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叔叔活生生被吃掉的事,讓所有玩家的心情都既憤怒又沉重。
白叔叔右邊坐的紅村長不僅被嚇尿了,想著下一個要死的就是自己,他臉色發白,渾身發抖,上衣也完全被汗水浸濕。
這種情況下,他簡直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
村長的右邊坐的則是村花。
她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畢竟按順序,村長死了之後,如果還沒有人能回答鬼怪的問題,那麽再一個死的人,就會輪到她。
紅老二聽女鬼說自己回答錯誤了,十分不甘心,也十分憤怒。
片刻後,他指了一下窗戶,怒聲道:“我沒有回答錯!那窗戶上有一點你的倒影,我看見了!你分明跟昨晚長得一樣!我沒有錯!違反規則的是你!你胡亂殺人!”
然後他再拿出一張畫有人像的紙。“那這樣總沒錯了!這是你本來的樣子!我美術的天賦和造詣都很高,我參與過考古複原的項目!根據骨骼的模樣還原人生前的模樣,別人要借助電腦,但我能自己用手畫出來。更何況你還沒有完全變成白骨,我這第二張畫上面畫的,肯定跟你生前的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好的。你的第二次回答,我收到了。”
“回答錯誤。”
村長張嘴,連驚叫都發不出,已經被女鬼提走、撕碎吃了。
村長右側的村花坐都坐不住了,不由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她抱著膝蓋發抖,不敢回頭,緊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太好了!這次能吃兩個人呢!”
“我說過不許看我,哼,倒影也不行哦!”
“你們找到了提示嗎?‘今晚不許看我’、‘不要左右觀望’、‘尤其禁止回頭’……”
“我已經寫得很清楚了,這些關鍵句子,意味著無論如何都不許看我。回頭是最直觀的看我的方式,當然不可以,但如果左右觀望,不經意看見了我的倒影什麽的……也不可以哦!”
嚼骨頭和血肉的聲音三度響起。
整個客廳都彌漫著血腥味。
這血腥味入鼻後,就化作了最深的恐懼,縈繞在每個人的心尖。
李曉玉緊緊抓著板凳邊沿,她絞盡腦汁,發現自己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樣作答。
明明女鬼就是昨晚那個,為什麽畫出她的模樣,答案會不對呢?
白叔叔、紅村長、紅老二,一下子死了三個男人。
現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則是劉村花死亡的倒計時。
十分鍾被無限拉長,但李曉玉還沒能想到辦法,她感覺劉村花也許就要死了的時候,面前遞來一隻手,是顧良的。
“脖子上的手機給我。”顧良道。
“啊?好!”
李曉玉不知道顧良想做什麽,但還是把手機遞給他了。
這手機是李曉玉的角色李網紅帶過來做恐怖直播的。
但她根本沒法做直播。
——昨晚對付完“大boss”回到客廳後,午夜12點,李曉玉的劇情演繹裡,有這麽一段,就是她拿出手機,準備給網友們直播各種骨頭敲窗戶和大門的場景。
可就是那會兒,她發現手機沒信號。
一來到村長家,手機的信號就斷了。
這會兒,顧良接過李曉玉的手機,找到相機,打開了自拍功能。
這個過程中,他注意調整著角度,避免手機照到鬼的臉。
三秒後,他在極其詭異的氛圍下,完成了一張自拍,然後舉起手機,將手機拍攝的自己展示給女鬼看。
“你不是問‘我’長什麽樣麽。我長這樣。你看吧。”
僅剩的活人中,李曉玉、白嬸嬸、王開發心裡的OS是——這TM都可以?
下一個就要被女鬼開刀的村花,想的則是——完了完了,我完了。
10分鍾時間到。
劉村花卻沒並沒有被吃掉。
她和大家一起聽到了女鬼的聲音。“好的,我知道你的模樣了。再見。”
陰風遠去。女鬼消失。
李曉玉大著膽子看了一眼,窗戶上的倒影已經不見,意味著女鬼或者女僵屍總算走了。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敢回過頭。
門窗依然是緊緊關閉的樣子。
白骨敲打起門窗,雖然依然陰森恐怖,但估計跟昨晚的情形倒無太大不同。
看來,最危險的已經過去了。
李曉玉側過頭瞧向顧良,顧良把手機還給她。
她忍不住問:“萬一沒有手機怎麽辦?”
顧良:“自畫像應該也可以。但我不會畫畫,所以找你借了手機。”
李曉玉:“你怎麽想到,她問的這個‘我’,是我們自己?再來,難道隨便一個人自拍給她看,都可以?我自拍的話,也可以?”
顧良道:“對,現在看來是這樣的。不過我當時只有50%的把握。”
劉村花忍不住道:“僅僅50%的把握,你也敢……那我差點死了啊。”
劉村花是有些後怕的。
畢竟紅老二第一次搶答錯誤,死的是白叔叔。
他第二次回答錯誤,則把村長搞死了。
他自己也死了,跟回答問題本身無關,而是他告訴女鬼,他看到她了。他死於違反規矩。
顧良淡淡道:“反正馬上十分鍾的時間到了,你也得死。”
劉村花愣了一下,沒話說了。“……嗯,那倒也是。”
李曉玉皺眉看向顧良:“所以,這女鬼到底啥意思?”
顧良眉宇間也有些凝重,完全沒有危機解除後的輕松。
顧良思忖了片刻,道:“她今晚問的問題,並非跟昨晚完全沒有關聯。從昨晚見到的情形來看,她的雙眼是被人戳瞎的,所以她的眼睛是後天瞎的。”
“這麽一來,她應該是知道自己長什麽樣的。她只是看不見別人。”
“紅老二畫了她的模樣,被判定答案錯誤,則更加印證了這一點。”
“我之所以說我只有50%的把握,是我不確定她問的人到底是誰。”
“因為她很有可能,是想問戳瞎她眼睛的人是誰。也許她真正想看見的,是害她的人的模樣。但現在線索有限,我只能試一下,先給她看我們的模樣。”
李曉玉點點頭:“我明白了。那你有沒有覺得……她說話的口吻,有點奇怪。”
“對。”顧良看向李曉玉,“這正是我想說的。你們昨晚是否留意過,她唱歌也好、說話也好,其實是嘴是沒有張開的。她只有一次無意張過嘴,如果我沒看錯,她是沒有舌頭的。”
“我認為,她能說話、能看見,其實是鬼的法術一類的東西。但她身前,說不定不僅眼睛瞎了,舌頭也被人割了。”
“因此,我覺得她的提問,是站在加害人的角度來的。”
“這就是你說覺得奇怪的地方。因為那其實不是她自己的口吻。也就讓人覺得有某種程度上的違和。”
“有人曾經割掉過她的舌頭,對她說‘不許跟我說話’。”
“有人曾經刺瞎過她的雙眼,對她說‘不許看我’,‘我不能讓你知道我長什麽樣子’。”
“所以她自己其實是受害人,但她反而站在加害人的角度,來提這些曾經讓她無比傷痛的問題。”
“她真正想見的是加害她的人。”
李曉玉越想,越覺得渾身發冷。“這跟這個村子的秘密有關嗎?”
顧良點頭:“估計是的。我行李箱裡有很多記者的資料,我這次來的真正目的,本來就是調查十年前這裡的一樁舊案。那些資料,我回頭再好好看看。劉村花——”
顧良看向劉村花。“你知道些什麽嗎?”
劉村花抿嘴,沒說話。
顧良道:“我隻提醒你一句,支線任務,沒有命重要。如果你知道點什麽,最好還是告訴我們。這也許關系到明晚的謎題。不徹底搞清楚的話,我們可能都會死在這裡。”
劉村花呼出一口氣。“讓我想想……怎麽說。明天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顧良多打量了劉村花幾眼,再說:“她想找郵局。可是那個人不讓她說話。郵局一定對她很重要。”
“再來,昨晚趁她跳舞的時候,我們看見她只有脖子那一圈的皮膚是完好的,這又是為什麽。”
“這些問題,大家都可以結合自己的劇情故事好好想想。”
顧良說到這裡,想到什麽,再問:“對了。紅老大是怎麽回事?他怎麽每次都能逃脫危險呢?女鬼根本沒有讓他下來,和我們一起參與遊戲的意思。”
劉村花道:“我覺得扮演紅老大的是NPC。畢竟,沒有玩家演智障演得這麽渾然天成。”
對了。NPC。差點忘了這一點。
顧良不由想——如果紅老大是NPC,那他其實很有可能就是本案的死者了。
系統說過,如果有真凶死於遊戲過程,那麽它會臨時調整劇本劇情。
但劇本劇情的基本內容和劇情,一定早就定下了,這是不好臨時改動的。
系統就算調整劇情,也是微調。
很多人都對死者有殺機、並且動過手,這裡面如果有真凶死了的情況下,系統通過劇本微調,將真凶轉到另一個人那裡,這是相對容易的。
但如果扮演死者的玩家,死在了遊戲過程中,比如被女鬼吃掉了,那遊戲就很難繼續了。
畢竟這要是改起來,就是大幅度改動了——涉及到所有玩家的動機、時間線,通通要做調整,會非常麻煩。
因此,如果這劇本裡有NPC。這NPC多半就會是本案的死者。
只有NPC不會死於女鬼之手,一定會活到最後,被其他玩家殺死。
女鬼背後的故事,本案的死者……
一切都漸漸變得有眉目了。
就是不知道,明晚的題目會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