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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魚肉》第86章 神初九年
晏業睜著眼睛橫死在地, 衛庭煦靠在牆邊沒有再站起來。

 剛才的奮力一擊用盡了她最後的力氣, 如今再也無法動彈,甚至連腦袋都有些抬不起來。方才面對晏業時的銳利已經蕩然無存, 只剩下隨時都有可能昏迷的疲憊。

 在目睹衛庭煦忽然站起來一刀將晏業斃命之後, 甄文君本被引燃的一顆火熱之心此刻已經被驚嚇至半涼。她沒有像先前那樣立即上去把衛庭煦抱入懷中, 她在思考問題——

 衛庭煦的雙腿究竟是不是好的?她到底能不能行走?她在謀劃什麽?謀劃的對象是否也包括我在內?

 想到這裡甄文君完全失去了靠近衛庭煦的勇氣。

 初初相遇之時的心情重新回到了甄文君的心裡。難以捉摸、害怕與不知何時會被她殺的心情交織在一塊兒, 無比複雜。

 衛庭煦虛弱的笑容漸漸消失, 她知道甄文君在想什麽。

 “我的腿是最近才好些。”衛庭煦明白甄文君的顧忌, 沒等她開口便問,“雖然在咱們重逢之初我已經能夠站立, 可是需要支撐才不至於摔倒, 非常費勁。很抱歉我沒有告訴你,因為我不能說, 無論是你還是靈璧亦或者是小花我都沒有說。你們是我最親近的人, 對你們守口如瓶的感覺不太好受, 可是我必須這麽做,我必須讓衛家的敵人、長公主的敵人對我掉以輕心,讓他們覺得我只是個殘腿之人,對他們構不成更多的威脅。說回來,我這雙腿也和殘疾沒有兩樣,它們有一些知覺卻沒有力量。前段時間長公主送我一捆蛇骨草, 此草乃是治療腿疾的良藥。去孟梁之時我將此藥隨身攜帶一直堅持療傷, 這才好了不少。我想著回來之後或許能夠走路, 也算是給你的驚喜, 沒想到剛回來就遇到了這種事。妹妹……”衛庭煦真誠地問她,“你怕我嗎?”

 豈止是怕她。

 此時此刻甄文君的心情並不是“害怕”就能詮釋的。原來衛庭煦的腿其實也不太好,所以才會又瘦又細,加之她從來不在外人面前下地,去任何地方不是坐在四輪車上就是讓旁人抱著,為的是迷惑敵人。比如晏業就因此而喪命。

 甄文君想起她曾經借著幫她松骨按摩的機會試探過她的腿,按照她自己的說法,那時候腿也是有知覺的,可她忍了過去,讓甄文君絲毫沒懷疑。方才晏業那一擊會造成什麽後果,衛庭煦心中肯定有數,她居然也忍了下來,為的就是能夠絕地反擊。結合“賣國”信件中藏著的反擊之刃,衛庭煦是個對至親甚至自己都能狠心的人。今日所說的種種緣由和迫不得已是否就是真的?沒人能夠輕易下結論。

 本以為衛庭煦所說的話十句中只能信半句,現在看來連這半句都未必能信。

 甄文君嘴角動了動,還是擠出了笑容。

 阿母沒能換回來,如今晏業被殺,她不能讓剩下這兩個隨從活著回去。

 甄文君將金蟬刀片撿起來,走到被麻痹的兩人面前。他們並沒有昏厥,還睜著眼。因為賽麻沸的藥效強勁,他們倆連眼皮都無法眨動,以至於兩雙眼睛不注地往外流眼淚,看上去就像是已經知道自己即將被殺時的求饒。

 “我要殺了你們,沒辦法。如果你們恨我的話晚上來找我,咱們再拚個你死我活。”不是第一次殺人,取人性命時的心情依舊殘酷。但這回她已經不像是第一次殺了謝隨山時渾身發抖了。甄文君非常確定需要殺了他們,這是她生存的手段。既然你們失敗了,那就填入托舉勝者豐碑的墳地去吧。

 甚至在金蟬刀割開他們喉嚨的時候,甄文君都輕易地避開了噴濺出來的鮮血,不讓血濺在臉上。

 屍體呢,屍體是否需要處理?甄文君覺得不必多此一舉。謝扶宸派他們出來之後見不著人回去,除了被殺之外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嗎?除非謝扶宸能夠接受晏業跟這兩人私奔這種荒唐事。

 所以甄文君不打算處理他們的屍體。

 “女郎!”

 門外傳來靈璧的拍門聲,甄文君上前將門打開,除了靈璧之外還有一個陌生的胡女。甄文君眯起眼睛端詳這胡女,不對,她見過此人!這個胡女正是那日破廟遇伏時救了她和林閱一命的那位女俠!

 高大的身軀和所向披靡的外家拳法並不是隻屬於小花一個人的標志,但當她和靈璧站在一塊兒時甄文君明白了,她是小花,她是毒素被清除已經恢復了容貌的小花!這張臉變得完全不同,三角眼變成了漂亮的杏眼,蒜頭鼻也神奇地變成了俊挺的山根鼻,豐盈的嘴唇恰如其分,只是皮膚的狀況不太好,即便覆了脂粉還是能看出許多隱藏不了的傷口。她的容貌完全改變了,和之前那個小花大相徑庭,任誰也不會將她們聯系到一塊兒。甄文君怎麽會想到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裡,奄奄一息的小花居然活了下來且完全換了一張臉?當初被她解救時還一心想要她留下姓名好來日報答,小花肯定在心裡好一頓鄙夷。

 小花看著甄文君的表情有些奇怪,想要說什麽又強行壓了下去,繞過她,快步跑進屋中檢查衛庭煦的情況。

 甄文君明白她的欲言又止裡包含了什麽。

 小花應該沒有隨衛庭煦去孟梁,她被衛庭煦留下來暗中保護我——甄文君心中快速閃過這種可能,以及另一種深層的意思——以及監視我。

 甄文君竟從來沒有想過衛庭煦會派人在她身邊繼續監視的可能性。當初衛庭煦將她派給李延意時說過“我會在暗中保護你的”,這話怎聽之下不過是句安慰,沒想到衛庭煦當真把小花留了下來。小花的功夫在靈璧之上,衛庭煦帶走了靈璧而留下小花,是想要確保甄文君的安全……或者是更輕松地在暗中窺視一切而不被發現。

 甄文君回頭看小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她不僅和謝家暗通有無,還設計想要綁架李延意。小花是不是在暗處對她寸步不離?又看到了多少?

 小花蹲到衛庭煦身邊時,靈璧滿臉眼淚,小心地用指尖挑起衛庭煦臉上的頭髮,將她的長發重新束在腦後,這是她最喜歡的簡單發式。

 看著衛庭煦臉上身上的傷,靈璧心疼得眼淚不斷。特別是臉頰上那長長一道,觸目驚心,靈璧隨身帶著藥,想幫她上藥卻不敢碰她,怕將她弄疼了。

 “回去吧。”衛庭煦的聲音像是風裡的棉絮,隨時都有可能被吹散。

 小花正要上前將她抱起來,她沒有抬起手。

 小花的動作頓了頓,她明白衛庭煦要的不是她。

 “文君妹妹。”

 甄文君聽到衛庭煦的呼喚,見小花和靈璧站起來讓到一旁。

 她看見遍體鱗傷的衛庭煦虛弱地向她張開雙手,這是來自衛庭煦的暗示與渴望,她只會把脆弱的身子交給最信賴的人,伸手便是索取,她要這個人為她效忠。

 衛庭煦是何等的矛盾,即便是虛弱得快要昏厥時,她的一舉一動都是不容抗拒的。

 要過去嗎?衛庭煦是否已經知道她和謝家的往來?是否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她要上前還是直接離開?

 甄文君心中萬分矛盾,諸多思緒紛紛糾纏在一塊兒,偏偏要她立即做出決定。

 如果她此時離開了,她在謝扶宸那頭便再也沒有價值,她阿母死定了。不離開的話她或許還能在衛庭煦這兒找到殘喘的方法。想到小花剛才的欲言又止,甄文君覺得或許還有一博的機會。

 甄文君從小花面前穿過,蹲在衛庭煦面前。

 利用衛庭煦反製謝家,雖然時機還不算成熟,但她必須這麽做。或許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姐姐。”

 聽見甄文君的聲音在耳畔溫柔地響起,衛庭煦滿是傷痕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

 “帶我回去吧。”衛庭煦圈住了她的脖子。

 “嗯……”甄文君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穿過她的腿彎,動作輕到不能再輕。她親眼看見衛庭煦的雙腿受到了重創,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斷了,即便沒斷也肯定傷得不輕。

 已經小心到不能再小心,可是將她實實在在抱入懷中時,她還是痛得抓緊了甄文君後領子。

 甄文君看懷中人閉著眼睛咬緊了牙關,硬生生地扛過了這一波的痛楚,亦或者是習慣了劇痛的感覺後疲累地睜開眼睛,再次確定抱她的人是甄文君,攥緊的拳頭慢慢松開,展開眉心,收緊了雙臂,微微動了動以調整到最舒服的姿勢,她再次閉上眼,像個嬰孩一般在甄文君的懷裡安穩地昏睡了過去。

 “先回吧。”靈璧拍了拍甄文君的胳膊,兩人正要走的時候小花說:

 “你們先回去,我把這兒清掃一下。”

 “嗯,一切小心。”

 抱著衛庭煦走出了擒風閣,坐上馬車之時甄文君還滿心問號。

 “為什麽姐姐會被虜走?”甄文君問靈璧道。

 幸好衛庭煦昏睡過去了,甄文君沒有勇氣直接面對衛庭煦一對一地對質,面向靈璧她倒是有些信心能夠瞞天過海。本以為衛庭煦此次換走李延意是有更深的考量,是個陷阱,可看到她重傷至此,甚至不惜自行揭露雙腿重要的秘密,足以見得衛庭煦並不是有備而來。其中一定是出了什麽狀況。

 果然,靈璧道:“這件事說來也是神了。聽說衛公身陷囹圄,女郎便讓我們快馬加鞭迅速返京。今日我剛隨女郎到達汝寧,沒有小花跟隨我們在北邊吃了不少苦,水土難服又連路顛簸,我和姐姐都吐了,心心念念大聿的食物,隨便給我碗湯餅都好啊!總算到了汝寧,女郎憐我餓瘦了一圈,便說先去吃一頓再去見長公主。沒想到剛進酒樓坐下點好了菜色,女郎的表情就變了。我順著她的目光往回看,看見一個帶著紗帽的女人走到樓上廂房去了,她盯著的正是此人。”

 “女郎,你認識那個人嗎?”靈璧為她用隨身攜帶的帕子把碗箸一一擦乾淨時問道。

 “那是殿下。”衛庭煦雙唇幾乎沒動,聲音從屈起的手掌所遮掩的嘴裡輕輕飄出來。

 “殿下?”靈璧意識到情況特殊,也隨著衛庭煦放小了聲音,“殿下怎麽會在這裡?如今汝寧的局勢如此緊張,她居然還敢來酒樓這等人多眼雜的地方?”

 衛庭煦越想越不對勁:“你帶我去廂房裡找她。”

 “是。”

 李延意剛剛在廂房中坐下,衛庭煦和靈璧就進來了。

 “你怎麽會在這裡?”李延意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還以為是阿歆來了,笑臉都已經提起來了,見到的卻是衛庭煦。

 靈璧將門關上的時候衛庭煦問她:“殿下為何會來這裡?殿下在等誰?”

 李延意對衛庭煦一向沒什麽可隱瞞,便實話實說:“我接到阿歆的信,她約我來此處見面。子卓,你父親一事……”

 李延意忽然說不下去,身子向一旁傾斜,連眼睛都迷在了一塊兒。靈璧和她自己都試圖想要將身子拉回來,可暈眩的感覺來得太快,李延意從桌上滑了下去,昏迷之迅速匪夷所思。

 “糟了靈璧,捂住鼻子!”衛庭煦這才發現屋內已經被人點上了迷香,這迷香的味道很隱秘不易被察覺,粗粗聞起來就像是普通的桃花味。屋角裡正好擺了一支妝點用的桃花,衛庭煦大意了,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迷香。

 這是什麽迷香……衛庭煦剛說完那句話便天地倒置雙眼發黑,身子猶如千斤重甚至無法控制方向,往前倒去。當她從四輪車上摔到地上時,靈璧也難以支撐,身形一晃雙臂撐在桌面上,好幾次想要試圖睜開眼睛提起精神,可意識卻在飛速地遠離。靈璧常年習武,身強體壯,對於迷香的抵抗力也高於衛庭煦和李延意。同樣吸入迷香她並沒有立即暈倒,尚能支撐片刻。

 此時的衛庭煦幾乎說不出話來,但她很清晰地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她用最後的力氣指向屋裡的屏風道:“藏……”

 靈璧不愧追隨衛庭煦多年,她家女郎隻說了一個字靈璧就明白要做什麽。

 靈璧頭暈得厲害,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到自己的四肢在什麽地方,一邊用已經打結的舌頭向外求救,一邊像推隻牛般費勁地把李延意推進了屏風之後。就在此時滕氏兄弟破窗而入,靈璧也花完了之後的力氣,趴在李長公主殿下身上,和李延意一塊兒暈倒在了屏風之後。

 滕氏兄弟進來時只看見昏迷在地的衛庭煦,便將她綁走了。

 靈璧醒來之後小花也到了,她們一塊兒將李延意晃醒。

 據李延意的暗衛說綁了衛庭煦的人跑到黑市裡去了,他們沒有牌符沒法進去抓人。李延意倒是有牌符,將其交給了靈璧,靈璧和小花帶著人進入黑市,火速調查找到目擊者,很快就尋到了擒風閣之中。

 靈璧手裡有一大把不知道該怎麽花的銀票,一開始擒風閣的守衛還不讓她們進去,靈璧塞錢之後居然還不同意,隻好讓小花上去三兩下把他們全都料理。

 靈璧說完之後甄文君才知道自己有多倒霉,選的那個酒樓是隨便選的,居然還會遇上剛好趕回來的衛庭煦。衛庭煦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錯抓,遭了好大的罪。這件事上衛庭煦並沒有算計她。

 根據靈璧所說,她和小花是在汝寧匯合的,所以小花留下來暗中保護或者監視她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

 衛庭煦一直沒放開她,即便昏睡了雙臂依舊保持著緊緊圈住她的姿勢。

 甄文君不好放開她,即便上了馬車也隻好繼續抱著。衛庭煦只有在她懷中才能安安穩穩地入睡。甄文君自個兒有點別扭,靈璧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渾然不在意,一路上嘴就沒停過,說她們此次去孟梁的種種,說謝扶宸那老賊是如何狡猾地躲過了所有的追捕,領先她們這麽多衝回了汝寧。還說劉奉丟了一條腿,險些連命也搭了進去,幸好用了甄文君以前配過的草藥治療才勉強熬了過去,只不過以後得殘疾了,這位堂堂虎賁中郎將也真是可惜了。

 靈璧有一肚子的話想跟甄文君說,甄文君看似認真地聽著,其實滿腦子都在預演和衛庭煦的對話,預演衛庭煦醒來之後會問她的所有問題。

 還有一件更重要,更棘手的事。

 如今綁架李延意之事失敗了,李延意勢必會更加小心,想要再次綁架她的機會幾乎不可能了。而晏業死在了擒風閣,謝扶宸很快就會收到消息,就算小花能完美地善後她也不可能再變一個晏業回去給謝扶宸。晏業之死說明甄文君已經叛變,謝扶宸會如何對待阿母?甄文君實在不敢想象。

 馬車晃晃悠悠地在汝寧街道上行駛,甄文君連支撐臉上表情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的皮膚仿佛是一塊旱地,有無數皸裂的裂紋,五官在這片乾涸之地上一個個地掉了下來。

 曾經在綏川在阿母身邊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很聰明很厲害,誰都不是她的對手。甚至來到衛庭煦身邊和她較量時都能夠討一點兒便宜,她便覺得自己當真了不起了。可一旦進入了汝寧,在這片風起雲湧隨時都有可能送命的地方,在諸多大才槃槃之中,她非常吃力。

 卡在環環相扣的計謀之中,落於催人心智的迷魂陣內,甄文君明白了自己就是一顆棋子。她一直都認為自己是一顆能夠反向製衡,縱橫捭闔的棋子。可到了極有可能會失去阿母的今日她不得不承認,她就是一顆普普通通的棋子,安靜地被人捏在手中,想落在哪裡就將她落在哪裡。如果想要強行擺脫自己的宿命,最後可能的結局就是棋毀局破,兩敗俱傷。

 晏業對於謝扶宸而言算什麽,她對於謝扶宸而言更是什麽都不算。這個細作失敗了大不了再培養一個,再找機會丟到衛庭煦或者李延意身邊,他們已經這樣做很久很久了。

 但對於她甄文君而言,那是阿母的性命,那是她自己的命,是她最最重要也是僅有的珍寶。

 明天會收到謝家送來的阿母的人頭嗎?甄文君根本不敢仔細去想。

 從馬車上下來,她們回到了衛府。

 第二次來衛府,甄文君的心情更加複雜。

 她將衛庭煦從馬車上抱下來時,阿冉和一位婦人立即迎了上來,一眾家奴跟隨在後一字排開。

 “夫人。”靈璧對著那婦人行禮,甄文君借著燈籠之光看清了婦人的容貌。阿冉與她就像是二十年前後的同一個人,除了歲月刻下的痕跡之外,從五官到身高再到神韻氣質,甚至連擰起眉頭的弧度兩人幾乎一模一樣。這就是衛庭煦和阿冉的母親吧。甄文君想要行禮,可衛庭煦還在她雙臂之中,實在不便動作隻好口中跟著靈璧一並問候:

 “夫人。”

 衛氏憂愁地向她點了點頭,立即將注意力轉移到女兒身上,眼淚汪汪地看著衛庭煦,嗚嗚地哭:

 “我的子卓,如何又受了這麽重的傷!我就讓她別去孟梁,偏偏不聽!那種雪天凍土哪是她這身子能扛得住的!子卓啊什麽都好就是愛逞強,每每受重傷回來可是在我心頭上割肉啊!如今她父親身陷詔獄她又一身重傷,可叫我如何是好啊!”

 衛氏和阿冉幾乎是同時哭了起來,甄文君看不得人哭,勸慰她們說女郎性命無礙,只需好好調養便能康復。這對母女還是咿咿呀呀地哭,靈璧和小花見怪不怪根本都不勸,任由她們啜泣。

 “阿母,阿姐,別吵了。”最後倒是將衛庭煦給生生吵醒,她眼睛都沒睜開,眉間擰起一座小山,相當不滿道,“我還未死,可如果你們再哭下去就說不定了。文君,帶我回房。”

 衛庭煦這麽一說她阿母和阿冉立即閉嘴了。甄文君向她們點點頭以示尊敬後,立即抱著衛庭煦離開。看來衛庭煦不只是她看著可怕,就連她阿母和姐姐都要看她臉色。

 放置了許多樂器書籍的房間已經被好好地收拾過,點好了衛庭煦最慣用的木質香薰。

 甄文君將她穩穩地放到軟榻上時差點一並跪了下去。手腳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可衛庭煦身上的傷還沒處理,她現在還不能去休息,說服不了自己就此丟下她。況且從現在開始,才是需要在衛庭煦面前好好表現的時候。

 拖著已經散架的身子去找來各種外用的藥,將內服的交給衛家婢女熬煮。甄文君回來一推門,見衛庭煦已經將帶血的衣衫脫去,趴在軟榻上。

 細膩的毛毯將她纖細的腰肢之下全部蓋住,帶血的長發散在袒露的後背上,後背任何時候看到都觸目驚心的傷痕清清楚楚地展現在甄文君眼前。

 甄文君動作略略一頓,一時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衛庭煦回頭看她,丟去血衣的手臂在空中稍有停滯後縮了回來,和另一隻手臂一並支撐起上半身。

 “這些傷,是謝扶宸囚禁我的那年留下的。”衛庭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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