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驚恐到差點兒失聲,“不好吧?”
“為什麽不好?”
“人家是不是討厭我都還不知道,怎麽可能會平白無故吃醋?我就怕我自作多情後更傷心……”我是認真的。
我有容易替人尷尬的毛病。
鄭陽成一手劃槳,一手拍我肩膀,“好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吧?郗域在這兒,一個人都不理,怎麽偏偏就和你說話?”
“因為我是他搭檔,住同一間民宿。”
鄭陽成:“所有人都加不上他聯系方式,你加上了嗎?”
“加上了,那是因為我們住同一間民宿。”我說。
鄭陽成一瞬間失語,又問我,“昨天來吃自助餐那個小姑娘呢,不是你們房東的女兒嗎,算是同一間民宿的人吧?她要到郗域的聯系方式了嗎?”
我想了想道,“好像沒有。”
“這不就得了。”
“那是因為麗塔喜歡他,但是他並不想耽誤麗塔,所以才不會給麗塔聯系方式。”我是這樣認為的。
鄭陽成挑眉,“那你挺通透的啊,他給你聯系方式,不就是想耽誤你的意思,不耽誤別人就耽誤你,那不是對你有意思,是什麽?”
“我……”我不信,我這樣的人也能被喜歡的人在意?
我回頭看了一眼,結果發現郗域在盯著鄭陽成的後背看?
我一看他,他就挪開眼睛了,很明顯,心虛了。
我的心哇涼哇涼的,回頭難受的對鄭陽成道,“他喜歡的可能是你,他一直在盯著你看……”
“嘖,”鄭陽成開始坐立不安,“有種後背發涼的感覺,你信不信他不僅想看著我,如果手裡有槍,可能還想對準我的腦袋?”
“……他不是那樣的人。”
鄭陽成笑的很瞭然,“你放心好了,我發現你這小子看人特別走眼,另外,你能不能照照鏡子?”
“?”啊?嫌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鄭陽成:“長成這個樣子的人,為什麽要沒有自信呢?你知道長得很乖很可愛又好看是什麽感覺嗎?奶凶那種。”
我搖頭:“不知道……好複雜的屬性。”
“你照照鏡子就知道了,就是你這種感覺,你勾勾手指,看看會有多少人上趕著保護你。”他說。
我突然想到遊戲裡,每次我極限送死的時候,只有我的罵人輔助細雨如絲會拚了命的救我。
但那是因為我是輸出,團隊的靈魂……我不能死,代表我有存在價值。
可現在別人憑什麽對我高看一眼呢,總不能憑我想的美吧……
鄭陽成打個哈欠說,“你聽我的,回頭看郗域,說你累了,問他願意不願意幫你劃船。”
“我不好意思……”他要想乾活,早就自己來了。
我的手還不舒服,只能用一隻劃,其實沒敢用力,是真真正正的在劃水。
鄭陽成轉頭就說,“郗域?你要不要劃會?”
“……”我覺得他瘋了。
他怎麽喊郗域……那家夥裝聾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但我更沒想到的是,郗域竟然真的走過來了。
鄭陽成湊在我耳邊小聲說,“那我去歇著了,如果他問你們聊了什麽,你就說我想追你,兄弟,我可是用自己的人身安全幫你追求幸福,你把握機會。”
郗域坐在我旁邊,我眼睛都不敢四處亂看。
過了好大一會兒,他問我,“你總看我做什麽?”
“啊?”真是天大的冤枉,我明明不敢看他啊……難道他看到我用余光打量他?只能硬著頭皮應下,“就、就看看你會不會劃。”
“嗯,你們剛才聊什麽呢?”他看起來很不經意的問。
我心想,怎麽覺得他剛才問我為什麽看他,只是為了挑起一個看似由我開頭的話題……
“就、就……”好特麽的說不出口啊。
我的腳趾扣緊鞋底,用大概只能蚊子聽得到的聲音說,“那個,鄭陽成那家夥,哈哈,給我開玩笑呢,不能當真。”
郗域是很聰明的人,話說三分也猜的透,“要追你是嗎?”
“……啊,可能吧。”好羞恥!
郗域也許一直都覺得我是腦子有病的人,他居然提醒我說,“不要因為他喜歡你,而影響你對他的看法,人不用因為對方喜歡自己,你就必須喜歡對方。”
“……”雖然我知道這個道理,但我也也不至於這麽傻吧,因為鄭陽成喜歡我,我就喜歡他嗎?
我尷尬的笑著說:“嗨呀,大家都是朋友,哪有什麽喜歡不喜歡的,我在這個夏令營裡也沒有更多好朋友,只有你和他。”
別反駁我,別讓我非得把“你和他”的“你”給去掉。
好在郗域專心劃船,沒有再說話,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麽。
接下來一天的旅行,郗域都像是一個透明人一樣,雖然大部分時候都能在我需要的時候突然出現,但並不像鄭陽成或者是蔣幀樺那樣一直陪伴我左右,然後聒噪個不停。
那他這樣的反應,是不是就是不喜歡我呢?
晚上大家要分別的時候,我十分失落的對鄭陽成說,“兄弟,我們猜錯了,他並沒有很吃醋,也沒有很在乎我,而且還告訴我別那麽自戀,反正就是類似的意思,你懂吧。”
鄭陽成疑惑撓頭,“我不懂,主要是不應該啊,有誰能抗拒你的魅力?你知道夏令營裡有多少人想和你做朋友嗎,一下午過去好幾個,每次要和你搭訕的時候郗域那個死人臉就出現了,大家有猜不透你們到底什麽關系,就都回去了……都覺得他喜歡你,只有你感覺不到,我們可以合理懷疑,郗域,並不是一個能夠勇敢表達自己感情的人。”
“怎麽可能,我覺得他很有主見,至少勇於拒絕別人的人,做事之前都能先問問自己內心最根本、最真實的想法。”
不像我,總覺得自己沒什麽用,平時生活裡誰想讓我幫什麽忙,我都竭盡全力去幫,盡管有時候並不想去做這件事,但我想充當一個老好人的角色,想讓大家喜歡我。
生怕拒絕了,別人就離我更遠了。
鄭陽成:“但感情除外,越是這樣的人,可能越遇到感情手足無措。”
“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但總是感覺都和郗域對不上,你都不知道他看的特別通透,誰喜歡他……誰對他有什麽想法,我覺得但凡他明白一點我的意思,也不會一直讓我雲裡霧裡的猜。”
我是真心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再說了,人家那麽好看,憑什麽喜歡我。
鄭陽成:“你聽我的,這樣吧,你晚上回去看看,看看他還有沒有別的舉動,你主動找找他什麽的。”
我點點頭,“我會盡力的。”
畢竟只有十幾天了。
而且我也知道,我現在能做的不是表白,讓他答應我,而是讓他盡可能的多瞭解我。
知道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盡管知道了會覺得我很無趣,而不是用表向或者是和他的親近關系去壓迫他。
一起打車回到房東太太那裡,下車的時候我猛的衝出去,一瞬間感覺他的手有放在我頭頂,似乎是怕我撞到車門框。
可我回頭一看,他面無表情,手扶在車門那裡,似乎剛才並沒有任何動作……
我又自戀了?
我今天怎麽這麽自戀……
一進門,麗塔就穿了漂亮的睡衣在沙發上看書,然後她喊住郗域說,“郗域哥,我明年就要報考大學了,我媽媽說你是本地人,想讓你給我參考一下。”
我聽見本地人,心裡沒由來的更失落了,誰能想到夏令營裡五湖四海那麽多外地來的人,我一眼就看中本地土著呢。
本地人在被本地小姑娘追,我毫無勝算。
郗域愣在那兒說,“我不是很懂。”
麗塔拿著她的書湊過去說,“郗域哥,你先看看我的成績單嘛,我想報考我那一屆的特訓生,我爸媽是AO組合,所以我猜我一定也是alpha或者Omega,而且Omega的可能性大一點,但是Omega也能參加特訓生,你能幫我分析一下我的數據嗎?”
特訓生……
很優秀。
我往樓上走,然後聽到郗域說,“抱歉我不是特訓生,並不是很懂。”
麗塔有些急了,“可你爸爸他們……”
“我說了我不懂,”郗域突然打斷她,“這麽大的事情,你最好和你的家人商量,我沒辦法給你任何意見。”
郗域甚至比我還早回到房間。
和我想像中我一個人獨自回房間黯然神傷他倆在樓下卿卿我我不一樣……
回來之後,我還是先開直播,故意抱怨了幾句手受傷了。
白天忍著也不想說,晚上就變嬌氣鬼。
粉絲們都關心我的手到底怎麽了,我就發現我這人吧,喜歡無病呻吟,“因為昨天晚上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滑倒,怕摔到腰,就用手撐了一下,太疼了,我覺得就算從夏令營回去,我也碰不了鍵盤。”
但其實沒有那麽嚴重。
主要是我滿腦子都是郗域,我怕心裡想些別的,會影響戰績然後被細雨如絲給罵死。
【細雨如絲:手還特別疼嗎?】
這家夥是天天在我直播間待著嗎?以前打遊戲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麽黏我啊。
看見這家夥,我就來氣,表現的很不在乎他。
但其實我心裡特別念他的好,他只有比我打得更好,才能在遊戲裡隨時預判我的走位,我是服他的。
雖然每次我出其不意的攻擊都會讓隊友們提心吊膽,生怕我極限一送一,他也總是第一個罵我的人。
他罵了,別人就不好意思再說我。
我也知道,如果當時他不訓我的話,就會讓其他幾個隊友對我產生不滿,事情會更糟糕。
而且雖然他每次都說我不要走鋌而走險,但最配合我的人也只有他。
看見這家夥,我真是又愛又恨,愛的是他背後默默的付出,恨就恨在這家夥做好了好事不會講人話,就算和我私聊也沒有表現出對我有好感過。
最多就說一句我這破技術誰輔助的了我。
那他不就行嗎。
好在我是一個也算是敏感的人,發現了這些,還算能心平氣和的和他講話,“當然疼了,我從小到大都沒受過傷。”
今天劃船的時候一直用左手,而且都沒怎麽用力。
中間鄭陽成和郗域喊我好幾次,讓我去歇著,可我又想和郗域多待一會兒,一直假裝用左手也能輕輕松松。
我說:“我的右手壞了,今天還劃船了,現在兩隻胳膊都是又酸又痛。”
細雨如絲好大一會兒沒有回覆,我這心裡又難受了,果然這家夥他隻關心遊戲。
遇到關於我自己的事情的時候,他就消失了。
沒一會兒,他又上線兒了。
【細雨如絲:胳膊覺得累,那就休息,不要去幹活,去參加夏令營又不是去參加軍訓,沒必要那麽嚴格要求自己。】
我說:“那我不是為了和喜歡的人多待一會嗎?”
細雨如絲好像特別驚訝我說的這句話,然後問了一個很莫名其妙的問題。
【細雨如絲:你喜歡的人,他的名字是兩個字還是三個字的?】
我想,這人真奇怪,“問完這個是不是還要問人家叫什麽呀,我就不說。”
人家又不喜歡我,我說了不是自取其辱嗎。
彈幕裡全是在喊哈哈哈的。
【為什麽我覺得是絲絲吃醋了呢?】
【感覺絲絲好可憐,守了小晚那麽久,這輔助做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結果小晚去了夏令營三天,就變心了。】
【主要是絲絲講話的方式,感覺小晚是一個從小被呵護到大的孩子,有時候聽不得重話,就算是心裡感激絲絲,他因為總是在被埋怨,聽不懂絲絲的語氣,他就沒辦法理解,就會懷疑對方是不是不喜歡他。】
【我覺得是小晚太喜歡懷疑自己了,當然,除了他風騷走位的時候極其自信,平日生活裡,但凡有人否定他,他就變得很不開心,可也沒有人這樣,他怎麽總在自我否定……難道身邊的人都很優秀嗎?】
【為什麽優秀的人總是會這樣那樣的想法,小晚這樣的技術參加職業聯賽也是完全夠格的呀,而且絲絲對他已經夠寵溺了,有很多次那種情況下根本就不該繼續冒險的,但是因為有絲絲做配合,他們兩個都成功了,沒有一定感情基礎都不敢這麽玩的。】
【對,所以我今天特別傷心,我真的萌他倆很久了,總覺得郎有情妾有意,誰知道是我想多了,哎,自古真情必流淚。】
【我覺得大家真是操、了沒用的心,這可是國際服,他倆都不一定是一個地方的人,最多也就是玩玩遊戲。】
他說的對,細雨如絲是為了戰隊能贏,怎麽是因為喜歡我所以我做什麽都會配合,如果他有這種錯覺,那就是因為他不知道我的分化性別。
哎。
好難過。
鄭陽成幫我測試郗域是不是會吃醋,然後現在這個結果……
我已經不想去他房間裡找什麽拙劣的藉口了,從小到大也就突然勇敢過這麽一次,真的是……一見鍾情,支撐我這幾天不停地接近,一旦看不到回應我就……我不行,我真不行。
我和郗域不可能……嗯?有人敲門?
我光著腳去開門,然後看到是郗域。
他上下打量我,發現我還穿著他的睡袍,我有些尷尬,“你是來要睡袍的嗎?”
他搖搖頭然後問我,“我可以進來嗎?”
“啊?好,好,快進來吧!”我的小興奮和雀躍簡直就是攔不住的。
剛才發的誓,沮的喪,一瞬間全部破功了。
郗域拿來的是一軟膏,我不認識,他說:“手腕還在疼?你再塗點這個,昨天那個膏藥得撕掉了怎麽還貼著呢。”
我受寵若驚,因為他很強勢的拉著我的手腕,然後撕掉膏藥,還給我用棉簽什麽的清潔,最後把軟膏抹在我手背上,輕輕揉開。
沒一會兒,我覺得手背發熱,很舒服的感覺。
也可能是被他抹過的地方逐漸變得發燙。
郗域說:“會感覺越來越熱,但這是正常的,這幾天不要用手了,我以為好差不多了,白天劃船的時候為什麽不說?”
“啊?”我好驚訝的,怎麽覺得他好像知道我抱怨過什麽?
他摸了一下鼻尖解釋道,“哦……路過你門口,就聽見你打電話說手腕還在疼。”
我盯著那個軟膏問他,“那你……這東西是剛剛去買的嗎?”
“嗯。”他點頭。
我眼睛一閉,心一橫,“郗域,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對一個人好需要原因嗎,我對你……這也不是好,”他似乎不知道怎麽表達,“你和鄭陽成……”
我還沒說完,鄭陽成就給我打語音電話,我尷尬的接了一下,“喂?”
鄭陽成那邊特別嗨,背景音樂很是令人振奮,“怎麽樣啊小可愛?”
我太尷尬了,只能拚命轉移話題,“啊,那個手腕沒有很疼了,郗域給我送了藥,剛剛抹完。”
鄭陽成不知道有沒有體會道我的意思,他問我,“要不要出來玩啊?我們在酒吧。”
我為難了,我可是一次酒都沒喝過,菠蘿啤我都沒嘗過一口。
鄭陽成笑的很大聲:“我就知道你肯定沒去過!你家裡人應該也不會同意你去,想不想感受一下,哥哥可以保護你的。”
我下意識的看向郗域,脫口而出,“我沒錢……”
郗域皺眉,但還是問我:“你想去嗎?”
鄭陽成那邊“喔”了一聲,“郗域在你身邊啊,哎呀,一起過來嘛,晚上讓他再送你回去,不用怕的,離你們住的地方不是很遠。”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想喝嗎?想喝……又怕酒量不好會出醜。
回了東郡,我如果敢去酒吧,下一秒我爸我爹就會都知道,然後酒吧裡一半的人會慢慢換成我們家便衣保鏢。
那樣朋友會掃興,我也就玩的不開心……要不要試試?
如果喝醉了,是不是還能順勢往郗域懷裡躺一下,看他會不會推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
郗域:雖然不愛說話,但我也不是柳下惠,不要挑戰我的……
小玉:柳下惠是誰?我查查……啊,那你這種舉動,算不算柳上惠?
郗·柳上惠·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