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妍話說完,屏息等一個陸曜的態度,是告知也是試探。
那邊並沒有沉默多久,片刻後,聽到的還是一樣平直的語氣:“我知道了。”
這麽聽話?趙妍反倒有些意外。
“不過。”alpha話鋒一轉,“——誰和誰合作,怎麽決定?”
趙妍道:“抽簽或者商量吧。”
“那多沒意思。”陸曜勾了勾唇,懶散道,“不如投票吧。”
趙妍想了想:“粉絲投?”
出道前,他們確實經常用粉絲投票的方式來決定順位、搭配等等,戰國時代真金白銀是鑒別績優股的利器。但是出道後,除了發碟,其他時候還真沒有再讓粉絲在隊內“表決”上花錢,畢竟這有很大的薅羊毛的嫌疑。
“限制會員投就可以了。”陸曜隨口道。
電話就這樣掛了,趙妍遲疑了片刻,跟圖圖說了一下。
得到圖圖肯定後,趙妍的動作是很快的。第二天一早,成員六人便分別在不同的地方得知了他們的新企劃。
沉寂好些天的六人群立刻開始閃個不停。
祝明羽:老板和趙姐在的群我不敢講,現在我憋不住了。
祝明羽:我們難道是糊了嗎??要用上小分隊這一招了?
曲曉星:我們確實糊了,明羽哥。
祝明羽:我不信[震驚][震驚]……也沒看見哪個團比咱紅啊!
曲曉星:理性一點,之前我們十倍殺第二,現在只剩四倍殺了。
祝明羽:……
諶嘉禾:……
祝明羽:@曲曉星你贏了。
諶嘉禾:簡單點,營業的方式簡單點。
沉默片刻。
祝明羽:另外三個人呢?隊長和老么拍戲,我瀾瀾在幹啥?
Alan:[無語]
祝明羽:[飛奔]瀾瀾![擁抱][愛你][撒花][彩帶筒]
Alan:……你搞什麽(
祝明羽:瀾瀾!哥太想你了!嗚嗚嗚嗚你終於可以回來了![親親]
Alan:?我比你大,謝謝。
Alan大方曬了一張新廣告的圖。
Alan:還沒官宣的,別對外面說。
祝明羽:!流下羨慕的淚水
諶嘉禾:!流下羨慕的淚水
曲曉星:哇,強,慕[檸檬]
元白:Alan哥!
祝明羽:老么終於上線了!怎麽樣今天拍攝順利嗎?現場熱不熱?要是感覺不舒服一定要趕緊休息不要硬撐,千萬別中暑了。
諶嘉禾:[沉思]明羽哥的畫風?
曲曉星:明羽哥在Alan哥面前是嚶嚶怪,在白白面前是雞媽媽。
Alan:曉星,總結總是這麽到位。
Alan:白白,早飯吃了沒
諶嘉禾:白白,拍戲是不是很累?昨天看隊長微博,你都在片場睡著了
諶嘉禾:注意休息哦
曲曉星:……
曲曉星:私以外,全員雞媽媽[顫抖][顫抖]
陸曜:@祝明羽@諶嘉禾他進下一條了。
祝明羽:?曜哥你
曲曉星:哇,隊長在白白旁邊嗎?
Alan:……陸隊,你自己不用拍戲嗎。
陸曜:我下午的戲。
陸曜坐在矮木凳上,大掌攏著手機,正回著群消息,耳裡聽到陳西藍和悅的聲音。
“這條過了,下一場準備”,劇組一下子忙碌緊張起來,準備迎接今天的重頭戲。
谷林周末對弟妹說去飯店打工,實際上是去做皮肉生意。而弟弟谷良則在谷林不知道的時候混了黑,同一天被幫派裡的人帶去那家店“見見世面”。谷林戴著面具,穿著暴露妖冶,在一群男人中間從這個人懷裡轉到那個人懷裡,他早已見怪不怪,做起事來臉皮厚如城牆,心裡想殺人,眼神如絲繞。周遭的男人一面嘴上毫不留情地比賽著羞辱這個著名的美麗賤貨,一面喉嚨乾渴,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掉。
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經,過多的苦痛早已讓他忘記了羞恥心,但無意中在角落看到谷良盯著他看時,他整個人又死了一回。
谷良沒有認出他,也許是唯一的幸運,不……還有,他認出了谷良,這才是最大的幸運。
還來得及阻止他沉淪下去。
晚上,被傷害過甚,且灌了太多酒的谷林被人丟回家門口的小巷,他撐著牆一步步挪回家,聞到飯菜香。
是谷良做的飯,但他一點都吃不下去,胃裡像刀割。
夜裡谷林發了高燒,沒錢買藥,弟弟想用冷水給他擦身,谷林被碰到衣扣,迷迷糊糊認出是谷良,驚得裹著被子縮成一團。
谷林人是糊塗的,卻始終不讓對方碰到他的身體。
“髒。”他執著地虛弱地顫抖著說,“髒。”
半夜谷林又冷得打顫,谷良鑽進被子裡抱住他,想讓他暖和一點。
抱住谷林的身體,谷良竟在心疼裡生出一點冷酷可怕的心思。
只有生病的時候他才會這麽聽話,乖乖讓自己抱著。
谷林神志不清,只知道自己被男人抱在懷裡,箍得死緊。他的身體早已形成條件反射,即使再痛苦難受,也會下意識去取悅施暴者。
驚覺谷林在做什麽的谷良,陷入了旋渦中……
這一場戲很長,陳西藍打算無限期慢慢磨,一直到拍好了為止。
“你準備好了嗎?”陳西藍打量一眼還穿著一身磨白學生製服的元白,再次提醒他,“不會給你拍很暴露,但我要的感覺你必須要給我演出來。”
谷林在父親死時重新有了希望,而從那開始,是新生的谷林一點一點被殺死的過程。心死的谷林在被人傷害時,不再采取抵抗措施,而是渾渾噩噩,得過且過,靈魂冷酷地在體內審視那個仿佛樂在其中的空殼。
元白輕輕頓了一下,道:“我知道。”
陳西藍拍拍他的肩:“去換衣服吧。”
陸曜收回視線,再低頭去看手機屏,卻是祝明羽和曲曉星在下注最後的配對。
祝明羽:曜哥和白白肯定是一塊兒的,投票嘛。
曲曉星:那可未必,我就預感Alan哥和元白是一組。
諶嘉禾:不會吧?
Alan:嗯哼?借你吉言。
祝明羽、曲曉星、諶嘉禾:??Alan哥?
看著群聊記錄的陸曜:……呵。
陸曜:@Alan你想多了。
祝明羽、曲曉星、諶嘉禾:??!
Alan:……
陸曜:元白跟我一組。
Alan:……
祝明羽、曲曉星、諶嘉禾:……?
陸曜切出來,破天荒頭一遭給Alan私了一條信息:
“?”
Alan很快回復:
“??”
明人不說暗話,幾個幼稚的問號來回後,Alan忍不住了。
Alan:和元白一組對我最好啊,我當然想跟他一組了。
Alan:[壞笑]怎麽啦陸隊,[檸檬]了麽?
沉默半晌。
陸曜漠然:啊。
Alan內心的小惡魔瘋狂搖起了尾巴。
爽死他了。
爽死他了。
陸曜淡淡道:沒關系。
反正你也只能想想。
Alan一邊憋笑截圖發給元白,一邊隨口道:陸隊,還是要尊重粉絲的意見嘛。
陸曜:當然。
Alan:[ok]
和Alan進行小學生互懟後,陸曜酷酷地收起手機,現場少數沒在忙著的工作人員倒吸一口氣。
剛剛產生強烈危機感的alpha一抬眼,就看見換好衣服的元白走進來,呼吸一滯。
他戴著一張粗糙甚至醜陋的半臉面具,卻穿著足夠讓任何人熱血賁張的衣服。上衣上半是極薄的黑色布料,以下是黑色的粗麻織成的網格,貼緊著白皙勁瘦的腰腹,連肚臍都清晰地勾勒出來;牛仔褲的洞破得很有個性,與其說是褲子上破了洞,不如說是洞和洞之間零星牽拉著些線。
少年極瘦,越發顯得高了一些,像初生為竹的筍。他在走神,沉默著,唇像道線一樣抿著;即使站在靡靡**,穿著極不像話的衣服被獵物者盯緊,他看起來仍然格格不入。
直到有人粗魯地推了他一把,疼痛和暴力喚醒了他的神志,讓他想起自己是誰。
他的變得生動起來,攏在殼外的一層冰殼碎裂了;精致的下頜放松了,再有人凶狠推他時,便轉身白了那人一眼,卻笑得很甜,眼波流轉。
推他的人手便放松了,審視他幾瞬。醜陋的面具下,卻有一雙傾城的眼睛,一具誘惑的軀體。
穿成這樣,下賤的男妓,在場的野獸們最輕賤他,卻又爭著要享用他。
陸曜攥緊了手機,他想閉上眼,卻像著了魔一樣死死盯著鏡頭前的那人,恍然間甚至以為他是在對自己笑。
陸曜無聲起身,大步朝棚外走去。他不能再看了。
那些人只是扮演著戲裡的野獸,而骨子裡流淌著alpha的血液的陸曜,是這裡最瘋狂、最可怕的獸類。
……
短暫的午休。
元白吃完飯,去了趟洗手間。清涼的水沒過手背,他心不在焉地關了水龍頭擦手,忽然整個人一頓。
剛剛就喝了一些酒,但精神亢奮沒有什麽感覺,這時候勁才上來,又一點點頭暈,不過不嚴重。
比起頭暈,他更在意後頸的痛感。
他感覺到那種疼痛,是在演第五條的時候。前幾條導演說他用力過猛,也沒有責怪,讓他慢慢調試找感覺。
第五條剛好是他比較進入狀態的時候,然而他將對手戲演員推到沙發裡的時候……後頸忽然刺痛。
起初他只是恍惚,後來臉色變得很難看,導演緊急叫停讓他休息。
元白透過洗手間的窗無焦距地看著外面的竹葉,慢慢回想。
那種疼痛很像是在沒有被充分安撫過的情況下被alpha臨時標記的痛感。
但……這是不可能的。
omega緩緩、緩緩地思考著,直到過了十分鍾,估摸著該回去了的時候。
他低著頭,調整了一下帽簷,朝洗手間外走。
殊不料卻撞到一個人。
“對不起。”元白立刻道歉,感覺這個人有些奇怪,明明被他踩了一腳,卻只是低聲吸氣,匆匆低著頭沒搭理他地往裡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