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離開後,生活一切照舊。
陳盞曾試著在腦海內叫了對方幾聲,得到的回答都是雞同鴨講,顯然離開時不忘掛機。
殷榮瀾卻是眼光毒辣:“你近來發呆的次數明顯減少。”
陳盞輕笑:“我以前常神遊?”
殷榮瀾點頭:“像是在和虛空中某種看不見的物質交流。”
“……”
陳盞喉頭一動,但還是很快恢復模樣。若說對方有什麽本事,便是每逢否定他的智商時,又忽然表現出過人的睿智通透。
殷榮瀾:“這兩天把工作安排的緊密些,周六去醫院探望人。”
陳盞:“看誰?”
殷榮瀾笑了。
陳盞指了指自己:“我認識?”
殷榮瀾點了點頭。
陳盞:“和林家有關。”
殷榮瀾嗯了聲。
周六是個豔陽天,還不到正午,陽光已經熱烈得讓人難受。
陳盞舉著一把大黑傘,有些後悔沒挑在傍晚出門。好在走進大門後,很快就感受到空調的美好,別說私人醫院,這甚至是他第一次踏足私人病房。
設施齊全,很寬敞,好比住著五星級酒店。
原以為這次來是看望有孕的薑穎,不料躺在病床上的是林池昂。
陳盞驚訝地望著殷榮瀾,後者則是一臉平靜把禮品放在桌子上。
林池昂的神情冰冷:“你來做什麽?”
“我們有合作,”殷榮瀾淡淡道:“來看望合作夥伴是禮節。”
林池昂緩緩吐出幾個字:“事實上……”
沉默的一分鍾過去——
“事實上近來他心情不大好,”殷榮瀾先看了眼陳盞,才接著話茬說下去:“便出來散散心。”
雖說只有心理扭曲的人才會從別人的不幸中獲得快感,不過陳盞和林池昂的關系比較奇特,任何一個倒霉另一個應該都會心情不錯。
其實這是對陳盞的一種誤解,他關心的重點顯然不在病床上的那個人:“我不開心,你看得出來?”
殷榮瀾開口:“自然。”
對視中秀著無聲的恩愛。
另一邊林池昂望著薑穎:“麻煩‘請’他們二位出去,記得在門口撒把鹽。”
陳盞低聲問:“為什麽要撒鹽?”
殷榮瀾:“一種風俗,不必在意。”
玩笑適可而止,自進門起陳盞總算說了句人話:“手怎麽傷著了?”
胳膊打著石膏,顯然住院原因是骨折。
“摔得。”林池昂臉色愈發冷。
陳盞詳細問起,後者沒說話,倒是薑穎溫和道:“半夜起來不小心摔了。”
凝視林池昂幾秒,陳盞挑眉:“莫非……你才是真正的扁平足?”
林池昂淡淡道:“房子太大。”
信息量充足,一瞬間的仇富讓陳盞無法對他表露出同情。緩和後眉頭一蹙,林池昂不待見他們,那他受傷的消息只能是從薑穎口中傳出,對方為什麽要讓自己來?
這不是等於變相折磨林池昂?
薑穎削蘋果的同時瞥了眼旁邊人,意思是丈夫授意。
就在這時林池昂突然開口,聲音夾雜著一絲嘲諷:“入夢者?”
話題偏離的太快,陳盞道:“公司已經做了澄清。”
林池昂面無表情:“你曾經寫過,想要轉世投胎成我的孩子。”
明白過來什麽,陳盞無意識掃過薑穎放在肚子上的手,歎道:“我是活人。”
林池昂掀起眼皮上下一掃:“你身上詭異之處太多,我不信,除非……”
陳盞聽他說下去。
“聽說鬼的體溫異於常人,除非你讓我觸摸一下……”
話音未落,薑穎狀似要扯下一截紙,卻是單手用力一拽,‘嗖’得一道勁風聲響起,卷紙精準無誤打在林池昂的側臉。
“沒事吧?”不愧是影后,事後眸中盛滿了擔憂,還輕輕幫他揉著發紅的側臉:“我不是有意的,一時手滑,疼不疼?”
殷榮瀾忍不住朝陳盞望去,看他沒特別反應微微松了口氣。然而下一秒就見陳盞從兜裡掏出一個小本子記錄,低聲感歎:“原來還有這種操作。”
打了人,歸為無心之失,甚至擺出親切可人的模樣。
現在看來,他對待殷榮瀾的方式是有些簡單粗暴。
“知道麽……”就在這時,林池昂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如果我表現不好,她就落淚,周遭親友問起來,她也什麽都不說,就是低低啜泣……”
不知為何,竟是將往常的不公正遭遇一一說出來任人笑話。
隨著陳盞奮筆疾書,殷榮瀾逐漸認識到不妙……林池昂這是在報復自己帶陳盞來尋開心。勉強露出一個溫情的笑容,碰了碰身邊人的指尖,“時間不早,我們該回去了。”
只是這次的請求被自動屏蔽,陳盞就像是一個專心聽課的學生,這也是林池昂第一次在他面前說這麽多話。
記了大半本,陳盞才終於停下,不勝感激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夜校只能教知識,卻教不了為人處世。
帶著豐厚的成果離開,林池昂被薑穎攙扶著下床,透過窗戶看向院外離開的兩道背影。
薑穎把削成小塊的蘋果裝好遞到他面前:“這下滿意了?”
長期以來的鬱氣一掃而空,林池昂笑容發自內心:“殷榮瀾那麽能忍的一個人,方才那一刻臉色可謂是相當難看。”
薑穎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覺得開心就好。”
·
一個自討苦吃,一個滿載而歸。
回到別墅後,陳盞第一句話便是:“我去寫作,你先忙著。”
說完就要走去書房。
殷榮瀾拉住他,盯著鼓鼓囊囊的口袋。
陳盞失笑:“放心,只要你不犯錯,這些就會壓箱底,起不了太大作用。”
關門聲較平日裡大了幾分貝。
盯著那扇門看了許久,殷榮瀾預感前路艱難,輕輕歎了口氣。
人類最糟糕的本質是愛多想,實則陳盞別無他意,單純覺得新鮮才作為記錄,現在也是真的因為時間尚早,準備加更。
玻璃被輕輕敲了幾下。
陳盞走過去,打開窗戶,青年從隔壁爬進來。
“有門不走?”
青年訕笑一聲,懷裡跳出來一個東西。
“宿主,我回來了。”
陳盞定定看著它,不過幾秒便問:“你誰?”
青年面色一變。
下一刻,陳盞看向青年,目光如刀:“你想夥同外人合謀騙我?”
青年慌張擺手:“我是被迫的。”
毫不猶豫把責任推到另一方上:“都是它用武力脅迫。”
相比他的不知所措,冒充者明顯要鎮定很多:“你是怎麽發現我不是零七六?”
系統隻長著一張嘴,乍一看很難辨認。
陳盞卻是認真道:“它是個圓球,你是圓團。”
歸根到底,不夠圓潤。
“……”
圓團手一揮,青年突然被打到一邊,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本事不大。
至少此刻圓團氣勢拿捏的很足:“我來,是談筆生意。”
陳盞無動於衷,打開電腦,慢悠悠坐在轉椅上。
圓團正準備撂兩句狠話,便聽他道:“說這麽多廢話,無非是迫於某種規則,不敢輕易動手。”
場面一時分外尷尬。
圓團重新恢復鎮定:“總部能屹立至今,有諸多底牌,零七六贏面不大。”
陳盞面無表情‘哦’了聲,等它說重點。
“只要你肯簽這張協議,我就加入零七六的隊伍,與它共謀大事。”
陳盞瞥了眼,與其說是協議,形容成契約更為恰當,上面要求無償為系統二三九賺取洗白值三年。
“二三九是你?”
圓團點頭,開始打感情牌:“零七六走之前都不忘開賭局,讓你做受益者,這點犧牲算得了什麽?”
陳盞:“如果不簽呢?”
圓團:“我就日日來找麻煩,雖沒辦法直接采取暴力,但折磨人的手段我有的是。”說完又補充道:“系統不在,你只能兌換普通道具,抵擋不了多久。”
陳盞想了想:“看來我沒其他選擇。”
圓團重重點頭。
盯著協議看了許久,陳盞睫毛微微一顫,落筆簽下名字。圓團生怕他反悔,連忙把協議拿回來保管,喜不自勝:“成了。”
陳盞:“希望你遵守約定。”
圓團冷笑一聲:“放心好了。”
待它消失,青年叫了聲一直低著頭的人:“乾爹?”
陳盞:“有事?”
青年:“三年白工,是不是太便宜它了?”
陳盞似笑非笑望過來,青年有些心虛,畢竟一開始自己也想看能不能趁機撈點好處。
“二三九實力如何?”
青年:“很強,兩個我。”
陳盞若有所思:“那倒不虧。”
青年忽然沉默片刻,然後道:“想不到你能為系統做到這種程度。”
在他看來,對方是絕對不會被威脅的類型。
陳盞好笑:“我做什麽了?”
青年:“當然是幫二三九賺三年的洗白值。”
陳盞目光轉冷:“誰說我要幫它?”
“簽了契約就沒反悔的余地。”青年解釋說那也是一個道具,如果違反會被反噬等等。
“所以我在簽的時候,‘盞’字少寫了一點。”
“……”
“事實證明道具並不智能,達不到自動檢測的效果,”陳盞搖了搖頭:“還有,明明時間充足卻不知道檢查,它這樣的,考試要吃大虧。”
青年:“……”
做個人好麽?
作者有話要說: 圓團二三七:哈哈,有人打三年白工,我就要走上統生巔峰!
陳盞:瞧,這裡有個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