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恩寵才是最不可靠的東西。”這句話慧充容有同感。但是對於辰絮選擇馮貴妃她還是持保留意見。“郡主, 本宮知道你和馮貴妃有嫌隙。你想對付她, 可是本宮沒有必要摻和進來。”
辰絮一笑, “娘娘, 我要對付馮貴妃根本無需您的幫助。是您要我來幫忙的不是嗎?”看到慧充容瞬間漲紅的臉,她依舊笑道:“一會兒柔嘉公主要回宮了。您知道, 她不喜歡我出來閑逛,辰絮告辭了。”
望著辰絮離去的背影, 慧充容也不知自己是該留她還是不該留她。今天確實是自己有求於人。可是辰絮所選的人選恰恰是自己認為最不可能的那一位。這讓慧充容充滿了矛盾, 一時之間下不了決心。
回去的路上, 泠音扶著辰絮小聲道:“郡主,您真的打算推慧充容坐上貴妃之位?”老實說她也覺得挺難以置信的。
“那要看她有沒有這個膽量。若她沒有, 我推她也沒用。”辰絮絲毫不為慧充容懷疑自己而生氣。這恰恰說明了慧充容還有點腦子。
“可是慧充容好像並不認可您的選擇呢。”前面是一條蜿蜒小徑, 泠音更加小心地扶著辰絮。主子內力恢復,可是在外人眼中卻依舊是那個柔弱的女子。即便有了之前鸞春閣的出手,很多人也很難將那個擁有強悍身手的辰絮和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子聯系到一起。
辰絮走得不快, 聲音輕柔卻字字句句都清楚地傳進泠音的耳朵裡。“她有野心,卻想坐享其成。殊不知能夠成為妃子的人, 哪個不是拚命廝殺出來的。”
遠遠的, 前面一隊儀仗走了過來。看那架勢, 並不像妃子儀仗。主仆二人走進了才看見,這竟然是豐成公主的儀仗。
在皇宮裡,一個公主也用得著儀仗?辰絮有些看不懂了。她和泠音退到一旁站立,等著豐成公主過去。
“我當是誰?原來是順恩郡主啊。”豐成公主命令儀仗停下。她自己笑著走到辰絮面前,“之前在鸞春閣裡見你出手, 武功高的很哪。估計五姐也不是你的對手。那你之前擺出一副柔弱可欺的樣子是給誰看的?”
辰絮微微抬頭,“豐成公主,辰絮的事皇上尚且不追究,您又何必這般追問?武功一事,柔嘉公主明白。您不懂,便不必如此上心。”辰絮說話少有這麽刻薄的。
豐成公主被氣得變了臉色。“別以為你有了武功就怎樣!”她說著已經揚起了手。
辰絮不動聲色,待豐成的手落下時才發現辰絮已經移出了三尺開外。“你……你居然敢躲?”豐成公主繼續追著打過去。
這次辰絮沒有躲,直接伸手架住了她的胳膊。“豐成公主,辰絮亡國之人的身份自己清楚。寄人籬下也不願多生事端。不過您也該適可而止。”辰絮對於這個豐成公主真是沒有半點好印象。歷國的這些公主們她都見過,有恩康、端慎那樣謹小慎微的,有德寧這樣大度圓滑的,也有明孝這樣綿裡藏針的,當然還有景含幽這種一網情深的。老實說,拋開景含幽不談,她對於這些公主都不討厭。還是那句話,有野心、有心計並不是一件壞事。這世上誰不是為自己著想的呢?不過是手段不同罷了。唯獨這個豐成公主,馮貴妃在的時候就飛揚跋扈。馮貴妃不在的時候就夾著尾巴窩在自己的宮裡不出來見人。想馮貴妃也是雲國公主出身,怎麽就能夠教出這麽個上不得台面的女兒?
“你竟然敢打我?果然你一直對我國心有不滿,這才借機報復的!”豐成自以為是地扣了頂大帽子下來。讓辰絮隻想不顧形象地翻白眼,這都什麽跟什麽?
“公主要告狀盡管告,辰絮先告辭了。”辰絮實在受不了眼前的一場鬧劇,帶著泠音離開了。
“走,去椒蘭殿!”豐成公主氣哼哼地說。
羽煙宮。
辰絮回來就收到了琳琅轉送過來的消息。柳如沙已經回到京城,正秘密藏身起來,等待辰絮的下一步指示。
辰絮想了一會兒,給柳如沙回了消息。由琳琅想辦法送出宮去。“最近因為刺客的事宮裡宮外查的都很嚴,你要小心。”辰絮不放心地囑咐道。
“郡主放心。奴婢知道該怎麽做。”
自那日得辰絮提醒後,景含幽將目光放到了剛剛回宮的馮貴妃身上。馮貴妃剛剛回宮,對於宮裡的情況並不了解,當然也不會知道辰絮恢復內力的事情。她仔細回憶了那天的情形,是她和辰絮一同出門的時候那群刺客衝了進來。若是她和辰絮沒有出門呢?也許刺客並不會在那時動手。當時自己攔下兩個人,另外三個人去了哪裡?不是皇上和皇后那裡,也不是馮貴妃那裡,卻是自己身邊的辰絮這一邊。很難說刺客是對著辰絮去的,還是辰絮只是被波及到的。不過假設辰絮沒有恢復內力,這次恐怕很難全身而退。
她這段時間一方面猜測著幕後主使者的意圖,一方面加緊派人從“玉燕傾杯”入手。前些天她收到了一個確切的消息,琉璃幻境門下隻招收女弟子。因此會“玉燕傾杯”的人皆為女子。唯一的例外就是幻境門宗主有個兒子名叫周英,自幼在琉璃幻境的鶯鶯燕燕中長大,竟然也學會了“玉燕傾杯”這一招。不過他成年之後便離開了琉璃幻境,失去了行蹤。線索到這裡還是斷了。
今天她終於又收到了一條重要的消息。消息來自雲國的雲靖公主馮靜蘇。周英確實在雲國境內露過面,不過後來的消息就查不到了。倒是景含幽送去的那五名刺客的畫像中有一張被她手下的人認了出來。是雲國玉山長公主府裡的一名一等護衛。
馮靜蘇肯給出這樣的答覆,景含幽當然也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不過和這封信的價值想比,景含幽並不在乎一點點付出。
她現在考慮的是如何把這封信交到她父皇的手上。她不喜歡馮貴妃,尤其在馮貴妃針對辰絮之後。她忘不了辰絮未免受辱被逼自盡的樣子。可是馮貴妃才剛剛回宮,此時就將這些證據交上去,未免給人一種針對馮貴妃的感覺。
沒想到她這邊握著證據還在斟酌,京城裡卻傳出“皇宮裡出現的刺客是易國人所為”的謠言。這謠言不知從何處傳出來,一夜之間街知巷聞。很快謠言就傳出京城,在歷國到處傳播。而且越傳越離譜,竟然演變成“皇帝要下令處死易國全部皇族”。
邊關的易迦族人各個心驚膽戰。他們冬季到此,分到了一些糧食勉強熬過了冬天。如今春天到了,剛剛播種到地裡的種子正長出嫩綠的小苗。雖然這裡很艱苦,但是畢竟大家都在一起,不用擔心京城之中隨時要降臨下來的厄運,大家還是充滿了希望的。如今謠言傳到這裡,所有人都在擔心。果然易迦莫離一死,他們就失去了最後的依仗了嗎?
“辰絮究竟在宮裡做什麽?”三皇子易迦初不滿地說。
“三弟,辰絮在宮裡已經夠為難的了。我猜她一定比我們還著急。”逍遙侯易迦裕勸道。
易迦初的脾氣最不好,聞言大聲道:“二哥你不用為她說好話。她在宮裡錦衣玉食的,何曾管過我們死活?柔嘉公主是她師妹,對她好著呢。但凡她說上一句話,我們也不至於過得這麽苦。我看哪,她巴不得我們都死了,這樣她就能心安理得地待在宮裡。過幾年嫁個皇子王爺的,照樣享榮華富貴。”
“三弟,辰絮是我們的親妹妹,你怎麽能這麽說她?”易迦裕拉著易迦初,讓他冷靜下來。
“那我還怎麽說她?當初是她說要復國。二哥你看看,把我們驅趕到歷國和雲國的邊境,離易國十萬八千裡。萬一她真的動起手來,我們跑都沒處跑,都要成了歷國人祭旗的祭品。”易迦初望著遠處的雄關,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話連易迦裕也反駁不了。當初辰絮要了一份名單說要讓族人擺脫歷國人的控制,方便她隨時動手,不受威脅。可最終他們卻一個不剩地被驅趕到了這裡。若是辰絮真的動手了,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京城裡,皇上對於謠言四起十分震怒,下旨將謠言消弭於無形。然而已經蔓延全國的謠言,即便人們表面上不再說,私底下依舊在議論。
景含幽怕辰絮擔心族人,晚上只有兩人在時,安慰了幾句。
辰絮點頭,認可了景含幽的關心。“晚了,睡吧。”
“怎麽了?今天話這麽少?”景含幽覺察出辰絮的不對勁,撐起身子仔細看著她。
辰絮別過頭。“你放心,我知道皇上不會如謠言裡說的那樣處理。可是百姓不是皇上,他們會信,我的族人們也會信。”
“要不我派人去邊關通知他們,這一切都是謠言。”景含幽不忍辰絮擔心,伸手將人拉進自己的懷裡。
“不必了。他們也該學會面對這樣的蜚短流長。如果連這都接受不了,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呢?”辰絮的眼中流露出對於日後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