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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魚肉》第238章 順德八年
甄文君在汝寧待了十日, 除了上朝受封之外,也趁機好好睡了幾覺。幾處總也好不了的舊傷終於得到休養,舒筋活絡又溫暖,整個人的狀態越來越好。

 李封卻是苦惱,還能賞什麽給甄文君?

 將胡賊斬草除根這是功標青史的豐功偉績, 更是數十年來聿軍最大的勝利,甄文君是一定要賞的,還得是重賞。李封對甄文君並不小氣,將大聿僅有一位的大將軍頭銜給了她,還在寸土寸金的汝寧最繁華的廣宣坊內建了一棟豪宅,親自題了“鎮國將軍府”五個大字, 製成牌匾掛在大門口。再賞黃金布帛家奴馬匹等等,光是將賞賜的珍品搬入將軍府足足搬了一整日。本來還想給甄文君一個“鎮國公”的名頭, 甄文君覺得實在太大,若是接了只怕會遭人閑話, 便再三推辭沒有接受。李封見她是真的不想要, 也沒有勉強, 換了個侯爵給她。

 甄文君將錢物的賞賜全都賞給了與她一塊兒出生入死多年的將士們, 還在李封面前為他們逐一邀功。但凡是甄文君開口的李封全都如數賞了, 黃簿被封為三品忠勇將軍, 林沐為四品蕩寇將軍, 加官進爵者上千人。一時間甄文君權豪勢要, 甚至能和手握參事院的衛家與長孫家相抗衡。

 表面上甄文君和衛庭煦已經成親, 算是一家人, 可私下二人的關系還是非常微妙。

 李封對甄文君和對衛庭煦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從封賞的爽快程度來看也可見一斑。

 將軍府開了,甄文君卻沒搬過去,依舊住在萬泉坊的卓君府內。

 李封有點兒納悶,特意宣她到禦書房,旁敲側擊地想知道她和衛庭煦的關系,為何戀戀不舍不去將軍府。

 李封自認為問得很委婉,甄文君卻在心中發笑。這些小陰謀小手段早就是她用膩的了,和衛庭煦相互博弈相互猜測的那些年給予她豐沛的經驗,聽李封說第一個字便已經想好了回答。

 “衛子卓還不能死。”

 甄文君是時候打斷李封的欲言又止,李封怔了一怔,急忙否認:

 “愛卿,寡人不是這個意思……”

 甄文君再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態度,李封便說不下去了。

 李封雖然知道帝王最重要的手段是製衡,可這位年輕的天子掌控人心的手段還是差了一些。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自個兒引出的話題卻被對方一句話生生打斷,礙於情面說不下去。

 回到汝寧這些日子裡在禁苑中出出進進,李封的愁容給她留下的印象頗為深刻。

 十七歲的李封長了滿臉的面皰,成天身上帶著酒氣,極容易受風寒,說兩句便咳嗽幾聲,總是心事重重。

 曾經那個古道熱腸的少年不見蹤影,留下的是一副焦慮的皮囊。

 對甄文君他一直都很客氣,大概是因為當年和阿穹那番出生入死留下了深厚的感情,連帶著甄文君也都當做了一半自家人。

 不過,是值得提防的自家人。

 每當李封對她露出提防和害怕的表情時,甄文君都會有些別扭,李封看她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她便會抽出一把刀將天子的腦袋砍下來。

 所以她究竟是個忠臣,還是奸臣?

 “暫且不說忠奸,將軍既然會有這樣的疑惑,便是對現在所做的事有些懷疑。若是百分百確定的話還是不會這樣想的。”

 離開汝寧向南而行,甄文君將自己的疑惑說了一些給步階,一向不對她和衛庭煦的事多嘴的步階一開口便說中了甄文君的心事。

 只有她們二人在馬車之中,步階也問得很直接:“衛司徒如今手握朝野,拚搏了這麽多年謀劃了這麽大一盤局,她不會甘為人臣的。衛司徒怕是有反掖之心。”

 甄文君沒有搖頭,便是認同。

 步階將布簾掀開,讓甄文君往外看。

 “如今已是順德八年,自流寇入聿已有十八年,將軍看這大聿可有好轉?”

 甄文君向外望去,此時她們已經走出汝寧過了如縣,官道之外四野伏屍,衣衫襤褸的災民依舊。

 衛景安將幾大謀反的世族打了下去,沒多久各地又開始起義。

 永遠禁不完的芙蓉散,據說李封也在吸食。衛庭煦在順德四年時曾經推行了芙蓉散的禁令,率先拿京城開刀,下令燒掉汝寧周邊種植芙蓉散的所有田地,城內夜齋一律清掃,違令者夷族。禁令在參事院秘密擬定,推行極快,三日之後夜齋就被清理了。

 可如此嚴苛又迅猛的法令依舊沒能將芙蓉散清除乾淨,甚至在禁令即將要執行前的兩日,京城內所有的夜齋老板就攜帶芙蓉散逃出京師,四散進入各大郡縣。芙蓉散照常賣,銀子照常賺。衛庭煦沒放過這些人,繼續派人到地方追查。可這些人到了地方郡縣立即就被收買,繳上來的芙蓉散數量不到百車,分明就是敷衍了事。

 衛庭煦殺了一波又一波,為的就是嚴明法令。可此事傳到民間卻成了她任用職權草菅人命,不給百姓生路。

 芙蓉散早就已經融入聿人血液,不劃開胸膛將髒血放個乾淨是不可能清除毒癮的。衛庭煦下定了決心要做這件事便會做到底,只可惜中樞再努力,地方上行下效官官相護,稅收不上來令傳不下去,大聿的經脈早就被各種毒瘤堵塞了。

 法令難推,而數十年的戰事也將這個國家掏空,可是仗又不能不打。汝寧的繁華只不過是天子眼皮底下的假象而已,離開汝寧才能看見真實的聿。

 饑餓、貧困、毒癮泛濫……

 打跑了衝晉給大聿百姓提了一大口氣,可醉生夢死朝不保夕的夢魘依舊緊緊捆綁著大聿百姓。

 人人都說衛庭煦是個覬覦皇權的奸臣,她的確掌握著這個國家的命脈,但她興修水利鼓勵農耕,推行變法實現平權,所作所為都是在呵護大聿良性發展。

 不過有一件事卻是實打實的讓百姓記恨。

 她為了讓更多的財力集中投入到北疆,幫助甄文君驅逐衝晉,的確加大賦稅增加了百姓的負擔,這也成為敵派攻擊她的話柄。還有一直暗暗跟隨著她弑君的惡名,更有在平權路上得罪的眾多勢力,衛庭煦任憑他人罵她是奸臣是妖女,從未為自己辯駁。

 “我的確殺了很多人,李延意也算是死在我手裡。”衛庭煦不屑辯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民間的傳說都是對的。”

 看著窗外伸手乞討的乞丐們,這是步階讓甄文君看的,其實甄文君早就心中有數。想到衛庭煦所做的種種,心裡亦是悵然。

 步階道:“大聿氣數已盡是不爭的事實,這麽多年了,最基本的問題沒能得到解決。唯有全新的中樞和明君,在不受任何外力阻攔的情況下大刀闊斧力挽狂瀾,才是拯救蒼生的最佳途徑。”

 “文升的意思是,即便被萬世唾罵也可以不管不顧麽?”

 步階笑道:“這塊大陸已有兩千年歷史,追溯上古至今,有多少個嶄新的朝代建立,就有多少腐朽的王朝被吞噬。為何做了同樣的事,後世對他們卻是褒貶不一?並不是因為當時史書如何書寫,更不是因為改朝換代之時少死了多少人。將軍,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甄文君沉思著,從如縣行駛出了十裡地,她眉心間的愁容才漸漸轉晴。

 步階道:“將軍,某自神初九年追隨女郎,至今已有十五年,將軍如何看待某?”

 甄文君聽他忽然這般說,心中略有些不安道:“能得文升輔佐,是文君今生之辛。”

 “某待將軍如何?”

 “是我的耳目心腹,若是沒有文升,諸事難成。”

 步階心滿意足地笑著點頭:“某感激將軍知遇之恩,願永遠追隨將軍左右,至死方休。”

 “文升,你可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將軍英明,某的確有很多話想說。只怕說出來有挑撥離間之嫌。”

 “文升對我一片赤膽忠心,我又怎麽會覺得你挑撥什麽。文升但說無妨。”

 步階點了點頭道:“將軍大概早就心中有數,但我還是想要多說一句。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事將軍見過太多,可當局者迷,將軍是否有想過,一旦衛司徒真的登帝,最大的威脅來自何處?她第一個要鏟除的人又是誰?”

 甄文君心下一凜,望著步階的眼神有些閃爍。

 步階便沒有再說下去。

 甄文君向懷揚前進,此時的阿燎已經在宿渡接到了阿穹。

 阿希一直在宿渡照顧阿穹,按照甄文君給她的藥方每日按時熬藥讓她服下,體中毒素雖無法徹底清除,但迷糊的時間越來越短,精神狀態也在好轉。

 阿希對宿渡的地貌非常感興趣,只要阿穹狀況好她便會到處走走,將此地的地形畫下來,收集成冊。回頭阿燎來了便交給她,讓她一並錄進天兵神盒之內。

 積攢了上百頁,還真盼到了阿燎。

 一大早阿希出門摘野菜時見一行陌生車馬從遠處行來,能進到城內必定是擁有通關符牌,是自己人。阿希停下腳步,見阿燎獨自從馬車內下來,不免覺得奇怪“咦”了一聲:

 “怎麽就你一人?你的青轅娘子們呢?”阿希隨口一問,阿燎支支吾吾:

 “啊,她們,沒什麽。阿穹姑姑最近身體狀況如何?我來接她回汝寧。”

 說話間阿穹已經聽到了聲音從屋裡走了出來:“聽說文君消滅了衝晉胡賊,從北疆回汝寧了。”

 “對,她特意讓我來接您回去。”阿燎強撐著笑意,讓人幫阿穹收拾行裝,叫阿希一塊兒往回走。甄文君已經送信給她,讓她將阿母送到懷揚,母女相聚之後再一同回汝寧。

 阿穹也有好多年沒見過女兒了,雖然女兒每個月都會給她寄信,即便到了北疆,一南一北相隔萬裡,依舊書信不斷。甄文君被封為大將軍的事情早也傳到了宿渡,讓阿穹興奮得整夜沒睡好覺。

 現在的阿來讓她想到自己的曾經,或者說阿來比曾經的她要更加出色。她是大聿的英雄,更是阿母的英雄。

 阿燎一行接了阿穹和阿希往懷揚去,一路上坐的都是普通馬車,沒見青轅的影子。不僅青轅沒了蹤影,平日裡談笑風生讓人恨不得將她嘴堵上的阿燎也忽然變得沉默寡言,往懷揚去的一路上說的話不超過十句,

 讓阿穹和阿希都頗為費解。

 阿燎怎麽了。

 阿穹等人平安抵達懷揚,剛下馬車就聽見一聲驚喜大叫道:“阿婆!”只見一高個少女從府內飛奔出來,還未看清她的模樣就被她撞了個滿懷,環住腰,幾乎被她拎起來:

 “阿婆!好久沒見,可想死我了!”

 這是成年女人的聲音,悅耳之中帶著些常常大聲喊叫造成的獨特沙啞。阿穹身長算是很長,這幾年年紀大了加之疾病纏身,略有些駝背,但放入人群之中還是頎長醒目。抱她之人比她還要更高,阿穹正覺得奇怪,她沒見過這人,為何這人對她如此熱情?

 甄文君疾步走來,皺眉道:“小梟,不可胡鬧。阿婆身體不好,被你這樣折騰怎麽受得了?”

 小梟聽罷隻好放開了她,依舊牽著阿穹的手不放:“這麽多年沒見,阿婆不僅精神不少還年輕了!阿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沒你在身邊講睡前故事,我都睡不著覺……”

 阿穹仔仔細細地看著眼前人,雖然五官長開了整個人抽條,又瘦又高,但的確是小梟。深眉大眼山根鼻,是長歌國後裔的標準長相。

 甄文君站在小梟身後,雙臂垂在身側,看著她們二人多年未見之後重逢的溫馨,眼睛也有些濕潤。可她畢竟已經三十歲,不再像少年時情緒外露,總歸是要更沉穩。

 阿穹仔仔細細地凝望女兒,歲月已經將她催成了標準的大人模樣,臉龐上有許多細小的傷口,忍不住撫摸:“阿來……阿母好想念你。”

 “阿母。”甄文君再也忍不住,上前將她抱住。

 阿穹輕輕撫摸她的頭,幫她擦眼淚。

 原來無論多少年,長了多少歲,在母親面前永遠都有撒嬌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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