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蛋糕上。”
宮鶴忽地伸手扣住尤漣手腕,指腹輕易摸到他手上的腕表,指尖一勾,直接解掉了手表,也解掉隱在其中的抑製環。
沒了抑製環的束縛,尤漣身上那股信息素的氣味飄了出來。
宮鶴嗅了嗅。
還好,不是特別濃。
“就只有秋雨一個發/情嗎?”尤漣問。
宮鶴嗯了聲:“尤弋隻說了他。”
並且特意先問了尤漣怎麽樣。
這一句話讓宮鶴尤其在意,他覺得尤弋幾乎就是明白地告訴他,那個東西是針對Omega的。
當時吃蛋糕的人不少,但絕大多數是Alpha。
也有從旁邊房間過來的Omega,但他們吃得少,多是嘗一口,走個過場,如果有什麽東西混在蛋糕裡,那麽一小口的量想來也不會怎麽樣。就算有反應,可能他們也想不到蛋糕,只會覺得是喝了酒的關系。
可尤漣和宋秋雨,卻是結結實實吃了好幾塊的。
宋秋雨吃得比尤漣多,現在宋秋雨已經發/情,那麽接下來……
尤漣自覺沒事,於是沒有深思,隻道:“晚上我給宋鈞陽打個電話問問吧,事關秋雨,他肯定不會罷休,晚點問問他就知道了。”
他看了眼窗外,“今晚要下雨吧?好悶熱啊。”
說著,他開了窗戶。
一股冷風驟然卷進,尤漣舒服地深吸了一口:“郊外空氣就是好,要是在城裡的路上這麽吸氣能嗆死。”
他舒服了,坐在他旁邊的宮鶴卻忽地擰起了眉。
“你覺得熱?”宮鶴問。
尤漣點點頭,直接把頭靠在了窗口。
風呼呼湧進車內,他的頭髮被吹得亂七八糟。可他渾不在意,反而舒服地眯起了眼。
宮鶴從後視鏡裡看了尤漣一眼,眉頭皺得更緊。
他再次伸手,想把尤漣戴著的項鏈拿出來,看看寶石顏色怎麽樣,可手指還沒碰到尤漣,尤漣就一改剛才的舒服模樣,臉色驀地煞白,身體也一下蜷縮起來。
“疼!好疼!”尤漣雙手抱著肚子,額頭一下布滿冷汗。
突生的變故叫宮鶴吃驚。
他忙靠右邊停車,同時問道:“哪裡疼?”
尤漣疼得嘶嘶吸氣,才一會整個人就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他艱難道:“肚子疼,肚子特別疼……”
可宮鶴看他按的位置,不是肚子,而是小腹。
宮鶴心裡突地一跳,想到什麽似的立刻把手伸向尤漣,他沒有碰尤漣小腹,而是把手伸進尤漣和座椅間的縫隙。
才伸進去,便觸到滿手濕熱!
他又收回手,只見掌心濕漉,其中幾縷血絲無比刺眼!
第 80 章
封閉的病房裡。
尤漣臉色煞白, 渾身濕漉漉的, 連床單都被他的汗水浸透, 由淺藍變成深藍。
太疼了。
仿佛有一個鑽子不停在小腹裡攪動, 瘋狂地、用力地攪動,像是要把裡面的器官全部搗爛,搗成碎片,碾出鮮血, 製造出更加劇烈的痛楚。
尤漣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苦, 疼得幾乎昏死過去。
他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 兩隻眼睛迷茫又空洞地睜著, 嘴唇蒼白, 連呼吸都是微弱的, 胸膛的起伏也幾不可查。
他已經無力掙扎。
宮鶴坐在一旁,神色焦急卻又無可奈何。
他只能小心地拿毛巾給尤漣擦拭汗水, 擦一下就看一眼旁邊監測各項指標的儀器,薄唇緊抿, 臉上也沒有血色。
“疼……”尤漣睫毛顫了顫, 發出一聲虛弱的歎息。
宮鶴小心避開他正在掛水的手,薄唇一下下吻在他臉上,語氣溫柔地哄著:“很快就不疼了, 很快就舒服了, 別怕, 沒事, 沒事的, 我在呢,我陪著你呢。”
尤漣輕輕地眨了眨眼,疲憊地閉上眼睛。
這時傅森走了過來:“給他換個墊子。”
他把一塊淺藍色的醫用薄墊交給宮鶴。
宮鶴接過,熟練地掀開被子。
被子一掀開,濃鬱的血腥氣便冒了出來,只見尤漣身下墊著的墊子上不光沾著不知名的透明液體,還有鮮血和一點細碎的血塊。
宮鶴只看了一眼,臉色就又白了幾分。
他強作鎮定,問傅森:“怎麽樣?”
傅森只看一眼就明白了情況,他搖搖頭道:“還得再等。”
“還要等多久?”
“不知道。”
傅森用鑷子輕撥了撥墊子上的血塊,“這是孕囊內膜,發育過快會導致它脫落,屬於正常情況。再等等吧,等不流血就差不多好了。”
宮鶴嗯了聲,臉色凝重。
接到尤弋的電話後,他就打算帶尤漣過來做檢查。
結果在半路上,尤漣就出了狀況,於是他一著急,直接在路上飆起了車,正常要開二十分鍾的路,他隻用了七八分鍾。
恰好今天傅森值班,所以他們一到醫院就立刻做了檢查。
檢查完傅森告訴他,並不是他以為的流產,畢竟尤漣的孕囊都沒發育好,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他只是被暴力催熟了——
尤漣的體內被檢測出了高濃度的人工信息素。
過高濃度的信息素對於未發育好的Omega來說,就是強效的催熟劑。
至於催熟哪裡,答案顯而易見。
是整個生殖系統。
這也是為什麽尤漣體內會有血塊流出的原因。
傅森也曾建議宮鶴通過歡愛和成結,用自己的信息素對尤漣進行催熟。
可正常歡愛與藥物乾預是不同的,前者是給花朵噴灑營養劑,完全在花兒的承受范圍之內,後者則是把花整個浸泡在了營養劑裡,完完全全的揠苗助長。
人和花朵又是不同的。
花朵可以人為乾預,直接從營養液裡拿出來就行。
可人不行。
他只能強行忍過這段痛苦的發育期。
因為這個時候的生殖系統非常稚嫩,又脆弱,任何藥物都會對其造成影響,所以只能掛一點葡萄糖,防止身體脫水,麻醉劑、止痛藥之類的藥物是絕對不可以使用的。
“監控屏蔽了嗎?”宮鶴又問。
傅森頷首:“當然。”
“采買的人還沒回來,等回來了我通知你。”他掏出一串鑰匙扔給宮鶴,“這是房間的鑰匙,密碼鎖我設置了禁止,這樣就只有你能開門了。有什麽事電話聯系。”
宮鶴看了眼鑰匙:“你這幾天都在這?”
傅森仰頭歎了下氣:“不然呢?班我已經調好了,反正有事打我電話就行。”
“謝謝。”宮鶴認真道。
傅森笑笑,拍了拍宮鶴的肩膀,又用力捏了捏,發現手下的肌肉跟骨頭似的硬:“別緊張,放輕松,省點力氣吧。”
宮鶴沉默地看向睡著的尤漣,眼底結上一片陰翳。
他低聲道:“我知道。”
傅森沒再多說,隻拍了拍宮鶴的肩膀,然後離開病房。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宮鶴仰起了頭。
他深吸了口氣,被壓抑許久真實情緒浮上他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他現在什麽都不想做,隻想留在尤漣身旁看著他,寸步不離地看著他。
他覺得自己的胸膛宛如一個火塘,裡面燃燒著熊熊烈火。
有怒火,有恨意,還有後悔、鬱悶等等,五味雜陳,擾亂著他的心神。
——難道真的要把尤漣關起來嗎?
這句話,在他的心裡不停徘徊。
尤漣今天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卻依舊受到了傷害。
那傷害並不針對尤漣,他只是受到了波及,可這反而讓宮鶴更加鬱悶。
而且,這是他們在一起後尤漣第一次出來交際。
之前一直都好好的,結果頭一次出門就立刻遇上了事情,雖說是碰巧,但這麽下去的話往後肯定還會出現許多的“碰巧”。
他不想再發生任何的“碰巧”。
可這並不受他掌控,他無法預知這些“碰巧”,也無法一眼就透析他人的心思,就像今天的事情,根本防不勝防。
宮鶴閉上眼,輕輕吸氣。
耳邊是尤漣勻稱的呼吸,還有醫療器械發出的輕微機械聲。
他又睜開眼,目光直直看向睡著的尤漣。
因為疼痛的關系,尤漣臉上的皮膚比往常更加蒼白,薄薄的,像是透明的一般,他甚至能清楚看到皮下隱著的青色血管。
這麽看,尤漣更加柔弱了。
像一隻好看的蝴蝶,連小朋友都能輕易地把他捕捉,更別提手段多樣的大人。
也許……
他該狠狠心,強勢地、不容反抗地,把他關起來。
嬌弱的花朵,就該長在溫室裡。
時間漸漸過去。
一轉眼,他們在醫院的第三個夜晚來臨了。
此時已將近晚上十點。
窗外夜幕低垂,燈光連綿,白日的繁華喧囂漸漸平息,天地間安靜了許多。
宮鶴在旁邊的浴室裡洗了個戰鬥澡,洗完後裹著浴袍坐到尤漣身旁。
他掀起被子往裡看了眼。
這已經是今天用的第三張墊子。上面只有一點點血色,其他都是淡色的組織液,比起前兩天的一塌糊塗,看起來乾淨許多。
這幾天尤漣精神都不太好,總是昏昏欲睡,清醒的時間很短,所以宮鶴幾乎寸步不離,因為他必須抓住尤漣醒來的那一小段時間,哄他吃下盡量多的高熱量食物。
不光是為了尤漣的身體,也是為接下來的發/情做準備。
器官一旦成熟,發/情期就必然會到來。
嬌嫩的器官禁不起抑製劑的壓迫,所以這次尤漣的發/情,只能通過一次次的徹底標記來度過。
而多次的徹底標記,需要雙方都擁有充足的體力。
否則體力不足會加劇疲憊感,令美好的深度交流變成難捱的折磨。
好在,尤漣的臉色比剛來醫院的時候好了許多。
雖然看著還是有點蒼白,但不再一直冒汗,嘴唇也有了點血色,甚至能平心靜氣地跟宮鶴說話,而不像前兩天那樣,睜眼就是喊疼。
“有點癢……”小的如同蚊子叫的聲音響起。
宮鶴一愣,頓時抬頭看向尤漣。
尤漣不知什麽時候醒了,他打了個哈欠,眼睛半睜著,裡面含著水汽,汗濕的頭髮貼著白淨的額頭,看起來乖巧無比。
“哪裡癢?”宮鶴忙湊上前問。
尤漣小聲地說:“肚子裡面癢。”
說著,被子裡的手挪到肚子上,想撓一撓。
然而手才放上去,就被宮鶴捉進了手裡:“別抓,我拿毛巾給你擦擦。”說著去浴室拿毛巾,出來的時候順手拿起桌上的奶昔。
他把奶昔遞給尤漣,自己則撩起被子,給尤漣擦肚子。
尤漣有些低燒,身上皮膚的熱度略高。
宮鶴用溫水擰的毛巾,擦上去會舒服許多。
“還癢不癢?”他問。
尤漣捧著奶昔瓶,看起來就跟小孩子喝奶一樣。
他小幅度地點點頭:“還癢。”
“是不是這裡癢?”宮鶴在他的小腹處輕按了一下。
尤漣又點點頭:“嗯。”
“我給你多擦擦。”宮鶴也沒有辦法,只能先這麽應付一下,好在尤漣也知道大致的情況,所以沒再說癢,一邊喝奶昔補充能量,一邊讓宮鶴擦肚子。
這次尤漣精神比之前更好了些,眼睛越來越明亮,看起來毫無困意,說著說著還從床上坐了起來,又是伸懶腰,又是扭脖子。
“躺得我好累啊。”
尤漣又問宮鶴:“你有沒有跟老師請假?”
宮鶴道:“請了,請了一禮拜。”
“那就好。”尤漣張開嘴,接受宮鶴投喂的芝士卷,“唐總估計要氣死了,我們這學期請了好多次假期了。”
“沒事的。”
宮鶴伸手,揩掉尤漣嘴角的碎屑,“巧克力吃不吃?”
尤漣立刻搖搖頭:“不吃。”
這兩天他吃了不少巧克力,快膩死了。他又道,“你吃晚飯了嗎?”
“還沒。”
“那你去吃。”
“等你睡了我再去。”
尤漣咽下芝士卷:“我不想睡,我想洗澡。”
即使宮鶴每天都會給他擦身子,但他還是覺得身上烏糟糟的,有種化不開的腥澀氣息,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想看一看自己的身體。
雖然這幾天過得渾渾噩噩,但尤漣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發生變化。
即使變化的地方不多,他也還是感覺到了。
因為癢。
癢的不光是小腹裡面,還有其他的地方。
比如……
胸口。
所以,他想看一看。
“現在?”宮鶴看了眼時間,過十點了。
尤漣嗯了聲:“我還想洗頭,我覺得我頭都要臭了。”
“傅森跟我說你只能洗淋浴。”
宮鶴伸手把耷拉在尤漣額頭上的頭髮全部向後捋,“能站得住?待會別洗著洗著睡過去了。”
尤漣搖頭:“不會,我現在特別精神。”
雖然力氣還沒完全恢復,手腳也有點軟,但絕對不影響下地。而且一雙眸子也褪去了半睜半斂的無力感,看起來清澈發亮,像是蘊著光芒。
宮鶴也注意到了尤漣的眼睛。
他定定地看著那雙眸子,像是想到了什麽,乾脆地應下:“好,那我幫你洗。”
“我可以自己洗,你去吃晚飯。”
“不行,我得看著你。”說著,宮鶴掀開了尤漣的被子。
他一手攬著尤漣後背,一手伸到他膝彎下,輕輕一抱,就把人從床上抱了起來。
尤漣抖了抖。
宮鶴低頭看他:“怎麽了,冷?”
尤漣含糊道:“有一點。”
他這幾天都沒穿褲子,所以被子一掀開,下半身立刻涼颼颼的。
宮鶴笑了笑,薄唇親昵地吻了吻他的耳朵:“沒事。”
他騰出一隻手,打開浴室的房間門,聲音低沉,溫柔中帶著一點難以察覺的誘惑,“馬上就會暖起來了。”
……
第 81 章
……
欲/望的火苗在浴室點燃, 又延綿到臥室。
濕漉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 漸漸蒸發,隻留下幾乎看不清的痕跡。綴在床單上的水點卻不但沒有蒸發,反而愈加擴散。
薄薄的床單顏色變深, 遍布褶皺,像是被揉起來的酸菜。
還不停有水滴上去,讓它變得更皺。
房間裡,空氣淨化器和信息素淨化器全開,可空氣中依舊盤旋著一股旖旎混雜的氣味。
細聞一聞, 冷香裡混雜著濃鬱好聞的花香, 好聞的花香裡又攙著不那麽好聞的石楠氣味,聞起來令人鼻尖發癢, 心跳加快,耳朵也忍不住地發紅。
“唔……”一隻手無力地落在枕頭上,指骨蜷曲, 指甲泛粉。
漂亮的指節濕漉漉的,反射著瑩瑩的光, 上面布滿了粉色的痕跡, 像是被人一處不落地細細吻過。
尤漣眨了眨眼,汗濕的睫毛微垂。
他張著水紅的嘴,用力呼吸。此時的他除了呼吸和忍耐之外, 做不了其他任何事情。
這時, 一只有力的大手伸出, 抹了下他濕淋淋的額頭。
宮鶴把唇貼上他耳邊, 聲音低啞而磁性:“累了嗎?”
尤漣閉上眼,鼻腔裡溢出一聲輕哼。
他聲音沙啞又弱弱地回了句:“有點。”
“再忍一忍。”
“……”說了等於沒說。
尤漣又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哼哼。
不久前,就在浴室裡洗澡的時候,他的發/情期到了。
發/情期的到來也在尤漣的意料之中,因為這幾天隨著身體漸漸恢復,原本充斥著四肢百骸的疼,變成了難耐的癢。
最癢的就是小腹內外。
像是有人拿著羽毛不停地撩撥、挑逗,一點都不叫他好受。
而現在……
尤漣閉上眼,任由宮鶴一下下親吻他頸後的腺體。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隻覺得裡外的癢都有人替他撓了,又舒服,又暢快。
外頭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
雨點啪啪打在窗戶上,敲起微弱又細密的聲響。尤漣耳邊除了雨聲外,就是和雨聲混在一起的聲聲低喘。
他趴在床上,潮紅漂亮的眼睛望向窗外。
因為下雨的緣故,外面沒有太陽,天陰沉沉的,分不清是上午還是下午。
他猜想著,可能是上午。
但又不確定。
他遲緩地思考,但沒多久,思緒就被撞散。
眼裡再度漫上霧氣,嘴巴也張得更開,好更大口地呼吸。
雨水敲打窗戶,是滴答滴答。
人與人之間的碰撞,是啪嗒啪嗒。
尤漣睜著迷惘的眼,虛虛地望著窗外。
有一隻蝴蝶被雨打濕,雨滴壓住了它的翅膀,它艱難地前行,卻終是敵不過傾盆的大雨,被拍地貼在窗上,掙不開,逃不走。
就像被宮鶴桎梏在身下的他。
就像被欲/望裹挾的他。
他也是一隻掙不開的蝶。
又是一大串雨水落下,順著風拍到了蝴蝶的身上。
蝴蝶拗起稚嫩的翅膀,像是要做最後的掙扎。可在強風和大雨之下的它太過脆弱,抽搐幾下後貼著窗戶,再也不動了。
像被雨水溺死了一樣。
尤漣閉上眼,把頭埋進枕頭。
抓著枕巾的手指指骨繃起,骨節泛白,他的手上、身上,都覆著一層晶瑩的汗水,頭髮也濕漉漉的,貼在瓷白乾淨的額頭上。
像被雨水打濕了一樣。
在漫長的安靜之後,是Alpha長長的歎息。
耳邊被噴上炙熱的呼吸,尤漣一動不動的,由著宮鶴把自己抱進懷裡,由他親吻自己的額頭和眼皮。
“餓不餓?”他在尤漣的肚子上按了按。
尤漣閉著眼哼哼:“不。”
他太累了,連手指都懶得動彈,“你不出去嗎?”
宮鶴親他的耳朵:“結還沒消。”
尤漣哦了聲,沒再多說。
宮鶴神色饜足,單手托腮。
他把沾在尤漣臉上的頭髮都往旁邊撥開,露出嫣紅的臉頰,柔軟的指腹先是戳了戳軟軟的臉,又碰了碰沾著水的睫毛,最後,劃向飽滿濕紅的嘴唇。
有些腫起來了。
觸上去的時候尤漣動了動,避開了他的觸碰。
宮鶴手一頓,俯下身,討好似的在上頭舔了舔。
他品到了一絲淡淡的腥氣,也不知道到底是血的味道,還是其他什麽東西的味道。
“外面的雨不下了嗎?”尤漣忽然說道。
宮鶴抬頭往窗外望了眼:“嗯,不下了。”
原本烏沉沉的天空變亮了一些,外頭似水洗過一般的乾淨明亮。
“烏雲還沒有散,可能待會還要下雨。”
尤漣哦了一聲。
宮鶴又問:“要不要洗澡?”
尤漣小小地打了個哈欠,鼻頭紅紅的:“想洗,又不想洗。”
“不想動?”
“嗯。”
“你現在要睡了嗎?”
尤漣這次連“嗯”都沒有了,閉著眼,好像已經睡著了。
宮鶴沒有再說話,安靜地看著尤漣。
他把尤漣的手抓在手裡,搭到胸口。尤漣的手指嫩汪汪的,像新出的小蔥,又白又嫩,印上吻痕後格外好看,叫人忍不住地要抓在手心把玩。
視線描摹著尤漣的面部輪廓,他不禁想——
尤漣越來越好看了。
即使閉著眼睛,即使一句話都不說,也散發著渾然天成、勾魂奪魄的美。
一個男孩子怎麽能這麽勾人?
眼皮是粉的,臉頰是粉的,十個手指頭是粉的,膝蓋也是粉的。
渾身上下,除了白,就是粉,乾淨又可愛,叫人想要弄髒。
忽地,宮鶴眼神一暗,勾唇笑了。
也不對,不止粉和白,現在還多了嫣然的紅。
這是他給予尤漣身體的第三種顏色。
尤漣再次醒過來,是被熱醒的。
明明隻蓋了張薄毯,明明空調一直是恆溫的,可他還是被熱得不行,不光口乾舌燥,還渾身冒汗。
可他還沒睡夠,就閉著眼哼哼唧唧地發脾氣。
沒一會,他聽見一聲輕笑,正想睜眼看看是誰,嘴裡便被喂進一股清甜的水液。
乾燥冒煙的喉嚨得到滋潤,頓時舒服起來。
他美滋滋地吮吸著,忍不住把嘴湊向水源的方向。
嘖嘖水聲回蕩在白色的房間內。
窗外的雨聲也漸漸響了起來,從針細的毛毛雨,一點點、一點點地變大,最後變成滂沱大雨,把大地徹徹底底地澆濕,滲透。
這場雨下了三天不止,一直到第四天下午才漸漸收了。
盤旋許久的烏雲也終於散去,露出被掩藏了好幾天的不見蹤影的太陽。
光芒灑遍大地,被雨水灌溉的泥土裡長出鬱鬱蔥蔥的小芽。
尤漣懶懶地趴在窗口,望著外面翠綠的景象。
私立醫院在郊區,他所在的這棟樓靠著圍牆,圍牆外是一條清澈的河流,河流兩旁是耕地,有人在裡面種了蔬菜,一眼望去,全是令人心頭舒暢的綠色。
宮鶴正在他身後整理東西。
發/情期結束後,傅森為他做了檢查,確認沒什麽事情了,就給開了出院單。
一般來說屋裡的東西都是讓保姆收拾,但尤漣沒讓,覺得不好意思,就比如一整套的上床用品,包括枕巾、床單等等全部在內,他全都不想讓其他人看到。
所以,最後就由宮鶴來收拾了。
甚至尤漣還想讓他把地板和浴室全擦一遍。
因為……
太髒了,是肉眼可見的髒。
在他腳旁不遠的位置,就有一塊乾涸的白色汙漬。
應該是前天他們在窗邊時落下的。
“這個怎麽辦?”尤漣伸腳,在白色的汙漬旁點了點。
宮鶴把床單被套全部塞進一個大包裹裡,打了個死結。
聞言朝尤漣示意的方向看了眼:“不用管,交給醫院的保潔就行。”
尤漣乾巴巴地“哦”了聲。
宮鶴笑:“還羞呢?”
尤漣沒吭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灘汙漬。
越看越難受,越看,發覺的汙漬越多——除了這裡一處,其他地方也有。
比如白色的牆上,比如床底邊緣,比如房間的地板上……
耳朵尖泛起紅,尤漣巴巴地朝四周望了眼,最後在抽屜裡找了個鐵尺出來。
他彎下脆弱的腰,拿鐵尺刮地上的痕跡。
這一幕看得宮鶴直發笑。
還沒等他開口,房間的門就開了。
傅森從外面進來,見他們還在,驚訝道:“你們還沒走呢?”視線又落在尤漣身上,“我們醫院有保潔。”
尤漣霎時扔了鐵尺,面紅耳赤。
他心虛地站起:“哦,那就好,有保潔就好。”
傅森又問:“你們什麽時候走?”
“就這麽急著趕我們走?”宮鶴抬眸。
傅森依靠著門框:“我就問問。”
他這幾天也沒休息好,連著值班四天,雖然不是特別忙,但一直待在一個地方也著實疲憊得很,就想著把祖宗送走,自己好飛奔回家看老婆孩子。
“收拾好東西就走。”
宮鶴指了指眼前的幾個大包裹,“這些讓保潔全扔掉。”
“裡面都是什麽?”
“床單、被子、被套等等,全在裡面。”
傅森默了默:“裡面的東西本來就會扔掉,你這不是多此一舉?”
宮鶴言簡意賅:“我高興。”
“看出來了。”傅森摸了摸下巴。
站在窗邊的尤漣:“……”
“行了,不多說了,我還有事。”
傅森衝他們擺擺手,臨走了還要囑咐幾句,“我開的藥記得按時吃,一個療程吃完了再來做檢查。忌口的東西單子裡也都寫了。夏天別貪涼,冷的東西盡量別碰,辣的也別碰,宮鶴你看著他點。”
等傅森離開,宮鶴也把東西收拾完了。
他還接替尤漣,在尤漣不好意思的注視下,鏟掉了那一片片的汙漬。
回家的車上,尤漣又開始昏昏欲睡。
四天的發/情幾乎把他的精神掏空,經常清醒一會,眼皮就忍不住地往下耷拉。反觀宮鶴,同樣辛苦操勞了四天,卻跟沒事人似的,精神無比。
尤漣不禁想。
這大概就是Alpha和Omega之間的體質差距。
他在變弱。
除了變弱……
好像還變白變嫩變漂亮了!?
一回到家,尤漣就立刻睡了三個小時。
睡醒後他打算徹徹底底地給自己從裡到外洗一個澡,結果才把衣服脫掉,鏡子裡的自己就把他給驚豔了。
雖然這麽說有點不好意思,但真的是在原本的基礎上好看了一截。
皮膚更白了,不是蒼白的白,而是細膩瑩潤的白。
伸手去摸,滑滑的,跟在摸玉一樣。
眼睛也是,眼型顏色都沒變,但看著就是跟原來不一樣了。
多了一層尤漣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反正他覺得好看。
再就是嘴巴、下巴、喉結、胸口……
從頭到腳地看了一遍之後,尤漣算是徹底明白自己哪裡變了。
氣質變了。
變得更欲了。
騷和欠/操這兩個詞他都不樂意說。
太俗。
但其實差不多意思。
尤漣:“……”
突然就沒那麽高興了。
他把浴缸裡放滿水,然後坐了進去。
宮鶴進來的時候,尤漣已經換了兩次水。
他在醫院裡一直洗的淋浴,又腿軟站不住,全靠宮鶴幫他洗澡。宮鶴又要扶著他,又要幫他洗,兩隻手也忙不過來,所以洗得並不徹底。
宮鶴進來的時候端了杯南瓜汁。
南瓜汁是熱的。
尤漣接過抿了口,歎了聲氣:“想喝快樂水。”
他現在什麽不健康,就想喝什麽。
“不行,不能喝冷的。”
宮鶴以指為梳,替他把洗乾淨的頭髮攏到腦後扎起,還拿了塊厚毛巾包上,“洗完了嗎?洗完先吹頭髮,頭皮不能冷到。”
尤漣:“……”
“阿姨燉了豬肚雞湯,待會喝點,對身體好。”
尤漣:“……”
“我又幫你請了一禮拜的假,最近能別出門就別出門,只要出臥室打底褲就一定要穿好。”
尤漣:“……不是,等等。”
他眨眨眼,看著絮絮叨叨的宮鶴,“你幹嘛啊?以為我坐月子呢?我沒生孩子,我就發育快了點,啊對,待會你給我測測身高唄,我好像又長高了點,膝蓋有點酸。”
宮鶴應了聲好。
他把手探進水中,揉了揉尤漣的膝蓋:“再請個按摩師回來吧。”
尤漣:“……倒也不用。”
“請吧,我去辦。”宮鶴一錘定音。
尤漣:“……”行吧。
他又想起了別的,“對了,你去找羅雨航了嗎?”他不信宮鶴會當那天的事情沒發生過。
“找了,沒找到。”
“啊?”
見尤漣躺在浴缸裡不想起來,宮鶴直接拿了吹風機過來給尤漣吹頭髮。
暖風呼呼地撫摸著頭皮,尤漣舒服地眯起眼睛。
宮鶴繼續說:“等我去找他已經晚了,宋鈞陽早就出手了。”
雖然跟宋鈞陽只見過一面,但宋家他還是知道的。
宋家現在洗白了,但發家卻是靠的走/私。宋秋雨是個沒什麽心眼的,但宋鈞陽未必,畢竟宋家怎麽可能會培養個好相與的繼承人?
尤漣想想也是,他又問:“那我要不要去看看秋雨?”
他有點拿不準。
宮鶴:“不用,宋鈞陽不會把弟弟中藥的事情說出去,你就當不知道就好。”
尤漣又哦了聲,點了點頭。
“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這次換宮鶴問了。
尤漣靜坐著感受了一下,片刻後道:“腰疼。”
又用手指了指肚子,“裡面也疼。”
“暈不暈,想不想吐?”
尤漣搖頭。
“那就好。”
宮鶴垂眼看著手中的淺金色頭髮,低聲說,“不會有下次了。”
尤漣拍拍他的手:“我沒事,你放心。”
“套我也買了,以後你不用再吃藥了。”
“這感情好。”尤漣坐起身,把頭靠在宮鶴腿上。
這次發/情期結束,他就吃了傅森給的避孕藥。
傅森說他的孕囊壁有點薄,還得再長一長,目前並不適合懷孕,至於什麽時候能懷孕,還得看往後的檢查結果。
洗完澡後,尤漣想下樓走走,呼吸雨後的新鮮空氣。
……然後就被宮鶴按著套上了打底褲。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四月底。
這個時候的龍城進入了氣候多變期,前一天還下著雨,冷得骨頭都瑟瑟發抖,今天就太陽高懸,光芒炙熱,一看溫度,29°,比早上還又高了六度。
尤漣蹙起眉:“我都看到有人穿短褲了。”
“哪兒?”
“在樓上看到的,就那邊那一家——”
尤漣指著某個方向,“我看到一對父子穿了短袖短褲,在打網球呢。”
“心靜自然涼。”
“……”
兩人下了樓,正一塊兒坐在花園的亭子裡。
桌上是宮鶴泡的熱茶,裡面還放了枸杞。尤漣看著都覺得熱,根本喝不下去。
見脫掉打底褲無望,尤漣換了個話題:“我不喝快樂水了,我能申請吃水果嗎?這總可以吧?”
“想吃什麽水果?”
“都行。”
宮鶴允了:“我去給你拿。”
尤漣總算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雖然沒了冷飲、以及常溫飲的自由,但水果自由還是有的。
宮鶴拿了一盒荔枝過來。
現在正是荔枝上市的時候,盒子裡的荔枝肉多核小汁多,非常好吃。尤漣不想喝熱水,正渴著,所以一口氣吃了七八個。
這時,宮鶴的電話響了起來。
尤漣在他接起前看了眼,是宮鶴哥哥的來電。
等宮鶴掛掉電話,尤漣問:“有什麽事嗎?”
宮鶴說:“尤弋和宋秋雨在5月2號訂婚。”
尤漣一愣:“這麽快?兩個禮拜都不到?”
“請帖都發了,我家裡人都會過去,他們讓我也一起過去。”
尤漣還在想宋秋雨和尤弋訂婚的事,他皺起眉:“可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