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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魚肉》第85章 神初九年
“衛子卓。”晏業的手杖從衛庭煦的下巴之下慢慢移出, 沿著她的臉頰勾勒她臉部的形狀, “我見過你的畫像, 你這張狐媚的臉和畫中一模一樣。聽說你腿殘了, 不能走路。”

 晏業執著手杖,聲音抑揚頓挫地踱著步。

 雙手被反綁的衛庭煦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甚至連表情都未曾變過。她趴在地面上,汗水沿著臉頰往下慢慢地流淌著。

 甄文君回憶整個綁架的過程,她的確沒有從頭盯到尾。她只看見李延意從馬車下來進了酒樓, 再看見她的護衛守在廂房門口就理所當然地認定李延意已經在裡面了。她並沒有親眼看見屋裡發生了什麽, 甚至沒看見李延意進去。可如果裡面的人是衛庭煦,李延意的護衛為什麽守在外面?滕氏兄弟綁錯了衛庭煦,那麽李延意呢?李延意不可能憑空從廂房裡消失了啊。還是說在滕氏兄弟將她綁出酒樓的過程中, 甚至到了黑市之內人才被調換的?不……也說不通。衛庭煦腿腳不便根本無法自己行走,就算想要替下李延意也做不到,即便有人幫忙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滕氏兄弟手中調換出這麽一個大活人。

 沒有四輪車, 沒有小花沒有靈璧,衛庭煦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本該套著李延意的麻袋裡。甄文君百思不得其解,怎麽想都想不通這匪夷所思的一幕是怎麽發生的。

 甄文君腦子裡一團亂, 找不到那根毛線團的頭在哪裡。

 晏業已經走到衛庭煦的身後,高高地抬起手杖, 重重一落,打在衛庭煦的雙腿上。這一記晏業使出了全力, 盯著衛庭煦看她的反應, 似乎是在試她的雙腿是否真的殘疾。

 晏業手起杖落下手極狠, 就算是個腿腳利索的正常人都有可能被他打瘸。

 衛庭煦的身子只是微微一顫,這是正常的牽動,衛庭煦全然沒有感覺般依舊安靜地趴在那兒。她沒有護衛也不能站立,卻被五個男人圍住。甄文君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麽發生的,但她知道不能任憑謝家人折磨她。

 甄文君悄悄地從房梁往下退,一邊退一邊摸了摸臉,面具還在,而此時她需要迅速做出判斷,一旦她出現,究竟是該戴著面具還是不該戴?若是不戴,衛庭煦和晏業立即就會認出她,可若是繼續戴的話,只要她開口這兩人也能馬上識別她的聲音,這會給她帶來極大的麻煩,若是衛庭煦問及她要怎麽解釋面具一事?等等,她本來就奉了李延意的命辦事,為了掩人耳目戴上人皮面具其實也說得通。再等等,問題的重點並不是她為什麽而戴,是她如何有這易容之術!當日衛庭煦一眼就拆穿了越氏阿椒的易容術,如今甄文君故技重施很容易就讓她聯想到死在她手中的阿椒!太冒險了!甄文君立即將面具撕下來,丟到房間的角落裡。

 “我一直以為你的腿是假裝的,沒想到真廢了。”晏業看著衛庭煦比常人細了一圈的雙腿,“就你這樣的一個廢人居然能夠藏在幕後作威作福這麽久,居然還能殺我諸多義士!不過今天你的氣數也該盡了。”

 滕氏兄弟見情況似乎不太對,從晏業的字裡行間能猜到似乎抓錯了人。他倆對看一眼,覺得不太可能啊,不就是將廂房裡昏迷的女人綁出來嗎?他們進去的時候裡面就一個昏倒在地的女人,將她丟進麻袋就跑,一路上沒出岔子,暗衛也成功甩掉了,怎麽如今一轉眼變成另一個人了?

 此事恐怕要生變,那個出錢綁架的小娘子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滕氏兄弟看這晏業似乎不太好惹,跟在他身旁的兩人更是眼裡中帶刀,被他們看一眼都渾身發痛。滕氏兄弟雖然常年混跡在黑市之中,沒乾過什麽好事,但他們只是為了求財,不願惹上更多的紛爭。見晏業似乎動了殺意,接下來的事似乎會牽扯更多,滕氏兄弟萌生了退意,剩下未付的錢乾脆也不要了。

 “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麽過節,我們兄弟倆向來隻負責綁人,不涉及其他,諸位的個人恩怨我們兄弟倆不便參與,告辭!”說完滕氏兄弟就離開了,甄文君聽見他們的話萬分無奈——居然就這樣走了,錢都沒要,看來他們倆心中有分寸是懂得自保之人。她失去了最可能的幫手。而更讓她擔憂的是,晏業看上去似乎有一肚子的話要譴責,或是從衛庭煦身上審問出想要的線索。這種情形最糟糕,若是晏業腦子一抽,覺得這回肯定能殺了衛庭煦,從而將“甄文君”這個身份是假的,是個細作的事情說出來的話,那就全完了!

 甄文君太了解衛庭煦其人,她心似海深,從表面上根本無法看透。很多時候你以為已經看明白了她的想法,她卻能在下一秒調轉乾坤。所以她會莫名出現在這兒真說不準是無意還是故意。晏業不是個蠢貨,他能夠被謝扶宸所用專門與細作聯絡,說明他腦子還是夠使的。只是碰上狡猾的衛庭煦,不知道晏業是否能夠佔到便宜。甄文君並不希望他能佔到便宜,只要不太自大隨意抖露細作一事就好。

 滕氏兄弟一離開,擒風閣偌大的屋裡就只剩在明處的四人和在暗處的一人。

 置於高處的窗口將陽光切割成三束,正好照在衛庭煦的臉龐上,將她有些凌亂的青絲映成了金色。她和晏業三人在正對著的緊閉木門前,這個房間除了可坐臥的軟塌之外裡面還有一間屋子,屋子裡架著柔軟的凹型床,可供兩人一同躺著吸食芙蓉散。凹型床之前有個碧玉屏風,這個屏風正好將屋子切割成兩間。甄文君躲在裡屋的房梁之上能夠透過屏風和屋頂之間的縫隙看到晏業他們的情況且不容易被發覺。現在她下來也可以躲在屏風之後,等到時機成熟便采取行動。

 她從房梁下來之後不敢輕易挪步。房間不小但很安靜,輕功一般的她只要一動作就極有可能發出聲響被發現。她一直在等著下一次說話聲響起,無論是誰說話都行,她要用說話聲裡掩蓋她的腳步聲。

 “衛子卓,你還記得被你殘忍殺害的伯超嗎?”晏業用手杖頂著衛庭煦的後腦杓,“你將他渾身的骨頭打碎,打成一堆爛肉,還綁在巨輪之上不斷地碾壓。施以輪刑還不夠,偏偏還不讓他死,還要將她丟到冰天雪地裡讓蟲鳥食他的肉,活生生地將他折磨而死……最毒不過婦人心,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衛庭煦忽然笑了,說出她在擒風閣內的第一句話。

 “你不說我倒是忘了,就是那個嘗試無數方法想要潛入我身邊卻都失敗的蠢貨?原來是你的同袍。”

 沒想到身處絕對的劣勢居然還敢挑釁,晏業眼皮猛地跳了起來,警告衛庭煦:“他已經死了,你現在誣蔑他有什麽意義?他和我一塊兒長大,是我的縞紵之交,他是什麽樣的人我難道會不知道嗎?”

 “既然是縞紵之交我便告訴你他臨死前都說了什麽。”衛庭煦費勁地轉身,毫不退讓更沒有一絲恐懼地盯著晏業,仿佛他才是處於下風之人,“他求我的下屬放了他,說只要不殺他他能夠做任何事,甚至主動說出了來自謝家,指使他的人便是綏川謝太行。他主動將我下屬的靴子舔乾淨,甚至許諾要把綏川謝家的情報統統抖露。可惜,我最惡心便是叛徒,對於綏川謝家更是絲毫想要了解的興致都沒有。而你的縞紵之交你的摯友,是一個吃裡扒外的軟骨頭。可惜你沒看到他被打斷腿腳時的可憐樣,我從未見過一名刺客和他一樣的窩囊,才三鐵棍下去鼻涕眼淚橫流。對了,他被拎到雪地裡等死之前的確提到了一個朋友,只不過是在痛罵此人,說若不是這人硬要帶他投奔謝家,他也不會淪落到如今的慘狀。他去了綏川,而他那位朋友呢被洞春的謝公挑走,做了洞春謝公的謀士,將他獨自撇在了綏川。綏川謝太行威脅他,若是他不去當這細作,便要將他趕出謝府,更會聯合綏川所有士族孤立他。他迫不得已只能這麽做。他說他恨那個人,他只不過想要討口飯吃,卻落到如今的地步,他詛咒那個讓他投奔謝家的人不得好死……”

 晏業猛地將手杖舉起,“咣”地一聲重重擊打在衛庭煦的臉頰上,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掀了起來,滾到一旁。暴怒的晏業衝上去兩腳踢在衛庭煦的腹部,衛庭煦完全沒辦法躲閃,生生地挨下他的拳打腳踢。

 晏業一向穩重儒雅,極少有如此失控之時,兩位隨從不知道那個仲超是誰,更沒想到他會如此大動肝火。不過他們明白“衛子卓”的分量,隻好上前將晏業勸了回來:

 “晏公三思。”

 晏業被拉了回去,情緒漸漸恢復穩定,漲紅慢慢從滿是汗水的臉上退了下去。他想要用手杖杵地卻發現比手指還粗的手杖居然被那一下打斷了。

 衛庭煦微微蜷縮著身子側躺在地上,原本乾乾淨淨的衣服布滿了腳印,頭髮也都散在臉龐上,幾乎看不到她的臉。滿地的血都來自她,這個殘腿妖女已經被活活打死。

 晏業從軟塌之下抽出一根用來吸食芙蓉散的煙杆,用煙杆將衛庭煦的長發挑開,確認她死了沒死。將她頭髮撩開之時,見到的不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而是微微上揚,依舊輕蔑的笑容。

 衛庭煦的臉上被手杖打過的地方浮起一道可怕的紅腫,眉眼和嘴角全是血。

 她雙手依舊背在身後,她甚至不能站起來,晏業覺得只要再用力一捏,就能將這個女人捏死。可是為什麽她受了這麽重的傷卻不喊疼,被三個男人圍著孤立無援卻不害怕?她憑什麽?

 晏業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一個讓天下所有女人都害怕的手段。他亮出匕首,拽著衛庭煦的頭髮將她拉起來。鋒利的匕首貼在她臉上,漸漸立起刀鋒,對準她吹彈可破的臉部肌膚。

 “求饒、慘叫,這些很值得諷刺嗎?難道那不是你所做的惡事帶給別人的絕望和恐懼?”晏業將她的頭揚起來,笑道,“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妖女會怎樣求饒和慘叫。來,讓我看看你恐懼的時候會有什麽特別?”

 只要他輕輕一錯,匕首便會輕易切開衛庭煦的皮膚,在她這張漂亮的臉蛋上留下永遠都無法抹去的醜陋疤痕。

 晏業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種女人,她們有的風塵有些貞烈,有些膽小有些不勇猛,可是即便個性再不相同,對於自己的容貌都是非常在意的。能夠藏在暗處為李延意獻計,且親手奪走無數人的性命,衛子卓不是個普通女人,晏業非常樂意知道這位不凡的女子在面對毀容之時是否會在瞬間被打入到凡人之列。

 尖刀的刀刃貼在臉上,尖端指著她的眼睛,衛庭煦眼珠慢慢地往下滑動,看了眼那把隨時會劃傷她的刀,忽然肩膀顫抖,笑出了聲。

 “就用這把刀能看到我什麽樣的不同,你覺得這把刀可怕嗎?它能改變什麽?在我臉上劃上十幾道就算是非常可怕的事?值得我求饒?慘叫?”衛庭煦的雙眼仿佛能攝人魂魄,“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地獄。”

 晏業的確沒想到她居然一點兒都不害怕。衛庭煦沒有再看他,目光落在不遠處他的兩位隨從身上:

 “我的確用最極端的手段懲罰了細作,我也是你們最為痛恨的妖人。而且非常輕松,不費任何力氣我就將你們變成了和我一樣的人。”

 這兩個隨從都是謝扶宸的得力助手,他們之所以會追隨謝扶宸也是因為敬仰他這位當世大儒,為了鏟除大聿毒瘤的抱負。可如今晏業對這位手無寸鐵的女子濫用私刑,沒有直接殺了她,有損儒者風范。他們心裡早有計較,只不過為了顧全大局而沒有開口。

 晏業看穿了她的想法:“你以為挑撥有用嗎?如果這就是你最後的掙扎的話,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我會如你所願,現在就殺了你。”

 衛庭煦道:“還這麽快就改變主意了?難道你想的不是要折辱我嗎?還等什麽,動手吧。”

 “你以為我不敢?!”

 “晏公。”其中的一位高個隨從開口了,“欺辱婦人不是我們所為。還是將她交給謝公定奪吧。”

 “是啊晏公,不止是你,我們也有許多摯友命喪妖女之手,可我們與她不同,我們都是方正之士,不可濫用酷刑。這回沒換來李延意卻換了衛子卓,也算是有所收獲。之後的事還是聽從謝公的安排吧。”

 晏業知道此時不能與他們起齟齬,否則便是真的著了衛子卓的道了。可是甄文君明明答應了以李延意來換她阿母,為何變成了衛子卓?這其中不知道又有什麽詭計,晏業不得不多想。難道她們是想偷偷將李延意調換,好讓謝公認為我辦事不利從而降罪於我?此等小計謀也太幼稚,更何況如今已經將衛庭煦握在手中,這個腿殘的妖女單槍匹馬又如何能成事?

 等一下。

 晏業精神一振,向屋內其他地方一一看去。話說那甄文君去哪兒了?叫了兩個地痞流氓過來交人,她自己躲在何處?除了不想露臉以免事情未辦成反而暴露身份之外,是否還有別的意圖?莫非是躲在暗處,以為謝公會親自上門,想要趁機偷襲?

 如果是打著這樣的算盤那她得失望了。對於謝公而言她就是一枚落在李延意院子裡的一顆小石子,若是能硌著李延意的腳自然好,要是被李延意一腳踢開也不會對清流造成多大的損失。這些小事謝公不可能親力親為,她想要見到謝公甚至對其不利,當真是癡心妄想。

 “哢。”地一聲,有人不小心踢到了什麽東西。

 細微的聲響暴露了一直躲藏在屋子深處的那人的位置。晏業站起來,將匕首握在手中,目光落在了那扇突兀的屏風上,慢慢地走了過去。

 “甄文君。”晏業眼珠子左右警覺地滑動,腳步也相當謹慎,“出來吧,你躲在這兒有什麽用?”

 衛庭煦一直鎮定的表情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有了微妙的變化,順著晏業的方向看去。

 “你以為藏起來就能偷襲我嗎?現在出來我或許還能饒你一命,否則……”晏業猛地將屏風往一旁掀翻,舉起匕首就要刺向屏風之後的人。可他什麽也沒刺中,屏風後空無一人,身後卻傳來一陣騷動。

 當晏業回頭時發現隨從之一將一個人掐到在地,那人正是甄文君!

 方才那一聲聲響是她故意發出來的,就是為了引晏業過去,趁著晏業往屏風處走時連帶著兩個隨從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在晏業掀翻屏風,讓人最為緊張時殺到後方,想要先將兩名隨從殺掉,再和晏業決一勝負。可惜,小小賤奴實在異想天開,以她一人之力如何能夠殺死謝家的高手?刺殺不成反被製,只要隨從的手指稍微用力,就能捏斷她嬌嫩的脖子。

 晏業嘲諷的笑容剛要揚起,卻見製著甄文君的那人忽然倒了下去,另一名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渾身僵直地交疊在他身上。

 仔細一看,他們倆的小腿處都有一道細小的傷口,隻滲出了一點點血。這種兒戲一般的傷怎麽可能要了他們倆的命?

 “他們沒死。”甄文君費勁地把二人撥開,從晏業的表情裡讀出了他大惑不解,“只不過我讓他們睡著了而已。”甄文君以極快的速度衝向隨從,賭的就是能用沾了賽麻沸的金蟬刀割傷他們,哪怕隻割破一點兒皮就行,賽麻沸就能夠在他們反擊奪命之前將其麻痹。

 她成功了。

 冷冰冰又充滿敵意地向晏業甩出話之後,轉向衛庭煦時甄文君的語氣立即變了。

 自從知道衛庭煦已有婚約,甄文君的確惱過她一段時間,更是覺得曾經兩人種種曖昧之事就像是笑話。她告訴自己不能對衛庭煦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她是個細作,來到衛庭煦身邊只是為了換得救阿母的籌碼而已。她要對衛庭煦狠,將她當成達成目的的器具,一定能硬下心腸。

 可是當她親眼看見晏業對衛庭煦拳腳相向之時,見到衛庭煦渾身是傷的時候,她發現她做不到。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人身處險境而無動於衷,甚至此時此刻將將對她開口,淚意就往上湧,連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姐姐,別怕。我在這兒……”

 對著晏業時的衛庭煦是極其冷酷而無法捉摸的,甚至讓人感覺她並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只要能嘲弄對手,她什麽也不在乎。可在甄文君不顧性命出現來救她時,她雙眸之中的寒冰迅速融化,露出的笑容帶著甄文君熟悉的溫暖:

 “你在這兒,我不怕。”

 甄文君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此時還不是慶祝的時候,手中握著匕首的晏業已經站在衛庭煦身邊。

 “挺有膽量,竟敢偷襲。不過你的把戲就到這兒了。我們要不要試試,究竟是你的把戲耍得快,還是我的匕首快?”晏業站在衛庭煦身旁,並沒有蹲下挾持住她。晏業並不是個蠢貨,甄文君能夠突然殺出來,衛庭煦或許也還有後招,貿然靠近她指不定會中招。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才是明智的選擇。趴在地上的衛庭煦無法夠到他,而他只要一個猛蹲,手裡的匕首就能插進衛庭煦的腦袋裡,要了她的命。而甄文君離他起碼有七八步的距離,論速度肯定是他更快。

 甄文君有些犯怵,的確不敢胡來。

 吹箭已經用完,倒是能夠將指尖的金蟬刀飛出去一搏。可若是被晏業躲開了呢?雙方面對面,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對方身上,甄文君若是不能一擊即中,後果不堪設想。她不敢用衛庭煦的生命冒險。

 “將你的暗器丟掉。馬上!”晏業命令道。

 甄文君猶豫,若是丟掉金蟬刀她便徹底沒有了勝算。

 “快!”晏業握緊了匕首,作勢要殺了衛庭煦。

 “等一下!”甄文君只能聽他的擺布,將金蟬刀丟了。

 一切已成定局,晏業哈哈笑道:“豆渣腦筋,自尋死路!現在我便殺了你們倆,黃泉路上你們也好作伴!”

 “住手!”事到如今甄文君也只能孤注一擲,“如果殺了我們,你要怎麽向謝扶宸交代?你們還拿什麽製衡李延意?”

 “此事何須你來費心,你……”晏業的表情一僵,一把小巧的袖中刀準確無誤地插入了他的喉嚨裡,讓他表情驟然驚變。

 “你……”晏業無法相信眼前所見,就連甄文君都被嚇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衛庭煦竟然站起來了。

 她不知什麽時候割斷了捆綁雙手的繩索,看準了機會迅速一躍而起,快若閃電一刀刺進了晏業的喉嚨,一招扭轉乾坤。

 血自晏業的喉嚨裡嘔了出來,他瘋狂地用匕首亂劃,衛庭煦往後躲避,站立不穩,重新摔倒在地上。而晏業經歷最後的瘋狂之後一命嗚呼,仰面平倒了下去。

 直到晏業沒了氣息,甄文君都沒能緩過神來。

 衛庭煦她……竟能站起來?!

 是在這段分離的日子裡治好了腿疾,抑或是她從來都只是在假裝?

 想到後一種可能甄文君頭皮發麻,心內掀起驚濤駭浪。

 無論是她曾經趁著按摩下重手試探,還是方才晏業一上來就以手杖重擊確認,衛庭煦都沒有露出一絲馬腳,就像擁有一雙真正的殘腿般,生生地挨了下來?她竟能隱忍到這種程度。

 這女人還有多少深藏不露,根本想象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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