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頓時陷入了詭異的靜默中,池言歌愣了片刻,忽然笑了,他像是聽到什麽很好笑的事情,說,“啊,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有很多人說我和殷時長得很像,看來真的是很像,居然連蕭總您都認不清了。難道殷時前輩以前和蕭總還有過一段麽?所以您到現在都還忘不了他,才找了和他很像的我,嘖嘖,真是深情啊……”
他的語氣像是發現了什麽令人感興趣的八卦,目光探尋,有驚奇也有玩味,看向蕭衡的時候甚至有點輕佻,不知分寸。
因為,他知道蕭衡討厭這樣,他故意的。
一般以這種情況,蕭衡就會很討厭這個話多且冒犯的人,也不會再想要理睬他。但他有點失算,蕭衡此時卻冷靜得可怕,只是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像是看到最熱切的東西,說,“是你吧。要不然為什麽要忽然提解約?難道我給你的還不夠麽?”
池言歌不知道他是哪兒來的直覺,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想到借屍還魂這種事情吧,他把這當成是蕭衡最近壓力大,應該有點精神方面的問題,要去看看醫生了。
青年微笑著面對男人的詰問,但笑得很為難,似乎不好意思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卻又不得不說。
“蕭總,你這麽說讓我怎麽回答呢?嗯、其實,解約的錢您也知道我肯定拿不出來的,之所以要和您這麽匆忙解約,是因為我那邊的那一位比較容易吃醋,不許我再和其他人保持這種曖昧的關系了呢,所以嘛……。”
池言歌意料之中地看到男人的臉色頓時變得很差,連手背的青筋都因為用力握緊而顯露出來,蕭衡顯然是在竭力忍耐,才沒讓自己把那句‘是誰’問出來。
有時候成年人之間的分寸是件挺要命的事情,總是讓人為了維持表面上的自尊而做出不符合感情的事情。
池言歌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看著蕭衡的陰沉臉色心情自然也不會好,不想再和蕭衡纏下去。
他看了看時間,該是送客的時候了,便委婉地說,“蕭總,時間不早了,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吧。你看這深更半夜的,我也沒法招待您不是?要不這樣,等明天,您或者您的秘書過來一下,咱們好好談談違約金的事情,今天就算了吧。”
青年說著,還彎下了腰,端起那杯水,故作驚訝地說,“哎呀,都涼透了呢?要不您等等,我再給您燒點水。”
“不用了。”
蕭衡當然不會在這裡等他燒好水,他站起來,冷冷說,“明天袁秘書會過來找你的。”
“好,那我等著。”池言歌彎彎唇,立刻往門外走去。
青年微微彎腰為他打開門,雖然是一副很恭敬的樣子,但其中送客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直到蕭衡過來走到門口的時候,池言歌才發現他的西裝穿得不是很平整,領帶打得都有些斜了,不知道出門的時候有多匆忙,不禁啞然失笑,他以前也很少見到蕭衡這樣慌慌張張的樣子。
送佛送到西,畢竟這是他以前的老主顧和前男友,以後估計也很少會有見面的時候了,池言歌乾脆就隨便套了個外套,穿著睡衣就送他到了樓下,然後目送他回去。
蕭衡自己開了車過來,看來並沒有司機,男人要走到車旁的時候跟他說不用送,讓他回去,池言歌也不推辭,說了聲‘再會’其實心裡想著是再也不會之後轉身就走。
而他走了幾步,卻忽然聽到有人叫他,“殷時。”
身體下意識的反應讓池言歌停了一下腳步,在要轉頭的一瞬才發覺是個陷阱,咬咬牙,只能將計就計轉過頭,裝作沒聽清的樣子問他,“蕭總,您是在喊誰呢?我沒聽清。”
“沒什麽。”
男人淡淡說了一句,轉身,夜色裡的身影漸漸模糊,車子駛離的聲音很快就聽不見了,池言歌垂頭喪氣地往回走,不禁想剛剛蕭衡不會看出點什麽了吧,但又想應該不會。
蕭衡也是,兩年沒見了,倒是學會套路了,他這一不留神就差點被自己給坑了。
池言歌滿腦子都在想自己剛剛到底有沒有露餡,同時也想不通蕭衡怎麽忽然問他是不是殷時,難道,是看了他像殷時的那條熱搜?可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倒是把自己快熬出了黑眼圈,索性蒙頭大睡。
翌日清晨,陽光並不明媚。
池言歌昨夜睡得晚,醒來的時候發現都九點多了,而窗外卻一片陰沉沉地,看起來是要下雨。
他簡單洗漱了一下,對付著吃了早飯,跟江留回了個信息說解約的事情說過了,說估計蕭衡的秘書今天不來,
就是明天過來。池言歌並沒有提蕭衡昨夜來過的事情,他自己都對蕭衡昨天的反常一頭霧水,更別說江留了。他記得江留也沒和蕭衡合作過,之所以江留會知道他和蕭衡以前那檔子破事完全是因為有一次他喝多了說出來的,江留也因為他的緣故一直對蕭衡敬而遠之,有幾次臨江集團的分公司高管有意向投資他的片子他都婉拒了。
臨近中午,雨點淅淅瀝瀝地落下來了,池言歌看著窗外朦朧的雨景,無聊地想那個袁秘書估計今天不會過來了,解約的事情又得拖一天,不禁有點煩躁。
但沒想到的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沒多久,像是要故意被打臉一樣,門鈴又響了。
池言歌走過去,看一眼,貓眼外的不是那袁秘書是誰。
門外的袁秘書一臉客客氣氣的,腋間夾著一個公文包,見到他便親切地打招呼,噓寒問暖。
池言歌不太喜歡和人虛以為蛇,昨天裝出一副圓滑世故的樣子和蕭衡扯了半天已經夠累了,今天便簡潔明了地說直接談解約的事情就行。
袁秘書有點惋惜,倒是還勸了他幾句說蕭總這邊給的待遇很好,要他再考慮考慮,等池言歌問他這話是不是蕭衡叫他說的時候,聳聳肩說才不是。
“那就結了,解約吧,他都同意了。”池言歌說。
“好吧……”
袁秘書見狀也不說了,他只是覺得像池言歌這樣沒有任何名氣的小藝人失去了他們蕭總這樣的靠山未免太可惜了,再說,蕭總也根本不對他們做什麽,完全是個完美的金主,但既然當事人雙方都同意了,也沒他說話的事兒了。
袁秘書辦事很快,嘴也很嚴,似乎並不好奇他的天價違約金怎麽拿出來的,只是很快地給他辦好了一切手續,然後禮貌地跟他說再見。
池言歌對蕭衡身邊這個秘書的辦事效率很滿意,不禁都在想要不自己也找個辦事利索的助理,如果,那袁秘書沒有在臨走之前多說了一句話的話。
“池先生,關於這份協議的事情已經差不多解決了,您以後不必再過來陪蕭先生了。只是,記得不要忘了將要開機的新片,您到時候必須要出場的。”袁秘書提醒道。
“新片?什麽新片?”
池言歌忽然懵了。
袁秘書無奈笑笑,“您不會連這個也不要了吧?當初您同意協議的時候,要求的可是一部大男主電影的戲份啊,如今電影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快要開機了,您到時候直接進組就好了。”
池言歌的臉黑了,“你說的新電影,不會是蕭衡投資的吧?”
袁秘書皺皺眉,很不解的說,“當然是了,蕭總是總製片人呢,您連這個都忘了嗎?是不是之前腦震蕩還沒完全好呢?要不再去醫院看看吧?而且,池先生,以後在公開場合最好不要直呼蕭總名字,蕭總會不高興的。”
“呵。”
池言歌都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罵娘了,他知不知道他以前叫過蕭衡名字多少次?那人還不高興?怎麽可能,他叫他名字的時候蕭衡可樂意著呢。
“那,關於新電影的事情,是他讓你提醒我的嗎?”青年又問。
“這件確實是。”
“……”
池言歌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他人呢?我要見他!”
【作者有話說】:鬥不過老攻的池哥好慘,心疼三秒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