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士打開門，她家小孩站在門口， 頭微微垂著， 衣服有些皺褶， 情緒低落。

　“寶寶？”王女士茫然不解，看著元白進屋彎身換鞋，“不是去小曜生日派對回來，怎麽這幅表情？”

　元白不說話， 低著頭往樓上去，王女士就跟在他後面， 猜測問：“怎麽，是小曜不喜歡你送的禮物啊？”

　“不是。”

　“那是？”

　她這個兒子心思全寫在臉上， 明明白白心情很不好，王女士不問出個結果不會安心的。

　元白手按著樓梯扶手， 轉過身，朝下瞥著他母親。

　嘴一癟，眼圈飛速紅了。

　王女士一怔，顧不上想， 匆匆摟住她家小孩。

　“寶寶， 到底怎麽了呀？”

　元白低低喊了聲：“媽。”

　像求救一樣。

　他可能沒辦法和陸曜做朋友了。

　陸曜今晚被他誘導發情了， 只有契合度很高很高的omega才能讓alpha被動發情，這個結論也側面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測。

　92%以上的契合度，才有這個可能。

　而96%，被稱為臨界值。

　alpha和omega的契合度高於臨界值，要麽結婚， 要麽一輩子不要見面。

　“雖然現在，只是擔心。”元白很難受，幾個字幾個字地慢慢說，“如果真的是那樣，該怎麽辦？”

　王女士知道了今晚發生了什麽，也嚇住了，好一會才整理出頭緒來。

　她不是omega，但元白爸爸是alpha，她知道alpha瀕臨失控是什麽樣子。

　但是……

　“他讓你出去？”

　“他當時哭得很厲害，我很難受，想安慰他。”元白垂著頭道，“但是他讓我出去，他說我不能再呆在他旁邊，他會更難受。”

　“媽，我真的很自私。”元白拿拳頭抵住發酸的鼻梁，剛剛在叔叔阿姨面前忍得很辛苦的眼淚，還是掉下來了。

　“我知道他討厭omega，還仗著關系好讓他標記我，現在把他的生日都毀掉了。”

　王女士從聽到陸曜讓元白從他屋裡出去，心裡就軟成一片。聽到元白說完最後一句，不可思議問：“討厭omega？”

　“嗯。”元白點頭肯定，“他親口跟我說的。”

　“不是。”王女士看著她兒子，用一種匪夷所思的口吻，“小曜什麽時候跟你說這話的？”

　元白回想了一下：“應該是十二月初。”

　十二月初。

　那時候，所有人都還認為元白一定是個alpha呢。而陸曜卻對元白說，他討厭omega。

　王女士撫了撫胸口，一時間百感交集。

　她原本還挺擔憂，一聽到這裡，什麽負面情緒都沒了，只剩下對兩個小孩滿心的愛憐。

　又覺得美好，不能更好了。

　“你這孩子。”王女士攏了攏元白柔軟的發絲，柔聲道，“如果一直糾結這點，再去問一遍小曜不就好了嗎？”

　元白大窘：“我沒有一直在糾結這……”

　他頓住。好吧，他就是在糾結，剛剛自責內疚又自我厭惡，想著他為什麽要隻為自己不顧陸曜的感受呢。

　但是再問一遍，難道答案會不一樣嗎？

　“這媽媽不能保證，但我覺得你應該再問問他。”王女士帶著笑將他肩膀轉過去，推了一把，“哎，看你哭的。去洗個澡好好休息，明天不是還有活動嗎？”

　元白被推了把後背，抬起袖子抹了抹臉，這才後知後覺羞恥。

　哎，快十八歲的男人，怎麽可以在媽媽面前哭？

　“聽我的。”王女士卻很愉悅，“去休息，明天活動結束去找小曜，直接問他，還討厭omega麽？”

　元白點點頭，上了樓，到洗澡的時候才發覺，不對啊。

　他遇到的最大的問題，是契合度才對。

　就算陸曜不討厭omega，他們也還是要去測一下契合度，如果高於臨界值，還不是得……

　元白衝著腦袋上的泡沫，兩隻手護住耳朵，站在熱水底下閉著眼睛，腦海裡突兀地浮現出兩個選項。

　結婚。

　絕交。

　……？？？

　元白苦著臉，心想他到底是為什麽要分化成omega啊。

　沒分化之前，一切都好好的，怎麽就多了那麽多麻煩呢。

　躺到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給陸曜發了短信，那邊卻一直沒回。

　他只要一合上眼睛，眼前就是alpha眼含熱淚的樣子，然後自己的鼻子也跟著酸了。

　“精神力波動幅度超過警戒線。”醫生對陸父說，“再這樣下去會有危險，他需要打一針。”

　陸父沉默著點頭，看著躺在床上神色痛苦的陸曜，無聲歎息。

　等級高的alpha，要承受的痛苦也遠超凡人。他的一生，光是成長成熟就要經歷無數次劫難，順利度過之後，他將會變得更強。

　但是不是每個人都想要成為強者的，有些人隻想安穩的度過一生，不牽扯那些是非。

　只是，是非會自己找上門來。

　陸曜放在桌邊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00973。

　陸父眼神變沉，他拿起手機，在掛斷前最後一秒接起電話。

　那邊聲音很恭敬：“陸先生，您現在情況怎麽樣，如果需要……”

　“我兒子很好。”陸父冷冷道，“你們的監測系統好像太閑了，需要給它找點事做嗎？”

　掛掉電話，醫生剛把完整的針劑推入alpha上臂。

　“他會沉睡四十八小時。”醫生道，“如果在睡夢中動靜太大，隨時叫我。”

　【5.6元白單人行程，單日兩地往返，有人跟機嗎？】

　【跟你妹，私生行為，呸。】

　【這個行程出得好怪，那天b市有什麽大型活動嗎？沒有啊，沒晚會，沒頒獎，沒盛典，沒紅毯。總不會是陳導新戲開機吧？】

　【陳導說了六月底開機，早著呢。】

　【那天已經收假了，他去外地肯定是有重要行程，沒活動的話就是代言了。】

　【站台肯定給錢很多吧，不然一個人設是學霸的高中生愛豆會翹課去做商業活動麽~】

　【我就說，搞學霸人設的無一例外都會翻車，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草個倒數第一的學渣設定，這樣以後考個倒數第二還能吹進步了！】

　【？人設鬼才，慈航怎麽沒請你去當策劃。】

　【誒，我看rw官博明天b市要開新門店，元白會不會是去剪彩的。】

　【有可能……】

　【作秀吧就，微博特供代言人還剪彩呢，硬廣都沒有。】

　【[圖]黑子是不是看不懂外文啊，十八國官網共同官宣，還在這裡扯微博特供。來，跟我念，頂奢品牌代言人元白，沒有任何定語，氣死氣死氣死你】

　【所以硬廣呢？倒貼錢換頭銜，打著信息差在國內吹逼罷了。rw就是不想掛你哥的廣告惹，剛開始說是沒拍出來，這都過去倆月了，硬廣呢？】

　【別跟黑子對話，憋死他們，胡攪蠻纏跟你白菜爺爺討飯呢？要是有硬廣你吃鍵盤嗎？】

　【略略略，辣白菜心虛了哦，說到底就是沒有硬廣嘛，國內待遇連品牌好友都不如的特供代言人，就是低價靠好哥哥換來的，還有臉吹】

　【黑子sl，造謠人身攻擊sl】

　……

　【搬運：@rw：5月6日，品牌代言人@going-元白先生身穿@rw全新系列，為b市新店剪彩。[圖]】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

　【黑子可以說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了！】

　【黑子哈哈哈哈哈哈我real笑哭，這是什麽樣的逆言靈？】

　【黑子呢？出來對線！】

　【黑子呢？出來吃鍵盤！】

　【不用call啦，黑子短時間內沒臉出來見人了，好遺憾哦，我還想聽他們罵幾句元白的電影呢？】

　【我懷疑他們不敢罵了哈哈哈，怕不是罵一次多五百萬票房[滑稽]】

　……

　rw等到元白抵達，才宣布他會參加剪彩的消息，但仍有大把人通過黃牛知曉了航班，提前在b市機場等待。

　“外面人太多了，今天走vip吧。”

　元白接受了建議，大批看熱鬧的路人沒有見到明星，都有點悵然若失。

　頂奢品牌挺在乎牌面，來機場接元白的都是一輛幻影，車如其名，如夢如幻。

　早上十點，幻影緩緩滑行停至新店門口。

　b市是第一經濟中心，鍾鼓路是b市地價最昂貴地段，寸土寸金。

　rw在鍾鼓路的新店，就在鍾鼓路的黃金地段。

　新店門前人流如織，聽到元白要來，粉絲的組織能力是駭人的，早已把能站人的地方全部佔滿。

　一字排開，鏡頭掃去，一眼望不到頭。

　“來了來了啊啊啊！”

　“哥哥穿的西裝！西裝！”

　“我的崽是不是又長高了？可是好瘦啊，心疼死媽媽了……”

　“西裝殺我一百遍，元白你不要這樣！”

　嘴裡假模假式高喊著不要，眼睛卻很誠實地黏在車窗上，屏息看著車門打開。

　“啊啊啊啊！！！！！！”

　尖叫聲把對面咖啡店裡坐著的相親男女視線都吸過去了。

　“是哪個明星來了嗎？”

　“這陣仗……”不關注粉圈的小白領怎舌，“大人物啊。”

　少年頭髮打理清爽，深黑的發絲被陽光正面一晃，顏色顯得淺了幾度，皮膚很白，側臉秀美立體，黑漆漆的眼瞳一片清澈。

　他朝街對面一掃，一手去扣敞開前襟的一粒扣，另一手抬起揮了揮。

　人群頓時嚎得聲嘶力竭，有媽媽粉抱著小孩來的，一歲多的小女孩也目不轉睛看著，手裡玩具掉了也不鬧。

　十七歲的元白，身體的每一毫厘都像是造物主精心計算，在時間的河流裡一點一點竭盡完美。

　rw大中華區總監等在門口，看到元白，先是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一直很好奇，元白真人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才會讓總部破天荒連升幾級。

　其實據他知道的一些消息，元白並不是被“簽下來”的，他是被搶過來的。

　總監上前，伸手和元白握了一下。

　小代言人的手掌太軟，他一個大直男，竟莫名生出一種自己在佔人家便宜的感覺。

　……簡直荒唐。

　剪彩過程是全程直播的，蹲在直播前的粉絲和吃瓜路人極多，邊看邊聊，熱火朝天。

　【我靠，這個同色系搭配的襯衫和領帶美死我了！】

　【畢竟是頂級設計師頂級品牌量身定製，聽說全世界就這一件，歎氣。我好羨慕大白菜的，愛豆從此以後就有數不清的漂亮衣服穿了嗚嗚嗚！】

　【我還羨慕rw能請到這樣的代言人呢，內部消息，其實從一月起，就有好幾家高奢在暗中爭搶要元白來代言了……】

　【？？？？？？？說詳細點！我好奇心上來了臥槽，熱血沸騰！】

　【這種嘴一張的料就不要信了吧，回頭別人又說元白粉絲臉太大】

　【就聽一聽，不外傳啊，確實是好幾家都在搶，rw佔著之前有合作，用一年大八位數的價格搶先定下來的。我跟你們說，什麽越是好代言錢越少都是洗腦包，高奢不可能虧待代言人的，他們又不靠省這麽一點代言費掙錢。】

　【還有啊，rw關注元白確實是因為化妝品合作，但是不是國區總監看上的，是總部那邊看過廣告之後連開幾場董事會，直飛過來和慈航談的……】

　【…………媽耶我現在好爽，就，好、爽、啊！】

　【草，元白媽快看這個料，不管真假，反正看得我整個人都飄了！】

　【高奢集體搶代言人，也太蘇了吧？我哥哥是個什麽蘇神？】

　【這個料應該是真的，今天在現場，國區總監對元白明顯是慢慢被攻略的，剛開始還有點考察的意思，到後來簡直溫柔似水23333】

　【我不管，我就覺得有漂亮衣服穿真的是太好了嗚嗚嗚。想想當初寶寶穿的都是些什麽地攤貨，一頭長了吧唧的亂粉毛，埋沒了我寶寶的顏值，害他吃了多少人身攻擊t-t】

　【沒事姐妹，這不都熬出來了！咱們愛的是巨星！】

　……

　【就沒有人覺得元白今天有點不一樣嗎，他平常參加活動狀態都特別飽滿，超有活力那種，可是今天看起來居然有點冷淡】

　【是的感覺情緒一般，是不是因為穿西裝的關系比較拘謹哇，笑得都少了】

　【但我還是要說西裝萬歲！中和了小孩身上那股奶味，看起來真是特別少年，完全就是男朋友了。】

　【比例也好，特別顯個，我有點在入坑的邊緣徘徊】

　【嗚嗚嗚我好喜歡他今天的表現，好颯好酷，哥哥我愛你！】

　【現場粉絲感覺要瘋了，聽見沒，那些喊聲……】

　香檳在高腳酒杯裡晃蕩，公司高管數人及嘉賓互相碰杯，然而元白未滿十八不能喝酒，因此他杯裡是橙汁。

　元白站在中間的位置，就在總監旁邊，右邊則是特地從總部飛過來的、決意一定要簽下他的推手，集團實權派，在外界卻因為低調而不被人熟知的那位先生。

　那先生五十多歲，看著新代言人杯中的橙汁笑得非常開懷，隔著元白和總監用意大利語說了幾句話。

　總監於是也笑起來，對元白道：“先生說，最有趣的就是這些將你和大人們區分開的這些細節。”

　他又碰了碰元白的杯子。

　元白道：“我很快就成年了，先生。到時候，我會和大家一起喝香檳的！”

　總監向對方轉述，現場一時充滿了愉悅的氣氛。

　寫著rw字樣的緞帶被剪斷，氣氛也達到高潮。

　外面的粉絲齊聲喊元白的名字，用敲擊空瓶作為鼓點，竟然極有節奏，一場剪彩，愣是喊出了體育比賽的勢頭。

　其中一些男粉聲音特別響亮，隱隱竟有成為全場最佳的勢頭。

　總監看一眼元白，看一眼玻璃門外，情緒激動的眾人，轉身對那位最初看中元白的先生心悅誠服地說：“您選他是對的。”

　那位先生爽朗地笑起來：“怎麽，你一開始不喜歡他嗎？”

　“我還是太陷在思維定式裡了。”總監承認，“總認為品牌需要的是……但，是我太守舊了。”

　他掃過正對著櫥窗打量，眼裡映出繽紛世界的男孩。

　“敞開懷抱迎接新生力量，才是最好的選擇。”

　……

　當天飛回本市，因為改了航班，等候的人不多，元白直接從普通通道出來了，順便和粉絲打招呼。

　“哥哥哥哥，你注意身體啊。”

　“回去早點休息，泡個澡，今天辛苦了！”

　還有人說：“明天學校見。”

　元白停下了腳步，道：“明天上學你還來機場？”

　這個問題可是很嚴肅的！他說了好幾遍學習優先理智追星了。

　他自己都被學業壓得喘不過氣，更不想讓自己的粉絲沉迷追星忘記學習。

　那姑娘一開口就後悔了，慫慫地縮了縮脖子：“那個，我是藝術生，今天下午沒課才來的……”

　她定了定神，忙道：“我會好好學習的！”

　元白嚴肅地嗯了一聲，又看了她一眼，似乎要她牢記自己說的話。

　然而——

　一轉身，其他粉絲兩眼淚汪汪。

　“嗚嗚嗚嗚早知道我也說明天上學了！”

　“我也想聽寶寶要我好好學習，可我孩子都六歲了……”

　“哎，心情理解，但大家都忍忍。崽單日兩地來回多累啊，都散了吧，讓他早點回去睡覺……”

　“哎，我的可憐小孩。”

　雖然是羨慕嫉妒恨，但粉絲都很克制自覺，乖乖目送元白上了車。

　和愛豆直接對話的小姑娘眼裡還冒著星星，站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靈魂好似被戳了孔的氣球噗一聲直飛天外，只剩個軀殼還在地面。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寶寶怎麽那麽好看啊啊啊啊我炸了嚶嚶嚶。”

　雖然是同一個學校，也稱得上是其他粉絲羨慕嫉妒的對象了，可是平常不敢打擾，頂多在跳操的時候偷偷看看他的背影。

　而今天，卻是和崽崽面對面，說了好幾句話……

　元白真的沒有什麽瑕疵，眼瞳清透，五官極美，就是可能沒休息好，皮膚的光澤沒有平常那麽亮。

　是累了吧，行程太辛苦啦。

　當天，元白微博下面全是叫他好好休息早點睡覺的評論。

　可是，當事人卻連家也沒回，直接去了別人家。

　他才不是累，這點累算什麽。

　他提不起精神，是因為陸曜一直沒有回復。

　趙妍還在對司機千叮嚀萬囑咐：“車開穩一點，讓他在車上睡一會也行……”

　元白看了眼手機，等車開了一會，快到時，對司機道：“麻煩師傅再往前開。”

　師傅不以為他，應了聲。趙妍家更遠，一路打算直接送元白回家，結果看著看著手機一抬頭，發現元白家開過去了。

　“誒，師傅，你開過了！”

　師傅一臉淡定：“小孩讓我往前再開開的。”

　趙妍還沒迷惑出個結果，車就已經停在了一座……莊園門口。

　趙妍當然認識這是哪，她只是很迷惑。

　元白不回家，卻跑到陸曜家來了。

　正迷惑間，元白已經溜下車去了。

　“趙妍姐，我要去看看陸曜，他昨天身體不太舒服。”

　他自己動作迅速地拿出了小行李箱，站在門口朝他們揮了揮：“我沒事的，要是太晚了就在他家住一晚，反正在陸曜家，很安全。”

　趙妍和師傅對視一眼：“他剛剛說誰家很安全？”

　師傅淡定道：“說陸曜那小孩家很安全來著。”

　“哦……哦。”趙妍沉思著看著自己拖著小箱子熟悉地往門口走的小孩背影，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車開走了，趙妍還忍不住回頭看了兩眼。

　隔著圍欄，望過偌大的草坪，遠遠還能看到傍晚夕陽下，小少年孤單的身影。

　陸曜家院子很大，房子很大，大門自然也是很大的。

　元白拖著箱子從側面繞上來，影子在夕陽下拖得很長，在高高的門前站定，按了一下門鈴。

　女管家給他開了門，看見他很是驚喜：“是白白來了啊。”

　陸曜家這些人都呆了很長時間，幾乎和陸曜認識元白的時間一樣長，彼此非常熟悉。

　“嗯。”元白探頭朝上望，沒看見他人。

　而管家看見元白帶了箱子來，會錯了意，以為他是要住幾天的，就接了箱子自然道：“我給你拿到樓上你房間去。”

　元白想說不用，陸母已經從樓梯拐下來，神情有些疲憊，不過看到元白來了還是很開心。

　“白白，來看曜曜嗎？他在房間。”陸母伸手牽住元白的，拉著他往樓上走，“曜曜昨天有點狀況不好，給他吃了藥，要睡到明天才能醒。”

　元白心揪了一下，狀況不好，是怎樣的狀況不好。

　陸母身上有淡淡的橙花香氣，讓他感覺很舒服，對方看了他一眼，摸摸他的頭髮說：“你看起來有點累，等一下讓阿姨給你熬點參湯。”

　她也默認元白帶箱子，是準備住幾天的了。

　元白解釋道：“阿姨，我是從機場回來，看看陸曜沒事我就回家了，明天還要上課。”

　課本什麽的，都在家呢。

　“啊，這樣。”陸母想了想道，“行，你先和小曜待一會，要走的時候跟我說，我送你回去。”

　陸母推開陸曜臥室的門，裡面是陸父正在守著，看見二人進來，站起身。

　“你去歇一會吧。”陸母對丈夫說，“我來。”

　陸父對元白點點頭，一直嚴肅的神情放松了些，推開門出去了。

　元白看著他的朋友，一米九的男生安靜躺著，呼吸均勻，神色卻有些痛苦，似乎正在夢裡經歷著掙扎。

　他小聲叫他：“陸曜。”

　要睡到明天才能醒，期間一直要這麽痛苦麽？

　元白心裡好像被什麽堵住了，悶悶的難受。

　陸曜極少生病，不，他從來不生病。

　除了十四歲分化後那段時間，還有昨晚以外，元白從來沒有看到過對方露出這種忍受折磨的表情。對方即使是睡著，都是讓人安心的存在，只要有他在，就很安全。

　陸曜額前不斷沁出汗珠，陸母低下頭，把溫水裡浸著的毛巾擰乾，一點點給他擦掉。

　元白道：“阿姨，讓我來吧。”

　他從陸母手裡拿過毛巾，認真道：“你和叔叔先吃晚飯，我在飛機上吃過了的。”

　陸母本想說不用，但看看元白神色，忽然意識到什麽。

　“好。”陸母不多說，看著元白俯下身，她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種極溫柔的神情。

　樓下。

　正坐在桌邊的陸父雙掌抵在一起，看見妻子緩步下來，十分意外：“你讓他們單獨呆著了？”

　“你知道麽，我剛剛想通……”嫋嫋婷婷的女人在他身邊坐定，手按在陸父手上，“他一樣很擔心曜曜，但是現在誰也幫不了咱家小孩，所以我們守著他，都是因為自己焦慮而已。”

　“白白也一樣，需要通過照顧曜曜，緩解他的焦慮。”

　“所以我讓他單獨在那兒待著。”陸母輕聲道，“不是為了我們兒子，是為了白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