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鄰居,小的時候一塊兒爬過床。”
“嚇到了?”岐林退了半步,整個人都站在陽光裡,光線就順著他的鼻峰往上爬,襯著燦爛的笑,伸手在頭上抓了抓,“我開玩笑的。”
季韓舒捂著心臟慢慢點頭,手裡捏的都是冷汗,剛才被嚇到是真的。
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剛才那句話的具體意思就被岐林現在的單純的表情帶偏了,揉著手腕問,“那算是竹馬了?”
岐林心裡念著這兩個字,鄭重點頭。
季韓舒突然發現,只要岐林在笑,自己腦子裡就回不自覺蹦出兩個字。
性、感。
明明和他自帶的氣質很違和,但是露出來手腕部分的凸骨,僅僅上了點兒粉色,剛才被岐林靠近之後的心臟就很難放緩。
岐林看季韓舒盯著自己,乾脆就收了表情,往場院後台走。
場院的後台不算小,進了門兒就是幾間挺大的屋子,妝台專業,已經開始有人坐在上頭,幾顆泛黃的燈泡照的臉上泛油。
“小舒~”椿美羚原本半躺,看見季韓舒就第一個站起來,“你妝我來,”說完手裡捏著一遝兒卸妝紙就往上湊。
季韓舒要叫起來了,這是她唯一一次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兒黑臉,“不用,化妝用不了你,用不起。”
“別,你這麽說,我可對不起平時你叫我的幾聲姐姐,”椿美羚比季韓舒早生了三四天,季韓舒逮著機會就把自己往老了叫,這幾件事兒椿美羚私底下跟她說了幾次,但是季韓舒答應的爽快,到了男生堆裡這個“姐”字就越是叫的鬧騰。
季韓舒人品不行,做事兒還特假,椿美羚就是瞧不慣,既然季韓舒願意在人面前當個乖巧聽話的妹妹,那她自然也就不介意“惡毒”一點兒。
當壞人嘛,自然要貫徹到底嘍。
椿美羚知道,季韓舒是油皮,臉上瑕疵不少,平常全靠一瓶兒cpb粉底液撐著,所謂素顏,只能騙騙他們班連粉底跟痱子粉都分不清的直男。
岐林嘴裡壓著笑,發現季韓舒的克星也就是椿美羚,他在一邊兒閑著,開始看歌詞,等著看見門口立著的徐申飛,自己抬了屁股。
徐申飛明顯是來英雄救美的,岐林本著綠帽能摘則摘的原則,低頭拉著人往外走。
三樓會議室出了門往前走二十米,拐角就是走廊。
岐林沒聲張,只是給了徐申飛一個眼神,兩個人一前一後到了地方站著。
徐申飛跟葛孟平不一樣,岐林還是想著撈一把。
畢竟之前椿美羚電話裡的話他還沒忘。
徐申飛看起來比葛孟平凶不少,但是眼神透徹,最起碼還知道規規矩矩穿校服,領口兒拉到最上頭,頭髮也是標準板寸兒,看著就精神。
岐林挑的地方空曠,基本來排練的學生都走不到這兒來,而且頭頂的監控就停在轉角的地方,沒在往這兒延。
“你不怕?”徐申飛自己撐著身在站在轉角口兒,因為是跟著岐林進來的,所以位置偏外,兩條胳膊一插兜兒,路就被堵了大半。
“怕什麽,會抽煙麽?”岐林袖口嶄新,修長的手指從兜兒裡掏出來的東西在徐申飛看來很違和。
一條細煙。
而且濃度挺大。
接著從兜裡晃出一盒叮叮當當的口香糖,問,“這個呢?”
“別搞這一套,約我來,是裝社會人給我看呢?”徐申飛用手背把煙抵回去,滿眼抵觸,“味兒嗆,不好這個。”
岐林姿勢熟練老道,自己撐在窗戶口兒上往下看,下面是學校操場,距離遠,中間隔著三四米寬的綠化帶,傍邊兒插的柳樹兩邊兒誰也看不清,煙嘴他咬的輕,手裡捏著糖蓋兒乒鈴乓啷響,“我對季韓舒沒意思。”
岐林說完,對著徐申飛遞眼色,“這件事兒你看的比我清楚。”
徐申飛先是一愣,然後肩膀放松下來,“所以呢?”
“所以你對我的敵意也沒必要這麽明顯,”岐林一根煙沒的快,然後又往嘴裡扔了塊兒糖,等了一會兒又說,“我覺得椿美羚比季韓舒強。”
末了又補充一句,“各種意義上。”
“她的主意你別想。”徐申飛這句趕著岐林的話出來,等自己說完,又是一愣,“她是我妹,你最好別惦記。”
“要是她喜歡我呢?”岐林笑起來,身後的陽光曬的他有點兒犯困,眼睛眯起來,“如果她喜歡我,你這個當哥的是不是就管得有點兒寬?”
“你離她遠點兒,”徐申飛點在岐林肩膀上,給了足夠的威脅,“我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岐林看著就是個好學生,輕薄的眼鏡片兒多少比自己有文化多了,剛才看見他抽煙,徐申飛太陽穴就開始突突。
姿勢不像是假的,而且看動作就知道,岐林會抽煙這事兒就不是一次兩次了。
而且剛才岐林交談的口氣,簡直就像半個流氓,沒有身上校服襯著,徐申飛會以為剛才是自己做夢。
因為這樣,岐林才顯得格外危險。
岐林就只是笑,黑黢黢的瞳孔裡是徐申飛撈不著的心慌。
徐申飛火氣噌的就上來了,他平常看不慣岐林,但是也不會無緣無故就打人,但是岐林的眼神裡簡直裝著他情緒的引線。
一眨就能點著。
“你他媽別笑——”徐申飛伸手揪著岐林的領子,岐裡笑的更厲害,然後感覺自己拳頭縫兒裡被塞個煙頭兒。
“人家笑礙著你什麽事兒啊?”臧棲山從後面冒出頭,抓著徐申飛的後領把人拽出來,直接往牆上摁,然後捏著他手裡的煙樂,“在這兒過社會人的癮是吧?”
“操,這煙他媽他抽的!”徐申飛各種不服氣,就算被臧棲山拎到牆上眼裡那股狠勁兒還是下不去,“他約的我。”
臧棲山後頭跟著臧南渡,他徑直走到岐林邊兒上,沒說話只是用眼把人從上到下檢查一遍,然後才問,“哪裡不舒服?”
岐林搖搖頭,“這事兒不怪他,我們就是在這兒聊聊天,可能因為我跟季韓舒搭檔唱歌兒,讓他誤會了。”
“岐林!”徐申飛想不到岐林變臉這麽快,現在一副乖乖崽樣兒。
“你他媽敢做不敢認,這煙誰抽的?!”
岐林側著臉,用手捂著鼻子,一臉委屈,“味兒嗆,我聞不慣。”
徐申飛不說話了,這他媽演的除了生動他找不出第二個詞。
岐林這麽能演,不做演員可惜了。
操。
徐申飛認虧,兩個人擺在這兒,的確他更像會抽煙的那個。
岐林來就是純數擺他一道兒。
“我跟他先過去,你收拾完直接過來,”臧南渡拉著岐林的手往外走,話是對著臧棲山說的。
臧棲山手癢了很久,也就答應了。
岐林臨走也對著臧棲山囑咐,“他沒欺負我,你也沒必要欺負他。”
岐林跟著臧南渡到了會議室裡面的排練單間,季韓舒臉上已經完妝了,說句實話,椿美羚沒把情緒都宣泄在季韓舒臉上,至少妝面還是很扎實。
只不過色系和力道都比平常要重,但是出妝效果還是不錯。
至少旁邊排舞的男生眼神一時半會兒都從季韓舒臉上摘不下來。
椿美羚衝門口兒招了招手,她還沒怎麽說話,季韓舒搶先一步。
“臧哥,”
季韓舒站起來看見臧南渡眼裡一亮,嘴裡叫的甜。
“你怎麽來看我了?”
椿美羚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季韓舒還是對誰都能往自己身上扯。
塗了兩層粉底估計都比不過她自帶的那層臉皮。
臧南渡對這聲招呼沒多大反應,反而低頭問岐林,“我下午工作不多,在這兒等會兒,然後送你回去。”
“耽誤你工作,不好。”岐林不想成為累贅。
尤其是臧南渡的。
剛才那事兒自己可以解決,臧南渡的出現是在自己的計劃之外。
當時作出的臨時反應是他一開始就設計好萬一有別人打擾的備用方案。
沒想著能用上,也沒想到用在臧南渡身上。
所以現在說的是真心話,耽誤臧南渡的事兒,他不想乾。
“我還有別的事,”臧南渡把手往岐林頭上一按,然後往後走,到了季韓舒身邊就停下了,然後沒說話,就仔細端詳。
岐林跟著轉身看。
季韓舒呼吸暫停一秒。
這是臧南渡頭一次這麽看自己,想來自己素顏慣了現在看起來更成熟誘、惑一點。
或許,臧南渡吃這一款。
喜歡熟女。
怪不得以前臧南渡對自己的態度總是很冷淡,估計是自己用錯了方向。
看來,在臧南渡身上還得多點兒研究。
“臧哥,有事嗎?你來看我...”季韓舒低頭臉紅。
“這妝誰畫的,”臧南渡張口問。
季韓舒一愣,眨了眨眼,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問。
“我,”椿美羚懶散的在後面伸了手,“怎麽了。”
“除了妝面,造型會做麽?”臧南渡轉了方向,看著椿美羚。
椿美羚有點兒驚訝點頭,“會是會,你怎麽瞧出來的?”
知道她會化妝的不少,但是造型方面她從來沒有透露過。
“這個,”臧南渡伸手遞了張名片兒。
椿美羚伸手接了,然後輕輕動了動眉毛。
“先認識,等以後有時間再細聊。”臧南渡說完,重新退回去,站在岐林身邊,“我去外面等你,結束了給我打電話。”
岐林衝他點頭,最後看著人消失在門口。
椿美羚輕輕湊近,趴在他耳朵上輕笑,“還看呢,人都走沒影兒了。”
然後又小聲叮囑,“就等到徐申飛來,謝謝哦。”
兩個人之間的話聲音小,沒有第三個人能聽見,但是但凡長了眼的都瞧得見,兩個人的姿勢有多曖昧,所以不知道情況的站在一邊兒再看,就多了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正巧兒門口徐申飛整著自己的領子進來,看見椿美羚湊到岐林耳朵邊兒上說悄悄話,而且很明顯是椿美羚的手搭在岐林肩膀上,並且還因為身高不夠微微墊腳。
岐林對著門口兒,看得清楚,等瞧見徐申飛就自然伸手,在椿美羚腰、上輕輕一兜,也湊著對方的耳朵回了一句,“他瞧著呢。”
周圍氣氛頓時就變得曖昧不清,岐林微微低頭,下巴蹭在椿美羚頭頂,整個人看著松懶不少,細長的胳膊就掛在椿美羚靈巧的鎖、骨前頭,眼神衝門口兒挑釁。
這會兒岐林腦子裡想著說詞,微微失神。
等再抬眼的時候,眼睛裡撞上的是又重新被打開的前門,以及探進來的一條長腿。
他的主人在還青灰西褲底下露出來一雙尖角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