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雁北看著她的臉, 神情微滯。
沈楠繼續道:“我知道當年我的所作所為給你造成了很大困擾, 也浪費了你很多時間和精力。是我當時太任性、太幼稚, 不管你現在還在不在意, 但我還是要給你說一聲對不起,這是我欠你的。”
說完, 她的心忽然急促地跳起來,垂下眼睛,再不敢看他。
薑雁北眉頭微蹙, 定定地看著她窘迫的模樣,良久之後,幽幽歎了口氣,淡聲說:“已經過去這麽久了, 我早沒放在心上。”
沈楠暗暗長舒一口氣,再次抬頭, 朝他笑了笑,道:“我知道以前我太渾,但是當時我其實並沒有惡意。”
薑雁北道:“我知道。”
沈楠又說:“謝謝你這次幫我。”
薑雁北有些無奈地笑了聲:“你今天已經說了很多次了。”
沈楠說:“因為你的幫忙, 讓我能順利拿到五萬塊獎金,所以我真的很感謝你。”
“是嗎?”薑雁北道,默了片刻,又斜看她一眼, 說, “所以五萬塊獎金, 就請我吃一頓飯?”
“啊?”沈楠愣了下, 脫口道,“要不然我給你百分之五十的提成?”
她本來對這個項目沒什麽指望,哪曉得峰回路轉,五成的提成說起來也不算多。
薑雁北臉一黑:“你這是想在違法邊緣遊走?”
沈楠:“……”她就知道這個想法很危險。
薑雁北說:“多請我吃幾次飯就行了。”
沈楠一愣:“哦……好的。”
薑雁北看了她一眼,又補充一句:“下次別吃湘菜了。”
沈楠點頭:“行,你選地方。”
薑雁北嗯了一聲:“好了,你回去吧,再聯系。”
沈楠提著包下車,走了幾步,想起還沒跟人說再見,趕緊轉身看向還停在原地的車子,抬手朝他揮了揮。
薑雁北雙手握著方向盤,朝她點點頭,等她再次轉身,嘴角微微勾了下,不緊不慢地啟動車子。
等車子上路後,他空出一隻手撫了撫吃過胃藥後,還在隱隱發疼的胃部。
下次肯定不能吃湘菜了。
“回來了?”打開門,坐在沙發看電視的沈光耀見到女兒回家,開口道。
沈楠點點頭,彎身換鞋。
本來坐在沈光耀身旁的沈鈺,從沙發跳下來,衝到她跟前,歪頭看了看她。
“看什麽呢?”沈楠摸了把他的小腦袋。
沈鈺笑眯眯道:“姐姐今天是笑著進屋的。”
“啊?”沈楠一愣。
沈鈺說:“姐姐今天很開心!”
沈楠這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好笑地捏了把小家夥的臉:“你觀察力這麽強?”
當然開心了,拿下了五萬塊獎金的項目,而且……而且和薑雁北算是,算是和解麽?好像也不算,畢竟兩人並沒有所謂的鬧翻。但至少在道歉後,對於自己當年的荒唐釋懷了很多,整個人忽然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不管那樣的荒唐下掩藏著一顆什麽樣的少女心,但做錯事就是做錯事。薑雁北沒有理由為自己的荒唐買單,所以她確實欠他一個道歉。
尤其是發覺薑雁北似乎沒那麽討厭她,她就好像更釋然了。
因為搞定一個重要項目,就像是懸在心頭的大石頭落了地一樣,難得輕松一回。沈楠跟陳姐那邊請了假,回家陪沈鈺玩了會兒,早早洗漱上床休息。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開心的緣故,躺在床上半晌,毫無睡意。五萬塊錢的獎金,確實值得開心,但好像心裡那種豁然開朗的興奮,並不只是因為這五萬塊錢。
這幾年被生活裹挾著往前,她幾乎沒有回憶過往事,她害怕看到曾經面目可憎的自己,也害怕自己有太多心有不甘。但今天給薑雁北道歉後,那些被刻意掩埋的過去,仿佛也就沒那麽難以面對了。
她並非出身就富貴,父母曾經是下崗工人,只是借著大時代浪潮,加上聰明能乾,在她幾乎還不怎麽記事的時候就發家。她不到十歲,沈家已經富甲一方。
在她十八歲之前,她的生活只能用一句歌詞來形容“一切都好,只欠煩惱”。恩愛的父母,富足的家庭。而她自己更是從小就長得漂亮,小學五六年級已經開始收到男孩子情書。她的成績也不錯,雖然算不上頂好,但每逢大考,都奇異的能超常發揮,比如高考,她就考了一個遠遠超出自己平時成績的分數。
幸運之神就是這麽一直眷顧著她。
但幸運總歸是有定額的,高考那個暑假,她的人生迎來了第一次變故。最疼愛她的母親,車禍過世。而更大的痛苦,是車禍那天,她從母親的手機裡存著的照片,得知父親出軌公司一個實習生多時,隨後更是意外知道,母親出車禍在醫院搶救室時,自己在手術室外哭得稀裡嘩啦給沈光耀打電話,卻一直沒人接聽,原來是正和那個年輕的實習生在外約會。
十八年蜜罐般的生活,在那個夏天徹底崩塌。
為了跟沈光耀鬥氣,從那個暑假開始,沈楠完全變了一個人。填志願時,她專門填了個沈光耀不滿的冷門專業,進入大學後,幾乎不去上課,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壞學生。
她無止境地跟沈光耀索要錢財揮霍,醉生夢死,紙醉金迷。
沈光耀玩女人,她這個女兒就要效仿她的好父親。進入大學後,她幾乎每個月換一個男朋友,專門挑那些花心濫情的男生,一旦看到他們對自己流露出一點真情實感,她就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拋棄。
她用這種自暴自棄的方式,獲得報復沈光耀的快感。
父女關系形同水火,但沈光耀到底是個溺愛女兒的父親,無論如何生氣憤怒,也對唯一的女兒狠不下心。他曾經試圖以中斷經濟供給威脅她改邪歸正,但她一句滿不在乎的“你要不給我錢,我就跟陳賤人一樣去傍大款,我比她年輕漂亮,肯定能找到比你更有錢的老富豪”,不得不讓沈光耀打消了斷她錢財的念頭,依舊每個月老老實實給她結清六七位數的帳單,知道她車子撞壞,馬上派人去提新車。
沈光耀對她的無可奈何,讓她的荒唐愈演愈烈。
但是渾渾噩噩的日子過久了,人好像就真的變得越來越空虛,越來越迷茫。每次狂歡之後,在自己常年包下的酒店房間裡醒來,看著白花花的牆頂,內心就像是被人挖了個洞般空空蕩蕩,靈魂好像已經離體,只剩一具行屍走肉。
是什麽時候注意到薑雁北的?應該是大三第一期,她其實有點記不太清楚了,在這之前,她當然認識薑雁北。他是他們班的班長,生科院的風雲學生。只不過,這樣的好學生,跟她這個壞學生肯定沒有任何交集。她只知道他是一個一絲不苟的嚴肅男生,做什麽事都很認真。
她對這種男生不感興趣,或者說這種好學生,不在她的招惹范圍之內。
她記得那是一個晚上,幾天沒去學校的她,難得去了一次圖書館看書,一直到閉館才出來。
十點多的校園,除了主校道,都已經很安靜了。從圖書館往西門外,要途徑一片小山頭,說是山,其實也就是一個種了草皮的小坡,不知哪一代的學生取了個名叫情人坡,顧名思義,是校園小情侶幽會的好地方。這個時候,情人坡自然已經沒什麽野鴛鴦了,只有好幾隻安營扎寨在此的流浪貓。
這是校園戀人們的情人坡,也是沈楠的秘密花園。
她從自己那隻名牌包裡拿出貓罐頭,正要去投喂已經喂了一段時間的幾隻小貓。還沒走到流浪貓的大本營,便遠遠看到有一個男生蹲在她以為喂貓的位置,他面前是幾隻吃罐頭吃得正歡的貓。
沈楠站在原地沒再往前走。
看著三隻貓將罐頭吃光,男生伸手在毛團子頭上擼了會兒,將罐頭盒子收起來,站起身準備要離開,三隻小貓卻爭先恐後咬住他的褲腳,又躺在他腳邊打滾耍賴。
男生柔聲道:“不行啊,今天已經吃夠了,不能再吃了。”
小貓喵喵叫得更厲害,一隻用頭蹭他的腳,兩隻翻著肚皮使勁兒打滾撒歡。男生歎了口氣,從褲兜裡掏出兩個小罐頭:“這是最後兩個了,吃完了不準再要了。”
他將罐頭打開,放在腳邊,三隻毛團頓時圍坐一團,咕嚕咕嚕地吃起來。
男生背影清瘦頎長,穿著一身簡單的休閑裝,單肩背著一個書包,想來是剛從自習室出來。
附近的一盞夜燈燈光落下來,將男生和流浪貓包裹在其中,有那麽一刻,沈楠覺得眼前的場景不太真實。
那夜有月無星,清風徐徐。也不知是這夜色太美,還是燈光朦朧,沈楠隻覺得那背影也就如同清風明月一般。
她當然認出了男生是誰,是她同窗兩年多,但從來沒用過交集的薑雁北,一個在師生間交口稱讚的好學生。
她沒有再走上前,在男生離開前,她先轉身離開了這塊她的秘密花園。
而因為這個晚上的一瞥,沈楠真正記住了薑雁北。不是那個從別人口中聽說的好學生,而是晚上夜燈下喂流浪貓的那道背影。
再在學校見到薑雁北是兩天后的課堂上。自從上了大三,除了幾個很嚴苛老師的課堂,她去教室的頻率就更少了。
難得來一次課堂,沈楠仍舊是坐在教室最後一排。但那是她第一次沒有在課上全程睡覺,或者玩手機,也應該是兩年多來,她在教室裡第一次去觀察自己班上的學生,嚴格來說,是觀察坐在前排的某位男生。
她仍舊看到的是薑雁北的背影,比起夜晚,幾米之遙的距離,看得非常清楚。他上課的時候很認真,坐姿端正,脊背筆直,只有在做筆記時,身體微微前傾。
兩節課結束,她上前禮貌地和任課老師說了一會兒話,轉身下來收拾書包準備離開。
沈楠看到了他的正臉,她當然知道他長得什麽樣子,但這是她第一次去認真去打量這個已經同窗兩年多的男生。
她這才發覺,原來生科院這位風雲人物,是一個如此英俊的男生。也許五官並不是那麽完美無缺,但勝在氣質乾淨,是一種獨屬於好男生的乾淨,就如同那晚的明月與清風,與她走馬觀花的男朋友們截然不同。
當然不同,那些都是令人惡心的混蛋,跟她爸沈光耀一樣。
教室裡的學生逐漸散盡,她往常每次都是從後門離開,但這回,鬼使神差般,提著自己的小坤包,踩著高跟鞋往前門走去。路過薑雁北時,忍不住朝他明目張膽看了一眼。
那應該是她和薑雁北的第一次對視,然後她從他微微皺起的眉頭,以及那雙略顯冷清的眸子裡,看到了一抹顯而易見的反感。
她知道自己是名聲在外的壞學生,班上甚至整個學院,有關於她的種種傳言,比事實更加不堪入耳。
當然,她並不在乎,對她來說,名聲越壞越好,最好能把沈光耀氣死。
然而,她也清楚,好男生是看不上她這種壞女孩的——而薑雁北就是典型的好男生。
她收回目光,有點悻悻地走出了教室
夾在人群中,慢悠悠從生科樓出來,她再次看到了薑雁北。他正和一個在樓下等著他的女生,並肩離開,雖然沒有牽手摟肩,但兩人走得很近,他幫那女生提著書包,說說笑笑,是校園裡亮眼,又再尋常不過的學生情侶。
那女生長發披肩,素面朝天,穿著匡威和牛仔褲,典型的大學女生打扮。雖然隔了些距離,但仍舊看得出那是一個面容清麗的女生,是男生們很喜歡的類型,與身旁玉樹臨風的薑雁北非常登對。
沈楠再一次覺得悻悻然,這種感覺讓她陌生,並且抗拒。
當一個人開始注意另一個人,那麽見到對方的頻率,似乎仿佛忽然就高了起來。
在這之後,哪怕不去上課,可隔三差五,沈楠也會在學校見到薑雁北。有時候是在她的秘密花園,看到他一個人在喂那些流浪貓;有些時候是在校道,他騎著單車載著女朋友從自己的瑪莎拉蒂旁邊經過;有時候是在宿舍區,看到他打了開水送到英語系女生樓下;有時候是一個人站在女生樓下,等女朋友下來。
好男生果然也是好男友。
他會幫那個女孩子拎書包,幫她打水打飯,在樓下耐心地等待。他那輛半新的單車後座,甚至還綁了個軟墊。
沈楠想,他一定很喜歡那個女孩,好女孩值得被愛。她被人眾星拱月,許多男生宣稱愛她,但她知道,他們的真心實意其實少得可憐,無非是看中她這副還算不錯的皮囊,以及一擲千金的闊綽。
可不喜歡這些,她又有什麽值得別人去愛?
她開著瑪莎拉蒂,卻羨慕一個坐在單車後座的女生。
這種暗自觀察別人生活的行為,讓沈楠的自我厭棄越來越濃烈,也讓她的荒唐一度達到頂峰。
那段時間,有個美術系的男生一直纏著她,實際上她跟這位男生確實交往過幾天,但在得知男生是劈腿前女友來追求自己這件事後,毫不留情地甩了他。
那天,她去學校,又遇到了這個美術男,將她堵在車旁表演一往情深。她不勝其煩,等他說完,從錢包裡拿出一疊鈔票,丟在他頭上:“你不就是看上我有錢嗎?夠不夠?”
她最厭惡那些打著愛情名義,其實不過是看中錢財的男女,就比如她爸的那個不要臉的小三。
當初她帶美術男去吃城中最昂貴的餐廳,看到他臉上那種無法掩飾的,對物質低級的渴望,和陳小三如出一轍。
此時美術男跪在她面前,聲淚俱下:“楠楠,我是真的愛你,你要我怎麽證明都可以?”
沈楠惡劣的笑:“行啊!你讓我打你十個耳光怎麽樣?”
美女男用力點頭,抓著她的手,滿臉激動:“你打你打!”
沈楠心想,這麽賤當然要滿足他,她毫不猶豫地一耳光扇過去。
因為是在校道上,雖然不是午休時間,但來來往往還是有不少學生,很多人駐足偷看。
啪……啪……響亮的耳光,在寂靜的校園聽起來十分清脆。
直到第五還是第六巴掌下去,沈楠的手忽然被人抓住。她抬頭,看向這位多管閑事的男生,然後愕然地怔住。
薑雁北一張臉面色沉沉,眼神冷得如同浮了一層碎冰,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厲聲道:“沈楠!這裡是學校,麻煩你稍微收斂一下你的行為!”
沈楠做夢都沒料到,薑雁北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是在這種情形下。
她當街打人這種事也並非第一次,也知道這樣的行為有多面目可憎,但她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在別人看來有多糟糕,也不在乎名聲有多惡劣。
在中二般的叛逆期中,她恨不得跟整個世界對著乾,甚至還為這惡劣而沾沾自喜。
然而在對上薑雁北那張冷臉時,她第一次生出了一股不可名狀的羞恥感。
薑雁北目光如炬般盯著她,寒著臉將她的手甩開:“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一旁臉頰紅腫的美術男卻將他一把推開,吼道:“這是我和我女朋友之間的情趣,關你什麽事?”說完,抱著沈楠的腿,沒皮沒臉道,“楠楠,你繼續!”
沈楠怔怔地看了片刻薑雁北面若寒霜的臉,又慢慢低頭看向地上跪著毫無自尊的男生。這種強烈的對比,讓她忽然胃部一陣翻湧,惡心地想吐。
對美術男,也是對自己。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惡形惡狀,原來這麽令人反胃。
她幾乎是驚恐般將美術男踹開,然後打開旁邊的車門,逃也般離開。
那次之後,她很久沒再去學校。一直到了期末考試月,才又開著瑪莎拉蒂出現在校園。秘密花園的那幾隻流浪貓,在她沒有投喂的日子,依舊長得油光水亮,想必薑雁北還在喂著。
一段時間不見,他仍舊是那個清風霽月般的男生,唯一的變化,大概就是考試季在校園的幾次偶遇,他總是一個人,或者和班上的男生一起,再沒看到那個與她並肩而行的女生。
他單車後座的墊子,也不知去了哪裡。
那時已經臨近大四,她聽說他又獲了什麽什麽獎,又聽說已經在準備出國,名校已經十拿九穩。
那是一個有著明確目標,很好地掌握著自己人生的男生。與渾渾噩噩,已經迷失人生方向的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哪怕沈楠那時已經明白,薑雁北在自己心中的意義,也知道這個好男生與他好女孩女朋友早已經分手,但她也沒有任何招惹他的想法。
很奇怪,她一直是無法無天的女生,但是那次,薑雁北抓住他的手,製止她毆打那個美術男時,她看著他的樣子,竟然對他生出了一點忌憚,是一種毫無底氣自慚形穢而導致的畏懼。
她仍舊渾渾噩噩,但是沒再交過男朋友。其實曾經那些走馬觀花的男生,又怎麽能算得上男朋友?
生活的再一次變故是發生在大四第一期末尾。
那是將近年底的時候,沈楠得到一個消息,沈光耀終於還是決定將陳芹娶進門——陳芹就是那個她恨之入骨的小三。原因很簡單,這位忍辱負重的賤人懷了孕。
沈楠得知消息,跑回家跟沈光耀大鬧,最後以沈光耀給她的一耳光結束了這場爭吵。
她一直覺得陳小三是個乾大事的,在過去幾年,她砸過她的車,讓人當街扒過她衣服,還將她打進過醫院。而無論她在做得事再出格,沈光耀總該是護著她的。但這並沒能打消她沒名沒分死心塌地地跟著一個中年發福男人的決心。
與此同時,不可否認的是,沈楠的所作所為,從某種程度上襯托了這位小三的忠貞。讓沈光耀生出了自己是被一個年輕姑娘真心愛著的錯覺,一直沒舍得跟她分開。最終讓她借著肚子裡的野種登堂入室。
直到幾年後,事實證明,小三就是小三,沒有任何所謂的真愛。而且沈楠她爸的這位小三也確實是個乾大事的,在中年丈夫破產又車禍癱瘓後,丟下不滿一歲的兒子,卷走了沈光耀賣掉最後一套房準備東山再起的全部錢款,火速跟舊情人出了國。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沈光耀娶了陳芹這件事,讓沈楠一度亟不可待需要做一點什麽,發泄出心中那無法排遣的,想要殺人的瘋狂。
從沈家回到學校後的當晚,她在秘密花園,遇到了喂貓的薑雁北。於是心中的瘋狂,有了一個具體的對象。
她拿出一個貓罐頭,走上前,像招惹曾經那些男生一樣,撩著頭髮,笑盈盈跟薑雁北開口搭訕:“班長,你也喜歡貓啊!”
薑雁北抬頭,面無表情看了她一眼,擼了把腳邊的貓,收拾好地上的罐頭盒,一言不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