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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法醫小姐(GL)》第38章 驗屍
林厭摁亮了電筆指尖從一排排雪櫃上摸過去, 她在找那個名字和編號。

 宋余杭打著手電跟在她身後, 蹲了下來:“這裡, 是他吧。”

 拉開最底層的一個雪櫃,冷氣撲面而來,林厭頓時哆嗦了一下,未等她開口說什麽,一件外套已經披上了肩膀,還帶著主人的體溫。

 林厭抬眸看她, 宋余杭已經退了開來,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T蹲在一旁,仿佛害怕再次被捶一樣。

 林大小姐的唇角不著痕跡彎了一下,雖然她們都沒見過“禿鷲”本人,但一個是刑偵隊長,一個有錢有勢, 要想弄到“禿鷲”本人的照片太容易了。

 雖然屍體早已經浮腫不堪,但法醫的直覺還是瞬間就讓她確認了, 這個人就是“禿鷲”。

 林厭從包裡取出小型工具箱, 嘴也沒閑著:“你說你一個刑偵隊長, 想查案光明正大查就好了, 幹嘛紆尊降貴跑到這種地方來?”

 宋余杭想了想,還是沒把自己被關禁閉的事告訴她:“省廳直屬的案子,我插手不了。”

 林厭戴手套的動作滯了一下,去翻死者的眼瞼:“你是不是覺得也挺奇怪的。”

 宋余杭這回沒隱瞞,點頭:“刀疤臉是怎麽認出你的, 還是說他的目標一直都是你。”

 可惜人已經死了,不然順著這條線揪下去一定能牽扯出更多林厭身邊潛藏著的危險。

 關於這個林厭倒是沒想太多,她習慣了,刀疤臉不是第一個想殺她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作為景泰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明裡暗裡的,她遇到的生命危險數不勝數,不然又為了什麽刻意去練防身的巴西柔術。

 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我們的行蹤為什麽會暴露?”

 她一邊說話,手上動作也沒停。

 眼結膜下肉眼可見出血點,屍斑淺淡,除屍斑以外部分皮膚均為蒼白色。

 林厭又把電筆調到了強光模式,拿棉簽從死者鼻腔裡剜出了一點蕈狀泡沫。

 生活反應,確實是溺死的。

 宋余杭看她忙碌,沉默了一會道:“我不知道。”

 林厭唇角微微勾起一絲諷笑:“看來這個“鬼”還藏得挺深的。”

 宋余杭從旁邊替她打著手電照明:“不管是人是鬼也好,以後像跟蹤這種危險的事不會再讓你去了,也不會再讓你落單。”

 林厭笑了一下,拿開口器撐開了死者的口腔:“不至於……”

 她話說一半,感受到對面人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臉上,也下意識抬眸看去,又四目相對了,宋余杭唇角抿得死緊,明顯不是在和她開玩笑。

 林厭乾笑了兩聲,把剩余的話咽了回去,她想把注意力拉回到屍體上,卻不經意瞥到了她虎口的傷,留下了兩排深深的牙印,血跡已經乾涸了。

 林厭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臉,宋余杭也換了隻手舉手電,把那隻帶傷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藏到了背後。

 氣氛一時又變得詭異起來。

 尤其是,這雪櫃最下面一排兩個人都只能頭抵頭蹲著,距離近,林厭的脖頸就有意無意往宋余杭眼前湊,她的目光也就有意無意往自己身上瞅。

 林厭把眼睛一閉,這屍是驗不下去了。

 她咬牙切齒:“宋余杭,你看屍體還是看我呢?!”

 剛剛沒掀開那塊紗布仔細瞅瞅,宋警官還是牽腸掛肚的,被她這話一下子點醒,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啊……啊……我去門口守著。”

 說著就要往外走,沒了手電筒的光,周遭又陷入了一片黑暗裡。

 林厭又怒了:“媽的,回來給老娘打光!”

 “喔。”宋余杭摸了摸鼻子,認命地又轉了回來,不過這次倒是老實多了,不再盯著她的脖子看。

 林厭從頭到腳把屍體檢查了一遍,就連指甲縫都沒放過,宋余杭看著她不時從勘察箱裡拿出來新東西,笑了笑:“你這準備得還挺齊全。”

 林厭翻了個白眼沒理她,她要是知道自己在別墅裡也建了一個專業的解剖實驗室還不得驚掉下巴。

 所謂技術活就是三天不練手生。

 “取一個證物袋給我。”

 宋余杭用牙齒咬住了手電筒,從她的包裡翻出了證物袋打開遞到了她面前。

 林厭把那幾根蘸有死者指甲裡泥沙的棉簽放了進去:“得拿回去檢驗一下是不是那河裡的水藻或泥沙。”

 宋余杭把物證袋封好又塞進了她包裡,點了點頭:“好,不過不能在公安部直屬的物證鑒定中心做。”

 林厭手上動作沒停:“這我當然知道,你別管了,我自有門路。”

 “把那個指紋摁印器給我。”

 宋余杭從工具箱裡翻出了一根長約五厘米左右的鋼棍,林厭拿在手裡又往棍子上裹了一層白紙,吩咐宋余杭給屍體手指上塗油墨。

 她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照做了。

 由於死者死亡有段日子了,再加上冷庫裡存放了這麽久,屍僵一時半會兒很難緩解過來,指紋的提取是個問題。

 林厭拿著裹了白紙的指紋摁印器順著手指滾了一圈下來,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宋余杭不由得刮目相看。

 欣賞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林厭狐狸尾巴都能翹上天:“怎麽樣,沒白來吧?”

 宋余杭誠懇地點了點頭:“來的早不如來的巧。”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一個刑警,跑來看屍體能看出什麽花來?”林厭拿紗布把死者指尖的油墨揩乾淨,毀屍滅跡。

 這話問到點子上了,宋余杭語塞,隔了半會才吞吞吐吐的:“報紙。”

 林厭一頭霧水:“什麽報紙?”

 “報紙,是今天的,不,昨天的。”宋余杭看了一下表,現在已經過了12點了,糾正了自己的錯誤。

 “從一個多年老刑警的偵查經驗出發,我不認為此人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而……依我對你的了解來看的話,你要是覺察到不對,一定會迫不及待一探究竟,所以我就來碰碰運氣。”

 沒想到真的瞎貓碰上死耗子,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天知道林厭揮著刀朝她衝過來的那一刻她有多激動。

 林厭怔怔看著她,看得面前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在她的注視下轉開了視線。

 “你還真是……真是別具一格。”

 宋余杭苦笑:“沒辦法,誰讓我聯系不上你呢。”

 林厭挑了挑眉,說到這個,她不知為何也有些介意了起來:“你有聯系過我嗎?你明明隻去看守所見了我一次好嗎?!”

 那一次被拒絕之後,她竟再也沒有來過!

 媽媽的,枉她還擔心著她的傷勢,林厭開始磨牙。

 宋余杭見她眼神不對勁起來,連忙擺手:“我真沒有,我還托人找過你。”

 可是一個多月了,線人沒有任何消息傳達給她,找到或是沒找到都沒有。

 宋余杭想到這裡,心裡咯噔了一下,臉上笑容就淡了下去。

 林厭已經轉過臉,不屑地哼了一聲:“那又有誰知道呢,宋警官。”

 宋余杭不是會主動提起自己為對方做了多少事的那種人,況且看守所門口打人這事不光彩她也不想讓林厭知道,也有那麽一絲絲的羞靦在作祟。

 她不再開口辯解什麽,眼看著林厭從工具箱裡拿出了解剖刀就要劃下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厲喝道:“你做什麽?”

 那解剖刀就懸在死者胸口,林厭掙扎:“解剖啊,還能幹嘛,光憑屍表檢驗無法推定他是生前溺水還是死後拋屍入水的。”

 宋余杭分毫不讓:“那也不行,今晚我們來這裡已經觸犯了法律的底線,不能一錯再錯。”

 林厭被她給氣笑了:“都已經是死人了,還談什麽底線不底線的,大不了剖完我再給他縫上就是了,你還想不想知道真相了?想不想知道他究竟是怎麽死的,這個幕後黑手又是誰?”

 宋余杭攥得緊,根本不讓她動,那細小的手腕在她手中很快就磨紅了,林厭咬著牙,迫不得已用另一隻手去掰她的手指。

 “我當然想知道,但不是以這種方式,你縫完也會留下痕跡,一旦被人發現,林厭,你的職業生涯就完了。”

 “要你管,你給我放手,放手!”林厭急紅了眼,低聲咆哮著,狠命捶打著她,那人也還是紋絲不動。

 “你先把解剖刀放下,我再放手。”

 林厭喘著粗氣,胸腔上下起伏著:“好,放就放!老娘倒了八輩子霉了遇上你這頭倔驢。”

 她說著把手往自己的方向收,宋余杭跟著她走。

 林厭左手悄悄從底下摸到了一把止血鉗,寒光一閃而過,直朝著她面門而來就要逼她放手。

 宋余杭早有準備,偏頭躲過,有心要給她點顏色看看,抓著她的手腕往自己這邊一拉,林厭半個身子快撲在了屍體上。

 她咬牙扶著雪櫃就要收回來,宋余杭掌心抓著這柔弱無骨的手腕,未免滑膩過了頭。

 她心底一軟,再看黑暗中她的眼神,分明是不甘的、委屈的、憤恨的,也許真的是氣狠了,眼角都紅了。

 宋余杭抿了抿唇,打不下去了,這個念頭浮出心底的時候,她手上的力道跟著一松,就看見林厭脫力往後倒了過去。

 她已來不及阻止。

 林厭跌坐在地上的時候,手裡的器械和冰冷的地面碰撞發出了尖銳的刺響,猶如在平靜的湖面裡投下了一顆定時炸彈。

 宋余杭已經能預感到水波狠狠顫動了起來,她一把扶起倒地的林厭,壓低了聲音吼:“快走!”

 林厭回過神來,迅速脫下了她的外套三下五除二抹著地板和剛剛她們接觸過的地方,簡直是輕車熟路。

 “等下,好了,快把雪櫃門關上!”

 宋余杭剛把門關上,停屍房外已經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誰!誰在太平間裡?!走,進去看看!”

 她四下環顧了一下已經躲無可躲,一個箭步衝到了窗邊,用肩膀抵著窗戶往外推,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還是紋絲不動。

 林厭也一瘸一拐跑了過去,喘著粗氣道:“別費力氣了,太平間裡的窗戶一般都是從外向內封死的。”

 宋余杭不信邪又用肩膀狠狠撞了幾下,連條縫隙都沒有,眼看著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她額頭冷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那你說,怎麽辦?”

 林厭翻著自己的包:“拿這個砸。”

 宋余杭掂量了一下這破窗錘的分量,往掌心裡啐了兩口唾沫:“退後,站遠點!”

 “嘩啦——”一聲脆響,玻璃應聲而碎,宋余杭的手鮮血淋漓,她顧不上許多,接過林厭遞給她的繩子往窗欞上系了一個死結,又狠狠拉了拉。

 她看一眼林厭的腿:“你的腳……”

 她早就注意到了。

 林厭拿著一把水果刀背朝她戒備著,手電筒光已經透過氣密門的縫隙投到了停屍房的地板上。

 她沉著冷靜:“我沒事,你先走,下面接應我。”

 宋余杭點點頭,不再耽擱,翻上窗台,手握上繩子,看著她的後腦杓:“待會聽我口令,我讓你跳就跳。”

 林厭點了一下頭,余光往後瞥去,宋余杭已經沒見了蹤影,系在窗台上的繩子被繃得筆直。

 林厭咽了咽口水,掌心出了一層薄汗,黏膩地幾乎快握不住刀。

 就在氣密門的滴滴聲響起來時,樓下傳來一聲呼哨,林厭知道她平安落地了,刀往後背包內側裡一插,縱身躍上了窗台,腳腕一陣劇痛。

 她額頭豆大的汗珠滾落了下來,林厭忍著疼,雙手握住繩子飛速往下索降著。

 追兵們破門而入,整個廠區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探照燈也掃了過來。

 宋余杭站在樓下的土坡上,張開雙手,一聲斷喝:“跳!”

 林厭闔上眼睛,放開了繩子,她當然也在緊張,即使她已經滑到了一半,但是也有兩層樓的高度,萬一宋余杭沒接住她,萬一宋余杭先跑了……

 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沒等她緊張太久,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林厭順勢勾住了她的脖子,兩個人都有豐富的軍事經驗,知道怎麽樣緩解衝擊力傷害值降到最低。

 一陣天旋地轉,宋余杭抱著她的腦袋把人摁向了自己懷裡,用血肉之軀為她抵擋著劈頭蓋臉而來的土木沙石。

 這是一段垂直距離接近於35度的斜坡,慣性讓兩個人接著往下滾也順勢逃脫了追兵。

 林厭被人抱得死,什麽也看不見,隻感覺到自己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圈,手擦在地上磨得生疼,可是除了手她毫發無傷。

 直到宋余杭的後背結結實實撞上了一棵大樹,樹葉劈頭蓋臉落了下來。

 林厭吐掉嘴裡的沙子,暈頭轉向,緩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宋余杭?”

 她叫了一聲沒反應,頓時抿緊了唇角。

 她趴在宋余杭身上,林間光線昏暗,看不清她究竟傷勢如何,只能看見她的後背抵在一棵參天大樹上,腦袋耷拉向了一邊,也不知道撞到頭了沒有。

 林厭吃力地抬起上身,又拍了拍她的臉:“宋余杭,宋余杭,醒醒?”

 沒有等到回答的她,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那圈在她腰間的手還是沒有松,林厭的尾音有一絲顫抖,小心翼翼地去觸碰她的鼻息:“宋——”

 她話音未落,宋余杭咳了兩聲,嗆出了嗓子眼裡的淤血,整個人都松快了許多。

 她抱著人坐了起來,樹葉從頭上掉落,唇角噙著笑,那雙眸子在黑暗裡熠熠生輝。

 “咳……咳咳……我沒事。”

 林厭一巴掌就甩了過去:“艸你媽,又裝死!”

 宋余杭捂著臉站起來委屈巴巴:“不是……我剛真暈了……真暈……你聽我解釋!”

 林厭頭也沒回,拖著一條病腿一瘸一拐往山下走:“滾!”

 宋余杭亦步亦趨:“你別走那麽快啊,你的腳都腫成發面饅頭了……”

 “要你管,滾!”

 面前一個小陡坡,林厭扶著樹小心翼翼地試探,泥土滾落下去,她已一把被人拽了回來。

 宋余杭一手攬過她肩膀,另一手攬過她側腰,像那天她扶著自己走一樣扶著她。

 “慢點,不著急,他們追不上我們的。”

 她鮮少笑,一笑就露出兩顆虎牙,看上去又陽光又可愛,就差插個尾巴在身後搖頭晃腦討好了。

 林厭哼了一聲,卻沒再掙扎:“你屬什麽的啊?”

 “屬猴,怎麽了?”宋余杭偏頭看她。

 林厭別過了臉,唇角卻微微上揚了起來:“我看應該是屬狗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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