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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魚肉》第186章 詔武四年
季夏時節, 汝寧城中連綿松柏清翠蒼勁。從望君山到城中各坊, 自禁中苑囿到私家庭院,林麓豐饒嘉卉蓊鬱, 看似寧靜祥和的季節裡, 卻藏著讓人不安的動蕩。

 一封北疆緊急軍情送抵汝寧尚書台, 尚書令左贇看了軍報後觸目驚心, 放下手頭所有工作, 立即送到了禦書房中。

 “胡賊南下!北疆告急!”

 李延意早就料到了秋天過後衝晉將會再次犯境, 幾乎每年這個時候北疆都會有一波動蕩,卻沒想到今年來得這麽早。

 很明顯想要打大聿一個措手不及的衝晉似乎有更大的打算。

 儲備了多年的軍力和長期的試探讓他們信心倍增, 趁著萬向之路剛剛建成大聿國內軍力輜重的儲備尚且不足之時發動進攻, 氣勢洶洶。

 總管天下兵馬的衛綸依舊病重,早朝之上李延意讓尚書令左贇和大理寺卿林奇共同舉薦人才, 前往北方拒敵。

 左贇道:“如今薄欽將軍和庚釉副將鎮守孟梁, 握兵五萬, 可守城不出抵擋一時。現中樞可調配十萬兵馬,再從地方各藩鎮征調部曲,微臣初步算來統共可以征發二十五萬大軍前往孟梁。薄持深將軍果敢英勇雄才大略,赤膽忠心勇冠三軍!微臣舉薦薄持深將軍為北征將領,率軍北上,痛殺胡賊!”

 林奇開口也是一樣的套路, 大讚這薄持深如何英勇無雙, 連帶著近十位大臣都是一樣的論調。

 衛庭煦站在最角落裡不說話, 就聽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說著早就對好的話。

 李延意尚且沒答應, 問衛庭煦:“衛愛卿可有別的想法?”

 衛庭煦上前一步,將笏板舉至面前,先咳嗽了一番才發話:“微臣沒有想法。”

 “說起來,愛卿的二哥子煉亦有在北疆領兵的經歷,你為何不舉薦你二哥?”

 衛庭煦臉無血色,輕聲道:“回陛下。二哥雖有一些微不足道的經驗,可畢竟年輕,與成熟穩健的薄將軍相比還是頗為遜色。此戰關系到大聿江山百姓安危,萬萬不可兒戲。微臣也覺得由薄將軍率兵出征更為穩妥。”

 “愛卿這是怎麽了,莫不是之前被歹人行刺的傷還未好明白?”

 衛庭煦悲歎:“想必是好不明白了。”

 “愛卿要注意身體。對了,衛公如何了?可康復了?”

 “多謝陛下關心,家父身體每況愈下,恐怕撐不過今年了。”

 李延意感歎:“衛公從明帝時期便是大聿脊梁,如今身體抱恙亦是寡人不忍看到的。對了,衛子煉……不,寡人的貴妃已從北疆回來多時,怎麽不見他回宮見寡人一面?當初念在他一心守衛邊關心系百姓才沒有追究他抗旨不敬之罪,可現在人都回來了還是不見寡人,莫不是要寡人親自去衛府提親?”

 衛庭煦伏地道:“陛下恕罪,不是貴妃想要抗旨不遵,當初邊疆告急,貴妃舍生忘死守衛邊境一去數年。而今家父重病,長子已逝,貴妃作為家中最長的孩子守在家父身邊隻為能送家父最後一程。還望陛下寬恕貴妃。”

 長孫曜是時候上前,從大聿開國一直說到今日,大談大聿如何重視孝道,說衛景安不僅沒有過錯,這份孝心還應當嘉獎。

 李延意邊聽邊點頭,似乎十分讚同。

 “看來寡人的貴妃逃到了北疆,收到詔書四年不回汝寧,竟是個天大的孝子。”李延意笑了笑道,“也罷,既然是個孝子便早日入宮,為衛公衝喜。”

 李延意這是要衛景安入宮當人質。

 一旦衛氏敢輕舉妄動,衛景安必定人頭不保。

 天子和衛家已經撕開了最初表面上的祥和,開始動真章了。

 被李延意大力扶持的薄家扶搖直上,只要這次擊退衝晉,天子便有加封的借口。此次衝晉大軍南下,左贇和林奇攜手施壓,已經讓衛綸交出了所有兵權,一旦薄家再加官進位,衛氏和長孫氏只怕會被接連排擠出中樞。一旦被奪權,衛氏和長孫氏便到了滅頂的邊緣。

 衛景安入宮之前一整夜都沒睡,坐在衛府的屋頂睜眼看日出。

 長孫悟睡了一覺醒來,太陽已經微微探出了個腦袋,天將大亮,長孫悟打了個呵欠,拍拍衛景安的後背:“怎麽,還真一夜不合眼等天明呐?”

 衛景安抱著膝蓋嘟囔:“我睡不著。”

 “當今天子可是第一女帝,子煉兄也要成為第一男妃了,這是古往今來獨一份的榮譽,難怪子煉兄會激動得難以入睡。”

 衛景安頂著一對黑眼圈乜他:“行,行,你就笑吧。等小爺我進宮之後你想笑都笑不著了。”

 “好了不逗你了,子煉兄得在禁苑內委屈一段時日。”說著便在衛景安耳邊細語了一番。

 衛景安越聽越離奇,不太確定地看著長孫悟:“佔穎……這麽做真的行嗎?”

 “放心,此事我與子卓共同策劃,豈有不成的道理。只不過子煉兄得有些定性才好。”

 “什麽定性?”

 “說是貴妃,女帝將你抓入宮內實則是當做人質,會不會寵幸子煉兄不一定。不過,據說這次征召入宮的除了子煉兄外,還有被選出來士族美男統共一百人。到時候子煉兄便要與這些宮闈寂寞男子們居住在一起,只怕遇見個喜好非常之人,子煉兄清白不保。”

 衛景安:“……你嚇我作甚!”

 “有沒有嚇你,你心裡清楚。”

 “那、那該如何是好?”衛景安想想便後背發僵寒毛倒豎,“我還沒娶媳婦兒呢!”

 “子煉兄別著急,讓弟弟教你幾招,定能逢凶化吉。”

 衛景安帶著疑惑被長孫悟帶到臥房之內,一直到正午時分宮中車馬已經到了衛家門口,家奴去喚他,他才滿面通紅從屋中出來。

 衛家主母、衛庭煦和衛景泰都在等著他,他想到方才的胡鬧腦子裡一團亂。衛庭煦上前握住他的手,戀戀不舍道:“為了衛家,為了大局,隻好暫時委屈二哥了。”

 衛景安道:“先前父親已經與我說明一切,我身為衛家二子自然要為衛家拚盡全力。不過是入宮當質子而已,怎麽比得上妹妹在外勞心勞力。子習!”衛景安將衛景泰抓過來,用力捏了捏肩膀,“我不在你便是家中老大,該怎麽做,你心裡有數!”

 衛景泰道:“子習會守護衛家!為衛家拚盡最後一口氣流光最後一滴血!”

 “好兄弟!”

 衛景安在眾人的擁護下上了禁苑的馬車。

 放下布簾時他看見了人群中的長孫悟,心中百般滋味不知從而起,很快坐定不再去想,向著危機四伏的禁苑前進。

 衝晉大軍三日之內攻破孟梁,五日之後又取兩郡,如豺狼餓虎迅速吞噬了大聿北邊的土地。薄持深率二十萬大軍殺向北線,激戰之後終於殺了衝晉的將軍洛爾西。雖二十萬大軍死傷大半算是慘勝,卻也足夠振奮大聿百姓之心,覺得山江能保,性命無憂。

 “太天真了。”

 汝寧城就在眼前,得到前方戰報的甄文君將探子發回的聿軍行軍作戰圖遞給一旁的朱毛三:“薄持深不過打過幾場剿滅山匪的小仗,天子竟將他調到前線,卡在這麽重要的位置上只會一味硬碰硬死戰。這次險勝已是僥幸,只不過殺了衝晉一個不知名的將領而已便開始慶功,衝晉首領尚未出現,這不過是先頭部隊,不是主力。”

 朱毛三捏著作戰圖,五官皺成一團:“這二十萬兵可不是小數目,是聿中樞的所有儲備軍了吧。”

 “不止。天子掏了大價錢從各地士族手中征了部曲,這二十萬算是天子能夠操控的所有兵力了。兵少錢也花到斷腸。”甄文君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手指尖的金蟬刀飛速地轉動著,只有這樣才能將她心中翻湧的鬥志往下壓製一些。

 “天子能操控?還有天子不能操控的嗎?”

 甄文君道:“大哥你在宿渡多年,不知現在中樞格局。我雖然官隻至追月軍中郎將,但也在觀察兵力征調的情況。只怕有一部分兵被某人藏起來了。”

 “某人?某人是誰?”

 朱毛三完全在狀況之外,步階拍了拍他膝蓋:“朱兄,待我們到了汝寧一切從長計議,文升慢慢向朱兄說明。”

 馬上就要回到汝寧,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李延意已經對衛家下了狠手,前線戰事告急,一切發展得比她想象的要快。

 回到卓君府,剛進府就見小梟撲了出來,抱著阿穹和甄文君不肯撒手。阿穹給她帶了許多宿渡和南崖的小玩意兒,兩人去院子裡了,甄文君有很多事情要想,沒有進去,而是到茶齋之上望著博雅岩。

 快要日落時秘書監府有人走到了池邊,悠閑地釣起魚來。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甄文君沒有避開,依舊在茶齋之上,衛庭煦釣了兩尾肥魚裝到了竹簍之中,向甄文君揮揮手。

 甄文君瞥她一眼,衛庭煦道:“將軍總算回來了,為了給阿母治病奔波這麽遠孝心可嘉。為妻也沒什麽可給將軍的,不若拿上這魚去補補身子。”

 “秘書監客氣了,你才是需要多補一補。月余未見,秘書監看上去又消瘦不少。”

 “家翁病重長兄涉險,這是操心操的,和將軍當初那一劍並沒有多大關系,將軍不必自責。”

 甄文君暗暗撇了撇嘴道:“衛公情況還是不太好麽?”

 “家父年事已高沉屙難愈,我只能每日守在他身旁,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排解他的苦悶。過來吧,把魚拿走,夫人別客氣了。”

 甄文君從茶齋走了下來,朝衛庭煦的方向去。

 衛庭煦含笑看著她,遞上魚。

 兩人的距離只有一步。

 甄文君拎住竹簍時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你二哥已經入宮了?”

 衛庭煦“嗯”了一聲:“你在南崖藏了多少糧草?”

 甄文君微微一皺眉:“你跟蹤我。”

 “我自然每日每夜都在跟蹤你,這還用多說?”

 “足夠養活十萬兵馬。”

 “那便是能養活二十萬。”

 甄文君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一向預設別人對你說謊嗎?”

 “可你的確說謊了。”衛庭煦猛地將她拉近,兩個人的唇幾乎貼在一塊兒。

 “短線作戰最多三十萬。”甄文君眯起眼盯著她,“可你有那麽多兵嗎?”

 “你這是在小看衛家。你有多少糧草,我便有多少兵馬。”

 “薄家呢?”甄文君手掌懸在衛庭煦的腰上,沒有碰到,但昏暗的光線下察覺不出二人還有極短的一點兒距離,看上去就像在親密地調情。

 “薄家便交給我收拾,你不必操心。”衛庭煦目光一利,“退。”說著手掌壓在甄文君的胸口,將她往後推。

 這一推衛庭煦是用了力氣了,卻絲毫沒有撼動甄文君半分。

 “退啊。”衛庭煦再催她。

 “為什麽不是你下去。”

 “我下去的話恐怕一個月都起不來。”

 甄文君“嘖”了一聲之後閉上眼自己往後倒,“噗通”掉落池中,將一池子的荷花撞得亂七八糟。

 阿穹小梟步階朱毛三等人聽到了動靜都跑出來,秘書監府這兒的家奴也都聞聲而動。一直在暗處偷聽的阿巧馬上混入了人群中上前,“哎喲”一聲馬上去撈甄文君。

 沒等大家撈她甄文君就自己飛上來了,一身的水不說頭頂上還頂著片荷花葉。

 衛庭煦很努力地憋住不笑。

 “發生什麽事了?”阿穹站到甄文君和衛庭煦之間,擋住女兒,警覺地看著衛庭煦。

 衛庭煦直言不諱:“你我名義上已經成親,其實不過逢場作戲,大家心知肚明井水不犯河水怎樣都好說,希望甄將軍不要再越界。”

 在場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甄文君,全都是一副“甄將軍居然是這種人”的表情。

 她們二人為了交換情報靠近,但李延意的耳目在暗中偷聽,自然要演出兩人不和的模樣,甄文君明白利害關系,所以方才那一推她落水便落水,沒什麽好說。結果衛庭煦還要再佔她便宜?

 衛庭煦偷偷向她眨眼,她才不吃這一套:“若不是秘書監以魚誘之,我又怎麽會靠近?翻臉不認人的本事誰也比不過秘書監。”

 衛庭煦微微一愣,所有人又整齊統一不可思議地轉向她。

 甄文君噘了噘嘴,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便走了。

 衛庭煦向阿穹行了禮,阿穹沒說話,目光有些遲疑地離開了。

 “妹妹!那臭皮娘實在討厭,要不要哥哥為你教訓教訓她?”朱毛三追上來問她。

 “不必了,你千萬別亂來。”甄文君看了看四周,確定阿月和阿巧都不在才說,“那人雖然討厭,但還是很有用處,你切莫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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