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鴻之怒火中燒的一拳殺傷力實在太大邵辰風過了半分鍾才勉強從疼痛和暈眩中緩過神來,他鼻端和下巴已經完全被血染紅,雙臂被兩名警察鎖在身後,狼狽如敗犬,見蔚鴻之帶著一群年輕力壯身著便衣的男人,還以為他是私下找來的,定了定心神,厲聲道:
“你在說什麽?你們是誰?這是擅闖民宅!”
把蔚鴻之拉住製止了更多過激行為的刑警繞過他邁進屋子看到那身藍色的製服和“中國刑警”的肩章邵辰風話音戛然而止。
孟嘗冬和技偵最後進來混血少年目光冷冷定格在邵辰風臉上毫不掩飾其中的鄙夷和厭惡技偵抱著平板電腦點頭道:“應該是這裡了。”
“雀寧在哪裡?”蔚鴻之再次問道。
“我說了我不知道!”邵辰風的心在看到警察的那刻便已經墜入極寒的湖底但仍在做最後的掙扎他藏雀寧的地方十分隱蔽萬一他們找不到呢?那些東西也被自己藏得嚴嚴實實,應該不會被發現的,不會被發現的。
“你是雀寧男友,現在他不見了,為什麽要來找我?你們有什麽證據?我會告你們暴力執法!”
邵辰風的第一句話讓警察忍不住看了蔚鴻之一眼面對邵辰風死不承認的抵抗蔚鴻之扯動唇角冷笑一聲雖然很想再朝這張令人作嘔的臉上來上幾拳,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做——知道邵辰風絕不可能吐露雀寧被關在哪裡,蔚鴻之不再理會他,朝客廳走去。
邵辰風不可能傻乎乎地直接將雀寧關在某個屋子裡,應該會設有密室,比如說地下室之類的地方,把邵辰風用手銬靠住,除了監視他的民警外,其余人全都四處搜查。
定位器的精度有限,已經起不到作用了,蔚鴻之飛速將兩層樓看了遍,連最頂端空蕩蕩的閣樓也沒放過,半個人影都沒有。
“應該會有暗室。”蔚鴻之對跟在身旁的孟嘗冬道。
“不說我也知道。”孟嘗冬本能地嗆了一句,他學著電視劇中的樣子對著牆壁敲敲打打。如今控制住了邵辰風,找到雀寧就只是時間問題。
蔚鴻之回到一樓,第一遍找尋無所收獲後,刑警正在對邵辰風進行審訊,孟嘗冬好奇地在旁邊聽了會兒,見邵辰風軟硬不吃死不松口,咬死了他是被蔚鴻之冤枉陷害的,還把兩人之前的摩擦拿出來作為證據,忍不住假裝從旁邊路過,伸腿踢了他一腳。
一層有一間房被改裝成了畫室,想到邵辰風將雀寧視為帶給他靈感的繆斯,蔚鴻之停住腳步,原書中也有些過邵辰風拿了畫具到密室中對著雀寧繪畫,那時候他一目十行的掃過,也就無從這處細節中得知密室究竟是否就在畫室旁邊。
但這附近的可能性最大,如果邵辰風每日都對著雀寧畫畫,離得遠了拿東西也不方便。
他仔細摸索起畫室的牆壁和一些裝飾,特別是牆壁上裝裱過後掛起的畫框,不放過任何可能安置機關的地方。越是這樣找下去,他心中的預感就越強烈,仿佛冥冥之中有個虛幻的聲音正悄聲告訴他,雀寧就在這附近。
牆上掛著許多意境開闊色調夢幻的風景畫,傍晚的陽光落在無聲地落在上面,桌子旁邊垛疊著的乾淨畫布,上百根大大小小粗細不同的畫筆和一小盒一小盒的油畫顏料擺放在一起。立在角落裡的畫架上,未完成的作品呈現玫瑰的紅色,寥寥數筆勾勒出看不出形狀的奇怪輪廓,流露出難以言喻的荒誕和壓抑感,水桶中的清水被紅顏料汙染,如同被稀釋過後的血。
在開門之前,邵辰風就在坐在這裡畫畫。
蔚鴻之將每一副畫框都敲打一遍,一無所獲,他轉而看向一直高到房頂的書櫃,上面除了一些文學作品外,就都是繪畫方面讀物,還有一些蔚鴻之不認識的東西。他伸出手,手指在書脊上挨個劃過,努力找尋著異樣之處。
邵辰風的身形和他相當,抬起手時最舒服的高度也應該一樣,蔚鴻之自然而然地將手抬起,在正對著的中間一層裡,放著的全都是各式各樣的色卡盒子。
那種被稱為直覺的預兆感愈發強烈,門外傳來刑警審訊邵辰風的聲音,以及其他人短促的交流,但真正充滿著他耳膜的,是從身體內部傳來的心跳聲。咚咚,咚咚。
蔚鴻之將這些盒子挨個抽出來,再放回去,當他抽出到處第三盒色卡時,被遮擋著的機關終於第一次暴露在了外人眼前。
蔚鴻之抓住把手,隨著他的用力旋轉,書架一分為二滑向兩邊,露出了中間緊閉的暗門。
高高懸了一整天的心在這一刻終於放下。
雀寧會聽見他們找來的聲音吧,他有沒有在裡面呼喊求救?會知道來的人是他嗎?會怎樣急切地等待著門被開啟的那刻?
蔚鴻之不知道,但沒關系,他馬上就能知道了。
他用力推門,發現門被鎖上了。
“我找到暗門了。”蔚鴻之轉身對其他房間中搜查的眾人喊道,他大步回到客廳,走到在聽他找到暗門後便徹底沉默地邵辰風跟前,蹲下身和他平視,抬手給了他一耳光。
邵辰風的臉被打到一邊,隨著臉頰肉眼可見的紅腫,好不容易才止住流血的鼻子再次淌出鮮紅的液體。
“你死定了。”蔚鴻之道。
他粗暴地在邵辰風褲子口袋裡摸了一番,找出來了一串鑰匙,快步跑到畫室,挨個嘗試,在試到第四把時,鑰匙順暢地插進鎖孔,隨著手腕的轉動,發出鎖芯彈開的聲響。
門,被推開。
光從蔚鴻之身後灑進暗室,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在陰影的盡頭,雀寧光腳站在那裡,裹著唯一能夠蔽體的薄被,縱然陽光刺得他長時間處在昏暗中的眼睛生疼,可他仍然睜得大大的,生怕一眨眼,那站在門口的男人就會化作泡影,消失不見。
是夢嗎?不是夢吧。
蔚鴻之大步向前,張開雙臂將雀寧一把抱在懷中。用力到雀寧幾乎是砸在他胸膛上,腳踝上的鎖鏈被扯動,發出短促的清脆聲響。
“我來晚了。”
他聲音哽得發啞,每一個音節發出都帶著鈍痛,雀寧終於能夠安心地閉上眼,他將臉埋在蔚鴻之頸窩裡,嗅到了汗水的味道,並不討厭。
也許真的被陽光刺到了,眼淚怎麽也止不住,他將溫熱的淚盡數抹在蔚鴻之肩頭,小聲道:
“沒關系,還不是太晚。”
孟嘗冬來到暗室門口,看到這一幕心情複雜地抿住唇,他有點難過,又好像不是特別的難過。
還有那麽多警察在場,這個擁抱隻持續了數秒便結束了,蔚鴻之揉揉雀寧頭髮,低聲問道:“他沒對你做什麽吧。”
雀寧搖搖頭,警察接連進來,看到被鎖起來隻裹了被子的雀寧和滿牆的裸.畫,全都或多或少地表露出震驚,縱然雀寧早已不像最開始那樣感到恥辱,直面這麽多陌生人看到那些畫的狀況,仍臊得抬不起頭。他深吸口氣,努力忍住想要蜷縮起來的衝動,感覺到蔚鴻之握住了他的手。
滿心的惶恐突然消散了不少,雀寧睜開眼,終於能夠好好看清他從匆忙趕來的愛人——蔚鴻之穿的還是昨天一早上班去的那一身,比起平時用發膠固定妥當,頭髮睡得有點亂糟糟的。
“我失蹤了多久?”他問道。
“二十七個小時了。”蔚鴻之按著雀寧肩膀讓他坐在床邊,他握住雀寧腳踝看那將他鎖住的金屬環,上面有一個鎖孔。
他重新摸出從邵辰風身上搜出的那串鑰匙,找到最小的一枚,打開腳鐐。
警方正在房間裡拍照保存證據,蔚鴻之對刑警道:“我帶他找點衣服穿。”
刑警點頭,對雀寧道:“去休息一下吧,等情緒穩定了回頭再做個筆錄,我們會嚴懲嫌疑人的。”
雀寧輕輕嗯了聲,他想到什麽,遲疑了下,望向門口,從這個方向,看不到客廳裡被銬住的邵辰風。
“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告發。”他頓了頓,道,“我懷疑邵辰風正在吸食毒.品。”
蔚鴻之帶著雀寧上了二樓,翻了邵辰風的衣櫃,找出來一套乾淨的。
“松手讓我看看。”蔚鴻之一顆顆解開自己襯衣的扣子,同時松開腰帶,雀寧乖乖松手,薄被被扔到一邊,曾和他肌膚緊密相貼的身體再一次坦誠展露,沒有任何不應該存在的痕跡。
蔚鴻之松了口氣,他將剛剛脫下來的衣服給雀寧穿上,光著上身給他低頭系扣子,道:“有點汗味,別在意。”
雀寧偏頭嗅了嗅,笑道:“原味襯衣,挺好的。”
蔚鴻之把褲子也脫下來給他,自己穿上邵辰風的衣服,他跟邵辰風體型相當,所以正合適,反倒雀寧穿他的衣服明顯大了一圈,褲腳垂在腳面上,一走路都能被腳後跟踩到。
樓下傳來警察的話音,他們在地板下發現了邵辰風藏起來的毒.品和吸.毒用具,綁架,非法監.禁,吸.毒藏毒,這下等待著邵辰風的,將會是至少十年的牢獄之災。
“你怎麽發現他吸.毒的?”
“他胳膊上有針孔,而且有一次來看我的時候表現得很奇怪,像是毒.癮犯了,其實我也只是猜測,沒想到真的有,不過如果是他的話,好像做出什麽樣的事來都不奇怪了。”
蔚鴻之點點頭,估計邵辰風做夢也想不到雀寧失蹤不足三十個小時就被火速救出,按照原著劇情,他至少在這棟房子裡和雀寧獨處了一周半,以至於開展了無數次的侵犯。
但原書中沒有提到邵辰風吸.毒,蔚鴻之估摸著是因為自他在邵辰風家將雀寧救出並叫人打壓後,邵辰風過的很不如意,離開了他的繆斯再一次無法畫出滿意的作品,為了得到靈感,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無論怎樣,都不應該成為觸碰違禁品的理由。
“他會坐牢吧。”雀寧問道。
“我會找最好的律師,讓他在監獄裡住個夠。”蔚鴻之摸摸雀寧的臉,曾經他動用私人關系針對排擠邵辰風,而如今,終於能夠用最解氣的方式,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