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突然想到回國了？”

　江晨心裡其實是有答案的。

　12月份回國一點兒不符合陳家回國探親的常態，那也許是她心裡想的那種可能性也不一定。

　“咳咳……”

　被問及回國的原因，陳燦難得扭捏，

　“還是我江一語中的，一上來就知道問我重點。”

　江晨繼續在火鍋菜單上勾畫著要點的菜色，並不在意陳燦的特別奉承。

　其余的夥伴倒是都沒有吭聲。

　即便是反應遲鈍的夥伴也意識到了，或許將要見證什麽重大的時刻。

　……

　……

　“所以，你打不打算說呢？”

　江晨淡淡道，似是失了耐心。

　“說！當然得說！這就是我今天攛掇你們聚餐的主要目的啊！”

　“原來如此，我說你一個在新西蘭的人怎麽突然這麽關心我們國內人的動態，搞了半天，是在這裡等著我們呢！”

　林雪不免感慨。

　說起來，昨天在群裡看到陳燦如此熱心腸的時候她心裡就覺得奇怪。

　“我……”

　陳燦深吸了一口氣，一臉鄭重的樣子惹得幾位看客紛紛屏息以待。

　“我宣布。我陳漢三回來了！”

　“哈？”

　等了半天就等來這句？

　錢思遠顯然有些懵愣。

　這說得不是廢話麽，你要沒回來，那出現在我們大家夥面前的是鬼，麽？

　他的白眼簡直要翻到天上去了。

　第一次覺得，自己愛人的眼光是不是過於奇葩了些，怎麽會看上如此一個傻瓜？

　江晨停了筆，菜單被揮到了一旁。

　她抬眼注視著陳燦，試圖從對方的神態裡探出這句話的真實成分，

　“你的意思是，你決定回國了？”

　“哈？”

　除了江晨和當事人陳燦外，其余人俱是一臉震驚的狀態。

　林雪張著震驚未消的嘴急聲詢問，

　“真的假的？”

　錢思遠同樣在看陳燦。

　陳燦深深的點了點頭，

　“江說的是對的，我決定回國發展了！”

　“嘶~~~”

　親耳聽到了真相，在座的幾位好友不免吸了一口冷氣。

　……

　……

　“你不是已經移民新西蘭了嗎？怎麽會想到回國發展？”

　“我們家……其實我當時移民只是純粹為了移民，移民並不影響我畢業以後選擇在哪個國家生活。”

　“所以還走嗎？”

　江晨再次問出了重點，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萬一，一個沒準，陳燦哪一天又像上次一樣跑了呢？

　又不是沒有“前科”。

　“我一直沒想過要走啊。”

　……

　……

　陳燦再次與女朋友們抱成團，慶祝著正式回歸。

　而結束點單的江晨轉過頭直盯著身旁的錢思遠。

　“怎麽？怎麽了老大？”

　錢思遠看著抱在一起的女孩們，半晌才注意到江晨的目光。

　反應過來，難免有些心虛。

　江晨粲然一笑，笑裡有著揶揄和調侃。

　她挑了挑眉，

　“某人可要抓緊機會啊。機會稍縱即逝，再不抓緊就沒戲唱嘍。”

　“咳咳咳咳咳~~~”

　方才故作鎮定喝下的溫水被錢思遠噴出了大半，大男生的臉頃刻間脹紅。

　“咦呃，錢大叔，你果然還是那麽扎心！”

　江晨隨之點了點頭，很是確信道，

　“錢思遠確實一直很扎心。”

　……

　……

　確定了陳燦回國發展，江晨就在微信上跟簡聽說了這件事。

　聚餐結束後，他們倆免不得在微信上討論兩句。

　尤其江晨的話總是引人入勝的。

　帶著八卦看戲的心，圍觀小夥伴們的戀情發展，這於每一個常人來說，好像都是一件可以說道並且值得期待的事情。

　……

　……

　“小朋友？”

　“嗯？”

　簡聽忽然這麽叫自己……

　江晨頓了頓。

　似乎已經許久未聽到這個稱呼了……

　自從簡聽狀態不好以後……

　“這個稱呼……我好像已經很久沒聽到了哦。”

　這句話說得有些撒嬌的意味。

　猶豫再三，江晨還是發了出去。

　“以後還是會經常聽到的。”

　看到對方這麽回，江晨心裡覺得好笑又感覺害羞。

　系統提示的“對方輸入中”，直到簡聽發來這樣一個問題，

　“想要什麽聖誕禮物？”

　這該讓她怎麽回答呢？

　江晨必須承認，自己是有過期待的。

　期待的並非任何實體物質，而是真心希望能夠見到自己的心上人。

　自從上一次在簡家告白以後，江晨已經有近半年的時間沒有見過簡聽了。

　她想要看到她。

　想要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想要知道她有沒有好一些？

　她想自己來看。

　……

　……

　起先，江晨打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搪塞，

　“……好像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

　“想要的只有……”

　還是會猶豫要不要將心裡真實的想法告訴對方。

　……

　……

　正當江晨猶豫的當口，聊天界面上突然彈出了對方的視頻邀請。

　手機屏幕的突然變化使得江晨嚇得一驚，瞪圓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屏幕。

　視頻邀請？

　要不要接？

　要不要接？

　下意識的行動卻比理智更快一步。

　腦子還未有反應，手已然伸出按了同意鍵。

　於是，日思夜想的人就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

　……

　“啊！”

　江晨忽然尖叫出聲，驚得視頻那端的人一愣。

　“怎麽了麽？”

　隨著簡聽的詢問，江晨以最快的速度鑽進了身下的被子。

　簡聽尚未來得及看兩眼她的小朋友，平板電腦上就只剩下了昏黑的屏幕。

　一時間，她還以為自己的手機或者網絡信號出了什麽問題。

　……

　……

　鑽進被子裡的小朋友是羞的。

　見到心上人出現在手機屏幕上，江晨一同看到的，還有自己未經整理的面容。

　黑暗中的她一瞬不移的緊盯著手機屏幕。

　她現在只有一個後悔。

　後悔沒能下載一個錄屏app，不然就可以將這個視頻電話給錄下來了。

　……

　……

　似乎是意識到了真相，簡聽輕笑了兩聲，

　“是手機出問題了，還是信號的問題？我怎麽看到的你是全黑的？”

　其實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卻生了逗江晨的心。

　“沒，沒有啊。”

　江晨的回答聽起來就很虛，

　“我這邊看得很清楚……很好啊。”

　“可是我看不見你啊，不然我關掉視頻還是換回語音吧？”

　“不要。不是手機的問題！也不是網絡的問題！”

　為了多看幾眼簡聽，江晨隻好豁出去了，

　“是我的問題。我覺得冷了就鑽被子裡面了。”

　關鍵時刻，居然還能靈機一動給自己的害羞做掩飾，江晨在掩飾害羞上已然爐火純青。

　簡聽聞言難免覺得好笑，可是面上卻不顯露半分。

　江晨想要看到她，可她也想要看到江晨。

　既然某個小朋友不肯乖乖配合，她隻好循循善誘威脅之，

　“你要是不出來的話，我就關視頻嘍？”

　話音剛落，紅著臉的小朋友就從被子裡鑽了出來。

　雖然對方仍處在昏黃燈光的包圍之中，但是樣貌已然進入了簡聽的視野。

　……

　……

　昨天和父親視頻的時候才被心疼說“瘦了”，此刻見到了江晨，簡聽心裡同樣在感慨，她的小朋友瘦了。

　不僅瘦了，而且也已經有了淺淺的黑眼圈。

　簡聽清晰的記得，江晨是很難將疲累顯露在臉部的體質。

　以前就算熬夜也不會上臉，可是現在……

　忽然的心酸席卷了簡聽的內心。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眼眶正在濕潤。

　……

　……

　簡聽強行克制住了自己將要外露的情緒，硬是輕笑著調侃對方，

　“這不是挺好看的麽，剛才為什麽要躲我呢？”

　如其所願，江晨的臉色因為這句話更添了幾絲紅潤。

　即便在昏暗的燈光下，江晨的害羞依然難以掩藏。

　……

　……

　幾個月以來，簡聽常常會回想的，就是那天江晨的告白。

　彼時，淚眼模糊甚至難以自持的她，對於畫面已然記不清了。

　可被江晨擁在懷中的溫度，還有對方所說的話，時常都會溫潤著她的內心，在自己每一個需要的時刻。

　那天，她的小朋友霸氣側漏。

　甚至每每回憶起來，都會讓人感到心動。

　在她需要的時候，對方從來不曾退縮過。

　於是此刻面對手機那端出現的害羞臉龐，簡聽就是忍不住唇角上揚。

　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一個人？

　讓她的心柔軟非常。

　……

　……

　“我可以理解你現在是在害羞嗎？”

　被簡聽戳破了偽裝出來的淡定，江晨的臉都快要燒起來了。

　“對啦，我是在害羞。”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既然臉色早已經出賣了自己，再強裝下去也只會徒增笑點罷了。

　更何況，她早就破罐子破摔過了。

　告白都告白過了，還怕什麽呢？

　這麽給自己做了思想建設，江晨就換上了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很像即將去慷慨就義。

　簡聽不由得淺笑出聲，她確實是被江晨變換的神色逗樂了。

　即使這些年來，直接或者間接見證了對方的成長，可到了自己面前，江晨好像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從未改變過。

　簡聽不免發自內心的感慨，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可愛。”

　可這句話聽在江晨耳裡就不是那回事了。

　可愛？

　哼！

　人家是大女人！

　才不是什麽小可愛！

　慫噠噠的小朋友，沒敢將心裡的控訴和反駁的話說出口就是了。

　……

　……

　“你那邊時間很晚嘍，去睡覺。”

　簡聽已經如此催促了數次，可是效果甚微。

　江晨就是不願意掛斷視頻電話，簡聽同樣舍不得先一步掛斷。

　“這樣吧，以後每周一次視頻？這樣好嗎？”

　這根本算不上簡聽的妥協，她不過是隨了自己的心意。

　求之不得的江晨當然說“好！”。

　“那這次就先掛嘍？你不是一直號稱是早睡早起的老幹部嗎？”

　自己得到了承諾，江晨便不想再任性下去。

　兩人約好，同時掛斷了視頻。

　……

　……