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白是真覺得陸清嘉牛逼。
要說管理員也是人,在成為超脫一切的存在之前,吃過虧上過當,經歷過難以想象的磨礪,這都正常——啊,當然不包括他。
歐皇無解!
誰都有起點,誰也不是天生什麽都會。
不過對於遊戲抖出來的,關於鍾裡予的黑歷史,眾位管理員聽了還是歎為觀止。
因為這貨,是已經成為管理員之後被騙的。
整個人被玩弄得稀爛,騙他的那還是個普通人。按照鍾裡予當初透露出的機密的分量,可以說是遊戲史上最讓人無語的醜聞。
並且不光如此,在事後,這家夥還不承認自己單純只是被騙。
在被遊戲抖出黑歷史,被管理員們齊齊奚落的時候,這家夥還振振有詞的說他們是真愛。
這尼瑪跟狗血小說裡的腦殘男主角有什麽區別?
哦!還是有的,對騙子唯唯諾諾,對同事就重拳出擊。
當時被勾起好奇心,想要看看現實中到底什麽樣的感情騙子能把一個幾乎世界,位面,時空都了如指掌管理員騙成一副傻狗樣兒。
結果鍾裡予暴怒,當場就跟好事的假天師和雙頭蛇打了一場,一挑三不帶虛的。
假天師還好,本來就吊兒郎當沒心沒肺,好八卦被捶了也就算了。
但雙頭蛇將人記恨上,越不讓招惹還真就想探探,無奈雙頭蛇的代號雖然是兩個玩家佔據一個席位,但本身武鬥實力加起來都比鍾裡予差遠了。
而鍾裡予的現實世界與他們不是同個世界,副本世界尚且有勢力范圍,現實世界自然是不可隨便越界的。
也就隻得悻悻的將這筆記著,雙方更是兩看生厭。
鍾裡予之後那個“綠帽叉燒”的外號,在一眾管理員裡這麽上不得台面,雙頭蛇當然功不可沒。
不過也確實貼切就是了。
遙想當初,鍾裡予得到“綠帽叉燒”這個外號的時候,“冤大頭”和“假天師”一左一右紛紛握住他的手:“兄弟,這外號響亮,即牛逼又好記。”
“區區四個字,暴露的信息量讓人震撼,敢頂著這外號的人的膽魄,更是讓常人難以企及,這個真的不錯,兄弟你收好。”
鍾裡予當場差點又跟他們打起來:“我日你倆,少他媽套近乎。自己自甘墮落認領丟人的外號別拉老子。”
“尤其是你,冤大頭,還尼瑪有臉笑呢?沒見遊戲那畜生又跑你老婆胸裡面坐著去了?”
才被打得稀爛的會議室又開始了一陣啪啪啪!
不過事後鍾裡予替那個騙子遮過天機,隔絕任何人的探查,便是歐陽白好奇也算不出來。
卻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自己老同學陸清嘉。
歐陽白頓時對陸清嘉肅然起敬,然後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來來來,跟我講講。”
“當初你怎麽把這家夥騙到手的?老實說說我一直以來就羨慕你的情商,雖然現實中我人緣挺好的吧,但遊戲裡就莫名其妙風評被害,這個時候靠天生的親和力已經不夠了。”
“我覺得你這種能把管理員騙成傻逼的手腕,正是我現在需要的,要學會了你這種衣冠禽獸——阿不,花言巧語的本事,我也就不至於這麽被嫌棄了。”
說著看鍾裡予還站在一邊,一臉天真的催促道:“老鍾你不是給我們準備烤串下酒菜嗎?怎麽還在這裡?”
鍾裡予一把按住歐陽白的頭,大掌收攏,捏得他的小腦袋咯咯想。
他臉出現在歐陽白側面:“孫砸,你用不著謙虛,你打馬虎眼的本事也不錯啊 。”
“不是說叫我爹嗎?叫啊!你爹等著呢。”
歐陽白心裡一咯噔,但他既然能一路躺到管理員,還莫名其妙的被所有厲害如斯的玩家忌憚,至少人是機靈的。
他的天賦就是會抓重點,無論是誤打誤撞也好,依賴強大的直覺也好,自己分析也好。
總之他的做法往往都是一針見血的。
所以他眼睛一瞟,落到陸清嘉身上,一把掙開鍾裡予撲陸清嘉上:“娘,你不能不管我。”
陸清嘉白得這麽個大兒子,佔便宜那簡直是下意識的——
當場就順了順毛,憐愛道:“欸!乖兒砸。”
接著鍾裡予就臉一紅,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我這就去弄燒烤,你倆先坐會,去外面的時候記得點蚊香啊。”
又對歐陽白道:“好好照顧你娘,你爹我去去就來。”
歐陽白:“……”
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覺得自己吃虧了。
歐陽白不幹了,開口便道:“等等,你手裡拿的什麽?”
鍾裡予身體一僵,看了眼手裡的浴袍,幾步退回來小心翼翼疊好放回床上:“沒什麽,我看嘉嘉進遊戲的時候衣服亂扔,打算幫他疊起來來著。”
“叫老板!”陸清嘉道。
“老板!”鍾裡予乖得要命。
歐陽白卻又打岔:“我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啊?”
“什麽不對勁?”陸清嘉問。
鍾裡予連忙把他的腦袋推遠:“錯覺,你去院子裡的石磨上撞兩下保管好。”
“不對,這裡時間有問題。”歐陽白肯定道:“現實的時間被停滯過,范圍不大,大概就在這屋子裡。”
接著他指了指陸清嘉床頭的鬧鍾:“咦?你房間的鍾怎麽比客廳的晚了半小時?”
陸清嘉經歷上個副本,實力更上一層樓,透視能力已經可以穿透很厚的地方了,直接看向大廳的那個大掛鍾,果然如歐陽白所說。
又看了眼鍾野,這傻逼臉色果然僵硬之後,露出吾命將休的表情。
陸清嘉看著他,眼睛都眯起來了,鍾裡予臉上一顆有一顆的汗珠冒了出來,要多慫有多慫。
陸清嘉獰笑:“東西呢?”
鍾裡予連忙狡辯:“什麽東西?你說我偷你東西啊?”他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不是,你冤枉人也講個基本法。”
“哥——本打工仔要什麽沒有?出來打工純粹是愛好,為了實現人生價值,我會偷你東西”
“那我房間裡兩秒變半個小時怎麽回事?”
“我幫你疊衣服時間不夠不行嗎?”鍾裡予振振有詞:“你想想那才兩秒,兩秒我能幹什麽?”
“我從小到大沒怎麽乾過活,效率是慢了點,你得讓我適應嘛。我難道做得不夠好嗎?老板臥室裡亂扔的衣服我見了都隨手疊了,這麽有眼色的員工哪裡找?”
“就是兩秒時間太短了嘛,我疊到一半你就出來了,不但事沒辦完邀不到功,還跟個變態似的摟著人家的浴袍,那像什麽話?”
別說陸清嘉,就連歐陽白都沒見過這麽不打自招的傻逼。
他尋思了一下,以往他跟鍾裡予的交集不多,也就偶爾的管理員會議點個頭而已,而管理員會議又不是常開,實際算起來,見過的次數也就兩隻手就數清了。
但以前看著這貨挺精明的啊,在遊戲抖了他黑歷史人設大跌之前,歐陽白一直覺得這哥們兒又酷又帥很有氣勢,卻沒想到是這麽個傻逼。
陸清嘉慢悠悠道:“所以這就是我一件浴袍你疊半個小時,等我出來還攥在手裡的原因?”
鍾裡予訕訕道:“我要求高嘛,必須是尺寸方正,表面平整,不能有一絲褶皺的。”
“然後越疊越不滿意,就開始借工具輔助對吧?”
“對對!”鍾裡予連忙道:“老板你真聰明。”
陸清嘉點點頭:“那你告訴我,熨鬥紙板也就罷了,我浴室裡的牙膏牙刷沐浴露搓澡球還有抽屜裡的一件襯衣兩條內褲怎麽做輔助?”
鍾裡予硬著頭皮道:“我這不就是來管你借這些東西的嗎?怕你進去今天出來忘了,就自己勻點了。”
“你放心,我不貪心的,沒拆封的我都沒動,都從你用舊的拿,絕不浪費。”
“那這麽說我還得謝謝你幫我處理舊物?”
“不謝不謝,勤儉節約嘛。”
鍾裡予緊張的看著他,琢磨這麽說勉強能過關吧?
就看到陸清嘉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迷人得他整個人都暈乎乎了,正要跟著傻笑。
那形狀美好的嘴唇就張開隻吐出一個字:“滾!”
晚上餓了打算出來泡碗面吃的小薇,下樓就看見鍾哥從老板的房間裡被踹出來。
是真的那種踹,極具動畫特效那種,整個人先是飛出來,然後臉著地,可憐巴巴的坐在地上。
悲憤的衝裡面吼:“拿錯東西也不用這麽對我吧?我拿一半工資還幹了五個人的活兒呢。”
門緩緩打開一條縫,鍾裡予臉上露出欣喜,結果一看冒出頭的是歐陽白,臉上的喜色頓時褪去。
歐陽白卻沒看見他失望一樣,小心翼翼道:“雖說他要你滾,不過你能不能先把烤串做好了再滾啊?”
“放心,一天的工錢我會勸他給你的。”
鍾裡予頓時就炸了:“你特麽算老幾?做不了你爹你在我這兒就什麽都不是,自己串蚯蚓烤來吃去。”
歐陽白失望的關上門。
鍾裡予等了半天裡面沒有動靜,可見是不想理他的。
他一時間悲從中來,指著門道:“好,你攆我,到時候別後悔。”
說著就一臉陰沉咚咚咚出了門,也不知道大晚上跑哪兒去。
小薇本來就吃個泡麵,結果看到信息量這麽大的瓜。
剛剛那什麽情況?鍾哥為什麽大半夜跑進老板房裡,老板房裡怎麽會還有一個帥哥?那帥哥怎麽來的?她們下班之前都沒見到,莫不是大半夜偷偷——
不是,這兒就是老板的地方,用得著偷偷摸摸麽。
還有剛剛鍾哥的話好慘,十足的像老公帶了小三回來不說,小三還使喚原配端茶倒水做飯的。
信息量太大,小薇連泡麵都沒心思吃了,連忙跑回宿舍分享八卦。
女生宿舍的話題暫且不論,鍾裡予離開也沒妨礙陸清嘉他們擼串敘舊。
雖說遊戲裡已經相處夠久,但到底不是現實。
兩人從冰箱裡拿了幾聽冰啤酒,又切了點白天剩的鹵菜,歐陽白空間裡也多的是美食,隨便拿了幾道出來。
今晚月明星稀,微風徐徐,就著啤酒吃鹵菜,倒也痛快。
歐陽白看著陸清嘉,有些欲言又止。
陸清嘉慢悠悠的喝著啤酒,笑了笑:“想說什麽就說唄,你還真沒一點大佬的派頭。”
歐陽白靦腆的笑了笑:“嗨,這又算不得什麽本事,我對遊戲實際上是沒多大感覺的,一路都太順了,除了一開始血腥恐怖要適應點,後來發現那些鬼怪還挺可憐的,也就那樣。”
“我不能算認真的通過關,也沒有為什麽拚過命,就跟坐班打卡一樣,指望我有什麽感覺?”
陸清嘉:“……算了你什麽都不用說了。”
不過說來也是,這家夥是個人緣好愛熱鬧,又熱愛生活的人,典型的群居動物。
一個人待久了就會無聊,更不要說遊戲裡人憎狗嫌的處境了。現實中明明理所當然的幸福,容易結交的朋友,良好的人緣,在遊戲裡艱難無比。
這跟社畜看待工作時間和私人時間有什麽分別?當然是現實的羈絆和錨準更深了。
但這會兒歐陽白已經不想閉嘴了,他開口,直接問了出來:“嘉嘉!六百米外那片田後面的墳丘,是你親人嗎?”
陸清嘉沉默了一會兒,隨即笑了聲:“不愧是管理員,死了八百年的骨灰都能追本溯源。”
歐陽白道:“也不用這麽麻煩,記得我的本事吧?你的命運線源頭就在那裡太顯眼了,一眼就看得清楚。”
“難怪你可以從鍾裡予那裡套這麽多話,果然有至親是玩家,所以‘不會忘’。”
如果普通人,就算有人天天拿著大喇叭在耳朵邊科普遊戲,還定期複習,照樣會忘記的。
歐陽白又問道:“你那麽討厭撈金玩家和惡行玩家,是不是就是為了這位啊?”
陸清嘉看了他一眼,奇道:“難道不能是我心存正義嗎?”
歐陽白搖搖頭:“你沒什麽正義感的。”
“又是京京學姐告訴你的?”陸清嘉絲毫不以為意,反倒興味道:“說得我都想認識她了。”
“不是,這個是我自己感覺的。”歐陽白道:“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這個人是冷的。”
“但是很奇怪,明明通常我連碰瓷的騙子都識不破,可心裡就是篤定你不像表面那樣。”
陸清嘉想了想,仿佛兩人嘴裡交談的冷血動物不是自己一樣。
提出了一個比較接近真實的答案:“大概是那些都不足為慮吧?”
歐陽白一愣,然後恍然大悟的笑了笑:“說起來,好像遊戲裡也是這樣,一般我覺得是壞人的,即便人家偽裝得再好,最終都不會錯。反倒是拙劣的很容易騙過我。”
說著苦惱道:“我這判斷力,到底行不行啊?”
兩人東拉西扯的閑聊,陸清嘉突然問:“幫我算樣東西可以嗎?”
歐陽白道:“可以,不過別太出格的問題哦,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麽,不過直接答案肯定算不到,間接的也很勉強,現實畢竟會壓製我九成九。”
“不算,就算只能得出籠統答案也行。”
說著他回屋裡拿了一串手珠出來,質地普通,圓潤光滑,可見曾經經常被佩戴,是一串普通的木頭手串。
陸清嘉遞給歐陽白:“既然你能追本溯源,可以看看這玩意兒去過哪些地方嗎?”
歐陽白拿過東西的一瞬間,其實腦子裡就有了答案,但他仿佛又看到了什麽。
眉心一皺,將東西還給陸清嘉:“知道了,但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陸清嘉臉色一沉:“為什麽?”
“因為告訴你的瞬間,可能謎底就揭曉了,這是規則根據你的表現作出的判斷,現在它限制我——不,應該是限制你。”
“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影響不大,但你接下來恐怕會萬劫不複,提前對上自己根本應付不了的災難。”
陸清嘉沉默了一會兒,釋然道:“也是,果然沒有這麽容易。”
要這種間接方法就能刨出舅舅受害那場副本的坐標,他早從鍾野那裡套出來了。
鍾裡予因為長期是自己的情報源,所有關於陸清嘉的事,他去查的話障礙重重。
陸清嘉看得出來,即便是鍾野,這會兒或許沒找到害他舅舅的凶手。
但歐陽白不一樣,兩人分別數年可以說早不在互相的人際圈子裡,這會兒重逢還不就,果然能算出的比鍾裡予輕松得多。
陸清嘉道:“出了規則之外,恐怕源頭也不簡單。如果僅僅只是個普通的中級或者高級玩家。”
“以我現在雖然還是中級玩家,卻可以連送三人成為高級玩家的履歷,規則差不都也該解封一部分了。”
歐陽白點點頭:“對,管理員以下,除非少數一些實力到達準管理員級別的,沒哪個高級玩家值得現在的待遇,你現在未必比對方強,不過只要不是管理員和準管理員,應該已經具備知道真相輪廓的地步了。”
“而現在的規則不適用邏輯,那就得把眼光延展出去了。”
“比如別的遊戲!”陸清嘉道。
歐陽白點頭,這樣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為什麽他們這樣的管理員都會限制重重,跟陸清嘉越親近越被限制。
因為這件事,已經遠遠不是一個遊戲裡的規則在設限了。
歐陽白喝完一瓶酒,爽朗道:“不過沒關系,我剛剛就這件事給你算了一下。”
“發現你不久以後,就會和自己追尋的線重合了。說明你得到真正有用的線索日子快了。”
饒是陸清嘉,這會兒也忍不住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但那裡面的亮光卻不是純粹的希望那麽讓人望而欣慰。
反倒像是夾雜了淬了毒的火星,看得歐陽白整個一哆嗦。
再說鍾裡予,他被當變態打出來後,心裡委屈至極,離開農家樂,一百米的距離走了快半小時,都沒有人出來留他。
意識一探,居然發現倆人已經對著月亮坐花園裡喝上了。
他是又氣又妒,但剛翻車又不敢回去,一腔委屈無處發泄,只能灰溜溜回去找後媽。
東南亞跟這邊有時差,雖然隻一小時,但習慣太陽落山後才吃晚餐的安女士這回兒才剛上餐桌。
聽到傭人說少爺回來了,連忙道:“把大門關上,燈熄了,問就是家裡沒人。”
鄭叔抽著老臉道:“大嫂,少爺回自個兒家也不需要有人啊,又不是做客。”
安女士就恨鐵不成鋼了:“都是你們這些老東西慣的。”
“跟你們說過多少次,時代變了,這年頭找對象不容易,機靈點的男孩子早放下身段學做飯照顧孩子,日子美滋滋。你們這樣的,放現在看有沒有女人搭理。”
“阿野就是被你們給教壞了,留的退路太多,所以不知道背水一戰。不是我當媽的心狠,難不成你們相看我兒子孤獨終生?”
鄭叔牙齒已經開始酸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從哪兒吐槽。
“合著您還覺得您當初好追呢?”他忍不住道:“當初大哥第一回 找您約會就被板磚拍了腦袋。”
安女士振振有詞:“還有逼臉說,兩個無業混混,跑我公司堵我,當我是嚇大的?哪個正經女孩子看得上你們?招呼你們板磚算輕的。”
“也就看那死鬼長得好,老娘才沒下死手,不然墳頭草都三米高了,還想搞幫派做老大,做夢!”
鄭叔頭皮一疼,仿佛回到了當年跟著被敲破頭的時候,對自己家族的雄圖霸業險些還沒開始就夭折的經歷感到後怕——雖然現在什麽都已經成為過去了。
他隻得囁嚅的反駁道:“那也不是沒收入啊,我們那會兒已經賺了錢的。不然第二回 大哥開著豪車來接您的時候,您也不會是另一幅態度了。”
安女士對他暗搓搓的拜金指責絲毫不以為恥,反倒翻白眼道:“所以說你們有病,拿錢拿臉開道不好,非要學人家弄什麽‘心意’,笑死個人。”
鄭叔眼角仿佛有熱淚流下——
大哥,這輩子,您真的幸福過嗎?
說話間,就看到鍾裡予已經進了餐廳的門。
安女士‘嘶’了一聲道:“阿野回來啦?你看你也不提前說一聲。”
“媽媽這也沒有準備你那份晚餐,你的房間也沒打掃出來,到處都不將就。”
“要不你還是回去吧,改天提前說聲再回來。”
鍾裡予亟待被安慰的心突然哇涼哇涼的。
他憤然的指著一大桌子菜:“這你一個人吃得完?”
“我就昨晚一晚上沒回房,怎麽房間就不能睡了?”
安女士眉毛一皺:“阿野,我們是億萬富翁,生活得追求極致的品位,你怎麽可以說出這種粗鄙之語?”
“一晚上沒打掃的房間居然還能睡?你忘了你的高標準高要求了嗎?”
鍾裡予一噎,拉開餐桌邊上的一把椅子坐了下去:“將就吧,我被趕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鄭叔中氣十足的笑聲突然響起:“少爺,天涯何處無芳草,很多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呐。”
“努力你做過了,失敗了,那就坦蕩放下開始往前看吧。”
安女士和鍾裡予母子雙雙盯著他:“你幸災樂禍?”
鄭叔大義凌然:“沒有,你們知道我怒極也會笑的,我在替少爺不值。”
安女士:“滾出去!”
“好嘞!我先給少爺鋪床。”
安女士道:“不用了,這個家沒他的位置。”
“阿野,你是個成熟的人了,年輕人不能眼高手低,既然你成為別人的員工,那總得琢磨學到點什麽,這麽吃不了苦可是會被社會淘汰的。”
鍾裡予:“可我被趕出來了,回去只能睡紙箱。”
“年紀輕輕多造幾下又不會死,別這麽矯情。”
鍾裡予:“……”
後媽,剛才還說的富豪生活品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