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含幽見辰絮還是心事重重, 問道:“你擔心馮貴妃不會善罷甘休?”
辰絮聽了這話突然問:“你怎麽知道是馮貴妃?”
景含幽自覺失言, 隻好抱住辰絮道:“我有證據。”
“可你卻不想拿出來。”辰絮苦笑了一下, “是怕皇上不好處理?還是怕皇上以為有人故意針對馮貴妃?”
面對師姐的精明和通透, 景含幽隻覺得頭疼。“都有吧。我不想父皇為難。”
辰絮不再說話,她將頭靠在景含幽的肩膀上, 景含幽吻了吻她的額頭,彈指熄滅了桌上的燭火。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的沉默之中。
上次豐成公主在辰絮手裡沒有討到好, 轉身就去向馮貴妃告了一狀。沒想到竟然被馮貴妃訓了一頓。她心裡有火沒出撒, 趁著今天的四月初一, 可以出宮去進香的時間帶著宮女妙月出了宮。
“公主,您這是要去哪?”妙月生怕豐成公主出事, 在後面跟得緊緊的。
“你知不知道易迦辰絮怕什麽?”豐成公主在一家香料店門口停下。“她最怕忘靈香。”這可是她無意間聽來的秘密。之前辰絮中了忘靈香, 宮裡隻說是順恩郡主身體不好,為了易迦莫離的事累倒了。豐成公主卻聽說是因為忘靈香險些要了辰絮的命。
很快,豐成公主帶著一個裝滿了忘靈香的香囊離開了香料店。完全沒注意在他們的身後, 一個穿著普通的年輕人正不遠不近地跟著她們。
今天景含幽沒有出宮。午後,用過午膳的兩人在院子裡的石桌邊猜枚玩。琳琅剛剛收到外面傳進來的消息, 卻見景含幽始終和辰絮在一起, 不禁有些著急。
“怎麽了?”泠音注意到她的樣子, 走過來問。
“豐成公主在外面的香料鋪子裡買了忘靈香。”琳琅低聲說完就走了。泠音知道茲事體大,急忙拿了一盤辰絮挑選好的花朵過去給辰絮過目。“郡主,您看曬成這個樣子可以嗎?”
這話辰絮再明白不過。花朵曬成什麽樣子才可以收起來泠音一向很清楚,這麽明知故問顯然是有話要說。她起身接過盤子,邊指點著泠音該如何翻曬這些花朵, 邊走到一旁。“什麽事?”
“豐成公主買了忘靈香。”畢竟是在景含幽的眼皮子底下,泠音隻揀最重要的說了。
辰絮點頭。回身來繼續和景含幽猜枚。不一會兒,塵心也過來將景含幽叫走,辰絮見景含幽聽了塵心的話臉色瞬間黑了半面,猜想著應該和自己知道的消息差不多。
“我去母后那裡一趟,很快就回來。”
豐成公主剛剛回宮。聽說景含幽來了,她做賊心虛地想避而不見。然而話還沒說完,景含幽已經硬闖進來。
“五姐,這裡到底是我的地方。你硬闖進來什麽意思?”豐成不滿的吼道。
“交出你買的忘靈香。”景含幽的臉色比剛剛收到消息的時候還要難看。
豐成心裡“咯噔”一下,不過她依然嘴硬道:“誰說我有忘靈香的?”
景含幽找了張椅子坐下。“豐成,你大概忘了我是誰了吧?我手中有四萬飛雲騎,別說你親自出去買的忘靈香,便是你派人出去,買了什麽,做了什麽我都一清二楚。你恨辰絮是吧?有本事真刀真槍地來,我不怕,辰絮也不怕。別使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豐成被景含幽眸子裡的寒光嚇得連連後退。“五姐,你到底是哪邊的?易迦辰絮不過是個亡國公主,我才是你的妹妹!再說……再說忘靈香我是買來自己用的,憑什麽要交給你?”
景含幽不想和她多廢話,“你交還是不交?”
“不交!”豐成料想景含幽不敢硬來,梗著脖子道。
“好。”景含幽起身吩咐道:“即刻封鎖這裡,包括豐成公主在內,所有人不得進出。”
豐成公主瞪大了眼睛,“你憑什麽封了這裡?”
已經出門的景含幽聞言回頭,冷笑道:“憑我手裡有兵。”
豐成公主是嬌生慣養大的。景含幽常年待在飛葉津書院,她便是這皇宮裡地位最高的公主,直到景含幽回來。兩人年齡差不多,地位差不多,受寵的程度也差不多。然而豐成公主就是不喜歡景含幽。雖然都是差不多,但偏偏她是那個差的。一個嫡出公主的名號,一個飛葉津書院的出身,一個飛雲騎指揮使的頭銜,就已經完全把她比下去了。所以她不喜歡景含幽,也就不喜歡辰絮。當她發現景含幽把辰絮看得極重時,她開始用給辰絮找麻煩的方式報復景含幽。
對於豐成公主表現出來的無端挑釁,景含幽原本並不在意。辰絮恢復內力之後,景含幽已經開始不在這方面擔心。但是忘靈香,這是辰絮的禁忌,也是她的逆鱗。任何想用忘靈香傷害辰絮的人,她都不會放過。那種即將失去,卻無能為力的無奈感,她實在不想更多的經歷。
姐妹兩人這一鬧,驚動了整個皇宮。皇后將兩人找去問了原因。豐成公主在皇后面前還是很收斂的,只是委委屈屈地流著眼淚。“母后,兒臣不過是好奇買了點忘靈香戴在身上,五姐就凶巴巴地過來訓斥兒臣。兒臣不給她忘靈香,她就下令將兒臣的宮門守住,不許進出。”
皇后聽明白了豐成公主的意思,又轉頭望著景含幽。“柔嘉,你說呢?”
“兒臣無話可說。豐成買來忘靈香打算做什麽她自己清楚。如果母后覺得不妥,請母后準許兒臣帶著辰絮住到飛雲騎大營中去。兒臣之前差點失去辰絮,這次兒臣不敢再冒險。”景含幽的話裡一點溫度都沒有。畢竟皇后之前對於辰絮的傷害,她還是很介意的。
“胡鬧!飛雲騎大營是你堂堂公主該住的地方嗎?”皇后斥責了一句,想起豐成公主還在身邊,轉頭對著豐成公主道:“豐成,今天這件事你受委屈了。本宮會讓柔嘉即刻撤了你宮門外的人,你先回宮吧。”
豐成公主看出這母女倆有話要說,她也不再糾纏,“豐成告退。”
端華宮內,如今就剩下母女二人。“柔嘉,你能不能不要這麽任性?”皇后盡量心平氣和地說。
“如果不要任性的代價就是讓辰絮受到之前那樣傷害的話,兒臣做不到。”景含幽抬頭,“母后疼惜兒臣的心,兒臣能夠體會。但是辰絮一事,兒臣決不妥協。這宮裡有忘靈香,對於辰絮來說,這裡就是最危險的地方。母后,請準許兒臣以練兵為名帶辰絮出宮去住上一段時間。直到這宮裡不再有忘靈香為止。”
“你真的要這麽做?”皇后皺眉。她發現這並不是景含幽的臨時起意。
“是。”
“你去問你父皇吧,母后累了。”皇后擺擺手。疲憊地靠在椅子上,任由景含幽默默地退出去。
奉靈拿了件披風蓋在皇后的腿上。“娘娘,您就這麽答應了柔嘉公主?”
“不答應又能怎樣?兒大不由爺。女兒大了也不聽娘的話了。上次豐成和易迦辰絮鬧起來的事柔嘉沒說什麽,但心裡是不痛快的。看豐成的樣子,顯然還會繼續找易迦辰絮的麻煩。她的那點心思本宮清楚,她不服柔嘉,卻只能暗中搞點小動作。可是柔嘉不是這樣的人,她最受不了別人在背後使手段,本宮這樣壓製著她,早晚會出事。不如讓她帶著易迦辰絮出去幾天也好。本宮倒要看看豐成要鬧到什麽時候。”皇后對這后宮局勢看得極為清楚。眼下雖然有些鬧騰,但到底沒有脫離她的掌控。
皇上對於景含幽要離宮居住的消息沒有什麽太驚訝的表情。問清楚情況,確定不是景含幽臨時起意後,也就允了。
羽煙宮。
景含幽回來後整個宮裡就忙活起來。公主郡主要出宮去居住一段時間,所要帶的東西絕不會少。景含幽看到宮女太監們忙忙碌碌,也不阻止,拉著辰絮繼續猜枚。
“難得皇上皇后都同意了。這件事你計劃了很久了吧。”辰絮笑道。
“馮貴妃風頭太盛,豐成又不知進退。咱們離開能避免很多麻煩。也能查清楚一些事情。”景含幽最近總覺得時間不夠用。因為行刺的事所帶出來的連鎖反應,她的飛雲騎那邊事情很多,可是她又想早點回來多陪陪辰絮。一來二去,這樣一個想法就在腦子裡成型了。她今天做的,不過就是把想法實現而已。
“我才猜皇后會同意你的想法,大概是她也要有所動作了。”辰絮輕聲道。
景含幽聞言停下來,認真地想了想,“最近馮貴妃做了幾件逾製的事。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是逾製就是逾製。父皇輕易不會管這些,母后大概是要出手了。”
能夠出去,哪怕只是暫時的,辰絮也覺得高興。至少心裡會輕松許多。“能拋開這裡的是是非非也好。你那個活寶一樣的六妹,每次都弄得我頭疼。我真是奇怪,都是公主,為何她就是這麽個讓人無話可說的性子?”
“還不是馮貴妃寵的。”景含幽隨口答道。
“怕不只是馮貴妃吧。”辰絮笑得別有深意。
“你又看出來了。”景含幽也跟著笑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累得頭疼,入錯行真是後悔一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