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鬼東西。”九刹顯然感覺到了這股氣息, 暴躁和嗜血的本性又出現在赤紅的眼中。他朝封淵君揚起下巴,問:“魔主大人,有興趣一起去會會嗎?”
封淵君不置可否:“當然。”
魔界中有哪些大魔, 兩人都心知肚明。
現在突然有這麽一股陌生卻強悍的魔氣, 從魔界入口的方向闖了進來, 讓他們不得不在意。
不過,封淵君和九刹向來面和心不和, 此刻雖然準備同行, 封淵君卻也像往常一樣, 給自己留下了退路。
封淵君離開時心念稍動,將一具分神體留在了魔宮之中。
二人朝著魔界入口的方向掠去, 那道陌生強悍的魔族氣息也移動得極快, 雙方在半路上就已經相互遭遇。
短短一瞬間, 三股魔氣“禮尚往來”相撞在一處,直接將腳下的一處魔界山脈從中剖裂開來, 揚起的塵霧幾乎將天空都變成灰色。
塵霧間, 站著一個黑衣血眸的年輕人。
他剛剛被封淵君和九刹兩個人的魔氣同時襲擊,卻絲毫沒有損傷的跡象,甚至衣袖上連一絲灰塵都沒有沾上。
“是你?”封淵君很快認出了年輕人的臉。
雖然修為與之前天差地別, 眼眸也從漆黑變成了血紅,但他確實是陸歸雪的那個徒弟,沈樓寒。
一個刻意掩藏了自己的修為和血脈,偽裝成普通瓊山弟子, 呆在陸歸雪身邊的魔物。
封淵君早就知道他偽裝的事,也早就看出他對陸歸雪那點心思。
但讓封淵君驚訝的是, 明明第一次見面時,沈樓寒的魔物狀態還只有洞虛期境界。現在不過短短一兩年, 面前的沈樓寒再次變回魔物,卻已經是渡劫期圓滿。
封淵君有點頭疼,陸歸雪身邊果然沒一個正常的家夥。
一夜渡過九天雷劫的雲瀾,跨境界斬人於劍下的謝折風,好不容易這兩個都不在,現在又來了個莫名其妙就渡劫期圓滿的沈樓寒。
不對……不光是渡劫期圓滿這麽簡。
封淵君灰紫色的眼眸微微顫了一下,從沈樓寒身上察覺到了一種,令魔族本能畏懼的威壓氣息。
這氣息已經太久沒有出現過了,久到讓人以為那只是不可信的傳說。
——天道之下的第一隻魔物,比魔界誕生更早的上古魔神。
另一邊九刹的感覺更強烈。
他原本就是魔界最初誕生的那一脈魔物,血脈中生來就帶著與魔神的血契。他們弑殺瘋狂又難以控住,只會對魔神的血脈臣服,為魔神殺伐四方。
九刹眼中的赤紅沸騰起來,他快步向前,跪在沈樓寒面前。
他話語間是近乎狂亂的驚喜:“我們這一脈等了太久,終於等到您重回魔界。
接下來,不,現在我就為您殺掉封淵君,魔主的位子只有您才能配上。等您重整魔界,我們便可以隨您一起殺伐四方,整個世界都該是您的掌中之物……”
封淵君繃緊了神經,他明白現在的情勢急轉直下,對他極為不利。
心裡則不由暗罵九刹這條瘋狗,平常瘋起來誰都咬,現在倒是跪得比誰都快。
相比起九刹的狂喜,沈樓寒的表情近乎於無。
他低頭看了一眼面前赤發赤瞳的魔族,腦海中混亂至極的記憶碎片又刺痛起來,他靠近心口那側的眼眸驟然變成暗紅,原本隻蔓延到領口處的魔紋,更是瘋了一樣向上攀爬,一直纏繞到他側頸。
沈樓寒眼眸中似乎失去了光點,他再次開口時,聲音冰冷而陰鬱,跟他曾經聽過心魔的聲音別無二致。
“你是……九刹。”
沈樓寒只是想起了這張臉,想起了這個名字,別的記憶仍然尚未拚湊起來,但卻已經本能地泛起洶湧殺意,心魔瘋狂肆虐。
九刹抬頭剛要回答,但卻連半個音節都沒能發出。
一道輕若鴻羽的銀白劍光劃過,直接穿透了九刹的咽喉。
魔族的生命力頑強,不會立刻就死去。
所以九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沈樓寒身後的魔氣撲了上來,如同長著利齒般,一寸寸將他撕扯著咬碎,又裹挾著萬千劍光,將九刹釘死在原地,無處可逃。
九刹甚至不知道為何,就已經只剩下一堆分不清皮血肉骨的殘渣。
封淵君也很訝異,沈樓寒為什麽要殺九刹?並沒有多余的話,似乎只是剛認出來九刹,就直接下了殺手,看不出任何理由。
不過他注意到了沈樓寒頸側瘋長的魔紋,和左眼不正常的暗紅色。
沈樓寒手中握著驚鴻劍,仙劍有靈,被沈樓寒的魔氣纏繞著,劍身上便不斷湧出寒光靈氣,將沈樓寒的手割得鮮血淋漓。
但沈樓寒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依舊收緊手掌,不肯松手。
嘖,心魔叢生,禍亂神智。
封淵君半眯起眼眸,沈樓寒這樣的狀態,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雖然封淵君渡劫期修為還未圓滿,但他曾將神魂中的某一部分放入了魔界的地脈之下,只要他在魔界之中,就算是金仙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若是與沈樓寒交起手來,倒也不至於落了下風。
“他在哪兒?”沈樓寒左側眼眸暗紅閃爍,魔紋還依舊纏繞在頸側,讓他看起來陰晴不定,十分危險。
“難道我說了,你就會打消殺我的念頭嗎?”封淵君勾起一絲笑,透著股邪氣。
“不會。”沈樓寒語氣冰冷,陰戾至極,“但是不說,你會死得更慘。”
“那也未必。”封淵君收斂起笑意,灰紫色的眼眸泛起駭人的光。
他體內魔氣升騰而起,仿佛與遠處魔界的地脈遙遙呼應。
只要身處魔界之內,他便有足夠的底牌。
魔宮內,陸歸雪被幾道魔氣束縛住了身體,唯一能動的地方只有尾巴尖兒。
來回撲騰兩下,在積水的床榻上濺起一片水花。
陸歸雪歎了口氣,他好久沒遇到這種,完全沒有解決途徑的事情了。
本來想喊系統出來給他想個辦法,但系統以前只是來得越來越慢,最近好久沒見,乾脆就叫不到了。
算了,反正他這個系統功能向來不太靠譜,根據陸歸雪的長期使用經驗,系統是做不到直接把他弄出去的。
趁著封淵君出去了,陸歸雪開始思考一個嚴峻的問題。
他要拿出什麽東西交換,才能讓封淵君願意放他離開呢?
從之前和封淵君的交流情況看,只有焚情蠱的解藥還遠不夠,讓封淵君立刻放他走。
陸歸雪想來想去,自己芥子裡剩的那些東西,估計封淵君也不是很看得上。
如果說有什麽一定能讓封淵君當場心動,現在陸歸雪大概也只能泄露點“天機”給他了。
雖然說系統再三說過,隨便泄露劇情設定給其它人,會使那些人輕則有損氣運,重則雷劫加身。但這次反正是泄露給封淵君,就算以後真的被雷劈了,陸歸雪也不是很憂心。
就當是封淵君總是給他搞事的報應了。
陸歸雪正暗暗計劃著,怎麽坑封淵君一次,就看見寢宮的門被推開,封淵君走了進來。
封淵君進來之後,只是看了陸歸雪一眼,然後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陸歸雪發現,封淵君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太對。
他坐在那裡一直沒有什麽動作,也不說話,甚至還閉上了眼睛,像是必須要集中精神應付什麽。
陸歸雪本來是要跟他談談交易,結果封淵君一反常態,突然這麽安靜,陸歸雪反倒找不到說話的契機了
認真考慮了一下之後,陸歸雪決定靠過去主動搭話。
剛才陸歸雪其實發現了,束縛著他的魔氣並不是完全固定,而是可以略微延伸,讓他能在床榻的范圍之內活動。
陸歸雪伸出手,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拉了一下封淵君的衣服。
並不是很想再有什麽肢體接觸了。
封淵君睜開眼睛的時候皺著眉,他一把按住陸歸雪,氣息有些不太穩。
他操控分神體是需要分心的,而看現在本體那邊的戰況,並不是能太過分心的時候。
封淵君對陸歸雪沉聲道:“你現在最好安分一點,雖然我是有些偏愛你,但那不代表……”
不代表我真的不會殺你。
“你連七情都沒有,只剩下六欲,又怎麽談得上偏愛?”陸歸雪接過話來,心想真是瞌睡碰著枕頭,正好可以接著往下談了。
因為他想跟封淵君提的那個“天機”,正好和他的七情六欲有關。
早年間,封淵君曾將自己的七情從神魂中剝離出來,當做神魂的一部分鎮入了魔界的地脈之中,隻留下六欲用以修煉他的本命法器。
他這麽做的結果,是成功將自己與魔界地脈的力量相連,只要他身處魔界之中,就算金仙也不一定有辦法治他。
但封淵君這麽做,看似是捷徑,卻也存在著一個致命缺點。
封淵君眼神凝住,看著陸歸雪深深皺眉,說:“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陸歸雪心想我知道的可多了去了,畢竟都是我上上輩子自己寫過的東西。
他不緊不慢地說:“我還知道,你修為其實早就已經足夠,也並有遇上什麽困惑和瓶頸,卻始終沒辦法到達渡劫期圓滿。”
“你到底是什麽人?這些事情除了我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封淵君臉上的表情漸漸變了,他不由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到這具分神體上。
他以六欲為根基,修煉得太久,自己也更容易沉溺於欲望。
不知不覺這麽些年,在他境界停滯不前的時候,已經有人開始不斷越過他了。
無論是先前雲瀾渡劫修成金仙,還是如今沈樓寒以魔神身份歸來,封淵君不得不承認,他難免也有幾分緊迫感。
“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罷了,恰好知道那麽一點解決辦法。”陸歸雪感覺兩人之間的主動權,終於漸漸偏移到了自己手上,這種感覺說實話……有點爽。
“那你繼續說下去。”封淵君看著陸歸雪,卻好像覺得,自己已經看不透這個身體病弱,毫無修為的小家夥了。
陸歸雪緩緩地搖了下頭,淡淡地說:“這可是近乎於天機的東西,我總不能白白告訴你。”
“那你說,你想要什麽?”
陸歸雪剛才就琢磨好了,說:“第一,你要送我安全出魔界;第二你得和我訂個血契,若是你違反諾言,或是我所言是假,那就會被血契反噬。”
封淵君剛猶豫了一下,就忽然胸口一陣劇痛,好似被貫穿而過。
本體那邊正與沈樓寒交手,封淵君萬萬沒想到,在他有地脈相護的魔界之內,沈樓寒居然真的能將他一步步逼到下風。
若是繼續打下去的話……也許真的會死。
這就是上古魔神的力量嗎?
封淵君壓下胸口處的血腥氣,對陸歸雪說:“好,我答應你。”
陸歸雪見他答應,剛松了一口氣,就聽見封淵君問。
“還有一件事,你之前說有焚情蠱的解藥呢?”
陸歸雪也沒隱瞞,現在封淵君最在意的已經不是這種小事了,而且解藥做出來也只是時間問題。
他說:“現在還沒有現成的解藥……不過已經在做了,等到時候完成了,我肯定比你還急著給你把解藥送去解蠱。”
陸歸雪每次一想這蠱的效果,就感覺有點窒息。
他可不想每次都在封淵君動那種念頭的時候,被蠱蟲強行刷存在感,那也太可怕了。
陸歸雪覺得,跟封淵君這樣喜歡搞事的神經病之間,沒有關系才是最好的關系。
封淵君聽得陸歸雪的話,難免又感覺氣結,但先前陸歸雪開出的條件太有價值,事關渡劫飛升,焚情蠱的事情倒也變得無關緊要了。
封淵君還是忍不住,又氣又無奈地低聲罵了一句:“你這小騙子。”
“不如……我們還是來操作一下血契的事情吧。”陸歸雪試圖轉移話題,不過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被封淵君扣住了手,然後傳來一陣刺痛。
封淵君也不知道為什麽,非要低頭咬破了他手腕上的皮膚。不是特別疼,但是陸歸雪感覺有點怪怪的。
這人怎麽跟狗子似的,還咬人呢?
等到陸歸雪的手腕間慢慢流出血來,封淵君以一道魔氣為刃,將自己的手腕也劃破。
鮮血混雜在一處,結成了血契。
陸歸雪更疑惑了,封淵君明明也會比較正常的取血,看樣子也不是有什麽特別愛好,所以剛才為什麽非要咬他一口?
“別那麽看我,只是你太氣人了。”封淵君抬手抹掉唇上沾著的血色,在陸歸雪耳邊低聲說著。
封淵君這幾個月都對陸歸雪咬牙切齒,折騰了這麽幾次之後,陸歸雪居然能全身而退,封淵君到最後終於真的咬了他一口。
其中的複雜情緒,封淵君恐怕自己也說不太清楚。
非要說為什麽,或許也只是覺得有些氣不過,又無可奈何。
封淵君抬手,在面前劃開一道空間裂隙,對陸歸雪說:“這道裂隙是以前用過的傳送陣,地點在北荒鏡城外的一處湖泊,我想你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可能直接回瓊山吧。”
陸歸雪見血契已成,封淵君也準備好了傳送陣,於是也將“天機”泄露了出去。
“你將七情從神魂中剝離,鎮入魔界地脈之中,確實是獲取修為力量的捷徑,卻不是渡過天劫的捷徑。所以,去把它取出來。”
說完這句話,陸歸雪便跳進了空間裂隙之中。
他可一秒都不想在魔界多留了。
陸歸雪離開之後,那道空間裂隙也隨之消失了。
封淵君看著消失的裂隙,臉上露出一種頗為複雜的表情,輕聲在空蕩蕩的房間中說了一句:“這次你真是救了自己,再稍微晚一點,我就真的要動手殺你了。”
雖然有焚情蠱在,但蠱蟲沒那麽聰明,即使封淵君不親自動手,也有成千上萬種辦法讓陸歸雪喪命。
封淵君剛才感受到本體落於下風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起了殺心。
他看到了沈樓寒身上壓製不住的心魔,也能猜到沈樓寒有多在意陸歸雪——那如果陸歸雪死在沈樓寒面前,沈樓寒的心魔會瘋長成什麽樣子?
到時候,沈樓寒哪怕在心魔中迷失短短一瞬間,也足以讓封淵君全身而退,甚至是扭轉戰局。
封淵君忽然笑了一下。
可惜,陸歸雪這邊開出的條件好像更誘人一些,若能渡過天劫,別的東西暫時也不是很重要了。
魔界上空,沈樓寒忽然停了手。
他感覺到陸歸雪那原本就淡薄的氣息消失了。
封淵君也往後退去,他低頭吐出一口淤血,遠遠對著沈樓寒說:“你沒感覺錯,他已經不在魔界了。”
“你把他弄到哪去了!”沈樓寒的一雙眼睛仿佛已經浸透了血色,聲音像是凶戾的野獸。
“北荒鏡城郊外。”這次封淵君回答得很快。
畢竟現在他已經知道,繼續跟沈樓寒交手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你最好祈禱,自己以後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
沈樓寒根本無心戀戰,身影微微一晃,消失在魔界之中。
他對魔界沒有絲毫興趣,他隻想將他的師尊帶回身邊。
陸歸雪從空間裂隙出來的時候,正好在半空中。
還好下面真的如封淵君所說,是一片郊外的湖泊,要不然陸歸雪感覺自己即使不摔死,也要摔成一條魚片了。
墜落進湖中的時候,陸歸雪撲騰著都快沉到湖底了,才想起自己現在好像是鮫人狀態。雖然腦子裡還是沒有游泳這項技能,但尾巴卻天生自帶。
陸歸雪調整好身體平衡,才發現自己在水裡根本不用呼吸。
他剛想往湖面上遊,卻忽然有張長著獠牙的魚臉從上面掉了下來,兩顆跟群頭大的渾濁魚眼死死盯著前方。
陸歸雪險些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這隻魚妖其實已經死了。
接著,陸歸雪又看到有個人也跟著沉了下來。
那人是個中年男子,已經昏迷過去,背上有血跡在湖水中散開,但是看樣子好像還沒死。
陸歸雪趕緊扶住那個人,鮫人的體質比他平時好上許多,拉著這麽個壯年男子也不是特別費勁,甚至還在湖裡遊得挺快。
不一會兒,陸歸雪就成功將中年男子弄到了岸上。
“大師,就是這裡!我大哥跟那魚妖打了起來,讓我們去村裡求救。”
一陣嘈雜的腳步和話語傳來,陸歸雪抬起頭望過去,看到在一群粗布麻衣的村民中,有個穿著青墨色衣袍,眉眼清俊,卻身形枯瘦,渾身肅殺之氣的修士十分顯眼。
陸歸雪:“……”
不是,怎麽這種偏僻的地方也能遇到迦藍?
他立刻想起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樣子,然後本能地一頭扎進了湖水裡,好像這樣就能裝作迦藍沒看到他一樣。
迦藍看了一眼岸邊昏迷過去的中年男子,微微皺著眉,看向湖面。
平靜的湖面上,咕嚕咕嚕冒出了一串氣泡。
“你出來。”迦藍聲音一如往常,還是十分的……嚇人。
陸歸雪滿腦子都是迦藍孤身入北荒,屠戮八千魔物的事跡,這時候頂著一幅鮫人的樣子,他敢上去才怪。
迦藍見湖面下久久沒有動靜,沉聲道:“你若再不上來,我就下去捉你了。”
陸歸雪心裡衡量了一下,無論怎麽想,都是後者比較恐怖。
……還是自己上去自首吧,也許看在曾經他和迦藍曾經有過那麽一面之緣的份兒上,迦藍能考慮考慮,對他手下留情。
湖面微微晃動,陸歸雪悄悄地在水面探出半個腦袋頭,沒敢一下子出去。
只露出被水沾濕的好看眉眼,長長的睫毛不自覺地微微顫動,一滴水珠順著臉頰滑落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阿寒其實也已經到了,但是我私心想停在這個小雪魚魚探頭.jpg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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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十七 3個;阿意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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