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花壇上依稀辨別的聲音可以判斷離地面的距離並不是很遠。
真要所有失蹤者都在湖底,恐怕聲音也飄不到地面上。
余瑤憋著口氣,潛入湖中之後,迅速地朝著聲音的方向遊去。
湖水裡很暗,視線一片渾濁,余瑤只能在呼吸困難之前,極力地摸索到聲音來源的地方。
憋不住的幾個氣泡咕嚕咕嚕地漂浮上去,有些冰涼的湖水緊緊地包裹著余瑤單薄的身體,在陰冷昏暗的湖水裡尋找著,一點點地接近著那大片聲音響起的地方。
在昏暗的湖水之中,她也有些分辨不清自己到底遊到了湖邊的哪一塊位置,只能隱隱約約的用手指摸到了一塊冰冷的厚鐵板,而那無數的人聲就是從這鐵板後面傳出來的,哭泣的聲音密密麻麻,穿過水傳遞到余瑤耳朵裡,讓她有些說不出的恐慌。
這是塊什麽板子?
她往四周摸了摸,順著這塊厚鐵板的形狀,在邊緣一帶尋找著,修建在湖底的這麽個東西,那一定是有開關的。
這個天,湖水裡還是冰冷,余瑤泡了沒一會就身體冰涼,手指有些抖,在湖水裡摸著那塊鐵板有些麻木,憋著的那口氣也快到極限了,再不快點打開這塊厚鐵板,她就必須得上去換氣再下來了。
白訪在岸上的地面上摁著吳小姐,有些緊張地望向湖面。
余瑤一刻沒上來,她就一刻不放心,一邊警惕著吳小姐的舉動,一邊注意著湖面的動靜,神經繃的很緊。
“你看上去很在意那個女孩子啊?”吳小姐被摁在地上,雙手被白訪鉗製住,無法動彈,只能觀察白訪,說那麽一兩個話。
她倒是真的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溫順柔和的女人居然反應這麽快,下手都相當的狠,完全不像是她職業那樣老實溫和。
“閉嘴。”白訪冷著臉,完全沒空聽這個女人在這裡說廢話,一門心思都掛在了湖水裡的余瑤身上。
“沒想到她居然真的那麽好奇那些人去哪了,該不會傻傻的跑去湖底找到了吧?”吳小姐發出一陣悶笑,“這湖底雖說是不深,但潛下去上不來的話,也是要人命的。”
吳小姐的一字一句都戳在了白訪的擔憂上,她有些不耐煩地抬手打算直接把人敲暈,這邊手剛抬起,下面的人猛地揚起笑,像是找到了時機一般,雙手用力一掙,上半身迅速扭動,一隻手從白訪手下掙脫了開。
那隻手迅速地插進自己外套的口袋裡,摸出了什麽東西。
白訪猛地一後退,幾乎是下意識地躲避,但距離太近,吳小姐的反應也很迅速,握著那東西朝著白訪最近的手臂上揮去,一根尖銳的枕頭狠狠地扎進了白訪的皮膚裡,血液溢出的同時,藥水也灌輸了進去。
“嘶——”白訪抽了一個冷氣,也不知道她這一針到底插到了哪個位置,疼的很。
吳小姐一針打上去,也絲毫沒有戀戰,迅速地爬起身,飛快地朝著公園的隱秘出入口那邊去了。
白訪皺著眉頭,將彎曲的針頭從手臂上取了下來,留下了個冒著血珠子的小孔。
她盯了一眼吳小姐逃跑的方向,面色不爽,回頭看了看湖面,依舊沒有余瑤冒頭出來的痕跡。
估計一時半會還不會上來。
白訪緩緩地沉下了眼眸,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發了條短信出去,才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朝著吳小姐那邊追過去了。
吳小姐從白訪手底下逃脫,也一點沒有再回頭反殺的打算,很清醒這是個自己咬不死的獵物,與其硬拚,不如先逃,狩獵也得挑自己吞的下的才行。
但萬萬沒想到,順著隱藏洞口爬出去的一瞬間,外面迎接她的,是數十個拿著武器的小混混,一雙雙眼睛盯著她,身影將這裡圍的嚴嚴實實,沒有任何逃跑的縫隙。
她皺眉,是真沒想到她們還叫了人來,到達這裡之前,她還特意檢查了一下四周,估計是之後才到的,時間還真是湊巧。
“老大讓我們等在這裡,原來是蹲這個女人啊。”為首的人疑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有些狼狽的女人,“戴著口罩,還有手套,看上去的確很可疑啊,不知道什麽來歷。”
“老大讓堵就堵,人是堵在這了,但接下來怎麽辦?”
“老大沒說,就說先堵著。”
數十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女人,讓她有些畏懼,她咽了咽口水,試著放軟聲音乞求道:“我只是碰巧路過這裡,我不認識你們的老大,也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麽事,能不能讓我離開?”
“勸你少來這套啊,沒用的,要是你沒惹老大生氣,那還好說,你要是惹了老大生氣,求我們還不如去求老大。”
說話之間,吳小姐身後的洞口裡就鑽出來了白訪,她顯得精神有些不濟,捂著手臂站了起來,深呼吸著,似乎是在調節自己的狀態。
“老大?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邊上看出她狀態不對的人關心地問道。
白訪搖搖頭,不知道吳小姐的針管裡裝的什麽藥,大概是能讓人昏睡的藥,現在她腦袋昏昏沉沉的,已經有些重了,但這麽倒下去可不行。
見白訪出來,吳小姐咬牙切齒地瞪了過去,手警惕地伸進了口袋裡,一眨不眨地盯著白訪。
“夜來河的那些失蹤者是你乾的嗎?”白訪調節好呼吸,精神也穩住了些,她抬眸跟吳小姐對上了視線,冷靜地問道。
吳小姐露出一絲冷笑,“是我乾的又怎麽樣?”
“目的?”
“什麽目的?他們個個我都不認識,我能有什麽目的?”吳小姐那雙渾濁的眼眸裡泛起一絲黏膩的殺意,“就是想殺而已。”
“一個個過的都多幸福啊,總是在我面前露出笑容,全世界都過的很好,只有我過的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太惡心了,我一看到他們就犯惡心,控制不住我的手,想親手撕爛他們的臉。”
白訪沉默著沒有出聲,無比冷靜的眼眸一直打量著她。
吳小姐的口罩下發出悶悶的笑容,“你是沒有看到,親眼目睹那些人臉上露出驚恐到害怕,再到絕望的表情有多壯觀。”
“臨死前痛苦的表情也讓我相當開心,世界上沒有比這更讓我開心的事了。”
她爆發出一陣低沉的笑容,情緒格外的高漲,聲音激動高亢,像是在發表什麽讓人振奮的演講一般,內容卻不禁讓人皺起了眉頭。
白訪盯著她沉思。
余瑤說的沒錯,這個人就是愉悅犯,不管是誰都想殺的無差別凶犯。
問題出在於她自身不正常的想法,甚至這種人很有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糾正。
白訪沉沉地歎了一口氣,作為心理谘詢師的她,對於這種病入膏肓的人沒有任何憐憫之心,沉默地挽起了袖子,緩緩地走過去。
“對了,還有剛才那個余小姐。”她話鋒一轉,忽地提及余瑤。
白訪忽地一頓,沉默地看向對面的女人。
吳小姐彎起笑意的眼眸裡滿是惡意,“說真的,她是我最討厭的那類人了,我看到她就覺得惡心,笑起來實在是太礙眼了,說話時讓我總是忍不住有一股想殺的衝動。”
“但這種人反而在痛苦臨死前的表情是最有意思的。”
“她的身體看上去很脆弱,不管是淹死還是勒死,或者注射藥劑,都能輕易折騰死。”
“死前一定很痛苦,一邊流淚一邊求饒的反應最適合她了,哈哈哈哈。”她爆發出一陣笑聲,細細描述時,眼神裡滿是按耐不住的興奮,轉而看向白訪,就變成了恨意,“要是沒有你打擾,我之前就已經把她淹到湖裡去了!”
白訪死死地盯著她,一言不發,嘴角下抿的弧度清晰可見,連同四周的空氣都下降了幾分溫度。
邊上的混混們都紛紛後退了幾步,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你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啊?”吳小姐眯起眼眸,“因為我想殺掉那個女孩子嗎?”
“我是真的太想殺她了,怎麽會有人盯著別人的時候,眼睛裡跟有光一樣呢,像是對什麽都充滿希望,這種人我一看見就渾身不舒服,很想很想把她的眼睛挖出來。”
“看看她空洞的眼眶裡,還能裝什麽希望。”
面對吳小姐的自言自語,白訪沉默地往前走了一步,她立即警覺地握緊了口袋裡的東西,眯起眼眸,等待著對方的舉動。
“你想挖她的眼睛?”白訪沉著聲音問了一句。
“想挖啊,怎麽了?你難道還——”
帶著嘲諷笑意的聲音還沒說完,聲音就有些慌的戛然而止。
白訪的身影迅速上前,吳小姐反應極快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鋒利的刀,可甚至都沒握緊,手臂被猛地一震,整個人的身體迅速被人摁倒在地,腦袋哐當一聲砸到了地上,一陣頭暈眼花。
比起後腦杓的頭疼,吳小姐更加難以無視的,是眼前忽地罩下來的一片陰影。
白訪單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沒有用力,可依舊讓她一點都不敢動。
面前的人和剛才對話時,淡然溫和甚至沒有一絲威脅的氣場完全不同,此刻那雙沉浸在陰影裡的眼睛,陰冷又危險,像蛇一般居高臨下地盯著她,恐懼的寒意一瞬間籠罩全身,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蔓延到身體的每一根神經。
吳小姐顫了顫,呼吸有些紊亂。
“你想挖她的眼睛?”白訪又低聲重複了一句,聲音壓的很低,緩慢又輕,悠悠地拖拽著,讓人神經都跟著拉扯緊繃了起來。
她的手緩緩地伸向了旁邊從吳小姐手裡震掉的刀,握在手心裡。
“你、你想幹什麽?”吳小姐瞬間警覺,身體控制不住地簌簌發抖起來。
“你挖過其他人的眼睛嗎?你還記得他們當時的表情嗎?看上去有多痛苦?”白訪微微眯起眼眸,眼裡含著一絲笑意,卻冰冷的駭人,“你好好回憶一下,不然一會可承受不住。”
吳小姐咕咚一聲咽了咽口水,瞳孔瞪的很大,喉嚨被白訪摁住,每一次緊張的吞咽,喉嚨的起伏滾動都能被白訪清晰的掌握。
“你看上去很害怕?”白訪盯著身下微微顫抖的人,嘖嘖搖頭,“這可不行,狩獵的人怎麽能害怕獵物呢?”
她掐著咽喉的那隻手,緩緩地往上,移動到了吳小姐的臉上,覆蓋住了她的一隻眼睛。
左眼一片漆黑,而右眼微微張開的手指縫隙裡給她留有一抹視線,那視線之中,就是白訪冷冷的注視,以及緩緩在她眼球上方舉起的刀刃。
“聽說,刀刃插進眼球的時候,視線裡最先是一片通紅,隨著眼球的失明,才會慢慢變得漆黑。”
“眼球距離大腦很近,據說也非常的痛,還會影響到神經。”
“你的眼睛是完好的,或許其他的傷你可能受過,但眼睛一定沒受過傷吧?”
白訪垂眸,跟她對上了視線。
“要試試嗎?”
狹小的視線縫隙裡,尖銳的刀刃直逼眼球,懸在空中,不知何時就會墜落扎進她的眼睛裡,這種恐懼在她心裡無限放大,侵蝕到了她所有的想法。
“不、不要……不要!”她猛地掙扎起來,雙手在空中撲騰著,無力地試圖掙脫白訪的控制。
但身體被緊緊的壓住,單手摁住了她的腦袋,讓她怎樣都無法起身,顫抖的聲音響起在人群的包圍中心,而回應她的是一片死寂。
“這就害怕了,真是沒用。”白訪勾著嘲諷的冷笑,緩緩地揚起手中的刀刃。
吳小姐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那尖銳的刀刃緩緩升高,朝著她的眼球猛地墜落,往下深刺。
緊繃到極致的理智在恐懼到達巔峰的一瞬間,宛如細弦一般,猛地斷開了。
白訪及時收了手,刀刃穩穩地停在了她的眼睛上方,距離很近很近,看的邊上的人一陣哆嗦,緊張的心都快蹦出來了,而被嚇唬的當事者,已經被這一下嚇得精神恍惚了。
她就那麽瞪著眼睛,呆滯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已經好久沒看老大這麽凶了。”邊上傳來細小的聲音,“看來老大是真的生氣了啊。”
“把以前當小混混那些嚇唬的手段都用上了。”
“但是不管什麽時候看,都蠻嚇人的,老大雖是個女人,論氣場跟凶惡程度,以前真是沒人敢招惹。我要是地上那個女的,我現在直接嚇尿了。”
“噓噓,別說了。”
白訪站起身,盯著地上的人沉了一口氣,把手裡的刀往旁邊一遞,立馬就有人接了過去。
“把她看著,別讓人跑了,我回去一趟,把這裡守好了。”她丟下一句,轉身繼續回公園裡。
“是!”回應聲整齊一劃。
白訪鑽回了公園裡,一邊搖晃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一邊往湖邊趕過去。
等再回湖邊時,還是沒有看到余瑤冒頭,她不自覺的有些緊張了。
不可能這麽久還沒上來,除非已經換過一次氣,然後又潛下去了,要麽就是……
想到後者,白訪擰了擰眉,擔心跟害怕混到了一起,她走到岸邊,準備下水去看看。
這邊腳還沒伸下去,湖面就陡然泛起了一陣水花,余瑤渾身濕漉漉地從水裡冒了頭,臉被凍的蒼白,但急匆匆地手腳並用的從湖水裡爬了上來,就好像身後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趕她一樣。
“你沒事吧?”白訪連忙脫下外套裹在了余瑤身上。
她面色慘白地搖了搖頭,瞳孔微微顫抖,緊緊地依靠在白訪懷裡。
“我就說……人工湖的湖底是有防水層的,不管屍體再怎麽藏,肯定會立馬被找到。”她喘了一口氣,抖著聲音,嘀嘀咕咕地開始叨念著。
“就算是以前遺留下來的河道工程也不可能留在湖底,不然無法鋪防水層。”
“要說湖泊裡……能有什麽是河道工程留下,但不妨礙人工湖的修建的,能夠融入進去的。”
“那就是引水配套工程,負責更換湖裡的水。”
“但河道工程沒有人工湖泊那麽深,它的換水工程一定離地面比較近,再開發了這個之後,臨時換工程,變成了更深的人工湖,就需要往下挖,在最底下,修建另一套人工湖的換水工程。”
“而原有的河道工程的那一套位置偏高,後來又修建了新的人工湖的那一套,所以河道的那一套基本是用不上。”
說到這裡,余瑤頓了頓,裹緊了身上白訪的外套,“所以,這片湖裡面只有河道工程的引水管道裡是廢棄的。”
白訪愣了愣,上來就見余瑤哆哆嗦嗦,渾身濕漉漉,又蒼白著臉色自言自語了一大堆,但她還是仔細聽了,判斷出了最後的結果。
“屍體藏在那個廢棄的引水管道裡?”
余瑤沉默地點了點頭,身體又往白訪那邊貼了貼,聲音很小,又帶著些顫音,“我尋著聲音找到了蓋子,大概是幾十年前的工程了,那個管道用的還是老式的蓋子,旁邊有個巨大又很重的閥門。”
“我中途上來換了兩次氣,潛下去費勁地打開了。”
“然後……”
她的聲音停在了這裡,緩緩地伸出手,往身後的夜來河指了指,“現在……可能都浮上來了吧?”
白訪一愣,緩緩地抬頭看向夜來河。
之前還寧靜平穩又漂亮的湖面,在靠近岸邊這一片區域,漂浮著大量的屍體,穿著各式各樣衣服的人體在泡的腫脹之後,漂浮在水面上,被燦爛的陽光照耀著,是一副難以想象的畫面。
懷裡的余瑤又縮了縮,整個腦袋往白訪懷裡鑽去,身體抖動著。
“它們的聲音好吵啊。”
“有好多好多的……好多的聲音。”
白訪伸手一把捂住了余瑤的耳朵,輕聲安撫著,“沒事,我們先離開這,馬上報警,讓警方來處理,先別管了。”
她拉了拉外套,罩住了余瑤的腦袋,帶著她往外走。
一出公園,外面的一群小混混就立馬圍了上來,滿臉驚奇。
“大嫂這是怎麽了啊?渾身濕漉漉的?”
“老大,帶大嫂去醫院?車在那邊。”其中一個小混混往馬路上指了指,那邊停放著不少摩托車。
“不去醫院。”余瑤伸手一把拉住了白訪,“醫院裡有更多……”
白訪點頭,“那我帶你回去吧,先把衣服換了。”
她揚揚下巴,看向地上的吳小姐,又往公園裡指了指,“報警,叫人來,說屍體都找到了,另外這個人的犯人,剩下的交給他們處理,錄口供就讓他們來找我,你們別摻和過深了。”
“好!”一群人紛紛點頭。
余瑤渾身濕透了,發梢還不斷滴著水,臉色蒼白的很,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嚇得。
“你把外套脫下來。”白訪伸手向旁邊的混混指了指。
“外套?”那混混一臉迷茫,但還是老實的把外套脫下來遞給了白訪。
白訪接過,裹了裹外套,匆匆地給余瑤擦了擦頭髮上的水,然後都把外套遞了過去。
“我走了,你們趕緊解決。”說著,她攬上余瑤往車子那邊走去,留下那混混拿著濕漉漉的外套不知所措。
旁邊的人一臉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沒辦法,誰讓那是大嫂呢,而且你的外套看上去最乾淨,新買的吧?”
那混混癟了癟嘴,一臉欲哭無淚。
白訪將余瑤帶到了摩托車的後座上,把她身上的外套裹了裹,拉緊,盯著余瑤慘白的臉色,有些說不出的難受,只能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腦袋,給予小小的安慰,給她戴上了頭盔。
她再上車,騎著摩托車往余瑤家的方向開去。
余瑤坐在後座上一直很安靜,緊緊地貼著白訪的後背。
車子騎到差不多半路的時候,她似乎是緩過來了。
從後座傳來了她輕飄飄的聲音,夾在風裡,很是縹緲。
“我在湖裡打開閥門的時候,它們大概是有很多怨念,全部都朝我撲過來。”
“那裡是水下,我遊的很快,立馬就被抓住了。”
白訪一頓,沒有應聲,安靜地聽她繼續說下去。
“我感覺他們想要附身,一群魂擠著想要佔據我的身體,當時感覺整個人暈乎乎的。”
“然後……”
余瑤閉上眼,伸手抱住了白訪,似乎想要從她這獲得安心感。
“然後我看到上次在湖裡見到的那個女鬼,在夜來河住了幾十年的那個。”
“是她救了我,但同時……她也向我提了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