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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魚肉》第215章 詔武五年
“會, 經常。”

 四輪車上鋪著厚厚的保暖皮草, 還有一條柔軟的毯子, 以前小花也是這樣布置, 與衛庭煦曾經坐的那輛別無二致。

 四輪車碾過石板路,靜置在衛庭煦身邊, 甄文君坐到衛庭煦腿邊, 望向難得晴朗的冬日藍天, 將袖子挽起來露出一直佩帶的鐵護腕。當初嶄新的鐵護腕已經很舊了, 上面布滿刀劍的劃痕。

 “鐵護腕救了我很多次, 她每救我一命, 我便會敬她一杯酒。”甄文君道,“這幾年我打了幾場戰, 輸得不多,並不是因為我調兵遣將有多出眾,只是我一直記得一件事, 正是靈璧用性命告訴我的事。不能心軟。”

 當初因為顧念舊情放了阿熏一次, 回過頭來導致靈璧慘死,至今回憶起神初十一年那個漫長的雨夜,她都會心痛不已。要是能夠給她一次機會,她必定會不顧性命挽回靈璧的性命。

 但是沒有這樣的機會。

 “就在來汝寧的路上, 我和衝晉打了幾場仗。不知道你發現沒有, 衝晉的軍隊裡面也有不少女人和十三四歲的孩子。這次衝晉能夠一舉拿下汝寧的確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出動了全族之力。有次我俘虜了六千多人, 其中一半是女人和孩子。”

 “後來呢?”

 “沒有後來, 我全殺了。”

 衛庭煦沒評價。

 “殺完之後我便和步階朱毛三阿希他們喝酒,喝得有點多。我問他們我做得對不對,那些戰俘應該留一命的,畢竟都是婦孺。步階說,戰場上從來沒有對錯,只有你死我活。那些人看似婦孺,但婦孺又如何?她們一樣是士兵一樣會持刀殺人,和男人沒有區別。衝晉人凶殘好戰,並不會因為你放過她們而感恩,只會尋到時機再殺回來。今日將軍若是心軟留她們一命,他日死的便是大聿百姓。將軍所做的不過是用侵略我大聿的異族豺狼的命換回無辜的大聿百姓的命罷了。”

 衛庭煦:“步階說得對。其實你心中早也明白,只不過自小聽多了仁義和良善的故事,自是良善之人,殺死婦孺這件事和認知有點兒矛盾罷了。”

 甄文君看著她溫和地笑:“若是以前我會覺得你冷血,所說的也都是誅心之言。但靈璧之死和身處亂世這些年讓我明白,初心不改是對的,而雕琢一顆狠心也是對的。錯的是不分場合,錯的是寬容錯了人。”

 “當初你那一劍留情,也是因為靈璧臨終前的囑托嗎?”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衛庭煦肩膀輕輕聳了聳,大概是想笑又不敢用力笑,生怕渾身沒好齊的傷一笑就裂開。

 “以前言無不盡的你開始知道拒絕,文君,你長大了。”

 “一直沒跟你說過,我今年二十二歲。”

 “嗯,你比我小四歲。”

 果然她一直都知道,什麽都知道。

 “我每日都會想起靈璧,這些日子更會想起小花。想起當初她們二人陪著我遊歷大聿各地時也不過是半大的孩子,任勞任怨地照顧我,從未說過半句怨言。她們是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夥伴,也是重要的左右手。你知道的,我一直腿腳不便,她們也是我的雙腿,帶我去了很多很多地方。不管你信不信,我想過完成大業之後便讓她們自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離開我離開汝寧甚至離開大聿都好,我不再干涉她們任何事。靈璧喜歡遊山玩水小花喜歡廚藝,我本想……”

 這只是半句話,衛庭煦沒有說完,甄文君在等著她說。

 沒有了下文。

 兩人坐在陽光下,很長時間誰也沒說話。

 甄文君起身去搬來風爐架上茶銚,燒水,水微微沸騰,她捏了些鹽灑上去,然後緩緩撇去浮沫。

 衛庭煦頭靠在朱漆圓柱上,眼皮發沉:“你會煎茶。”

 “嗯。”待水再沸騰時舀出一杓水,把已經煎好碾畢的茶末加進去,慢慢用竹筴攪拌,“我看過小花幫你煎茶,便是這樣煎的。”水三沸,方才舀出的那杓水重新澆回去,茶便算煎好了。甄文君把茶與湯花倒入茶盞遞給衛庭煦:

 “應該是你的口味吧。”

 衛庭煦接過茶盞看了片刻:“這茶盞,你是從卓君府帶出來的。”

 “嗯。”甄文君道,“汝寧被攻陷之後我從地下水道返回汝寧想要尋找阿母,阿母沒找到,便去了一趟卓君府。”

 “卓君府如何了?”

 “也已經被搶掠一空,隻尋出兩隻茶盞來。”

 “這是我的那隻。”

 “是。”

 “你的那隻呢?”

 “屋中的箱子裡。”

 “謝謝。”

 “有什麽好謝。”

 “謝謝你將它搶了出來,證明卓君府曾經存在過。”

 甄文君噘了噘嘴,沒說話。

 衛庭煦安靜地將茶喝完,把茶盞放下之後,一股暖意從喉嚨進入到身體之中,讓她冰封多日的身子感受到了一些溫暖和安慰。

 她說:“小花的死,衛家眾多忠誠的護衛之死,是我的失誤。”

 攻打汝寧是詔武五年年底最最重要的事,也是衛庭煦計劃中承上啟下的關鍵環節。

 在李延意登基之初,衛庭煦前往萬向之路前她就已經找到了李封,李封的確是李翱的後人。本該人中龍鳳,該是在宮中長大衣食無憂的皇儲,卻淪落到在燕行四處偷米偷糧。

 尋到李封之後一直按兵不動,她要等的是一個時機,是大聿內亂的時機。

 中樞的暗弱眾人皆知,即便李延意勤政,強硬地推行變法改革只是為衛庭煦入仕鋪路,無法挽回聿室大廈的傾倒。所有諸侯都在暗中儲備實力,只要李延意一死,幼主的著落便會引燃最終的導火索,衛庭煦一直等的就是諸侯的內鬥,等他們相互消耗之後再亮出底牌。

 當初薄持深在北邊打了好幾場勝仗,衝晉來進貢求和,這一切衛庭煦都看在眼裡,猜測這是衝晉人的陰謀,要的是大聿中樞放松警惕。衛庭煦算到了衝晉這次勢在必得,但衝晉南下之快之猛卻在意料之外。衛綸自盡不僅將衛家從毒發之後瘋狂殺戮的李延意手裡救了出來,還陰差陽錯地躲過了衝晉大軍的襲擊。

 衛庭煦這些年除掉了心腹之患謝扶宸,也順利地殺死了李延意,正是士氣大盛之時。隻待將李封送回汝寧,他們衛家便佔據了最好的位置。

 衛景安一向是先鋒,他率兵走在最前方走得非常快,長孫悟領主力緊隨其後,衛庭煦帶了一萬多兵馬沒有跟隨主力前行,走了另一道,避人耳目保證安全。

 衛庭煦不疾不徐地沿著衛景安辟好的安全道路前進,前往汝寧的路程很漫長又枯燥,她便開始整理衛家和長孫家所有的武將和謀士清單,以及往後能安置在中樞內的文官。

 清點之後有件事讓她很煩憂。兩家能用得上的武將不少,無論是嫡系還是旁系都非常團結,這是兩家最強之處。

 可他們也有薄弱點。

 謀士雖多,卻沒有一位出類拔萃,能夠一招定乾坤的奇人。

 見甄文君這幾年的迅猛發展便知步階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讓衛庭煦想要一名得力謀士之心更甚。

 燕行曹翡是她想收入麾下的謀士第一人選。

 當初她有心要收曹翡,派了無數人去遊說,都沒能成功。這和甄文君是否在其中搗亂沒什麽關系,甄文君自己也沒能得到曹翡,曹翡最後被樊縣的侯爺征走。這侯爺在衝晉大破汝寧之後很快獨佔一方,成了一霸。

 燕行作為近汝寧的小縣城,乃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要塞。

 她們衛家和長孫家從南邊長驅直入很容易疲憊,且汝寧肯定戒備森嚴,絕不是一朝一夕能打下來的。衛庭煦讓衛景安和長孫悟先行,趁著汝寧不備偷襲,能得手最好,若是不能得手不要硬戰。

 她要拿下燕行當做據點,十之八九汝寧沒那麽好攻陷,大軍回撤也有個落腳點。且只要燕行在手,便能和南方多城連成一線,到時候便是劍指汝寧的良機。一旦真龍歸位,還有地方那些諸侯什麽事兒?

 於是兵分兩路,衛庭煦率了一萬多人走得很慢,向著小縣城燕行進發。

 衛景安知道妹妹聰穎,可到底沒有什麽帶兵打仗的經驗。這燕行雖小,她能想到此地重要,其他人亦能想到,恐怕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拿下的。衛景安在臨行前將常年追隨他,當過多年私兵攻城經驗頗為豐富的衛先給留了下來,幫衛庭煦開路。

 這衛先是衛綸父親庶出哥哥的外甥,身高八尺天生神力,虎背狼腰非常勇猛,最擅長馬戰,每回先鋒軍中必有他的名字。衛景安將衛先留下,臨行前交待他無論如何都要聽從衛庭煦的安排。

 衛先一心想著衝到汝寧擰幾顆騷胡的狗頭下來解氣,沒想到即將抵達汝寧,子煉卻將他留給了那殘疾妹妹,去攻什麽燕行!燕行那種小縣城哪需要攻?小土坯砌成的城牆砸兩下就穿了,隨便派誰去不行,居然這般大材小用讓他去,子煉可是對他有什麽意見!

 衛先一肚子的氣也沒好說出口,畢竟衛家現在勢力正壯,到時候若真能在中樞得勢,他也能撈著不少好處。再說,這些年來聽說子卓妹妹出了不少力,畢竟是嫡系,還成了什麽第一女官,在家裡也算是說得上話的人。

 衛先自我安慰了一番後留在了衛庭煦身邊,來到了燕行郊外安扎大營,和衛庭煦徹夜制定攻城計劃。一切準備就緒,隻待暗探回報,明日清晨便殺入燕行。

 可就在天將亮時,已經騎上戰馬的衛先卻得到了原地待命的指令,這個指令實在讓他費解。

 原來暗探傳回消息,這次守城之人乃是曹翡。

 曹翡不是已經離開燕行去了樊縣,如何又會出現在此地?

 這個疑惑在思緒微微一轉後就有了答案。

 燕行的重要性大家都看在眼裡,衛庭煦想要,別人必然不想給。為了阻止衛家登頂,樊縣侯爺便派出曹翡坐鎮於此。畢竟曹翡乃是燕行本地人,在此守城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衛庭煦知道衛先神勇,只怕他強攻之下不保的不止是燕行的城門,還有曹翡的命。曹翡即便不在亂戰中被殺,也很有可能在失守後自盡謝主。

 她不想曹翡死在燕行,她想要爭取到這個謀士。

 為了保險起見攻城計劃臨時取消了,衛庭煦打算從長計議時忽然有人來報,說衛先領兵已經殺到了燕行,正在強行攻城。

 衛庭煦一聽便知道衛先不服她的號令,擅自殺出去了。衛庭煦讓小花和大軍一塊兒趕往燕行支援,到了燕行一看,衛先果然厲害,僅用三千人馬就攻破了城門,也沒有殺曹翡,只是將他軟禁在了一處小屋內。

 衛先道:“子卓妹妹可是覺得我是個頭腦簡單的匹夫?你想要此人為謀士我早也看出來了,如今便送給你罷!”

 衛庭煦讓小花帶人在城內外盤查,查完之後便走進了小屋之中。

 曹翡正端正地跪坐在屋中旁若無人地喝酒。

 喝了整整六杯下肚,略有微醺之意,他總算將酒樽放下了。

 “一直想要見足下真容卻沒機會,這次總算是見到了。比老夫想的還要年輕許多。”曹翡聲若洪鍾,並非普通文弱謀士,看上去像是習武之人,“不過可惜,老夫和足下道不同不相為謀,足下請回吧。”

 衛庭煦還沒開口,站在一旁的衛先冷笑道:“裝神弄鬼的老賊,討什麽便宜。如今哪裡有你說話的份?這燕行已經被我們衛家打下來了,你這條狗命在爺手中握著,爺要你活你便活,爺要你死,通向陰間的道有十八條,任你選!”

 曹翡冷眼看向衛庭煦:“這也是衛女郎的意思嗎?”

 小花站在衛庭煦的身側,穿著一身堅韌的軟甲,手中拎著的是全新打造的重錘。只要這曹翡敢發難,她必定第一時間砸爛他的腦袋。

 衛庭煦並不拆衛先的台:“今日你堅守到最後一刻,便是將一腔忠魂還給了尚侯爺,尚侯爺的曹公已死,現在的曹公是我衛子卓的謀士。”

 曹翡大笑:“足下可是要曹某作兩姓家奴?”

 “曹公易主正是為了匡扶真龍,天下百姓只會讚揚曹公棄暗投明,讚揚曹公的忠義肝膽。即便有些碎嘴的田舍漢說幾句閑話,曹公又何須放在心上?”

 曹翡眯眼看向衛庭煦:“果真是伶牙俐齒。若今日某不歸順,你又當如何?”

 “自然是殺了。”

 曹翡冷笑一聲:“豎子狂妄!”

 “曹公在小屋周圍埋伏了一千殺手,隻待曹公不離手的酒樽落地,殺手便會從暗處殺出來將我斬成肉泥,曹公可是這樣想的?”

 曹翡目光一凝。

 小花將一圓形事物丟到曹翡身邊,正是一顆人頭。

 曹翡認出了,此人正是他埋伏在小屋四周刀斧手的首領。

 “曹公這最後一步棋已被在下拆解。”衛庭煦一字一頓道,“曹公莫要辜負了在下一番心意。人只有一條命,若是選錯了方向便沒有回頭路。”

 曹翡沉下了笑臉,他放浪形骸的笑顏有了明顯的變化,變成了一抹隱藏在皮膚肌肉之下快意的笑。這份變化讓他仿佛成了另一個人。

 真是他的真面目,一隻陰森的毒蛇。

 “終究是太年輕狂妄。你該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今日老夫就為你好好上一課,希望你能記住。”曹翡抹了抹濃黑的胡須,屋外乍然想起一片驚叫,緊接著便是連連的慘叫聲。

 衛庭煦一抬頭,屋頂的瓦片盡碎,小小的屋子裡衝下了幾十位身穿蝠翼裝的士兵。

 在她看不到的屋外場面更是壯觀,上萬“蝙蝠”從空中滑下,帶來片片箭雨,所到之處衛家軍紛紛中箭而亡。

 一雙刀刃已經殺到衛庭煦面前,小花大喝一聲重錘於空中飛舞,將逼近的殺手統統震開。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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