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沒想到會有其他人在這個時候過來,邵辰風率先問道:“您是……”
“這位就是邵辰風先生吧,果然能畫出那麽優秀作品的都不是一般人啊。”蔚鴻之臉上堆著燦爛的笑,上來先把邵辰風誇了一頓,心裡卻不住嘔著,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那麽多年,成年人的虛偽什麽他可不能更擅長了,“我看中了您的畫,想要買下,但是柯先生好像比我搶先一步,就來問問柯先生能不能把畫讓給我。”
“蔚宏。”柯天朗叫出了他這個不速之客的名字,問,“你也看上那副了?”
蔚鴻之並不怕他:“是啊,那幅畫簡直太符合我審美了,倒是柯總您竟然也會喜歡這樣的,真讓人有點想不到啊。”
邵辰風面露難色:“可柯先生已經和我談好了……”
“既然還沒付錢就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回旋的余地還是有的。”蔚鴻之看向柯天朗,臉上仍舊是那爽朗的笑意,“柯總就看在那天世宏酒店我幫了您一個忙的份上,把畫讓給我吧。”
柯天朗額角一跳,世宏酒店四個字勾起了他相當不好的回憶,那天對於一直以來自詡人生坦蕩的柯天朗來說的確是一場滑鐵盧,他在走廊上沒能控制住自己對那個小服務生動了手,結果那麽巧地被蔚宏撞見,還被他扇了一耳光。
家庭醫生說如果不是蔚宏,就算他趕來了自己最後估計也要去醫院,其實柯天朗到不是怕去醫院,他怕被下藥的事會暴露出來,這樣對他一個基本上沒有家庭背景的人來說,解決起來會比較棘手,對手會借此做文章當做汙點來對他做輿論上的攻擊。
所以就算被直接打了臉,柯天朗到底還是感謝蔚宏的,這蔚二少平時行事大大咧咧看起來沒什麽腦子,關鍵時刻的反應還挺讓人刮目相看。
蔚宏想要那副畫……柯天朗當時看到畫時隻覺得畫上的人十分眼熟,似乎曾經在哪裡見過,那少年的神態和模樣是如此勾人,以至於一貫冷感的柯天朗心中都輕輕一動。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決定買下,蔚宏想要倒也算在柯天朗意料之中,整個圈子沒人不知道蔚二少喜歡美人,柯天朗沒想到的只有一點,一貫身邊只有女友成群的蔚宏這次看中的竟然是個畫中的少年。
“蔚少之前幫了我忙,既然你想要,我可以讓給你。”柯天朗終於做出了回答,畫他也不是非要不可,如果因為這事和蔚宏鬧僵,那就不劃算了。
畢竟蔚宏所代表的可不是他一個人,在江城,沒人不會忌憚蔚家這個龐然大物。
蔚鴻之笑得心滿意足,像是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那就多謝柯總割愛了。”
他轉而對一旁沒怎麽參與的邵辰風道:“邵先生,我是真的很喜歡您這幅畫,如果以後有類似風格的作品想要出售,可以隨時聯系我,價格都好商量。”
這幅《花園中的少年》被邵辰風拿來參加慈善畫展,就意味著能賣出多少錢和他關系都不大,邵辰風之所以拿出來是存了私心,雖然他是那麽希望這些描繪著那個少年的畫作可以永遠都獨屬於自己,但又是想讓代表著自己最高水平的作品被更多人看見,讓他在圈子裡名聲更盛。
如今這畫被素來揮金如土的蔚家二少買下,價格肯定不低,會在最後的特別感謝環節被展示出來,畫作被更多人看見的目的達到了,邵辰風卻沒多高興。
將畫買回去的富人,真的能看懂他的繆斯的美嗎?
但表面上邵辰風卻微笑道:“好,柯先生過來找我也是想以後如果有類似的作品提前聯系一下,假如有我會同一時間告訴兩位先生的。”
邵辰風提前將事情講清楚其實非常聰明,蔚鴻之和柯天朗都是富人,兩人萬一搶起來他反而是最危險的,現在擺明中立的立場,以後這倆再怎麽爭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不能怪他說不清楚。
事情順利解決,蔚鴻之心滿意足,邵辰風作為畫展的特邀嘉賓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便先行離開,會客廳中很快就只剩下了蔚鴻之和柯天朗兩人。
這個時候,蔚鴻之終於有機會把一直帶在身上的盒子送出去了:“總不能讓柯總平白無故把畫讓給我,正好我給你特地準備了一份禮物。”
禮物?柯天朗一頭霧水,他帶著些許警惕地盯著蔚鴻之看了數秒,對方笑容爽朗看不出什麽貓膩,他也隻得收下:“好,那我就收下了,那天世宏酒店裡,也很感謝你。”
蔚鴻之擺擺手,眼神竟有些許的閃躲,似乎在為某些難以啟齒的事情感到羞澀:“害,世宏酒店的事也希望你別怪我,當時事態緊急,你又那個樣子一直纏著我,我才……算了不說了,第二天你醒的時候沒有特別不舒服吧?”
蔚鴻之說著,目光飄忽地在柯天朗腰臀處逡巡。
柯天朗:……………………
霎時間不祥的預感席卷了柯天朗全身,他醒來時關於那天的記憶已經非常模糊了,隻記得小服務生頸間屬於肥皂和洗發露的味道,還有蔚鴻之給他的那一巴掌。
之後的記憶不甚明晰,冰涼的液體不停澆灌在身上澆熄灼熱,讓他不住想要喟歎,一雙手解開了他的領帶,之後又從他腋下穿過將他整個人抱起,濕透的衣服被一件件剝下,意識模糊之中,他後腰突然劇痛,緊接著折磨著渾身的烈火奇跡般地消融了很多。
柯天朗:…………………?!?!?!
柯天朗的臉色在幾秒鍾內風雲驟變,蔚鴻之眼神更加飄忽不定,他清了下嗓子,直接將盒子塞進柯天朗懷裡,道:“不過你……沒事就好,東西你收下吧,我先走一步。”
蔚鴻之轉身走了,慌忙得像是在逃離什麽,柯天朗望著他背影,腦子裡全是剛才的那些話,唇角抽動又抽動。
半晌,他不敢相信地抬起顫抖的手,摸下自己後腰,那個地方,似乎還留存著某種難以啟齒的痛楚。
而離開了會客廳的蔚鴻之長長地松了口氣,他快步走進樓梯間背靠著牆壁,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柯天朗剛才的表情……實在是太精彩了!
但還沒結束。想到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蔚鴻之臉上又浮現出神秘的笑容,他眼中閃著寫作狡黠讀作蔫壞的光芒,十分期待柯天朗在拆開他禮物那刻的反應。
嘖,可惜沒法親眼看到啊。
畫買到了,禮物也成功送到了柯天朗手中,今天晚上非常的順利。邵辰風其實是作為畫展的特別嘉賓出現這裡的,而柯天朗非但先他一步挑中了畫還私下找到了邵辰風,還好自己手裡捏著柯天朗的把柄,對邵辰風來說也是個隱藏的金主,故而沒費多少力氣就達成了目標。
接下來他可以去拿自己的戰利品了。
回到展廳,那副《花園中的少年》已經被取下來了,三十七萬的大筆交易額讓它注定會登上慈善畫展最後的展示環節。蔚鴻之端詳著這幅已經屬於自己的畫,饒是他對雀寧沒那種方面的興趣,也不由得感歎這幅畫將色.欲和純情兩種矛盾的氣質結合到了極致。
蔚封一點也不驚訝蔚宏會買這樣一幅畫,他沒什麽興趣,倒是薑琳琳眼睛亮了亮,離開時湊到蔚鴻之身邊仔細看著工作人員進行包裝。
蔚鴻之笑著打趣:“嫂子要是喜歡的話,我送給你?”
薑琳琳小聲道:“我倒是想要,可你哥不得氣死了。”
而另一邊,在被蔚鴻之截胡後又買了另一幅畫的柯天朗已經坐上了回家的車,他沒親自開車,坐在奧迪的後排,手邊是蔚鴻之給他的禮物。
蔚鴻之的話給他的心理衝擊實在太大了,第二天早上他是在酒店房間醒來的,後腰酸痛的要命,他問了睡在旁邊守著他的私人醫生,對方直說多虧了蔚宏他才能轉危為安。
一切的一切都讓柯天朗忍不住多想,於是在蔚鴻之走後他立刻給醫生打了電話,側敲旁擊一番,醫生一頭霧水不知道他想問什麽,只能把那天的事又複述了一遍。
應該不會的,醫生說他在接到蔚宏電話後三十分鍾就趕到了,只有三十分鍾,對方應該來不及做什麽的……吧?
柯天朗心亂如麻,決定先轉移一下注意力等腦子清醒的時候再好好思考這個問題。他看向手邊的盒子,盒子掂起來分量不輕,柯天朗有些好奇裡面會是什麽,於是他打開包裝。
看到裡面的東西,柯天朗當場愣住了。
數秒後,他深吸口氣,伸手拿出了放在最上面的那一本厚重的硬皮書。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
而被《刑法》遮住的另一樣東西也終於露出了它的廬山真面目,冷酷霸總的表情在此時此刻徹底龜裂。
那是一個飛機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