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星辰咬了咬牙, 看著茶幾上的鐵算盤, 說道:“你算!”
桑桐微微一笑, 回道:“這是我師門密不外傳的絕技,不過你既然已經不是活人, 而且我料你只看一遍也瞧不出其中玄妙, 今天我就破例給你算一次。”
說完桑桐將算盤歸零,然後將蘇沫沫的生辰八字打在了算盤上, 又進行了一系列快速的加減後, 說道:“命主蘇沫沫, 一家四口,命中帶有一位同胞親弟弟。六歲時得過風疹,八歲又得過腮腺炎, 十四歲是坎坷年,那年先後三次得過紅眼病, 為此落下了將近半年的課程,左腿腳踝外側有一道三厘米長的疤痕, 乃木所傷, 應該是藤蔓或者樹枝, 十六歲紅鸞星動, 喜歡上的人正是你。”
桑桐撥弄算盤的手指一頓,抬頭問道:“我說的可有一件錯了?”
朗星辰已經驚愕的說不出話來了,這些瑣事如果不是和蘇沫沫一同生活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特別是腳踝的那道傷, 是她們倆登山的時候劃破的,傷口很深,把朗星辰心疼壞了。
“此女命帶食神,所以頗注口腹之欲,出生在富足之家,一生衣食無憂,為人和善,熱心,注重親情。另有相印坐身,所以雖命帶食神身材卻很修長苗條,溫文有禮,正義感強,注重公平和原則,講道理,守規矩。但在事情的決斷上偶爾會展現出優柔寡斷的一面,難以拿定主意,若有輔弼拂照則大事可成。進入律師行業後她的事業會蒸蒸日上,如魚得水,但這並不是她的終點……以後她會成為一名法官或者檢察官。”
桑桐撥弄算盤的動作停了,繼續說道:“二十二歲那年七月,有一場命中注定的生死劫,也是她整個人生最大的一場危機……”
桑桐點了點鐵算盤上面的算珠,繼續說道:“這裡,蘇沫沫的命運軌跡出現了岔路,如果當時你沒有舍命救她,會出現兩種可能性,第一種是蘇沫沫身死,第二種是蘇沫沫被撞成了植物人,三年後才會醒來。”
桑桐似笑非笑地看著朗星辰,說:“不久之後她就會遇到她命中第二位真命天女,遇到這個女人後,蘇沫沫的社會地位和名望會再次得到一個很可觀的提升,她的下一任真命天女很旺她,如果按照蘇沫沫原先的生命軌跡,她是遇不到這個女人的,無論她是死了,還是在病床上躺了三年,都能避開這個女人。由於你的介入,改變了蘇沫沫的命運,不久之後她就會遇到那個女人,如果這段緣分也沒把握住,那麽……十年,甚至二十年,她都遇不到合適的人,很有可能會孤獨終老。不過你不用擔心,你愛的人大運流年只能再往後推算兩年,兩年之後的事情是一片空白,所以她不會背叛你們的感情,這個答案你是否滿意?”
接連爆炸的消息讓朗星辰的大腦一片空白,強自支撐著自己沒有癱坐到地上,顫抖著嘴唇問道:“既然你說……沫沫可能會孤獨終老,又怎麽說她兩年後會……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面對質疑,桑桐不怒反笑,自顧自地說道:“難怪蘇四方說你有慧根,你的悟性還真不錯。我剛才說了,這是一門非常高深的學問,一般人苦修個三五十年也未必算的清楚,我能有今天這種程度,也是當初在師門的時候,師父他老人家拿出無數天材地寶滋養著,還以他為引,請歷代祖師爺為我醍醐灌頂,算是給我走了個沒有副作用的捷徑。命運由天道掌控,是非常玄妙的東西,有些人從一出生就是一片坦途,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命運才開始出現岔路,而有些人從嬰兒時期開始,命運軌跡就是雜亂無章的,反而會隨著年齡的增長岔路越來越少,最後變成一條。這個所謂的‘岔路’就是你們所說的可能性。有些半吊子算命師他們只能看到一兩種可能性,然後胡謅一條他認為是對的,這樣做是要背負‘因果’的,因為人家相信你,你說出來的話帶有一定的引導作用,很有可能會因此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如果算命者不好的預言應驗了,而這個人原本還有其他更好的可能性,那麽天道就會記下一筆,這個‘果’會報應在算命者的身上,為什麽有些‘神算子’,算著算著不是瞎了就是聾了?還有的妻離子散,五弊三缺?這就是‘果’。當然也不是絕對的啊,的確有些高人,算的是真的準,因為透露了太多的天機,被天道製裁了。”
“那你呢?”
桑桐笑了,回道:“我?我不怕‘天道’的。”
“為什麽?”
“我盡忠於國,自有國運庇佑,種花家的國運如日中天,就算是天道也要避讓三分。這份國運是無數先烈用自己的鮮血和靈魂築造的,也是我們所有種花家人強大的念力共同呵護出來的。”
“國運”這個說法,朗星辰還是第一次聽說,她追問道:“那你呢?你能看出多少種結果?”
“無數種,或者說每一種。但這些我不能都告訴你,但凡是我開口說出來的,都是我所算到的,可能性為百分之百的‘事實’。而且蘇沫沫這個情況,她所有的‘可能性’都在兩年後戛然而止,一片空白。沒有大運流年的人,不是死人,除非……”說到這裡,桑桐自嘲般地笑了笑,然後又望了坐在落地窗前的蘇四方一眼。
朗星辰卻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追問道:“除非什麽?”
“除非,肉身成聖。”
“什麽是肉身成聖?”
“別想了,以蘇沫沫的資質想達到我這種境界這輩子都沒戲,而我距離肉身成聖還不知道差了多少個十萬八千裡,你可知道這四個字代表著什麽?就連傳說故事中的封神榜大部分都是死後封神,以血肉之軀成聖者屈指可數,放眼五千年的歷史,肉身成聖者也可細數的過來,隨著工業化的推進,藍星球上的靈氣越來越少,缺了天材地寶的滋養更別想肉身成聖了。除非是帶著某種使命,或者身系大造化的人,才有可能。三界六道之中,唯有肉身成聖者可脫離天道的束縛,所以憑我的能力,自然也算不到那些即將或者已經肉身成聖的人的大運流年,憑蘇沫沫的資質再苦修兩千年也未必能達到,區區兩年?癡人說夢。”
聽了桑桐的解釋,朗星辰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要是她還活著,哪怕是桑桐算準了蘇沫沫生平的一切,朗星辰都不會相信,可她已經死了,化作遊魂後朗星辰看到了許多生前不敢相信的東西,而且她還能看到桑桐身上的法光,想不信都不行了。
絕望之下的朗星辰,魂體幾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隨風飄散。
桑榆發出一陣驚呼:“桐桐姐,她怎麽了?”
桑桐也吃驚不小,朗星辰的鬼心已失,魂體其實是非常脆弱的,要不是有遊陽書……她連陽光都見不得。
就在桑桐準備采取措施的時候,一聲低沉的佛號聲傳了過來。
四字箴言猶如定海神針,聲音雖不大,卻震得朗星辰回過了神,半透明的魂體也漸漸複原。
看到朗星辰的變化,桑桐的目光有些複雜……蘇四方的法力,比自己不知高出了多少個台階。
“阿彌陀佛,朗施主,貧僧送你幾句話。種善因,得善果。雖天地萬物自有冥冥定數,但不到最後一刻,切莫先一步蓋棺論定。就比如桐師姐適才所言的‘肉身成聖’,即便有人只差一步,最後也可能歸功一窺。所以……”蘇四方並沒有把話徹底說完,因為桑桐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正怒視蘇四方。
後者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眸平靜無波,無悲無喜,卻也沒有說下去。
桑桐卻克制不住了,直接怒道:“你什麽意思?上次的卦象也是你改的對吧?如果她們失敗了,或許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別以為你可以為所欲為,這件事……說到底你也有責任!我現在正努力修正可能降在你身上的‘果’你卻拆我的台?”
面對桑桐如炮仗一般的厲聲質問,蘇四方卻只是憨厚一笑,回道:“桐師姐,修道先修心,萬法皆由心生。若是你師父他老人家看到你如此暴躁失態,怕是要失望了。”
“蘇四方!我……唔。”千鈞一發之際,桑榆一個飛身捂住了桑桐的嘴,勸道:“桐桐姐,小心法力全失。”
桑桐翻了個白眼,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忍住了,她的師門戒律之一就是不能爆粗口,否則會三天法力全失,之前因為蘇四方桑桐已經中過一次招了。
“朗施主,天色已完早些回去吧,貧僧與施主還有一份未盡的緣分,若施主日後心有所惑,可是隨時來找我。”
桑桐拎起沙發上的抱枕大步流星地衝到了蘇四方面前,掄圓了胳膊一下一下砸在蘇四方的身上,暴躁地說道:“我叫你拆台,罵不得你,我還打不得了?誰讓你亂送佛珠?誰讓你把原本定在我身上的‘緣分’轉到你自己的身上?在你心裡我是不是蛇蠍心腸?你以為她們來找我,我就會二話不說把她給收了?我現在幫你修正你犯下的錯,你反倒說這些話來氣我?你知不知道肉身成聖的機會有多難得?你怎麽敢這麽說?”
朗星辰呆呆地看著儼然化身為“豹女”的桑桐,看著那抱枕都被打的開線了,鵝毛飄零,散落一地。
而蘇四方卻坐在原地巋然不動,明明挨著“毒打”卻笑的和孩子一樣乾淨,澄澈。
桑榆急忙衝了過去,抱住了桑桐的腰把人往後拉。
“桐桐姐,還有外人呢,你別這樣啊!”
桑桐的動作稍停,回頭對朗星辰說道:“你走吧,我會取消見面的。”說完再次掄圓了胳膊向蘇四方的身上砸去。
離開前,朗星辰回頭望了一眼,從第一次見面朗星辰就覺得蘇四方的表情和神態很像寺廟裡的一尊“佛”,可是當她被桑桐“無禮”對待時,臉上的表情更像一個普通人。
朗星辰雖然不太明白蘇四方最後的一段禪語,但卻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心安,她總覺得事情並沒有桑桐說的那麽壞,蘇四方仿佛給了她一個許諾似的希望,在告訴她:死亡,並不是不可更改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兒的更新到了,麻煩大家一個事情,請點擊我的作者後台,收藏《下本開這個》,下本準備開人類和人魚的愛情故事,預收到800會提前開,現在就差一丟丟了,麻煩大家動動手指,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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