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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魚肉》第139章 詔武二年
“哦?衛子卓?”庚太后將肉羹輕輕捧起來, 擋在嘴前, “哥哥說的可是當朝衛司馬家的女兒?”

 “姐姐比我更了解此人, 正是她。”

 “我聽懷琛說, 當年鏟除謝扶宸及其余黨衛家當立頭功, 這衛子卓也沒少出力呀。”

 “我擔心的正是此事。當初衝晉犯境,衛家二子衛景安大破衝晉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之後仰仗陛下之威大獲全勝,衛綸加官進爵位列三公,手中掌握的可是天下兵馬。而衛景安不到而立之年就被破格提拔為侍中、鎮遠將軍, 別說是當朝, 就是往前推幾代都極少有這等事。太后你想想,現在大聿最多的兵握在誰手裡,不是李家也不是咱們庚家、而是他們衛家。”

 庚太后道:“哥哥的意思是怕衛氏擁兵自重?”

 庚拜微微眯起眼睛, 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庚太后“呵呵”一聲:“陛下和那衛氏交好, 年少時就認識, 也算是一塊兒長大。衛氏為了鏟除謝扶宸拖著半殘的身子還跑到了北疆去,勇氣可嘉, 更不要說衛二郎了。衛二郎驍勇無雙,沒有他北疆之患難除。哥哥若是想著鳥盡弓藏, 只怕是寒了人心,以後沒人肯為咱們賣力了。再者, 如今大聿武將奇缺, 能夠與胡賊一戰的也只有衛二郎, 要是沒了他, 咱們大聿江山只怕搖搖欲墜。這也是為什麽衛二郎不受皇命反而私自跑到北疆我卻沒狠心將他殺了的原因。”

 “太后,鏟除衛黨可以說是鳥盡弓藏亦可以說是杜漸防萌。武將麽,進入詔武年間國泰民安,男丁日漸豐足,五年之內尋一個取代衛二郎的人不是件難事。可咱們聿室之危已在眼前!若不是此次衛家爭著要重啟萬向之路,恐怕連我都沒能想到衛家暗地裡竟將算盤打得震天響!”

 “萬向之路?”

 “對,正是前朝所辟的萬向之路。此路南起大聿,一路直達沙漠之中的神秘古國流火國,途經無數城邦,若是能再啟此商貿長廊,能迅速充盈大聿國庫。”

 “這不是大大的好事兒麽?”

 “哎!太后糊塗啊。此事不可只看表面,需將其剖開了仔細看看這肌理之中藏著多少衛氏的禍心!”庚拜坐不住了,站起來在屋內踱步,“若是別人去也就罷了,偏偏是那衛子卓偷偷去了。太后你想想,這等大事怎麽也該大擺筵席為其送行,可太后你聽說了嗎?整朝官員知道嗎?沒有。為什麽?我大聿能者千萬,為何要她一小小娘子舍身犯險?若是陛下有重開萬向之路之志的話,有無數更好的選擇,何須用她?她正是害怕一旦透露便會被人取代,壞了他們衛家的大事,這才秘而不宣!”

 銀杓輕輕攪動著肉羹,庚太后吃得很慢。

 “太后想必也知道吧,陛下一直都想在今年秋季的銓選之上推舉女官,可是遭到百官反對。陛下依舊不死心,想要借著萬向之路將衛子卓合理托上朝堂。也不知是陛下自己的主意還是被那心懷鬼胎的衛氏蠱惑。雖說萬向之路凶險,可萬一衛氏妖女真的平安回來了呢?”

 “哥哥也抵觸女官?”

 “不!女子為不為官這事兒我沒意見,畢竟陛下都是女子,她想要提拔個心腹到朝中理所當然。陛下若是提拔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會多說一字,唯有衛子卓不行。”庚拜說得斬釘截鐵,“太后可有想過,若是那衛子卓再入仕,衛家便有三人居高位且手握重兵。一旦他們衛家潛構異謀,陰蓄不臣之志,咱們如何抵擋?”

 “若是衛氏要反早反了。”庚太后道,“又何必力挽狂瀾之後再反?豈不是不合常理?”

 庚拜沉默了片刻之後,用細到不能再細的聲音道:“明帝當年讓謝扶宸誅殺衛景和於攘川,囚禁恣虐衛子卓之事,想必太后也有所耳聞。”

 庚拜將此事抬到明面兒上提及,令庚太后持碗之手微微一顫。

 屋內的燭台左右搖曳了一番,無風自動。

 庚太后望向那燭台,差點兒驚出一身薄汗。

 “此事……”庚太后欲言又止,頗為忌諱。

 “此事雖已過去十多年,可衛子卓不可能忘記,衛家也不會忘懷。他們韜光養晦這麽些年,藏銳了這麽久,為的是什麽?太后可有想過?可有提醒過陛下?”

 庚太后將碗放下了。

 “衛子卓不能入仕,最好將她殺了,以防她還有其他邪道。”說到這兒庚拜已經沒有必要再藏著掖著了,“若為此女開了女子為官的先河,陛下便成了忤逆祖宗遺命的不孝之君,自古以來父命君命皆不可違逆,莫說天子,就是尋常百姓也沒有子女枉顧父親遺命之事,此乃逆施倒行。強行推行只怕會將好不容易贏的的民心再次推出去。陛下才坐上天子之位,當務之急應是實施仁政穩固江山,確立儲君以穩社稷。女官之事即便陛下要推,也不該急於一時,還請太后勸誡陛下莫要衝動。若是陛下一意孤行,非要選一位女官,我覺得還是在咱們庚氏宗族之中選一位能乾的女眷輔佐陛下。知根知底不說,也是鞏固我們庚家在朝中地位,太后,何樂而不為呢?”

 庚太后知道庚拜說了這麽一大串就是為了阻止衛子卓入仕,因為李延意想要的不僅僅是一位女官,更是借由“女官”這把變革之刃割破銓選這面陳舊的牌匾,打造全新的選官制度,無論寒門還是貴族都可憑借自己的能力進入朝堂。她想要廣納賢才,讓所有能者之才用在刀刃上。李延意的志向宏遠,她想要的是前所未有的盛世,是痛快斬掉大聿二百年來沉積已久的腐肉。

 變革表面上看來的確是好事,但對於那些含著金鑰匙出身,本應該注定一生富貴的高門士族是巨大的打壓。他們不再擁有輕松開啟上位的金鑰匙,反而要和那些寒門窮酸的下等人爭搶官爵,對他們而言乃是奇恥大辱。若是銓選制度真如此改動,將大大削弱大聿龐大士族宗族之勢。

 製衡士族穩固君權,又能招攬更多賢者培養心腹,對天子而言當然是莫大的好事。

 但以庚拜為首的貴族們如何會答應?

 庚拜的心思庚太后都懂,面上句句都是為了“咱們庚家”,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可是庚太后是庚家人也是天子的生母,無論站在哪邊都不吃虧卻也都不討好,她這個位置無論做什麽都是兩面不是人。

 衛家的作用還是很大,想要讓懷琛在這個時候動衛家她肯定不會答應。

 既然怎麽做都是吃力不討好,庚太后索性甩手不管。朝綱何製黨爭誰贏都不重要,只要她的懷琛還穩穩地坐在帝位上就好。庚太后的心思還是在后宮,最惦記的只有皇儲一事。

 相比於衛子卓,庚太后更忌憚的還是謝氏阿歆!

 這個謝氏阿歆絕不可留。

 懷琛百般推脫就是不肯選秀郎立男後,庚太后心中清楚得很,皆因此女。

 庚拜走了,庚太后將思緒理了理,心煩。

 “此女不知用了什麽手段讓吾兒魔怔了,竟不顧社稷安危一再拖延。吾兒再不生育只怕過兩年想要生都難了。哎……”庚太后想到此事就頭疼不已,讓內侍拿一管芙蓉散來臥著吸食。芙蓉散點燃之後將那縷青煙緩緩地吸入身體之中,又柔又綿延,仿佛一隻溫柔的手從她的鼻腔一路撫摸至喉嚨,再鑽入她心窩裡,燃起一團火。很快,煩躁的情緒被愉悅取代,庚太后臥在榻上雙頰緋紅,獨自癡癡地笑。

 “太后,還要再多來一管嗎?”候在一旁的尤常侍開口問道。

 庚太后緩緩地將煙管放下,細細品味芙蓉散的氣味許久後,才遲遲開口:“不必了。哀家要睡了。”

 尤常侍趕緊上來將她把玉枕擺好,把毯子鋪平,點上她最喜歡的香薰。

 香薰之氣彌漫整間屋子,庚太后平靜地躺在柔軟的榻上,從屋頂開啟的四方天窗中打下的水拍在長涼池中,激起水花和涼氣能極好地降暑。當初庚太后嫌長寧宮中太熱一直都想要改建,李延意根本沒時間理會此事,以國庫緊張為由讓庚太后再忍一忍。後來還是尤常侍想到了這個省錢又有效的法子降溫。宮外酷暑宮內如春,庚太后萬分喜歡。

 “還是你照顧得好。”半晌,庚太后似乎是睡了一覺醒來了,微蹙眉頭道,“之前啊天子非要將禁苑中所有的內侍都撤走,改成什麽追月禁軍來替代內侍和宮女,那些個粗手粗腳隻懂得舞刀弄棍的糙娘們看個門還行,說到底根本就不懂得如何伺候人。內侍還得有,還得有啊……”

 尤常侍一笑,面滑如脂,他將自個兒搭理得一絲不苟,每天光是敷粉就需要耗費近半個時辰。若是別的宮裡的小黃門是絕對不允許的,可尤常侍不一樣,他伺候太后已經二十多年,深知太后的喜惡,得太后的歡心,這是誰也取代不了的。論資論輩他都是內侍之首。也正是因此,前段時間李延意想要清除禁苑中所有黃門宦者之時尤常侍才沒被清理出去,保下了他和他身邊為太后辦事的幾個小黃門。

 尤常侍見太后話頭已經到這兒了,便接了上去:“是啊,除了奴婢之外,這天底下還有誰能伺候好太后呢?奴婢這一輩子沒幹什麽別的事,隻伺候太后。這件事便是天底下最最重要的事。”

 太后睡了,尤常侍從屋內出來守在門口,一年輕的小黃門跑來在他耳邊說:

 “國舅爺說,若是剪風谷不成的話,便在宴席上動手。”

 尤常侍道:“宴席已經確定?”

 “確定了,在紫宸宮前。只要姓衛的一回來就會大擺筵席接風洗塵。”

 尤常侍冷笑道:“接風洗塵,哼,只怕她們是回不來了。想將人趕盡殺絕,就別怪他人心狠手辣。”

 一根粗壯的斷木將她們前行的道路堵得嚴嚴實實。

 甄文君和左堃達一塊兒探了路回來,問當地車夫是否還有其他道路可行。

 “有是有,不過要過一條吊橋繞遠路,從剪風谷走。”

 “能遠多少?”

 “耽誤一個半時辰。”

 “若是將這斷木移開恐怕不止一個半時辰。行,就從剪風谷走吧。”甄文君下令所有車馬走另一條路,度過一條搖搖晃晃的吊橋之後再行不到二裡地便會抵達剪風谷。

 車馬就要進入剪風谷的時候走在最前方的甄文君忽然停下了馬,後面的車馬也都跟著停了下來。

 “季永,你聽見什麽了嗎?”甄文君問道。

 身旁的左堃達聽了聽道:“沒有啊。”

 “再聽。”

 左堃達還是什麽都沒聽到,片刻後他恍然大悟:“對啊,這樣的山谷之中,怎麽可能連鳥叫都聽不到?”

 甄文君和左堃達往前望去,只見剪風谷兩旁高高的山崖往上靠攏,只有一條細長的土路往中延伸,這樣的地形乃是行軍作戰時最容易設下埋伏之地。當年他們和衝晉一戰也是利用相同的地形布下磁石再用滾石將衝晉大軍殺了個落花流水。

 陰風從山谷之中吹來,左堃達後背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衛庭煦的馬車駕了上來,甄文君對衛庭煦道:“前方山谷之上恐怕有埋伏,連鳥獸都被驚走了。”

 衛庭煦:“如此看來,那隻發瘋的猛虎也是蓄意布下的陷阱。”

 大概是最近頻繁地想起謝扶宸,此時甄文君覺得在暗中埋伏的人正是一心想要她命的阿熏。

 衛庭煦嘴角揚了揚:“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回汝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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