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如絲好半天沒回應,我要下線的時候看到他又回覆了。
【細雨如絲:注意安全,注意保暖。】
鼠標指針都點在關閉的按鈕上了,看見他的話我又笑起來,“絲絲啊,你哪天少罵兩句弟弟的走位,我都信你是真心關心我。”
【細雨如絲:別喊我絲絲。】
嘖,依舊是啥也不是,我就下線了。
這細雨如絲在團隊裡打的是輔助位置,技術是不錯,就是喜歡訓我。
我是團隊中心輸出,他平時都需要根據我的走位來供應輔助我,隊伍裡的人經常覺得我喜歡冒險,可都不說什麽,可勁兒哄我。
但凡反應速度稍微差一點兒的輔助可能就跟不上我走位的速度,只有細雨如絲能跟的上,但他就是訓我。
說我不聽話,說我走位風騷,說我鋌而走險,說我和敵方隊友杠起來的時候極限二換一也要讓對方閉嘴,沒腦子。
我這暴脾氣……我知道我在網上欠教育,但他是真真正正教育我,就很生氣,語氣委婉一點也可以嘛……感覺像在和鐵面無私包青天打遊戲。
但別人又輔助不了我。
幾乎要達到一種相愛相殺的模式。
如果可以殺死隊友,我相信細雨如絲一定毫不猶豫第一個送我走,省的我送人頭的時候還帶走隊友。
隨後又一想,誒……這家夥怎麽知道讓我注意保暖?我也沒透露我到底去什麽夏令營啊,去哪裡一個字都沒說……萬一我去了沙漠呢?
沙漠還晝夜溫差大呢,算了,寒暄的時候都這樣講,細雨如絲的話,不可當真。
我把睡衣從箱子裡拿出來,想了半天要不要假裝忘帶衣服,然後讓他給我送進去……算了,我就會整一些讓自己尷尬的事情,萬一不給我送怎麽辦。
“郗域,你睡了嗎?”我站在他門口小心翼翼地敲門,看到穿著睡衣的他來開門,“很抱歉,這麽晚了還要打擾你。”
郗域:“不是過來洗澡的嗎?我知道你會過來,一直在等著你。”
“……”這人說話哪天能不這麽直就好了。
我這剛練好的茶藝功夫一秒破功。
本來想表演一個深夜不得已借用衛生間的為難情戲碼,結果在這人面前就好像在做任務一樣,我下一步要做什麽他都猜到了,真的很沒意思。
我現在懂了,他能看得懂麗塔的那些小心思,自然也能看得懂我的。
那我還有裝的必要嗎?
我到底在裝什麽呢?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反正就是覺得他特別帥,想和他關系更親近一點,如果能成為和蔣幀樺一樣的好朋友就更好了。
別的我不敢想,也不能想,沒有分化性別、甚至以後有沒有也不知道的人,是不能耽誤別人的。
但人看到美好的事物,心動的時候自己都控制不住,今天也是飛蛾撲火的一天。
郗域天生的性格注定他成不了蔣幀樺那樣的人,也沒辦法和我成為我想像中的關系。
雖然我還是挺饞他那啥的,哎,不爭氣的眼淚從嘴角流下來。
衛生間裡還彌漫著陣陣熱浪,應該是他剛才洗完澡留下的。
我有些貪婪的聞了一下空氣中殘留的沐浴露的味道,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猥、瑣和癡、漢……
以前在家洗澡的時候,我總是會在衛生間裡唱歌,十分沉醉,但現在和郗域只有一牆之隔,房東家隔音也並不是特別好的樣子,影響我放聲歌唱了。
我這該死的文靜男人的包袱,感覺自己是一個特別矛盾的人,明明不像我小爸俞越那樣充滿熱情和活力,也不像我爹萬陽澤是真正的不喜歡說話,他除了我小爸面前那麽溫柔儒雅,在別人面前一如既往的面癱臉。
可我,沒有人的時候,是個狂歡的神經病,有人的時候呆若木雞,一副十級社恐症的表現。
我明明不是那種安靜的性格,卻想要給人這種假象……著實做作的很,我還是趕緊洗澡吧。
郗域是真真正正的火眼金睛,我要是在裡面磨磨蹭蹭,他肯定會猜到我又想搞什麽小動作好引起他的注意。
道高一丈,魔高一尺,我今天必定老老實實,我要洗完澡趕緊回去。
我要讓郗域對我所有茶藝功夫的猜忌,全部消失。
然而我就是洗的太急了,這拖鞋鞋底也不防滑,“哧溜”一下,差點兒屁、股著地。
電光石火間我想到如果我的尾巴骨被摔到,再弄個下身癱瘓……
幸好遺傳了一點點我爸的敏捷,在即將摔落在地的瞬間,我在半空中竭盡全力翻轉我的上半身,最後用右手撐住了我的身體。
“哢嚓”。
很好,有夠狼狽。
如果我是郗域,我也一定認為我這個人就是故意的,故意別人衛生間故意摔倒好博取同情。
可是真的好疼啊,我的耐痛能力真的不怎麽樣。
我吸吸鼻子,還沒來得及穿衣服,只能匆匆忙忙拿了旁邊的浴巾裹上,然後捏著自己的手腕從衛生間裡走出來。
如果在家的話,我現在肯定要喊一句爸,或者爹。
郗域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避嫌,我出來的時候他竟然還在戴著耳機不知道聽什麽。
看到我出來,他把耳機摘下,一副“你又怎麽了”的樣子。
我沒出聲,但該死的懦弱的我,已經淚流滿面了,為什麽我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不僅奇笨無比,而且還總是各種出醜呢。
疼。
郗域竟然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手機跑過來,“你摔倒了?”
“嗯……”我猜這家夥早就想到這一幕了,肯定心裡不知道怎麽鄙夷我呢。
郗域並沒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波瀾不驚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驚慌,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我現在只是拿浴巾簡單的把自己圍起來,他看了我一眼,進衛生間把我的衣服全都拿出來。
浴巾還在我身上圍著呢,他就把上衣往我脖子上套,確實,穿衣服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
可我根本就不敢把手抬起來穿進衣袖裡。
郗域又想了一下,開始解自己的睡衣袋子,他問我,“你的手現在不方便穿褲子,介意穿我的睡袍嗎?”
“當然……”
當然不介意啦。
郗域看我支支吾吾什麽也說不出來的樣子,直接就脫掉了他的睡袍,“先穿一個手的吧。”
磕磕絆絆把衣服穿了八成,他把我拉到床上仔細看,檢查了一下我的右手手腕,他說:“傷勢並不嚴重,但會有點疼,你忍一下。”
“好……那個,能不能輕一點兒?我真的、我真的怕疼。”我太娘炮了!
郗域瞭然的點點頭,“我盡量。”
“咯嘣”一聲,這形容不是很貼切,但他好像把手腕兒給我接回來了。
其實我知道,如果是在我們家這樣摔到的話,我小爸一個手指就給我解決了,也不會給我看醫生的,可是在他面前,我突然就想裝一個嬌氣鬼。
反正摔都摔了,他肯定認為我就是故意的,甚至覺得我什麽都豁的出去,就算摔個半殘廢也得讓他照顧我,那我順水推舟。
這才是真正的破罐子破摔。
“我覺得還是好疼啊,我這個手什麽時候才能好呢?我現在都伸不直手指。”我說。
郗域揉捏了幾下我的手腕,“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就帶你去附近的醫院再查一下。”
“不用不用,我當然是信你,我想知道有沒有什麽注意事項,比如這幾天我需要少用手什麽的。”我迫切又擔心的問。
郗域愣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的問我:“用手幹什麽?”
我正好摔的還是右手。
可我怎麽覺得他好像想偏了呢,我他媽不是為了那啥呀,並不是每個人的五指姑娘都是在賢者時間之前作用的。
我瞪大了眼睛:“當然是用手吃飯了,我又不是左撇子,你以為呢?”
郗域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兩聲,“你可以練習一下用左手吃飯。”
“……”這人真的是死難撩,如果是他摔到右手,我真恨不得把杓子懟到他嘴裡去給他喂飯。
他似乎是怕我還痛,竟然從他的隨身包裡拿出來膏藥,“這東西挺管的,你貼著吧,貼了就不疼了。”
他包一共也沒多大,怎麽什麽都有的感覺。
也許是心理作用,也許是被他摸了我的手,我覺得好開心,手腕上都熱乎乎的,疼痛似乎真的沒有那麽重了。
從這裡再待下去,不是故意的也要變成是真的故意的,我站起身來說,“今天真是麻煩你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主要是這人,睡袍裡面隻穿了一個四角褲。
對不起,我從來不知道有人穿四角褲能這麽性、感。
幸好我最近沒吃什麽大補的東西,不然鼻血就要流出來了。
再在這裡待下去,我就是王八蛋,就是佔著便宜心安理得的王八蛋,我不能再看他了。
郗域從他的包裡拿出了簡單的短袖或短褲穿上,“你這幾天就穿我這個吧。”
總穿他的睡衣不太好吧。
主要是我出門也沒辦法隻穿睡衣呀,該穿褲子還是得穿,手腕早晚要用。
但這是他說的,願意讓我穿,我到時候就洗乾淨消毒了給他送回來。
我穿著他的睡衣還沒走到門口,他也還沒給我開門呢,他的門就被敲響了。
哎呀,怎麽說呢?道高一丈,魔高一尺,麗塔高兩尺,她竟然在更晚的時候過來了。
她不是有自己的衛生間嗎?
郗域打開房門的時候,我被順勢擋在了門後面,麗塔看不見我,我聽見她甜甜的嗓音,“郗域哥,我衛生間的花灑壞了,能在你這屋洗個澡嗎?”
郗域瞪大了疑惑的眼睛。
可能沒想到怎麽一個個的,都喜歡他的衛生間,早知道他就選一個沒有衛生間的。
沒關系。
他不知道怎麽拒絕我知道。
我穿著郗域的睡衣從他身後露出頭來對麗塔說,“麗塔,這裡有兩個男生,可能不是很方便,主要是我剛洗完,現在熱水不夠熱,你要不然去樓下你爸爸那媽媽那裡洗?”
麗塔:“……”
麗塔下樓了,跺的木質樓梯“咚咚咚”的響,我問郗域:“……我拒絕是不是不太好?”
郗域皺眉,“沒關系,她故意的,來我這裡洗澡。”
“……”我就說,這男的,看的通透,他肯定也知道我是故意的。
但我們也都知道,作為借宿的兩個男生,一旦麗塔進入房間後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甚至說謊,沒有任何人會相信我和郗域。
郗域一看就不想惹麻煩,我去拒絕挺好的,反正麗塔也會覺得是我背後講的。
麗塔走了沒多久,我也回去了,穿著郗域的睡衣。
躺在床上,我閉目養神,真心實意歎了口氣,心想這真是精疲力盡的一天,和麗塔一個小姑娘鬥智鬥勇,一邊覺得自己又小氣,一邊又害怕郗域真的會喜歡那樣的姑娘。
是我太笨太普通了嗎……是啊,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
第二天一早我出門,正好碰到麗塔也出來,她小聲問我,“喂,余晚,你應該不是布加桑的人吧?”
我點點頭,確實不是。
她突然變得很興奮,衝我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那哥哥你能不能不和我搶了?夏令營結束你就要離開這裡了。”
“……”雖然搞不懂這到底有什麽邏輯,“那你也給哥哥一個機會吧,咱倆公平競爭,都是二十天的機會。”
我也沒想敢奢望有多好的結果,但是人,不能不努力,沒有夢想和平凡的鹹魚有什麽區別。
我:“你要到他的聯系方式,等我走了,隨意發揮。”
“……”麗塔想反駁我,可是又找不到很好的理由。
郗域的門也打開了,不解的看著我們兩個。
我連忙把右手用左手托起來。
麗塔衝我翻個白眼又對郗域道,“我爸爸媽媽去上班了,給我們留了早餐,一起下去吃吧?”
郗域:“嗯。”
吃飯的時候,郗域問我手好些了嗎,我說還行。
早餐是牛奶和三明治,用不到筷子……哎,喪失一個被郗域喂食的絕美機會。
吃完後我問郗域,“從今天開始夏令營正式開始,雖然可以在房東太太家吃飯,但是晚飯需要我們兩個自己解決,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們東郡能吃的東西太少了,我現在就已經開始期待可以吃些什麽。”
麗塔在旁邊聽到了,連忙舉手發言,“余晚哥,你們兩個晚飯也在我家吃就行,我可以告訴我媽媽,以前也有這種一天三餐都在家裡吃的旅伴。”
麗塔對我的態度能不能言行一致啊,一會喂一會哥的。
但一言一語之間都是針鋒相對,她不去給郗域說這件事,是怕被對方拒絕,可我要是直接拒絕了而郗域覺得無所謂,反而和她一起吃飯怎麽辦?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郗域對我說,“那就去吃一些你們東郡沒有的東西吧,我們住宿的地方比較偏,可以在每天下午結束夏令營活動之後直接在附近吃,吃完晚上再回去。”
天降大禮包,郗域又加碼,他對麗塔道:“中午我們也不回來了,以後的這些天可以讓你媽媽不用準備我們的午飯。”
麗塔十分震驚,“怎麽可以!你們可是交了很多錢的,我們怎麽能不招待你們呢?”
郗域並不在乎這些錢,“距離下午夏令營要去的地方太遠,還要回來吃飯的話很麻煩,你覺得呢余晚?”
“哇,我覺得……好啊,”我簡直有點受寵若驚,但總覺得他對這裡熟悉的厲害,我問他,“郗域我怎麽覺得你對布加桑好熟悉,你難道是本地人嗎?”
郗域點點頭。
我:……怪不得他本地現金用的那麽流暢。
麗塔沒有一點點覺得驚訝,似乎早就知道這個結果,怪不得她說我既然不是布加桑的人,就別白費力氣了……
我甚至開始懷疑郗域在這兒是不是小有名氣……
有一種當頭棒喝,原來我早就出局的感覺。
那等我走了,麗塔去找郗域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感覺這飯吃的也不香了。
吃完飯之後,我們兩個人需要去夏令營集合。
今天說是要去一千百年歷史的水城小鎮遊玩兒,三人一組劃小船。
其實這些東西在東郡我都玩過,但和郗域再經歷一次就是不一樣的意義。
可我又沒了興致。
同樣都是喜歡郗域的人,我真的好羨慕麗塔,他們是一個地方的人,而且麗塔還沒有分化,說不定就會成為一個Omega。
如果分化率高的話,可能還能被郗域主動選擇。
那些我以為的得意,其實都是我沾沾自喜而已。
我對麗塔並沒有其他不好的印象,只是一個遇到喜歡自己的男孩兒甚至比大部分人都要勇敢的女孩兒。
於是我變得更加羨慕她了。
去集合的路上接到了蔣幀樺的電話。
按照以前的進度,我是不會接的,可我今天真的……
郗域一直走在我前面,我就在後面接電話。
蔣幀樺:“我真的對你太失望了,到底是多好玩兒的夏令營?我給你發了八條消息,你一條都沒回我!”
“對不起,別生氣了,我現在沒辦法打字,右手昨天晚上差點兒骨折,這不是接你電話了嗎?”
蔣幀樺被嚇壞了,當即就要告訴我爸和我爹。
我連忙阻止他:“你可別和我家裡人說,你要是說了,估計今天晚上我就被接回去了。”
蔣幀樺:“那我去找你,你等著我,給我地址。”
“真不用你來,沒什麽事兒,這裡有人照顧我。”我看了看郗域的背影。
他根本就不信,“你這種性格,能快速交到什麽好朋友,當心被人騙。”
“行了,你比我爹還喜歡管我呢,好人壞人,我自己分的清楚。”
蔣幀樺:“我看你就是見色忘友,身邊肯定是有帥哥,平時那麽怕疼,這事兒都能忍著?你給我說說唄,是個什麽樣的人?”
“……等晚上回去,晚上回去咱倆好好聊聊,你可千萬別來找我哈。”我確實想和蔣幀樺分析一下。
我到底是退出,把機會給麗塔,還是堅持一下?
堅持一下的話我又配不上他……放棄的話,我確實很難受。
哎,蔣幀樺如果來了,我肯定讓他陪我喝酒。
掛掉電話,一直走在前面的郗域回頭問我,“你是在和男朋友打電話嗎?”
“……”只有男性朋友沒有男朋友,他為什麽會這麽想?我口齒不清的解釋,“啊……不是,只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那是認識很多年了,很關心你,長得好看嗎?”郗域問。
我想了想蔣幀樺的外表,如果不是太熟了,一眼望過去那也是超級大帥哥,我發自內心道:“那肯定好看啊。”
“哦。”郗域不知道想到什麽,轉身繼續走。
直到分好劃船的小組,發現我們兩個和鄭陽成一個組。
鄭陽成化身蔣幀樺二號,瘋狂給我劃船,都不用我和郗域出手,我很尷尬,幫他一起劃,我們倆在船頭聊的開開心心,郗域一個人坐在船尾,不動聲色。
鄭陽成小聲問我,“你和後面的帥哥發展怎麽樣了?追到了嗎?”
“……怎麽可能,”我又不是仙男下凡,我尷尬道,“感覺越來越遠了,我才知道他是布加桑本地的,我以後還是要走的,有比我更好更優秀的女孩喜歡他,我現在已經在懷疑自己的堅持是不是在破壞別人的感情了。”
鄭陽成納悶道,“其實主要原因是因為你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你吧,所以你才進退兩難猶豫不決,你看不到希望所以才擔心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正確。”
好像有道理。
鄭陽成湊到我耳邊小聲說,“你測一下他會不會吃醋不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玉:不動聲色的男人吃起醋來真的好可怕(害羞
蔣幀樺:如果真的可怕,你為什麽那麽害羞?
小玉:單身狗不懂(臉紅
蔣幀樺:……誰能告訴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