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車上瞧,抓著徐申飛一隻袖子,挑著眉毛,
“社會上的人,”
“我也有。”
徐申飛撣著自己的領子擠熱風,跟岐林一塊兒等著對面的人開車過來。
來的人年紀不大,清爽板寸,看著頂多三十出頭,西裝口袋裡還在外面塞了半截兒綢緞方巾,也是停了車就一路一路小跑過來,比岐林高了一個頭,但是腰哈的勤,臉上對著岐林附和迎笑,“事兒辦完了”
徐申飛看著岐林表情變了。
簡直就跟當時往自己拳手裡塞煙頭兒的時候一樣。
“孫哥,”岐林這聲孫哥叫出來,徐申飛大概就知道了。
岐林會演。
而且逼真。
“現在的高中生都這麽社會了,”孫成洲聽岐林說完就對現在的高中生有點兒刮目相看了,三個人說著話,黑巷子裡就開始鬧動靜兒。
“人來了沒有”
幾個人叫嚷著往外走,“讓你劫個人這麽半天。”
“你誰啊把你後頭”
幾乎是沒有多余的動作,孫成洲搶在對方說話之前抽了對方一條胳膊,順勢往後背擰,“我姓孫。”
徐申飛剛才還看他挺面善一人,這會兒的氣場就完全不一樣了。
“操操操,”那人疼的話說不連貫,“我們就找姓岐的,其他的跟你沒關系。”
“老哥,”孫成洲還跟他客氣,嘴裡說的倒像是挺抱歉,“不好意思了,我這邊兒也都是工作,既然老板交辦了,我也只能做的漂亮,”
“你看看,光跟你說話,這還豎著兩位,”孫成洲膝蓋壓著人,扭臉給了旁邊一個笑,“那什麽,小孩兒看打架影響不好,聽話先上車,我跟他嘮嘮,等會兒就回去。”
岐林點頭,伸手拉著徐申飛走了。
路上徐申飛還擔心,“就留他一個行不行啊”
岐林篤定“他行。”
路上濕,皮鞋蹭在上面還有點兒發澀,但是臉皮磕上去就更是難受。
孫成洲等兩個小孩兒走遠了,把剛才那隻手壓實了。
臉上不帶笑,臉上半邊兒的酒窩都在臉上撚平了,斜著用勁兒,
“臧爺說了,”
“人不讓動。”
“怎麽就是有狗不聽話。”
再接著清脆的一聲,
骨頭就這麽斷了。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就開始下雨。
這雨反常,就算躁悶積雲下面出來的水兒也是侃侃了了。
岐林窩在車上睡覺,順便找了移動電源,他現在再給季韓舒回消息對方根本就沒消息了。
徐申飛在車上局促不安,大口呼吸,拔著車縫兒往外頭看,“這都半天了,你真的不用給那個大哥打個招呼啊”
“葛孟平這次可找了兩三個,要不咱去幫襯一把,”徐申飛看見岐林歪在墊子上翻手機,就問他,“我剛才忘了問這人誰啊,最近你上下學他在門口兒待了七八天,你家著的司機”
“不是,”岐林覺得人快回來了,就乾脆休息了下脖子,
“監控器。”
徐申飛“什麽”
岐林不想多搭理,就換了話題,“大學呢選好了麽”
徐申飛側著身子,聽見高考就頭疼,“我能選麽,有的上就不錯了,到是你,如果不去國外,基本上也就楊淮大學沒跑了。”
“聊著呢,”孫成洲上了車,第一時間開了空調,“行了,沒多大事兒,都是會講話的兄弟,這不和解了,”孫成洲扣上安全帶,扭頭摸了把臉,“就是外頭這雨啊,忒大,等會兒我送你回家。”
徐申飛探頭挺納悶兒,“那邊這就處理完了”
“他們這麽好說話”
“要說你是小孩兒,你以為拍電視劇呢,”孫成洲嘿嘿笑著,晃著手裡的煙盒子,“有什麽事兒抽根兒煙就完了,哪有你想的這麽複雜,明天你去學校,跟鬧別扭的同學,拉拉手,開開玩笑,這事兒就過去了。”
徐申飛覺得這事兒太魔幻,他腦子裡已經是個火拚大戲,沒成想一包兒煙就解決了。
都到了家門口兒還一直在搓後腦杓,“那成,那就明天學校見。”
岐林在車裡點頭,跟著孫成洲往回走。
剛走了幾百米,岐林瞟到路兩邊,開口問,“為什麽今天去臧哥家。”
“你怎麽知道”孫成洲難得開車的時候回了頭,“我走的是同一條路。”
“但是你繞遠了,你可能在猶豫,去不去臧哥那兒。”岐林把自己上下檢查了一遍,確保沒少什麽東西,“要不就去一趟,正好我幫同學捎個口信。”
孫成洲乾笑了兩聲才掩飾住自己的情緒,“成,那就先去臧爺那兒。”
最後斟酌開口,
“估計他今天想見你。”
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等到了市中心,車窗玻璃上就是一層雨簾,外面的城市燈光都盡數淹沒。
孫成洲從車上抵了把黑傘,把岐林的頭頂遮了,彎腰跟他講話,因為雨聲的緣故,他的聲音也不自覺加大,“臧爺知道了,等會兒就蠻煩您自己進去,我這兒還有點兒私活,就不送您進去了。”
岐林捏著傘骨,轉頭把流水的傘縫兒微微抬高,露出眼睛,“我這兒有柄,您先拿著。”
“然後我再自己進去。”
孫成洲眼睛亮了亮,突然蹲下,捏著岐林腳上已經松垮的兩條軟繩兒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成了,走的時候小心點兒。”
然後才接過那把傘。
是一把淡藍色的折傘,款式小巧。
“那今天晚上,就辛苦了。”岐林對著他鞠躬,自己才抬腳往裡走。
孫成洲的私活兒估計要跑一個晚上。
畢竟這事兒就算牽扯不到季韓舒,單單一個葛孟平牽扯出來的問題,一個孫成洲要處理就有點兒麻煩。
雖然孫成洲對他的職業形成習慣,但是這事總歸因為自己跑腿。
一把傘。
是他身為一個高中生僅能給的感謝。
臧南渡家的燈總是很亮,也總是跟自己不一樣。
臧南渡照舊坐在沙發上看劇本,今天他沒穿襯衫,只是一件款式簡單的黑色體恤,顯得不這麽正式,頭髮也沒做過多的打理,前面的毛尖兒有點蓋眼。
頭髮長了。
“過來,”臧南渡合了書,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盡管傘很大,但是有風,岐林身上沾了水,就站在門口兒沒往裡進,而是問,“我可以先洗澡麽”
臧南渡拾著幾串兒u盤一遝照片,最後夾著電腦上了樓,“洗完直接上樓,另外”
“以後這種問題不用請示。”
岐林自己進了浴室,因為淋完雨身上冷,就多泡了一會兒。
等到連指尖兒都溫了,才自己爬出來。
摸進臧南渡的房間,就站在門口兒。
臧南渡就站在窗戶邊兒上,手裡捏著煙,窗台上左右邊兒上各有一個煙灰缸,裡面扎著不少煙屁股,臧南渡的房間跟其他的都不一樣,只有他的房間沒有外設的陽台,只有一塊兒一米長的玻璃牆。
整面牆上唯一的裝飾也就是雙層灰色的掛簾。
“哥,”岐林張口。
“嗯”臧南渡靠在牆上,朝岐林的方向轉了頭,正好滅了手裡的煙。
這件事衣服領口兒低,臧南渡身上的文身,能露半截。
那層嵌在皮肉上的顏色。
很深。
“這個穿上,”臧南渡扔了幾件兒在房間裡能穿的衣服,但顏色都淺。
岐林抱著衣服轉身,但是沒往外走,只是背著臧南渡。
岐林當著臧南渡開始伸胳膊,等外套被扯下來自己光、溜溜背著臧南渡站著,伸手要勾床上的衣服。
“岐林,”臧南渡在他身後叫了一聲,岐林拿衣服的手就滯在那兒,一個動作都沒多余。
之後臧南渡的聲音顯得比平時更加低沉,
雖然只有三個字。
“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