泉,鬼界至深之淵,這裡終年無光,只有漫無邊際的漆黑鬼氣,以及,一顆生長在血泉邊上的血果之樹。

 這裡的鬼氣如此深重,仿佛能吞噬世間一切的光,但當蘇清風踏入這裡時,那些鬼氣只是圍繞在他身邊,親昵地蹭了蹭他。

 ——因為血契,還有蘇槐給他的那顆血果,所以這裡的鬼氣都知道,他是與鬼王親近之人。

 蘇清風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覺到心臟依然跳動如常,他抬步,往血泉邊走去。

 血泉之上,還有兩個人。

 這裡不久前才爆發一場大戰,滿目瘡痍皆被森森鬼氣所掩蓋,蘇槐立在半空,浮鶴道人倒在血泉邊,渾身鮮血淋漓,布滿致命的傷口。

 這樣看來,好像是蘇槐佔據優勢,但浮鶴道人臉上卻始終帶笑,身上的傷口正在慢慢痊愈,他扶著血樹站起來,靠在了樹乾上。

 “沒用的,不管你殺我多少次,我都可以復活。”他微笑著,灰色眼眸轉向一邊,“你看,唯一能殺死我的人來了。”

 蘇槐扭頭,蘇清風就站在一邊,安靜地看著他。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浮鶴道人繼續道,“如果你不來,沒人能殺我,人間的混亂更不會平息……但你怎麽就確信你一定能殺死我呢?”

 “……”

 沒人理他,蘇槐一聲不吭地過去,拉住了蘇清風的手。

 蘇清風道:“不給你碰,走開。”

 蘇槐自知理虧,但還是拉著他不放,道:“道長眼睛紅紅的,是不是哭過了?”

 蘇清風:“你說呢。”

 蘇槐便可憐兮兮地道:“道長對不起,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蘇清風:“我覺得你還挺敢的,畢竟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蘇槐:“不會的,我以後肯定會聽道長的話,乖乖的——”

 “雖然但是,”旁邊的浮鶴道人道,“你們是不是應該看看我,現在還不是**的時候吧。”

 蘇槐冷冷看了他一眼。

 浮鶴道人:“……”

 “我已經來了,”蘇清風目光轉向他道,“有些事情,可以說清了吧。”

 “好啊,要是你想聽的話,我樂意告訴你,”浮鶴道人笑道,“你想知道什麽?”

 他還是一副悠閑的模樣,蘇清風淡漠道:“你到底是誰,活了多久。”

 “這個就有些來頭了,”浮鶴道人道,“千年前,我從鬼界血泉而生,承天道之命,一直遊離在人間……”

 “千年前?”蘇清風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個字眼,道,“你是在第一次四柱崩塌之後出現的。”

 浮鶴道人笑道:“所以我才覺得你聰明,沒錯,正是千年前的那次四柱崩塌造就了我,這是天道賦予我的使命,我的誕生正是為了迎接第二次四柱崩塌。”

 蘇槐冷笑一聲道:“什麽天道使命,只是你自以為是罷了。”

 “你不曾接觸天道,當然也不懂天道。天道讓我誕生於血泉,誕生於四柱崩塌之後,不就是讓我帶著使命,來到這個世間的嗎?”浮鶴道人展臂道,“你們就沒想過為什麽四柱會崩塌,為什麽天道會創造出這樣一個我呢?”

 蘇清風和蘇槐都沒說話,浮鶴道人便歎了一口氣,道:“愚鈍,太愚鈍了。四柱崩塌,靈氣潰散,這對人間來說可是個絕佳的機遇,你們怎麽就不懂呢?”

 蘇清風道:“人間正在受難,算什麽機遇。”

 “不,對人來說是場災難,對人間來說,卻是千年難遇的機會,”浮鶴道人道,“你不覺得……現在的人實在太多了嗎?”

 蘇清風蹙眉,他知道浮鶴道人的最終目的了。

 “你想毀了人間?”

 浮鶴道人哈哈一笑,道:“什麽叫毀掉?我這是讓人間重獲新生!現在的人太多了,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才讓人間靈氣斑駁,日漸衰微!只有他們不在了,人間靈異才能再度充盈,才能恢復千萬前的盛景——所以天道才孕育了我,我是為了拯救人間而生!”

 蘇清風和蘇槐:“……”

 兩人看著他,像在看一個神經病。

 “不能理解嗎?沒關系,反正我的目的也快達到了。”浮鶴道人道,“清風,知道為什麽我說任何人都殺不了我,只有你可以嗎?”

 蘇清風與他對視,浮鶴道人笑著道:“因為你是千年才誕生的靈樞之體,是天道化身!我在人間搜尋這麽多年,就是為了找到你!”

 他說完將手插入自己的胸膛,沒有鮮血流出,但是片刻後,他居然取出了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

 蘇清風神色微微一變,聽見浮鶴道人又道:“靈樞之體寄存著天道的力量,純淨卻易受汙染,你沒發現你對鬼氣格外敏感嗎?那是因為你既是世間最純淨的存在,也是世間最容易被汙染的存在——這,就是靈樞之體。”

 靈樞之體這四個字蘇清風從未聽過,但浮鶴道人的話卻和他的體質完全符合。蘇槐握緊了蘇清風的手,他緊緊盯著浮鶴道人手中的心臟,心裡忽然了升起不詳的預感。

 “曾經,我將數十件邪物在血泉內浸沒百年,又設下陣法,你已經觸碰到三件邪物,吸收了它們之中蘊含的血泉煞氣……現在,只差最後一步了。”

 他話音剛落,周圍的鬼氣就瞬間湧向了他,如刀刃一般將他的手臂斬斷,連帶那顆心臟吞噬其中!

 浮鶴道人大笑起來,道:“沒用的!你已經搶不走它了!”

 像是為了映證他的話,在蘇槐的鬼氣吞噬他的心臟的那一刻,血泉之下鮮血湧出,頃刻間穿透鬼氣,將心臟融於血泉之中!

 轟!

 仿佛千萬巨鍾同時在耳邊敲響,蘇清風臉色猝變,痛苦地彎下了腰。

 “道長!!”

 “哈哈哈!陣法已成!你已經殺父殺母,只要再殺死你的愛人,就等於斬斷與這世間一切因果,成為天道——”

 耳邊嗡鳴作響,他聽見了很多聲音,有蘇槐的,也有浮鶴道人的,但更多的……是仿佛來自整個世界,萬千生靈所發出的慘叫。

 那一刻,他好像看見一雙眼睛,一雙橫亙天空、冰冷無情的眼睛,它在看著他,在看著世間一切苦難,同時,將那些苦難加在他身上,讓他感同身受。

 蘇清風感覺自己墜入了地獄,受烈油煎烤,受烈火焚燒,那些尖叫還在他耳邊,他聽不見其他東西,也看不見其他東西,一切感覺都消失了,只有痛苦如此明晰——他想死,他生不如死。

 【殺了他吧。】

 有個細微的聲音從遠處飄來,清晰地鑽入他的大腦之中。

 【殺了你的愛人,斬斷因果,成為天道……】

 【只要殺了他,你就是天道。】

 蘇清風猛的睜開眼,墨色在眼眸中漫開,吞噬了最後一點眼白。

 ——

 鬼氣洶湧而出,瞬間將浮鶴道人貫穿,他仍在放聲大笑,道:“沒用的!我說了,只有靈樞之體才能殺我——況且現在陣法已成,誰也阻止不了!”

 蘇槐雙眸染了血一般赤紅,鬼氣毫無節製地彌漫而開,遮天蔽日,幾乎將周遭一切吞噬。

 “我再說一次,停下陣法,”他的嗓音低沉可怕,眸中翻湧著令人膽戰心驚的殺意,現在的他已經不像個人了,而是來自鬼界深淵,一個真真正正的惡鬼,“否則我讓你碎屍萬段。”

 “真強大啊……你是我見過的最強的鬼王了。”浮鶴道人好像不知道畏懼,還在微笑著道,“不知道我的徒弟當年撿到你的時候,有沒有預料到今天呢?”

 蘇槐眸中一厲,鬼氣再度翻湧,一瞬之間將浮鶴道人肢解成千萬碎塊……但是,沒用,那些碎塊墜入血泉之後,又自發地匯聚成了人形。

 “與其在我這裡做無用功,不如去看看我的徒弟。”血泉裡,那顆靠著一條細細軀乾支撐著的人頭咧嘴道,“他已經殺父殺母,下一個要殺的,就是你了。”

 蘇槐回頭,仿佛是有某種感應般,蘇清風也在這時直起身,定定地看向了他。

 此時,蘇清風的墨色眼眸已經完全變為深黑,沒有一點眼白,那是一對冰冷而又無情的眼睛,任何人與之對視,都會從內心深處升起一種恐懼與敬畏。

 仿佛……就是天道。

 蘇槐看著蘇清風,看著他的道長一步步向自己走來,手中拿著一柄長劍,劍光同樣是冷冷的,如同那對深黑色的眼睛。

 “道長,”鬼氣親昵地纏繞上蘇清風手腕,蘇槐一動不動,任由他的道長走到了自己面前,“你想殺了我嗎?”

 “……”

 蘇清風沒有回答,只是提起了劍。

 蘇槐笑了,他輕輕握住蘇清風另一隻手,貼在自己臉龐上——就像很多年前,還是小野鬼的他第一次見到道長那樣,眷戀又依賴地汲取著這個人溫暖的體溫。

 “可以,”蘇槐抵著蘇清風額頭,閉上眼,輕輕地道,“道長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最喜歡道長了。”

 噗嗤。

 利劍沒入身體,鮮血流出……不知為什麽,沒有熟悉的痛感。

 蘇槐猛的睜開眼,他看見蘇清風眼中的深黑褪去,看見蘇清風的劍染上鮮血——但是,那是蘇清風自己的血。

 一下子,蘇槐好像從高空墜落,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什麽感官與情緒都消失了,只剩下了萬念俱灰的空白。

 世界如此模糊且不真實,在這片死寂之中,他聽見了蘇清風輕緩而溫和的聲音。

 “我……不要你為我而死。”

 長劍刺入心臟,嘴角流出鮮血,蘇清風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他輕笑著望著蘇槐,貼著對方冰冷的臉龐,溫柔地蹭了蹭。

 “我把我的心臟分你一半……如果我死了,你也不會死了。”

 “死”這個字刺痛了蘇槐的心,他好像終於反應過來,倉促地想要堵住那些流出的鮮血——但蘇清風搖搖頭,阻止了他。

 他看著自己的小野鬼,闔上眼,輕輕地在對方唇上落下一個吻。

 “……”

 蘇槐抱著他的道長,那一刻他的大腦一片空茫,只是在這個吻落下時,感受到了它的柔軟。

 這是道長給他的……第一個染血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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