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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裡同風》第45章 九.5
鍾離然的醒轉, 讓操勞多日的顧思源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她這一夜睡得十分安心,次日清晨醒來, 鍾離然已然清醒。

 待醫官們給鍾離然把過脈,換了藥後,顧思源勉強替她穿上了外袍,坐在帳中將候在此地的官員召來。

 一則是為了報平安,二則是為顧思源出口惡氣。鍾離然也沒怎麽罵人, 只是痛心疾首地陳述雲中王鍾離回對大楚的種種貢獻, 令那群衝動的年輕人羞愧難當,哭得一派淒慘。

 鍾離然有傷在身, 與諸位官員言明剩下的事情就由皇后代勞了。又嘉獎了鍾離回一番,還給那日也一同救了她的格爾沁賜下不少禮物,就安心地窩在營帳中養傷了。

 皇帝腹部的傷口很深, 若是不小心些很容易就發炎。營帳的環境遠比不上宮中, 因此演武一結束, 顧思源就帶著皇帝回宮了。

 獵場出了如此風波,回宮之後,鍾離然下了道旨, 賞的賞罰的罰,將管理西山的那波人好好整治了一番。又順手抽打了那群不安分官員,她才安心放下公務,躺在宸宮養傷了。

 少年人血氣旺, 雖則在獵場出了好大一灘血, 可在宮中養了小半月, 鍾離然的臉色也好上了不少。雖是如此,她近來卻一直沒有上朝,而是讓顧思源代替自己前往朝暉殿,在旁聽政。

 大臣們對於皇后聽政一事多有非議,可鍾離然在獵場上出事,他們臉上也無光,也就捏著鼻子認了。因此,朝堂上倒是沒有鬧出多大風波。

 顧思源過得倒是風平浪靜了,鍾離然心中卻極為不自在。原因無他,實乃風伯辦事不力,沒將起居郎的本子改掉。準確的來說,本子改了,起居郎又將它改回來了。

 許是發現本子被更換過的痕跡,近日來起居郎對皇帝都十分警惕,就差沒說陛下您死心吧,改是不可能給你改的。

 楚國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皇帝在位期間不可查看起居郎的隨行記錄。能成為起居郎的官員,大多是極其正直的史官,會客觀地記錄皇帝的一言一行。若是皇帝發現他們寫了什麽惹人不快的東西,免不了會大發雷霆,苛責起居郎。

 所以大多數皇帝對於起居郎的記錄,都保持著眼不見為淨的心態。也有想看的,看完之後勃然大怒的皇帝,往往又會被禦史台參上一本。

 總而言之,觀看起居郎的隨行記錄於皇帝而言是不太妥當的一件事。

 偏偏這件不妥當的事情,鍾離然做了,還做得更過分,她直接差人塗了起居郎的紀錄。這事讓起居郎也很生氣,明裡暗裡都在提醒皇帝行為不妥。

 鍾離然有傷在身,被這人氣得不行,索性攤牌,與她說道“朕圍獵受傷一事,你速速給朕改了”

 起居郎傲氣得很,梗著脖子拒絕,“陛下,此事微臣決計不能為。直書其事,不掩其瑕',乃是微臣本職。”

 身為內史官,便是要剛正不阿,無所畏懼,記錄歷史的一點一滴,還原事情根本。

 “朕沒說不讓你寫,你就不能不能將那句帝遇豕襲的豕'給朕去掉嗎”她堂堂一個楚國君主,遊獵被野豬襲擊,重傷不起,聽起來也太滑稽了些,這讓她的臉往哪裡放。

 起居郎不讓一步,“可陛下在西山的確是遭遇豕襲了吧。”

 “”

 “是吧”

 鍾離然無奈“是。”

 “既然這是事實,那麽臣一字也不會改。”起居郎態度堅決,末了還勸解皇帝道“陛下,人無完人,哪怕陛下也如此。君舉必書,是臣等本職。這起居錄陛下看了必然多有不快,陛下日後還是不要再看啦。”

 她這般誠懇耿直,倒是讓鍾離然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總不能嚷嚷著將這起居郎罷免了,她要真罷免起居郎,明日禦史台就會罵得她滿頭包。

 鍾離然只能忍了,熄掉了讓起居郎更改記錄的心思。可她是忍下了,心情卻還是糟糕得不行,因此每次看到起居郎都恨得牙根癢癢。

 顧思源再遲鈍,也看出了鍾離然對起居郎不滿。於是入夜後,顧思源索性就將心底的疑惑問出來了。鍾離然想著顧思源好歹是自己的皇后,思來想去,就將事情和盤托出。

 顧思源聽了十分驚訝“陛下怎麽能這麽做呢起居郎乃內史官,君舉必書是她們本職。無論君王所行之事是好是壞,他們都會盡責盡職地記錄下來。”

 “為帝者,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會影響到國家。起居郎記錄皇帝生平所為,為的就是載入史冊,傳之後代。他們身負重任,一是監督現任君主注重德行,兢兢業業,切勿行差踏錯。二是記載史實,令後世之人能以史為鏡。”

 “這些東西,陛下學史的時候不會不明白。怎麽還做出這麽糊塗的事”

 顧思源語重心長,說得鍾離然眉頭緊皺,“朕又沒有做什麽很過分的事,只是讓她修改一下某些字眼而已,你就一副朕是個昏君的態度。”

 她很不高興,十分不高興,一張小臉皺得像個包子。顧思源見狀,笑著伸手揉了揉她的臉,說道“陛下,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想一想,你今日為了獵場上發生的事情,輕易能更改內史的起居錄。等哪一天,陛下真的舉措不當,欲大肆更改內史記錄,到那時朝中上下還有誰敢勸諫陛下呢”

 鍾離然還有些不滿,不過臉色卻好上了很多,“朕又不會做那樣的事”

 顧思源沒有反駁她,只是輕聲道“陛下,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人生雖然不過短短百年,會做的事情還是有許多的。”

 她眼神一軟,鍾離然就消掉了心中的那些怒火,垂頭應道“朕曉得了”

 顧思源見此,立即擺出了態度“陛下既然知輕重,明日就去與起居郎好生說說吧。說你自覺舉措不當了”

 “你這是讓朕認錯”鍾離然驚訝,頗為憤憤,“憑什麽”

 顧思源歎氣,“陛下”

 她一歎氣,鍾離然只能認栽,“好好好,朕聽你的,明日就去與起居郎道歉。”至此,鍾離然心中泛出來的那些少年情緒,才算是散去了不少。

 得顧思源一頓勸諫,次日鍾離然賞了起居郎百兩白銀。與白銀一起送到起居郎手中的,還有皇帝親手書寫的一紙信箋,上書四個字你說得對。

 這麽委婉又別扭的道歉方式,是鍾離然的作風了。起居郎見此,也放下心來,君臣方算和解。

 在顧思源的細心照料下,鍾離然的傷也總算是慢慢好了。待她身上的傷口盡數愈合時,已然是寒冬時節。

 這一年的冬天極其寒冷,小雪那一日源州城降了一場大雪,冰棱便掛滿了宮簷四周。大雪彌漫,源州城四周覆蓋了一層皚皚白雪,從朝暉殿前看去,世界一片蒼茫冷寂。

 鍾離然裹著厚重的大氅,端坐在王座上,舉目遠望,看到了一片雪白。她垂眸,看著從大開的殿門湧進來的寒風下瑟瑟發抖的官員,冷聲道“朕今日聽聞,前日裡源州城郊外凍死了不少人,諸卿怎麽看”

 庭下諸位官員沉吟了片刻,躬身答道“陛下,自入冬後,天氣越發寒冷,各地皆出現了情況不一的冰災。各部也正在采取措施援助百姓,但如今楚國各地的災情都不容小覷,因而情況不容樂觀。”

 “郊外的確有不少受災的百姓,所以”

 他話音剛落下,就被禦史台的言官打斷了“侍郎大人,那些凍死的百姓,可不是什麽受災的城郊農戶,而是國都中的商戶。”

 “陛下,幾日前西門的金袍衛冷寧大人,借著驅逐流民的名頭,將西街五十三巷的商戶盡數驅逐到城郊。而西街五十三巷,都是一些賣米面的商戶。幾個月前,杜丞相家的小侄,曾與那些商戶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

 “你放屁”言官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杜黨官員打斷。似乎是以這個為訊號,兩方人馬在朝堂上撕的不可開交。

 鍾離然坐在朝堂之上,冷眼看著她們的爭吵,一言不發。

 寒冷已經籠罩了整個楚國小半個月,雖則各地早有了應災措施,鍾離然也做好了災後損失慘重的心理準備。可她還真的沒想到,會有人假借朝廷的名義,用來獲取自己的利益。

 入冬之前,大司命明言今年或有雪災出現。鍾離然深諳金袍衛的手段,每逢年節必定會驅逐流民乞丐,以防止他們衝撞貴人。因此每一年,金袍衛都嚴明,金袍衛不得如此,甚至還讓司署廳在城牆附近蓋了好幾間庇護所。

 而今年,她擔憂源州城也會出現冰災,早早讓戶部多搜集炭火,酒水,平價賣給百姓。她算了那麽多,萬萬沒想到,會有人在這樣的寒冬裡,將她的百姓從溫暖的房屋中扯出來扔在街頭。

 鍾離然昨夜聽湘君等人匯報之時,已然怒極,此刻看到朝堂下聯合對付言官的杜黨,已經是要氣笑了。她冷笑一聲,舉起手邊的鎮紙朝著金袍衛統領的方向砸了過去。

 哐當一聲,鎮紙停在了金袍衛統領的腳下。周圍的聲音都被這個動靜蓋下,金袍衛統領十分惶恐,連忙彎腰。鍾離然卻一聲冷笑“驅逐流民嚴世能,朕告誡你多少年,城中百姓都是我的子民,朕準你驅逐了嗎”

 “到底是誰給你的狗膽子,驅逐朕的子民”

 她真是氣極了,指著金袍衛統領開罵“這麽大冷的天,你底下人將人家趕到郊外去,能不冷死嗎你怎麽如此沒有分寸,這天寒地凍的,朕將你也扔出去試試”

 “來人吧,將這狗東西的衣服扒了,給我扔殿外去”

 “你看看你做得好事管制下屬無力,你腰間掛著的牌子趁早給朕摘了,如此禍害百姓,還不如回家揮鋤種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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